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去看火星

黃昏到了，我也準備好了去看火星。

雖然是夏夜，也怕夜半風涼，於是就決定回寢室拿件外套帶上。當我走進宿舍大門的時候，又被看門的叫住了。

“這位男同學，這麼遲了，怎麼還去女生宿舍？”

門衛換了張新面孔，以前是個老大媽，曾經也這樣攔過我兩次，後來就不攔了。不過現在又換了個更老一點的婆婆，看來眼神更不好，怪不得會攔我。

婆婆用看色狼的眼光嚴厲地盯視着我。

我把雙手插到牛仔褲袋裏，晃悠進去，對婆婆說：“我是女生。”

走進去了才發現，裏面的床上，還坐了一個婆婆，眼睛也滴溜溜地對着我轉，看來她是來找這個門衛婆婆串門玩耍的吧。

“你是女生？”

門衛婆婆大概是因為驚訝和不相信的緣故，嗓門陡然變得又尖又細。

我一臉誠實地點頭。

“我才不信！”想不到門衛婆婆把頭一抬，嘴巴一撇，臉上是一副“別想耍我”的表情。

我有點苦惱地看着她。

“你看你，頭髮剃這麼短，啊！這身上的衣服，啊，也是男孩子穿的，啊！還有，你說話嗓音這麼粗，啊完全是男孩子嗓音啊，啊！”

門衛婆婆“啊”個不停，看上去越來越有激情的樣子。

這時，一直坐在床上觀察和打量我的另一個婆婆，把門衛婆婆拉過去說悄悄話，她們大概是老了，耳朵不好，說出來的話聲音並不是很小，反正我全都聽到了。

“我看，她真的是女孩。”

“瞎說，哪又這麼丑的女孩子啊！”

啊？原來是這個原因！

“真的，雖然她看起來半男半女的，但是你看她那裏……”

“哪裏？”

面對兩雙鬼鬼祟祟投過來的眼神，我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只是閑閑地站在那裏，一邊翻着來訪人員登記表，一邊撮起嘴巴吹起了口哨——《鄉村路帶我回家》。

“哎呀，還會吹口哨，這不是男生，又是什麼生？”

天哪，什麼叫做“什麼生”？害得我的口哨打了個頓。

“別呀，剛才我叫你看她的……”

“哪裏呀？你大聲點啊。”

“胸啊……”

我忽然感到有點緊張和害羞起來——雖然平時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作女生，但是，被人當場觀察胸部，那種“很女生”的感覺卻很自然地回來了。

“啊，女同學，你進去吧。我剛才是搞錯你了。”門衛婆婆終於揮手放行。

我走出那間小黑屋，門衛婆婆跟在後面喊：“以後把頭髮留長點，穿裙子！”她的嗓音依然是又尖又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