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色的落日餘輝灑滿了整個綠壺城。街道上人潮湧動，每個人都步履匆匆地往家裏趕。
“我回來了——哇！”
一打開家門，小雅就被迎面而來的禮花綵帶噴了一頭一身。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有兩個人突然歡呼着撲過來，給了她一個熱情的“熊”式擁抱。
“我們的公主回來啦！”
“歡迎我們的公主回家！”
“老爸老媽，放手啦，要死了！”小雅艱難地從兩隻“熊”的擁抱中掙脫出來，一抬眼卻又被滿屋子的粉紅色氣球和粉紅色綵帶嚇到。這——這是在幹什麼？
“漂亮嗎？我和你媽媽花了一天的時間佈置的哦。”錢爸爸很是驕傲。
“漂亮，當然漂亮。”小雅眨眨眼睛，“可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不是已經過了嗎？”
“笨！這是為你特別準備的啦。”錢媽媽輕敲女兒一記。
“今天可是你進入彩虹學院讀書的第一天，這麼具有紀念意義的一天，當然要好好慶祝啦。來來來，快點告訴媽媽，今天過得怎麼樣？學校是不是超級漂亮，帥哥是不是超級多？餐廳里的東西是不是超級好吃？聽說彩虹學院餐廳里的廚師都是花重金聘來的五星級大廚哦，真想去吃吃看。”錢媽媽兩眼閃光地望着女兒。
“學校是很漂亮，帥哥是很多沒錯，不過……”想起今天在學校遭遇的種種，小雅嘆了口氣。
進到彩虹學院她才深刻地體會到，如果說每間學校都有屬於它自己的風格，那麼彩虹學院的風格就是“貴族風”。不過，彩虹海所崇尚的貴族風，可不僅僅是以高昂的學費讓人望而卻步那麼簡單。
頂尖、貴族、精英。這六個字，就是彩虹海貴族精神的高度概括。
歷來只有政要顯貴和名門望族的子女才有資格進入彩虹學院就讀。但新上任的彩虹學院理事長卻打破了這一傳統。新理事長主持校政的第一個舉動就是進行入學改革，設立了一項特別獎學金，讓經過嚴格挑選、擁有特殊才華的平民學生也能夠進入學校就讀。
這一舉動在整個彩虹學院掀起了軒然大波。對一直以貴族傳統為榮的同學們來說，學校的新舉措簡直就是在往鳳凰群里塞麻雀，珍珠堆中倒沙礫嘛。
雖然說理事長的旨意不可違抗，可想要這些身份高貴，從小就優越感十足的少爺小姐們親切友好地接納一個普通人成為同學，這個，嗯，恐怕比讓豬在天上飛還難上一點。
所以，身為彩虹學院歷史上第一個“平民學生”的她，在學校會受到怎樣的待遇就可想而知了。
“怎麼了？我們的公主在學校好像過得不開心哦。”看出了小雅的沒精神，錢爸爸拉着女兒在沙發上坐下。
“來，說給爸爸聽聽。”
“是啊，誰讓我們的公主不開心了？我要用甜點撐死他！”錢媽媽也挨着錢小雅坐下。
“好啦，不要擠我，我和你們說哦……”
坐在父母中間，簡單地將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講了個大概，錢小雅苦惱地撐着下巴。
“真不知道彩虹海那個新任理事長哪根神經搭錯線，好好的貴族學校非要搞什麼平民獎學金，那群少爺小姐的眼睛都是往天上長的，和他們在一起真彆扭。”哎，真想念高中三年的快樂時光啊。
“小傻瓜，原來在為這種小事不開心啊。”錢爸爸聽完哈哈一笑，寵溺地揉了揉女兒的頭髮。
“用身份財富來區分人是很愚蠢的行為。不要管你的同學們是什麼身份地位，只要用平常心去對待他們就好了。”
“我知道，可是……”
“你爸爸說得對。本地西紅柿和進口西紅柿有什麼區別？不都是西紅柿嗎？”錢媽媽插話。
“老婆，進口西紅柿比較貴。”錢爸爸小聲道。
“美女講話的時候，其他人不許插嘴。”錢媽媽一記眼刀飛過去，錢爸爸立刻縮頭做噤聲狀。
轉回頭，錢媽媽溫柔地抱住自己的女兒。
“管它什麼西紅柿，我們家的小雅也是公主哦。還記得小時候媽媽給你講的《小公主》的故事嗎？如果穿金戴銀的話，做一個公主是很容易的，但在無人知曉的情況下，始終保持着公主的風度和堅強才是更值得驕傲的。真正的公主，並不是看她穿着怎樣豪華的衣裳，戴着多麼昂貴的首飾，有着多麼顯赫的家世，而是在於她有一顆溫柔體貼的心，有着能夠讓別人感到溫暖和幸福的力量。所以，我們小雅就做一個秘密的特別公主吧。”錢媽媽鬆開手，朝女兒眨眨眼。
“打起精神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讓那些眼睛長歪的傢伙們認識到我們家公主宇宙超級霹靂無敵的魅力，到時候整個學校都會拜倒在你的平民草裙下的，哈哈哈哈。”
“老媽你還真是誇張。”
小雅搖搖頭。
不過，把鬱悶的事情說出來之後，整個人輕鬆多了。是啊，幹嗎要垂頭喪氣呢？自己其實也很富有，一點不輸給學校里的那些傲氣鳳凰少爺和鳳凰小姐。因為，自己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媽媽呀。雖然他們有時候，不，是很多時候有點神經大條。
“好了好了，煽情大會到此結束！快去洗手吧，今天晚上可有超級好吃的哦。”
錢爸爸將妻子女兒拉起身。
“太好了，我都要餓死了！”把學校的不愉快徹底拋到腦後，小雅蹦跳着，第一個朝廚房衝去。
坐在餐桌旁，望着擺滿了一桌子的好菜，小雅幸福得直想嘆氣。
泡椒肉絲、蘭花竹筍、清燉蟹粉獅子頭、鍋貼豆腐、水晶餚肉……全是自己最愛吃的。
咦，這是什麼？
小雅好奇地望着餐桌正中央放着的緊閉湯罐，不知道自家老媽又弄了什麼新花樣。
“這罐湯可是今天晚上的重頭戲。”
錢媽媽脫下圍裙，小心翼翼地打開罐口。“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忙了一整天做出來的頂級鱖魚湯！”
罐口一開，一陣奇異的濃郁香味伴隨着熱氣蒸騰而出。
“哇，好香啊。”
錢小雅陶醉地深吸一口氣。難以描摹的香味逸散在空氣中，讓人恨不得把整個頭都埋到這熱騰騰的湯罐里去。
“鱖魚也叫桂花魚，是我們中國四大淡水名魚之一。明代醫學家李時珍把它叫做‘水豚’，意思是它的味道如河豚一樣鮮美，還有人將它比成天上的龍肉。鱖魚湯是無上的美味，更富含各種營養成分，肉質細嫩，極易消化，是滋補的上上品哦。”
錢媽媽一邊舀湯一邊滔滔不絕。她和錢爸爸都是“廚痴”，生平最大願望就是嘗遍天下美食，做盡世上好菜。而這天天被美味佳肴包圍的一家三口到現在都沒有變成圓滾滾的小豬之家，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迹。
“真的是無法形容的好喝啊。”小雅喝光碗中的湯，意猶未盡地咂咂嘴，“老媽，這麼好喝的湯為什麼從前都沒見你做過呢？”
“寶貝，你以為做一道頂級鱖魚湯很容易嗎？”錢爸爸放下湯碗感嘆。“鱖魚產量很少，且常隱身於石縫間,難以捕捉,所以一般市場上很難買到的。啊，對了，一直忘了問你，”說到這，錢爸爸望向錢媽媽，“你是從哪裏買到這條鱖魚的？一定很貴吧。”
錢媽媽笑眯眯地擺手，“我在路上撿的。”
“路上撿的？”小雅和錢爸爸同時跳起來。
“老媽，路上怎麼會有鱖魚給你撿？你老實說哦，我們這個月可沒有多餘的錢給你折騰。”錢小雅不相信地問。
她家這個老媽喜歡收集食材，一看到好的食材就高興得把什麼都忘了，買了忘記付錢或者把人家的東西迷迷糊糊拿回來是常有的事。害得她和老爸三天兩頭就要幫她做善後工作。
“真的是路上撿的嘛。”錢媽媽委屈地辯解，“我在社區后的那條路上撿的。”
“既然是撿的就沒有什麼問題了，我們繼續吃飯吧。”錢爸爸放下心來。
“可是，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小雅還想說什麼，卻被錢媽媽塞了一嘴的蘭花竹筍。
“沒問題的啦，快吃飯吧。”
於是三個人繼續開心地吃飯。
而愜意地喝着魚湯的小雅並不知道，她的生活即將因為這條鱖魚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咚咚咚！”
正吃着，門外傳來敲門聲。
小雅跑去開門。咦，家門口什麼時候多了一堵牆？
她努力把頭仰高，這才發現眼前的不是牆，而是兩個身材高大穿着黑衣像大樹一樣粗壯的西裝墨鏡男子。
“你們是……”
“可愛的小姐，抱歉打擾了。”一個頭髮花白禿頂的老人從西裝墨鏡男身後走出來。
“我剛才從你們屋前經過，聞到了一股很特別的香味。所以很冒昧地前來打擾。”老人彬彬有禮，談吐舉止猶如英國紳士般優雅。
“請問你們家是不是在煮鱖魚湯呢？”
“呃，這個……”
小雅還沒有回答完，老人就徑直說下去，“用黑龍江出產的頂級鱖魚，配以由老母雞、火腿、龍骨、腿骨、赤肉等熬制出來的湯，再經小火慢燉，加以枸杞、紅棗、生薑、嫩蔥等輔料，熬制10個小時以上，才會熬出具有如此鮮美醇香的頂級鱖魚湯。我想這湯體一定是黏稠濃郁，口感滑而不膩，鮮而不腥。”
“啊，您真是厲害啊，只是一聞就將這道湯的用料和做法準確無誤地說出來了。”在屋裏聽到老人的一番話，錢媽媽激動地跑出來，以一副異鄉見故知的熱烈表情握住人家的手將他往屋裏帶。
“一聽您這話就知道您一定是位廚藝高手，來來來，屋裏坐，我們好好聊。”
“不嫌棄的話，乾脆和我們一起吃飯吧。”錢爸爸更是殷勤地拿來一副新碗筷。
“只是碰巧對鱖魚有些了解而已，高手兩字可不敢當。”老人微笑着說。
“鱖魚是滋補的上品，其中又以黑龍江出產的為最佳。不過這幾十年來，黑龍江的野生鱖魚已極難見到。像今天做魚湯的這條重6斤7兩3錢的野生大鱖魚，可以說是千金難求的珍品。”
“您，您居然連這個都知道？”錢爸爸的嘴張成了O型。
“能夠買到連五星級大廚都難以買到的頂極食材，做出這麼美味的魚湯，真是很了不起啊。”老人感嘆。
“哦呵呵呵呵，您太過獎了。這麼珍貴的鱖魚我哪裏有本事買啊，是撿到的啦。”自己辛苦做出來的菜肴得到如此高的評價，錢媽媽嘴上客套着，心裏卻爽得不得了，像是開出了千朵花兒般。
“撿到的？”老人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光芒，微笑的神情保持不變。
“居然有這麼幸運的事？不會是在社區后的那片小樹林的路上撿的吧？”
因為老人的這一句話，突然想到某種可能性的小雅臉色一變，緊張地拉了拉老媽的衣角。
“老媽！”
可惜已經完全沉浸在廚藝樂趣中的錢媽媽根本就沒空理會她。
“是啊是啊！我就是在社區后的那片小樹林的路上撿的。”用力點頭，錢媽媽的眼睛閃閃發光，“哇，您真是太神奇了，怎麼什麼都知道啊，好像這條鱖魚是你家丟的一樣。哦呵呵呵呵！”
“沒錯。”老人也笑，慢條斯理地說：“這條鱖魚，確實就是我家丟的。”
“啊？——是、是嗎？原來是這樣啊，好巧哦，呵呵呵呵——呵呵——呵……”
錢媽媽僵了僵，強擠出來的笑聲被室內陡然升起的低氣溫凍成固體，掉在地板上摔成碎片。
小雅頭疼地捂住額頭。哎，自己果然沒猜錯。這個迷糊老媽又闖禍了。
錢爸爸看了看已經空空如也的湯罐，再看向老人身後那兩位壯實得像大樹一樣的墨鏡西裝男子，又看看退到牆角，低着頭用腳尖划圈圈的錢媽媽，嘆了口氣，拿出錢包。
“真是對不起。原來這魚是您家的啊。多少錢，我們賠您吧。”
“本來是想要回鱖魚的，不過可惜……”老人惋惜地嘆了一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那，”錢爸爸想了想，“1000塊？”
老人笑着搖了搖頭。
“2000？”
老人還是搖了搖頭。
錢爸爸咬咬牙。
“老先生，你說個價吧。”
老人伸出兩個手指晃了晃。
“不會吧，才20塊？”錢爸爸不敢相信。
“是20萬。”老人糾正。
“什麼？20萬！！！你搶錢啊老頭！”一直低頭不作聲的錢媽媽猛地抬頭，怒不可遏地衝過來，伸出的手指差點戳到老人鼻子上。
“吃了你的魚是我們不對，但我們一不是偷，二不是搶，只是從路上撿到它而已。犯得着那麼深仇大恨地敲我們這麼狠的竹杠嗎？你當你這魚是金子做的啊？”錢媽媽叉腰，努力擺出一副野蠻模樣。可還沒等她發完飆，老人一個眼神，她就被高大威猛的西裝墨鏡男像提小貓一樣地提起來丟到沙發上去了。
“你們先別激動。”望着被保鏢們丟到沙發上坐好的一家三口，老人的語氣依舊不疾不徐。
“你們能做出這樣好的鱖魚湯，想來也是識貨之人。出產自黑龍江的鱖魚千金難求，而這條鱖魚原是給我家少爺滋補身體用的。從被捉到之日起就以長白山的人蔘、滇池的靈芝、冰山的雪蓮等名貴藥材為餌食餵養了三個月，今天早上才由專機空運過來。沒想到運送車會在路上出紕漏，讓你們撿了去。”
天，好死不死的，居然撿到一條葯魚！錢媽媽的肩膀一下垮了下去。啊，20萬！她到哪裏去找20萬來賠人家嘛。
“老媽撿到的這條魚，真的值這麼多錢嗎？”
望着老媽黑得媲美炭頭的臉色，小雅小聲地問爸爸。
錢爸爸沉痛地點點頭。
“那怎麼辦？我們怎麼有這麼多錢賠給人家？”
“是沒有，看來只能賣房子了。”錢爸爸嘆氣。
“不行，這幢房子是我們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家，絕對不能賣！”小雅急忙反對。
“不賣房子去哪裏找錢？”錢媽媽沒好氣地白她一眼，“難道把你賣掉？”
小雅往後退了退，大眼睛迅速蒙上一層水霧，“老媽，可不可以不要賣房子，也不要把我賣掉呀。”
“寶貝，媽也捨不得賣你啊，可是有什麼辦法？人家都追上門來了啊，你看那兩個西裝男一臉兇相，要是我們拿不出這20萬，說不定馬上就會被殺掉。”錢媽媽悲從中來，一把抱住小雅。
“乖女兒，老爸怎麼捨得賣你呢。老婆不怕，我會保護你們的，要殺的話第一個就殺我好了。”錢爸爸一臉悲壯地一手攬住一個。
“老爸！”
“老公！”
“老婆，女兒！”
一家三口抱成一團，氣氛凄涼無比。
“好了好了，我也沒說要你們現在就賠。”老人站起身。
“這樣吧，我給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想辦法。明天早上我會再來。”
他走到門口，意味深長地望了小雅一眼，“我們家裏確實還缺個伶俐的小女僕呢。”
“呼，總算糊弄過去了。”緊緊關上門，錢媽媽鬆了一口氣，笑眯眯地在小雅肩上輕拍了一記。“女兒，剛才表現不錯哦，那副淚眼汪汪我見猶憐的表情真是太有殺傷力了，哈哈哈哈。”
小雅無奈地撇嘴。
“那是因為你偷偷掐我腿的那一下真的很疼。老媽，拜託你下次不要掐那麼用力好不好？”
“不掐用力怎麼會有效果呢？沒有效果那老頭會心軟走人嗎？”錢媽媽瞪了她一眼。
“好了好了，說正經的吧。老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錢爸爸愁眉苦臉地望着錢媽媽。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明天早上人家還是會來的，到時候一樣得完蛋。”
“別著急別著急，好歹我們還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想嘛。”錢媽媽坐到餐桌邊。“快過來，大家一起想。”
……
時間在三個人的大眼對小眼中迅速飛逝。屋子裏一片靜默，只有大鐘滴答走動的聲音。
小雅用手撐着下巴，頭點得像小雞啄米，疲倦得已經睜不開眼睛了。
“老婆，我們還要這樣對望多久啊？我的眼睛和脖子都好累哦。”錢爸爸可憐兮兮地說。
“親愛的，再堅持一下，沒有想出辦法之前不可以休息的。”錢媽媽咬牙說。
“真是的，有錢人家就是愛折騰。一條鱖魚喂什麼不好，偏要喂那些貴到死的藥材，真想把吃下去的魚吐出來還給他。”錢爸爸揉揉已經僵硬的脖子。
——吐出來？還給他？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錢媽媽突然覺得腦海中有亮光劃過。
“有了，我有辦法了！”她猛地一拍桌子。
“什麼辦法？”被錢媽媽的獅吼功嚇得清醒過來的小雅揉揉眼睛，茫然地問。
“我們吃了他一條魚，再還他一條魚不就好了嗎？”錢媽媽眨眨眼睛。
“啊，明白了，你是說……”錢爸爸立刻明白過來。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錢媽媽邊說邊拉着錢爸爸往房間裏跑。“快點快點，你收拾行李，我打電話訂車票，我們今晚就去黑龍江！”
“去黑龍江？好啊。”
望着忙成一團的老爸老媽，仍處於半清醒半迷糊狀態的小雅打了個哈欠，搖搖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間。
“好睏，我先睡一會，你們搞定了再叫我。”
月黑，風高，出逃夜！
凌晨三點半，當社區裏的人都沉浸在甜蜜夢鄉中的時候，某幢屋子的門悄悄地打開，兩個鬼鬼祟祟、身上掛滿大包小包的身影飛快地竄出，然後很快隱沒在夜色中。
“呼，終於安全了。”
登上火車，找到座位坐下，錢媽媽脫下臉上包着的布巾，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老公，東西都帶齊了吧，沒缺什麼吧。銀行存摺帶了沒？”
“帶了。”錢爸爸拍拍口袋。
“我辛苦收集的食材包帶了沒？”
“帶了。”
“調味組合四件套帶了沒？”
“帶了。”
“那罐特製的腌梅帶了沒？”
“帶了。”
“我的那把專用鍋鏟帶了沒？”
“帶了，都帶了。”錢爸爸指指行李架上塞得滿滿的行李。他們就差沒有把房子也搬出來了。
“奇怪啊，為什麼我總覺得還少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呢？”錢媽媽皺眉。
“是啊，我也覺得好像還少了什麼。”錢爸爸同樣皺眉，但是到底是什麼呢？
火車轟隆隆向前飛奔。
很久之後，兩聲慘叫撼動了整列車廂。
“糟糕了，我們的公主還在家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