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公寓裏。
“這到底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一定……還有什麼關聯……一定還有些什麼東西在裏面…………這不是全部…………決不是什麼一時心血來潮的幼稚玩笑，決不是毫無理由……！！！
哐啷……哐啷……我埋頭到處苦翻……家裏的東西被我翻得七零八落……我剛到力山時穿的那件外套去哪兒了呢，那件灰撲撲的外套。
“究竟在幹什麼呀你！！！”娜娜姐一聲暴吼，火急火燎地追到我身邊，差點沒把世賢給嚇趴下。
“我的衣服，姐姐，我來的時候穿的衣服……那件外套……姐姐你還記得嗎……我明明有件外套的……手機就放在那件外套里……”
“尹湛給你的那個手機……？你說的是那個嗎……？不是一到這兒，你就把那部手機申請報停了嗎？！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哈……拜託……在哪兒……外套究竟在哪兒……”我帶着哭腔，說話都無法連貫，傷心而頹然地跌坐在床上，身上再沒有一絲氣力，剛才擊退警衛員逃走已經耗盡了我全部的氣力。
娜娜姐……一聲不吭，苦惱地揉捏着額頭……隨後，她深深地長嘆了一口氣……從電視櫃下方掏出一個鐵制的小抽屜，拿出了那件分外熟悉，卻浸透悲傷的東西……
“……這個……”
“我藏在這裏的，扔了它，覺得是對尹湛犯了罪。”
“……”
“為什麼突然又想起它，不管怎麼說，這個東西現在已經毫無用處了，不是嗎？！”
不……還有用處……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麼東西……說不定還能發現噩夢最後真正的線索……
“ˉ&ˉé?”
On……記憶中的節奏響起，久違的手機復活。
娜娜姐啪的一下在我身旁坐下……我顫抖着指尖，按下了短訊信箱鍵……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不久……十二條曾經收到的短訊……完完整整保存下來的兩年前天空發過來的短訊……我拚命克制住逃避的衝動，強迫自己，把它們每一條每一條讀在眼中……
3月9日，晚上8：15。——
“到今天為止，沒有任何疑心的利用工具……”
不能躲避，韓雪理，一定要一點一滴地看清楚……更勇敢些，這樣你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想真正擺脫這場噩夢……你必須更強，更強……
“到今天為止，沒有任何疑心的利用工具。對不起，韓雪理，對你能留下的最後三個字，只有‘對不起’……”
不錯……這是最後收到的一條短訊……那天晚上……天空最後發給我的一條短訊……接着……
3月8日，下午3：00。——
“我好無聊啊，不知道那老師在上面講些什麼。”
噗……嘴角忍不住上揚……接着是第三條短訊……第四條短訊……第五條短訊……第六條……第七條…………直到最後一條的第十二條短訊…………
“為什麼我沒有發現……為什麼我沒有早一點發現……”
“究竟在說什麼啊你，不要弄得人這麼暈好不好。”
“…………該怎麼辦……現在我該怎麼辦…………”
夢中所發生的一切騷動……不止一百遍一千遍地在我腦中迴旋，我也曾經無數次地詛咒過他們，詛咒過造成這一切的罪惡……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因我而起……我才是那個萬惡之源……我才是始作俑者……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喂喂！！你又想去哪兒啊！！！”
見我自言自語、魂不守舍兩眼獃滯地向半敞着的門走去，娜娜姐慌了，這次她決不允許……狠命地攔腰抱住了我。
“不準出去！！！你又想去闖什麼禍嗎？！！！該死的，你還不如叫姐姐我去死得了！！！”
“……最後一次……”
該死…………希望不是的……這也是我最後能做的了……最後一次確定……讓一切大白於天下……
“你你？！你這孩子真是！！！”
“不要跟着我，姐姐！”
“－0－……韓雪理……”
“求你了，姐姐！”
“……”
“求你了，求你了……我這樣拜託你……真的是最後一次……就一次……”
“和那家有關係嗎……”
點頭……點頭……我大半個身子已經走出了門外……可還是轉回頭來，無力地對姐姐點點頭……
“好吧……”娜娜姐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一切都已經瞭然於胸，她黯然地轉過身，不想再抓住我。
“我一會兒就回……”
“……”
“我真的一會兒就回，姐姐……”
“說什麼都沒必要了，只要別受傷……”
“……”
如同娜娜姐無法回答我的“一會兒就回”一樣，我也無法回答她的“只要別受傷”……我必須要受傷……必須要受傷之後，我才能發現那真實中的真實……
不能再躲避……不能再逃脫……也不能再否認了……去過忠州之後，我立馬要趕到漢城去……
“嚇死人了知不知道？！突然一下從路邊衝到車前面來！！！我要是方向盤轉慢一點，這整輛車都要跟着翻跟頭了！！！”
在我無數個驚心動魄的日子中最驚心動魄的一天，我永遠記得那個男人，那個在忠州生活的男人，他是怎樣衝著嚇得魂飛魄散、比誰都擔驚受怕的爺爺大喊大叫的。
不錯……找到那個在忠州的男人……我要向他確定一切……之後，我要到漢城去，到那個我曾經再也不想踏上一步的城市去……為了發現最後的真實……為了揭開最後一塊創傷……為了確定最後一張臉……
為了尹湛……
為了天空……
為了最後一次對他們的寬恕和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