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展眉的表叔很親切,房子也很好,二室一廳的房子,洗衣機空調冰箱彩電一應俱全。向陽的房間,採光很好,想來冬天的周末在陽台晒晒太陽是件很愜意的事情。
寶言幾乎是一眼看中了,1000的月租也很便宜,畢竟是接近市中心的地帶,於是在看過房子的第二天就付了半年的月租,在表叔離開的第二天立馬收拾細軟搬了進來。
“房子~我來啦~新生活~我來啦~”寶言站在新公寓的陽台上用手圈在嘴巴周圍大聲的喊。
遠處是蔚藍的天,映着灰色的大廈,間或飄過幾朵白雲。
真是好樓層,57層的高度怎麼抽筋下面的人都看不清你是誰,而飛機又怎麼撞都是先撞上面的,哈哈哈哈,真是賺到了。
“咚”,有重物扔在地上,然後一隻腳踏在上面,一個細細的嗓音裝凶的說:“女人,好整理房間啦,表在那性生活性生活的亂喊,以為別人不知道你多饑渴一樣。”
寶言一個轉身,手上的鑰匙就朝那個亂說話的紅毛飛了過去。
“啊!拿鑰匙扔很痛的哎!”展眉眯起一隻眼揉着腦袋埋怨。
“腳放下。”寶言忙走過去搶救,算她狠,白色皮箱就這麼踩上去,留下那麼清晰的豬蹄在上面。
“口好渴哦,有沒喝的?”展眉一手在耳邊扇風,拉着領子問。
“自來水。”又不是不知道她正在搬家,剛進來怎麼會有東西喝。
“啊,寶言你剛才說話的神情真是酷斃了!讓我想起我的偶像,羅家英在大話西遊的結尾有同樣出彩的演出!”
羅……羅家英……她好想直接昏過去。
“展眉,你休息。”她將展眉推到沙發上,挽起袖子,“我先整理房間,然後請你老人家吃飯,你想喝幾桶都不是問題,ok?”
“好啊好啊,不過……”展眉忽然愁眉苦臉起來,“我有和開顏說好下午去買刀哎,馬上就要過去了。”
“這不是問題啊,你先去,我晚上再找你。”很簡單就可以解決的,什麼叫統籌!不過還是滿奇怪的,“你怎麼忽然想去買刀了?”
展眉神采飛揚:“因為我學到一句好經典的話哦!!!”
“什麼?”
“錢要用在刀口上!”哈哈哈哈。
寶言滿臉黑線,果然這世界上有些人的思維和常人是不一樣的。
送走了展眉,房間似乎空蕩了不少。
寶言坐在沙發上發了回呆,然後拍了拍臉,打掃,晚上還要住人呢。
將打包起來的書拆出來,放上書架;將新買的簡易衣櫃用螺絲刀裝好;將白色皮箱中的衣物用衣架掛好放入衣櫃……
在南京的幾年,這些事早已純熟,一個人的生活,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不需要改變,更不知道如何改變。
最後將一副裝飾畫釘上牆壁。
寶言站遠一點好好端詳了一番,滿意的拍了拍手,搞定!
將工具都放回工具箱,寶言又站到了陽台上,大大的伸懶腰。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喜歡這個動作,好象身上的所有疲勞和鬱悶都可以借這個動作逼出體外似的。
眺望,是層層疊疊的高樓,俯視,是火柴盒大小川流不息的車子。
一切,都重新開始……
吁,時間不早了,該找展眉去吃飯了。
寶言邊回身邊掏出手機撥號碼,一路走一路撥,到門口的時候剛好撥完。她一隻手握着門把一扭,另一隻將手機靠到了耳邊,嘟……嘟……,恩,不是忙音。
然後右手一拉,門打開了。
對面的一扇門也恰好打開。
寶言的一口氣忽然嗆在咽喉,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一個熟悉的背影就這樣在她面前隱入了一扇門后。
人生何處不相逢……
“喂喂喂?說話啊,寶言你怎麼不說話?喂喂?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在天香樓吃的飯,呵,不知道為什麼,和開顏吃飯還是會不自在,即便他很溫和,可總有老闆的感覺在,或許再多相處幾次會好些。
“師傅這裏停就好了。”經過超市的時候,寶言突然想起家中那空空的冰箱,解決民生問題還是比較重要的。
餅乾是肯定要的。寶言胡亂抓了幾包奧立奧、達能閑趣、開心噠扔進購物車中。
冷凍食品可以減少很多燒飯的麻煩。購物欄中又多了許多東西。
然後是泡麵,牛奶,水果,新鮮蔬菜,還有好大罐的農夫山泉……
等待結帳的時候寶言才開始發愁,那麼多的東西,呆會怎麼拿。在南京的時候也經常這樣,經常買完東西走出超市才開始鬱悶,那個時候,就會超級想要有個男朋友,即便不會陪你逛街,可以CALL來提提東西也很好啊。
不是沒有朋友,可是朋友卻不能名正言順的隨便依賴,在男女平等之後,女人卻要比男人更多的表現自立自強。
有時候想如果哪次買東西忽然有人出現幫她拎,她會不會馬上就忘掉那個人去喜歡他,可是想像只是想像,這樣的人從來沒有出現。呵呵,想想也是,不是美女,哪有機會碰見“熱心”的人。
要命。寶言敲敲自己的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到超市,在貨架間行走,聽超市空蕩的音樂,然後充雜着嘈雜的人聲,心裏就會很落寞很落寞。
不要瞎想了,想想呆回怎麼拿比較實際。怎麼拿呢……寶言邊想着邊左顧右盼,然後看見一隻修長的手,只握着一瓶純凈水。
好聰明的人,知道東西多難拿,下回也學學他。
寶言順着手看上去準備看看她的偶像是什麼樣的,在看見那人臉的那一刻,她象被燙着的什麼都沒想就馬上背過身去。
幹什麼?她這是幹什麼,為什麼一副心虛的樣子。
心跳的厲害,她用心拚命按,也平息不了,心好象要脫胸而出一樣。什麼也顧不了了,速速結了帳推了車子就往樓下跑。
走人,她要快點走人。她胡亂的抓着車裏的袋子,眼角又瞥到那人正在電梯下緩緩滑下,更慌了,顧不得抓沒抓緊袋子,也顧不得抓了膠袋的哪,反正是抓完了推車裏的東西拔腿就跑。
可手裏沉重的東西,讓她怎樣也完成不了跑這個動作,越慌走的越慢,然後不知道怎麼搞的,嘩的一下,東西撒了一地。
心裏忽然焦躁的讓她想哭,總不想在他面前出現如此狼狽的樣子。想將地上的東西快快收拾好,可怎麼都收拾不好。終於,她放棄的將正在收拾的東西也一扔。
散吧散吧,都散吧。
她煩躁的抓了抓頭髮,這些年她以為自己變了很多,沒想到還是一樣沒耐性和任性。
有人在她身邊蹲下。一隻方才她見過的手在替她將東西分類放入袋中。
“謝謝。”她細細聲不好意思的開口。
那人沒有理她,只一徑將東西放好。
她覺得頭皮有些發麻,強烈的羞恥感讓她也馬上開始收拾東西,畢竟是她的東西落了滿地。
東西收拾好了,她要伸手去提,那人卻先她一步提了起來,起身,一聲不響的開始走。
她提來不堪重負的東西,在他提來似乎輕鬆自如。
他就在她前面,提着屬於她的東西,黑色的風衣在夜風裏翻飛,只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
他將東西放在她的門口,一直一直,都沒有開口。
“謝謝。”最後她還是道了聲謝,即便面對的是在他身後合上的米黃色門板。聲音寂寂的,在走道上回蕩。
她想過愛一個替她提東西的人,可是,為什麼這個人,又會是他……
昨天肯定是吃錯藥了,居然半夜爬起來爬格子,天那,如果她一直這麼有激情就不會被人說是寫文是龜速了。
但是激情是要付出代價的,腰肢鬆軟,肩膀酸痛,腦袋要裂開一樣,偏偏還要硬撐着在這邊開會,人在江湖,果然是生不由己啊。
寶言用一隻手撐着腦袋,耷拉着眼皮,有氣無力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等人到齊開會。
一杯滴滴香濃,意猶未盡的咖啡被推到了她的前面,一個和暖的聲音:“似乎你比我更需要。”
“謝謝。”寶言捧着咖啡大大的喝了一口,好香好滑哦,然後轉過臉給身邊的同事一個大大的笑臉。
是個很酷的女生呢,短如草茬的頭髮,不大不小的丹鳳眼,有很乾凈的笑容。
“咖啡很好喝。”她舉了舉杯表示謝意。
酷姐姐沒有答話,只是給了她一個更深刻的笑容。
很多人的腳步聲傳來,會議室的門被拉開,公司的高層急步帶風的走了進來。
常開顏走在第一個,他身後的那個,唔,就是公司的另一個老闆嚴望日吧,只在廣告上見過,然後是秘書助理之類的,烏拉拉一大片,搞的好象拍片一樣。
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公司級別的會議,當初在南京分公司,天高皇帝遠,哪那麼大派頭。
是關於對上個月重大事件的解決方法和以後對同類問題的處理方法的討論例行會議。
常開顏坐在主位,身子前傾,雙手搭成尖塔狀,下巴抵在兩隻拇指上,認真的聽,間或提些問題。
嚴望日就比較……酷了,從頭到尾雙手抱胸一句話沒說,眼睛似乎一直在看她這個方向。
“還有事嗎?如果沒有就散會了。”開顏終於放開搭在一起的手,揚了揚眉。
一隻手高舉。
開顏點了點示意他說話。
“關於社區要求我們參加3月6號學雷峰的活動……”
噗——
不知道是誰先忍不住笑噴了出來,然後滿場的人都忍俊不禁的偷偷捂住了嘴。
雷峰,啊,多麼八十年代的詞語呀。
那個年代應該是繫着皺巴巴的紅領巾,流行穿打補丁的襪子。
“笑什麼?”開顏微笑着問了一句。滿場雪凈,他抬了抬手,“繼續。”
“是想問問常總準備採取什麼形式?”
“企劃怎麼說?”開顏抬了抬眼看向企劃部的人。
“我們回去商量一下再給常總一份詳細的報告。”企劃的人欠了欠身。
開顏看了看錶:“還早,不如現在就給個初步設想?”
企劃的同事推了推眼鏡:“好,我們是這樣認為的,普通的植樹,慰問養老院之類是事業單位的作風,作為一個企業應該時時刻刻注意商機,所以我們覺得應該免費派送青梅的遊戲光碟,配合了社區也可以做廣告。這樣的廣告投入比任何廣告都要少些。我們會給常總一份詳細的預算報告。”
開顏鏡片后的眸光一閃:“大家覺得如何?”
沒有人回答。
“有沒人有其他想法?”
寶言看了看四周的人,都沒人響應,她慢慢的伸起了手。
“我是這樣想的,派送光碟只能加深一個青梅印象,可是如果要吸引更多的玩家不如在社區裏的幾個學校搞遊戲免費體驗,可以有示範玩家,也可以直接提供機子,有人玩的同時肯定有人會看,這樣達到的效果會更好一些。”
開顏唇角一抿:“望日你怎麼看?”
一直沒轉過目光的嚴望日狠狠瞪了他一眼,找抽啊,問他這些問題。
開顏笑更開了:“賒月,還是你說吧,你覺得哪個好?”
寶言身邊的酷姐姐微笑:“個人認為寶言的比較好,但是既然都牽扯到廣告效應,究竟如何還是要企劃回去好好做評估和分析。技術部可以配合,這些基本都不是什麼問題。”
“那就這樣吧。散會。”
椅子拖過地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大家陸續起身朝外走去。
寶言還處在最後的震撼中。賒月,她就是林賒月呢,那個傳說中的青梅遊戲鬼才,短短一年推出5款遊戲全都上了遊戲排行TOP10.
展眉說過她和嚴望日,也是青梅竹馬呢……
那方才嚴望日的目光,一直看這個方向,該是從始至終都柔和的關注着賒月了。
什麼時候,她才會也有一個眼裏只有她的人?
晚上回去的時候打開電腦,打開QQ,就看見QQ欄上的群圖象一晃一晃的閃個不停。
寶言按下CTRLALTZ,對話框就跳了出來。
“哇哇哇!阿寶居然有更新?!幻覺!這一定是幻覺!豬也開始學飛了嗎?!”這句話是小刀說的。
“肯定是被男人刺激了。”小六陰側側的說。
白白流着口水:“阿寶,你讓歐陽和莫凌住在對門有蝦米企圖啊?是不是夜黑風高,一看四下無人,就嘿嘿嘿嘿……”歐陽和莫凌是寶言書中的男女主角。
桑桑大叫:“我們要H!!!!”
小S跟着叫:“不H,毋寧死!!!”
這群色女……寶言感覺額角有冷汗滴下,手在鍵盤上迅速的打:“H你個頭啦。”
“不過說實話,”KK開口,“寶,你不覺得,莫的反應太激烈點了嗎?”
激烈嗎?寶言苦笑,她自己也不知道,居然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桑桑睜大眼,“阿寶,你的男女豬進展太慢了吧,8年哎,再見面怎麼也該乾柴烈火一把吧?”
“天那,是誰把桑桑這個未成年少女帶壞的?”白白呼天喊地。
小六慢悠悠的說:“……現在都流行女生硬上的……”
白白做臉紅狀:“你們不要帶壞我,我是很純情的……”
“切,純情?你純情我就是嬰兒了。”小刀哼哼,“上次不知道誰去買了兩斤的A片……”
白白的名字后出現了一把刀滴着血的圖案。
“A片~~”小s流着口水出現。
“我同學,男的,FTP上好幾部!!”
“可是,我連不上~”小s狂哭。“連不上他的FTP~”
呵呵。寶言不禁笑了起來,每次面對她們就會覺得很輕鬆很愉快。
“阿寶你今天還會更新嗎?”小刀問。
“呃……”她沉吟,“理論上不會……”住在對門了,該如何發展呢?“我不知道她們會怎麼發展……”
“這有什麼難的,反正走H路線就對啦!霸王硬上弓!”白白戴墨鏡做兇悍狀。
“……”寶言。
KK大哭:“阿寶,你就給我們個痛快吧~”
對不起KK,對不起,不是不想更新,而是真的不知道這段情怎樣才是條路,難道,真的只有霸王硬上弓?
呸呸呸,都想的什麼啊,都被白白這個壞蛋帶壞了。
周六的中午,寶言去寶意家玩。
寶言一走進去就探頭探腦的。
寶意笑着打了她一記:“做什麼呢?”
“小開呢?大雷姐夫呢?”為蝦米那麼安靜呢?
“小開去爸媽家了,他還沒起床呢。”寶意給她倒茶。
“天那!”寶言誇張的抬起手腕給寶意看錶上的時間,“姐,現在是北京時間下去1點整,你嫁了一頭豬嗎?”
寶意笑了起來:“別這麼說。他只是懶點。”
“姐~不象你哦!居然那麼縱容他!”姐姐現在的感覺就好象幸福要滿滿溢出來一樣。
“男人都是一樣的啦,所以我們自己心態首先要好,我現在都已經開始欣賞他的懶了。我這樣對自己說,這個世界上那麼多人飽受失眠的苦惱,他能睡其實也是好事哦。”寶意將茶遞給寶言。
“姐,你當初……”寶言將茶杯在手中不停的轉着,斟酌着措辭。
“當初什麼?”
別人新婚問這個合適嗎?寶言心裏在掙扎着。
“寶言,我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話嗎?”
“姐……你當初……怎麼會選擇大雷哥而不是子霖呢……”任誰的看的齣子霖和姐姐比較般配,一樣的優秀一樣的冷靜。
寶意啼笑皆非:“這根本不存在什麼選擇啊。”
“是因為小開?”所以姐姐離開子霖其實是情非得以?
“停停停,”寶意做了個手勢,寶言出去幾年想像力有增無減啊,“我的意思是,子霖根本就從來不是我的選擇。我喜歡的人,從小的時候開始,就只有雷煦陽。”
“不對啊!那你還說什麼愛情什麼刺激?”還害她傷心了好長段時間呢,以為自己走進一個典型的愛情遊戲裏去了。
“對啊,刺激煦陽啊。”她沒說錯啊,看來她的妹妹是誤會了,“天那,寶言,你不會以為我說的是子霖吧?”
寶言有氣無力:“不然你以為呢?”
寶意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了:“我比子霖大了三歲,這樣你都可以誤會?”
“可是爸爸媽媽和何伯伯何伯母不是都希望給你們辦喜事嗎?”女大三,抱金磚,又不是她發明的。
“真想敲醒你,大人都喜歡拿自己的小孩子開開玩笑這你都不知道?而且子霖眼裏一直就只有你你都不知道?”
嚇?!什麼叫一直只有她……“什麼啊,亂講,他向來都和你比較有話聊,和我都是吵啊吵啊,而且他來我們家向來都是找你的……”
“虧你還看了那麼多言情小說,寶言,難道你都不知道青春期的男生都是比較彆扭的嗎?”
她怎麼會知道!!書里的男生都是溫柔體貼,關懷備至,應該是連6歲的時候都會認定目標不放手的那種,哪裏會有彆扭的青春期男生嘛!
寶言默然,有些想相信姐姐的話,卻又不大敢相信,如果,一切都是事實,那她不是白暗戀了那麼多年?
“寶言你知不知道你去南京那年,子霖在我們面前哭過?”
他……哭?“不會吧……”驕傲如他,怎會輕易在別人面前示弱?心裏的感覺很複雜,不知道是得意多些還是心酸多些。
寶意看出寶言的心動,趁熱打鐵:“寶言,不是姐姐說哦,子霖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要懂得把握。並不是說條件好就一定要,關鍵是子霖對你有心,你對他也是。你不要否認,姐姐都知道的。”
“倒追……很丟臉哎……”
“噫,新時代女性,還有這些思想,怎麼為四化做貢獻呀?”
難道……真的要倒追?
顧家明雙手插袋閑適的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何子霖正在辦公桌上最後一件東西放回抽屜。
顧家明噫了一聲,隨性的坐上子霖的桌子,一隻手支在子霖面前的桌面上支撐重量,饒有興趣的看子霖放好東西開始鎖抽屜:“這麼早就回去了?”
“現在是5點30分。”言下之意,下班時間到了。
“哎,可是你向來很少那麼準時下班的,同事3年,你哪天不是忙到七晚八晚才脫下這身白袍?”
正站在衣櫃前換下白袍的子霖手裏的動作一滯:“或許我開始覺得白色太過刺眼了。”而後抖了抖白衣上的灰塵,掛進衣櫃。
“子霖我發現你越來越幽默了。”家明嘖嘖搖頭,“連着幾天那麼準時下班,子霖,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家裏藏了個女人了。”
“我走了。”子霖沒有理會他的調侃,丟下句招呼便越過他而去。
三年。
子霖快步的穿越醫院的走道。
其實何止三年。
子霖走進電梯,對裏面的同事點頭示意,反身之後閉了閉眼。
大二年那年開始,他就養成了在實驗室呆到午夜的習慣,只因為……再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以借書還書的借口去了……
步出電梯,子霖習慣性的單手划入褲袋中,目不斜視的快步走出主樓的大廳,驀然闖入眼中的一抹夕陽下的身影,讓他優雅的身軀猛然停頓。
早已武裝好若回去偶遇時的情緒,可當她如此突兀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冷靜便出現了裂痕。
他停下了腳步,神色自若鎮定的等她發現他,褲袋中握緊的拳卻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一直盯着地面的寶言偶一抬頭看見了立在不遠處的子霖,臉上立即漾起了笑容,可這笑容卻因為子霖的面無表情而黯淡了下去,然後似是下定決心的走了過來。
“何……醫師。”彆扭的稱呼,寶言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喉嚨,眼睛也不知道該看哪好。
“蘇小姐,如果你是在跟我說話,請記住說話的時候看着對方是基本禮貌。”子霖淡淡的表情似無起伏。
八年沒見,他還是很象教參……寶言垂着頭心裏默念了一句,微微紅了臉,抬起頭,吶吶:“我想請你吃飯,謝謝你那天幫我……”提了東西……
拒絕吧拒絕吧,拒絕我吧。寶言邊說邊在心裏默念着,似乎這樣的念叨可以讓她呆會遭到拒絕的時候會心理好受一些。
子霖果然打斷了她的話,深邃的眼睛定定看着她:“哪裏?”
果然被拒絕了哦,而且還那麼直接,他說……“嚇?”寶言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你剛剛是說……”
子霖口氣一寒:“蘇小姐,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只是到南京呆了八年你都會連簡單的國文都不懂了吧?”
要是以前,她肯定反唇相譏了吧,可是此刻的她卻只會笑着說:“讀了幾年工科,沒辦法。要不去天湘樓吧?”八年,真的會變了很多。
子霖眸光暗了暗,語音冰寒:“蘇小姐,你該不是想在我家的酒樓請我吃飯吧?”誰都不知道為什麼天湘樓的小老闆在8年前的一夜后再也不肯踏入天湘樓半步。
天大地大,居然沒有可以忘卻她的地方……
寶言坐在巨大的玻璃落地窗邊發獃,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兩個成熟的男女最後居然會敲定在這吃飯呢……KFC哎!!!
“你的。”一份套餐放到她的面前。
“謝謝。”寶言答着,便往背包中取錢去。
子霖皺起了眉,臉色不是很好:“你做什麼?”
“那個……錢……”不是應該她請客嗎?
子霖冷凝着臉:“蘇小姐,一頓飯的錢我還付的起,你的可以等你請我的時候再拿。”
“這個……我……不是……”寶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最後只是點了點頭,“好。”
並沒有怎麼說話,氣氛有些沉悶。
KFC的可樂並不比外面好喝,卻貴了足足一倍,難怪窮人窮死,富人富死。
寶言咬着吸管無趣的想,然後一上一下的翻着漢堡盒子的蓋子,她喜歡吃有生菜的那面,卻不喜歡咸奶油的那面……算了,世事無完美,寶言認命準備伸手去舉。這個時候她面前的漢堡卻被一隻指節修長的手取走了。
“你……隨便……”怎麼他不夠吃嗎?寶言看了看子霖面前的東西,漢堡也根本沒動過的樣子。
子霖淡淡瞥了她一眼,將自己漢堡有生菜的那面與她漢堡有咸奶油一面換了過來,然後將漢堡遞還。
“啊……謝謝……”他還記得她不喜歡咸奶油……寶言接過漢堡低頭細細啃了起來,有喜悅從心底款款流過。
她變了很多……子霖目光沉沉的看着寶言的發心,卻在寶言抬起頭的那一剎那火速離開,以咳嗽來偽裝鎮定。
“氣管不好還是不要喝可樂好。”
“你是在教一個醫生健康常識嗎?”子霖側眸淺笑,略帶嘲諷。
“我……不是……我……”天那,怎麼又結巴起來,對自己的表現很是失望,寶言鬱悶的抓了抓頭髮,越想越鬱悶,最後終於煩躁大吼,“不希望別人忘記你是醫生就不要擺出一副沒常識的樣子!”
脫口而出后,寶言自己也嚇了一跳。她,她,她怎麼又吼他了?天那,昨天才剛想通看見喜歡的男生要倒追,反正都老也也就不要臉了,怎麼會在剛開始第一步就吼他呢?完了完了,搞砸了。
一徑沉入自怨自艾的寶言如何都不會發現子霖這一刻別開的臉上帶有雋永的笑意。
晚飯過後子霖帶寶言回的大廈,對寶言微微點了點頭便回了自己的房間。直到門合上之後,子霖才放任自己靠在門板上吐出長長一口氣,漂亮的眼睛裏有疲倦有欣慰有更多不知名的東西。沒有人知道,他等她主動走出這步等了八年……
之後一起吃過幾頓飯,說不咸不淡的話,關係不遠不近的僵着。朋友不朋友,情人不情人的。她終於有些明白蹲坑的姐妹的心情,如此僵持不前的關係,確實很讓人想拿把鐵鎚敲醒作者。
“夜黑風高,一看四下無人,就嘿嘿嘿嘿……”
腦袋裏忽然冒出一句話。死白白,踹出去。
“……現在都流行女生硬上的……”
又冒出一句,臭小六,踢飛!
“霸王硬上弓!!!!!!!!”
又有話飛出,寶言抱頭,天那,上帝啊,就饒了我吧,那麼丟臉的事情呀……
可是為何她此刻又會拎了瓶紅星二鍋頭出現在子霖的家門前呢……
寶言嘆了口氣,摸了摸佈滿紅潮的臉,終於還是伸出手按下了門鈴。
子霖開了門,居高臨下莫測高深的看她:“今天很熱嗎?”她怎麼滿臉通紅。
寶言的臉上溫度有更增高的趨勢:“我可以進去坐坐嗎?”
子霖讓開了身,讓寶言走了進去,然後緊跟其後,抬了抬手:“坐,想喝點什麼?”
寶言坐在沙發上局促不安,舉了舉紅星二鍋頭:“我有帶……”
子霖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終於還是沒問什麼:“我洗杯子。”
子霖進了廚房之後,寶言手指顫抖着打開紅星二鍋頭的蓋子——畢竟第一回做這種事情,還是需要借酒壯膽。
可是當酒瓶口快沾到她的嘴巴的時候,她驀的憶起自己的酒量好象不怎麼好的樣子。要是膽沒有借到,還醉的七葷八素……那不是錯失良機?
啊,怎麼辦……
不如……寶言舉起酒瓶倒入口中,漱了漱口,然後盡數吐到子霖家的那盤吊蘭的花盤裏,就借酒裝瘋吧。然後將酒均勻灑到衣服上,聞了聞,好重的酒味哦,不錯不錯,最後將剩下的一點也全都倒入了吊蘭中。
如此這般后,子霖從廚房出來就只看見一個空瓶子和一個醉醺醺的女人了……
“看來你是不需要杯子了。”子霖淡然的將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啊……我好熱啊……”好爛的台詞,5555,她想咬舌自盡,可是既然開始了,現在又回復清醒好象更加難堪,只有硬着頭皮演下去了。她扭着身子起身,邊在腦海中拚命回憶曾經看過僅有的教導片中女優脫衣服的媚態,邊扯開領口邊靠近他。
子霖不動聲色的任她靠近,眼神早已經有重點的捕捉到了她衣物上可疑的痕迹和花盤的濕痕,可在她貼在他身上,氤氳着雙眼,輕輕呵氣的時候,插回袋中的雙手還是不由自主的握緊。
“子霖我喜歡你~”KAO,既然醉了那就乾脆什麼都說了吧,反正是醉了,她醉了,她現在是醉的。
子霖不自在的別開了眼,清了清喉嚨:“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寶言將頭靠在他肩膀上,輕輕撫着他的鎖骨:“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喃喃不停的念。
“你知道這樣有什麼後果嗎?”子霖灼灼的眼神盯着她,身體不可遏制的發熱。
寶言被他看的有些慌了,接下去呢?先是醉了,然後貼到他身上,然後表白,再接下去該怎麼辦呢?天那,為什麼沒有教導書是專門教女人勾引男人的?不幹了,她不幹了,這不是人乾的活,她要打退堂鼓。
她微微移開緊貼的身軀,空隙中有風灌入,子霖反射性的一把抓回了她,這樣的溫暖他等了多年,又怎會輕易放開。
他不放……那就是有希望咯?寶言被這個想法鼓舞,猛然貼上他的唇,最後一招了再不行她也沒辦法了……
溫溫的,好象有吸力一般。
寶言清醒的意識最後一刻的感覺,因為在其後早就被撩撥的無法自制的宇宙超級悶騷男碰上覬覦了許久的甜唇便接過了主動權,狠狠的,熱烈而狂亂的吻住了她。
好痛……
全身都痛,是誰說SEX是美妙的事情的?是誰說28歲前不SEX就會心理扭曲的?她現在好想扁人。
一夜乾柴烈火明顯膽子大了不少的寶言拿手戳了戳自己依靠着的臂彎:“子霖,你是處男是不是……”
抵着她頭頂的下巴驀然一緊。
寶言不等他回答,又嘆了口氣:“算了,不用回答了,想也知道,肯定是沒經驗所以我才會這麼痛的。”
抱着她的手臂兀然收緊,在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壓在一個火熱精壯的身體下。
子霖咬牙切齒:“昨天就不是了!”而且終結者還是小姐她,看來有必要提醒她有關這方面的記憶,需索的唇一低,那帶著溫熱吐氣的吻咬所到之處皆是那般的熱烈狂亂。
……
不知多久以後。
“今天下去去趟花鳥市場吧。”
迷迷糊糊的寶言支吾了一聲:“去……幹嘛……”
子霖心情極好的垂頭在她肩膀吻了一記:“你認為吊蘭喝了你的二鍋頭還可以活多久?”
不大清醒的罪犯在幾秒之後才聽明白他的意思,低叫了一聲,化身紅番茄一顆,鑽入了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