第19章 傷感女郎
有一種愛
只能寂寞的望着天空
孤獨的數星星……
住院押金交了,戴家煒的傷勢漸漸穩定。他的身體很虛弱,一天24小時中,至少有16個小時都在睡覺。
郁文汐辦理了陪床證,一天到晚守護在戴家煒身邊。
這天清晨。
戴家煒依舊靜靜睡着,目前的他,處在一個調養階段,中斷了血液的供應,只偶爾吊上兩瓶藥液。
郁文汐打回了鮮奶,輕輕推了推戴家煒的身子,他緩緩醒來,她把鮮奶送在他的嘴邊,拿起小湯匙,耐心喂他喝。
戴家煒只喝了兩小口,又躺下,靜靜的睡著了。
郁文汐看了看牆上的鐘錶,8點鐘,以往的他們,這個時間應該坐在教室里。現在的他們,坐在病房裏。小張老師打來了好幾次電話,催促郁文汐趕到學校期中考試。郁文汐能去嗎?能為了考試,拋一個人的生命而不顧嗎?目前,期中考試的時間剛過,學校也放了寒假,馬上就要到春節了。想一想這天上掉下來的災禍,一股心酸,襲上郁文汐的心頭,她想落淚,但使勁忍住了。
她靜靜坐着,腦海出現了一個女人的面孔,是李阿姨的面孔。忽然,她有了一種衝動,想去探望一下李阿姨了,雖然她和爸爸的關係已經告吹,但李阿姨還是郁文汐的李阿姨,她們倆的關係不但沒有疏遠,反而更近了。
郁文汐看了戴家煒一眼,他睡的很安靜,呼吸均勻而平靜,於是,她走出了病房,走出了醫院,朝李阿姨家所住的小區走去。
李家到了。
她按了門鈴。
好長一段時間過去了,沒有人來開門。莫非她不在家?真的離開北京了嗎?她已經不在爸爸的公司了,可能找了別的工作,郁文汐想着,後悔來之前沒有事先打個電話。
她準備要走,但還是不死心,她的手,又固執的按在了門鈴上。她等待着,又耐心的等待着……
門開了,出乎她預料的開了。
裏面出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頭髮遮蓋着大半個臉,揉着眼睛,穿着睡袍,腳下踩着拖鞋……
這是那嫵媚動人的李阿姨嗎?郁文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文汐,進來吧……"面前的女人說話了,用手將散亂的頭髮抹向腦後。
女人的整個臉露了出來,這張臉還是美好的,白皙的皮膚,雙眼皮,大眼睛,不化妝的她,依舊有美麗的面孔。只是那寬大的睡袍,把她蛇一般優美的身段兒遮蓋了。
郁文汐進了門,來到客廳,滿屋子熏人的酒氣,茶几上倒放着酒瓶和酒杯,煙灰缸內,堆滿了煙頭……
"文汐,對不起,屋子太亂……"李涵芝說著話,開始收拾屋子,挪走了酒瓶和酒杯,倒掉了煙灰缸內堆積的煙頭,最後又擦了桌子。
"文汐,你坐,請坐!"
郁文汐緩緩坐下,見到了李阿姨,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呢,只感覺面前的女人,和以往的李阿姨簡直判若兩人,她到底怎麼了?至於在家裏酗酒?
李涵芝坐在了郁文汐身邊,隨手點燃了一支煙,緩緩抽着,絲絲縷縷的煙霧,環繞在她的身體周圍,悄悄擴散開來。
"李阿姨。"郁文汐叫她。
她回頭瞪了郁文汐一眼,說:
"我不是說過嗎?以後叫我姐姐,我已經不再是你的李阿姨了。"
郁文汐仔細打量她的臉,多麼蒼白的一張面孔呀!就連往日紅潤的嘴唇也有些發白。哦,對了,爸爸曾經說過她心臟不太好,難道她有心臟病?郁文汐死死的盯視着李涵芝的臉,半天,她小聲說:
"姐姐,抽煙對心臟不好……"
李涵芝拋給她一個虛弱的微笑,然後,很認真的望着她,說:
"你真的以為我有心臟病嗎?我那是不是心臟病,是心病!心病?你懂嗎?"
"心病?"郁文汐無法琢磨李涵芝此時的心態,只感覺,她對李涵芝的了解不到百分之一,以前看到的,是李涵芝漂亮溫柔的一面,真沒想到她是這樣一個憂鬱的女人。
李涵芝不說話了,只顧抽手裏的煙。
"姐姐,我想聽你彈的曲子,聽爸爸說過,你不僅歌唱的好,曲子彈的也很棒……"郁文汐故意來轉變尷尬的局面,她想讓李涵芝放下手裏的煙。
李涵芝叼着半支煙,狠狠吸了兩口,隨手放進了煙灰缸。她一言不發的站起身來,走到客廳的角落,來到鋼琴面前,緩緩坐定。細膩的手指,靈巧的點在琴鍵上,流淌的琴聲,從指下蹦跳了出來。她嘴裏唱起了歌,細膩而悲涼的聲音,從她的歌喉內湧出……
來到你熟悉的窗前
想把心裏的話再說一遍
看不到你往日的笑顏
只有雨中沉默的窗帘
我又見到你迷濛的雙眼
知道昨天的夢已經改變
聽不到你想要的期盼
我們再也不能回到從前
等着今天變成昨天
看着往事越走越遠
你我之間就像風箏
在歲月里斷了線
再讓我回到相遇的從前
依然把你深深的眷戀
不要和我劃清界限
至少還有思念的空間
再給你一次堅定的信念
好好藏在心裏許多年
不要離我好遠好遠
至少還有未知的明天
……
她一邊唱,眼淚悄悄從眼角流出,滴落在跳動的琴鍵上。琴鍵遇到了心酸的淚水,琴聲,開始變的壓抑而凄涼……
當你唱起別離的歌
我只能彈着傷心的弦
你我之間是否已經
劃下一筆休止線
再給你一次堅定的信念
好好藏在心裏許多年
不要離我好遠好遠
至少還有未知的明天
……
曲子完了,李涵芝又彈起了一遍,一遍接一遍,都是這首同樣的曲子,同樣的歌詞。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涵芝也許累了,細膩的手指不動了,她一直坐在鋼琴前,又點燃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郁文汐望着她,心裏泛着嘀咕,李涵芝所愛的那個男人是誰呢?憑她的知覺看來,那個神秘的男人絕對不是爸爸。會是誰呢?爸爸在裏面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郁文汐腦子裏迅速凝結着疑團,越想越不明白了。
李涵芝臉上的淚水漸漸風乾了,她的眼神依舊很漠然,嘴裏幽幽吐着煙霧。
"姐姐……"郁文汐叫她,緩緩走了過去,扶住李涵芝的肩膀,說:"希望你把心底的苦衷告訴我,我很想知道,不要把苦痛永遠憋悶在心裏,姐姐……"
李涵芝頓時停止了抽煙,她一動不動的盯視着郁文汐的臉,一直沒有說話。
"姐姐,把你的苦痛說出來吧!即使我無法幫助你,也總比悶在心裏好受……"郁文汐又說,一雙誠赤的目光望着李涵芝的臉,美麗的大眼睛,在等待着。
李涵芝還是沉默,一動不動,像一尊沒有生命的大理石雕像。
"姐姐!"郁文汐撲在她的身上,緊緊抱住她,"難道你不相信我嗎?"
李涵芝失血的嘴唇動了,微微掠起一絲不太明顯的微笑,一雙悠悠然的目光,望着郁文汐的臉。過了好長時間,她嘴巴里,終於滾出了一些漢字:
"文汐,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這樣,對你,對他,對所有的人,都有好處……"
"什麼?"郁文汐猛的一怔,她緊緊抓住了李涵芝的肩膀,聲音提高了,問:"姐姐,你在說什麼?說什麼?我一點點都不明白,真的!我一點也不明白……"
李涵芝拋來一個虛弱的微笑,說:
"是呀,不明白就對了,人生有些事,說穿了會很糟糕,你懂嗎?"
郁文汐一時不語,腦子裏的疑團讓她頭疼,她不知道面前的李涵芝究竟藏着怎樣的秘密,那個傷害她感情的男子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對我有好處?郁文汐很聰明,現在的她,已經開始懷疑那個男子是誰了,就是她一直深深愛着的戴家煒。
郁文汐想着,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推斷,戴家煒一起度過了三個多月,他平時的表現很正常,一點也沒有可疑的跡象。是的,他的女兒小豆豆也是那麼可愛……天哪!想起了小豆豆,讓郁文汐更加懷疑了。
剎那間,郁文汐腦子裏出現了一種東西,是一系列童裝!是的,那些童裝就掛在隔壁李涵芝的卧室里。一個單身的女人,為什麼那麼喜歡童裝?更何況那一系列的童裝是從小到大排列的,最大的也剛好適合四五歲的兒童,不正好是小豆豆的年齡嗎?她想着,感覺頭很疼,只感覺裏面的東西快把腦殼子撐爆了。
她定了定神,眼睛望着面前的李涵芝……
白白的皮膚,雙眼皮,大眼睛,尖尖而可愛的小下巴,臉部的弧度很美好,這是李涵芝的模樣,不也是小豆豆的模樣嗎?是呀,多麼相像的兩個人?以前我怎麼就沒有意識到呢?
一種極大的衝動,迫使郁文汐一定要落實答案,她提了提勇氣,冷不防的問:
"姐姐,家煒說了,說他很想念你,你什麼時候能去看看他?"
李涵芝悠悠然的目光,頓時掠過了一絲閃電,大而黑亮的眼睛,流轉着莫名的喜悅,她急切的問:
"真的嗎?他真的說過想我嗎?"
郁文汐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她的馬腳已經露了出來,不是嗎?剛才還精神恍惚的她,一聽提到戴家煒,一下子便來了精神。郁文汐很悲傷,為什麼自己愛上的人,竟然和面前的女人有過感情,並且還生育過一個女兒。我把自己的貞操,交給了一個曾經和別人有過的男人,難怪頭一次做愛的那天晚上,戴家煒那一系列熟練的動作……
當時她就有所懷疑,他不是處男。她想着,想着自己被蒙在鼓裏這麼久,難過及了,真想找一個地方大哭一場。
"文汐……"李涵芝叫她,"家煒真的說過想我嗎?他希望我去看他,是嗎?"
郁文汐敷衍般對面前多情的女人點頭,她實在無法弄清楚,面前的女人究竟和戴家煒是怎樣一個關係?莫非他們倆曾經同居過?在同居中生下了女兒?
令郁文汐不太明白的是,戴家煒這樣的學生,如何和25歲的李涵芝有過愛情呢?莫非戴家煒的身份是虛假的?李涵芝為什麼又拋離他們而跑到爸爸的身邊呢?她到底愛的是戴家煒還是爸爸?爸爸扮演的角色是什麼?
"文汐,"李涵芝站起身子,說:"我去洗臉,咱們馬上就出發!"
真沒想到,這個自作多情的女人認真了,現在的郁文汐,實在不願意帶李涵芝去看戴家煒,難道我想為自己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引線搭橋嗎?世界上沒有那麼傻的女人。
李涵芝去梳洗打扮了,郁文汐獃獃坐在沙發上,她的心,幾乎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