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愛向我走來

6.愛向我走來

星星有自轉和公轉

人也有自轉和公轉

自轉是等待你時的彷徨

公轉是思念你時

在茫茫宇宙中環行一圈的心的悲傷飛行

自轉和公轉一旦停止

不是愛情的完成,而是愛情的結束

“那位老兄啊,似乎因為分手相當痛苦!”

章容哲似乎想打破僵局,故作輕鬆地說。

“……他說是跟女朋友分手了?”

“這個嘛,他說是分手了。”

“因為什麼呢?”

雨舒盡量裝出自己平時的語氣,淡淡地問道。

“不是因為這個就是因為那個唄,我難道能直接問他嗎?不管怎麼說,跟他在一起的女人肯定很辛苦。這個人喜歡星星,自然在山裏也覺得很快樂,但一般的女人怎麼能受得了呢?你也看到了,那裏比嫁給農村小夥子環境還艱苦呢。”

“女孩也喜歡星星不就行了嘛。”

“也許吧……不管怎麼說,真正在那裏生活跟旁觀的感受大為不同吧?”

“……”

他們兩個人在回漢城的車上。

章導演轉頭瞥了一眼沉默的雨舒,感覺她渾身瀰漫著一種跟平時不一樣的情緒,他重新回過頭看着前方的路。

“那位老兄……說他不喜歡光芒四射的女人。”

“什麼?”

“他說要是再交女朋友的話,別的什麼都不要,只要樸素就行了。”

“樸素?那是什麼意思?”

“這個嘛……大概是這樣吧,比如……學歷高中畢業,不會因為沒有大屏幕液晶彩電就對男人發脾氣,即使周末不去看電影或下館子,紀念日不準備什麼特別節目,也總是笑眯眯的,做一手好菜,喜歡看星星。”

“哦,那得去延邊找吧。”

“恐怕延邊現在也沒有這樣的女人了,那裏的女孩子算計得不知有多快呢,你還不知道嗎,一旦開始市場經濟,所有人的腦瓜都變成了電子計算機。”

“那可成了大問題了,雖然永泰還不是老光棍,有學歷,人也長得不錯,家庭也不錯,但……要是不回城裏,以後真的恐怕很難娶到媳婦了。”

“或許吧。吳室長你怎麼樣?”

“我?什麼?”

章導演一下子戳到了雨舒的死穴,剎那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掩飾性地掏出了煙盒。

“呵呵……我可不喜歡當替身,你不也知道嘛!不過,既然是認識的人,也沒必要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絕,要是他真的喜歡我,我也會認真考慮的。”

“算了!”

“嗯?”

“算了!吳室長不成。”

“你是說我不夠資格嗎?連候選人的資格都沒有?”

“是啊,首先就滿足不了基本條件,吳室長算是光芒四射的吧,衣着打扮都很惹眼,年紀輕輕就能取得吳室長這樣的成就的女人也不多啊,而且,你的理想不是建立自己的綜合娛樂公司嘛,像Sidus集團那種的。難道你忘了你自己的豪言壯語嗎?還說到那時候,你絕對不讓人叫你董事長,都忘了嗎?”

“當然記得了,那又怎麼樣?可是……因為女人比較有光彩就剝奪她的資格,未免太可笑了吧?似乎有點兒本末倒置啊。”

“你從來沒交過男朋友,所以不了解男人啊……比如說,一看到模特、明星那種艷光四射的女人,無論那個男人都會想將其據為己有,可是,說到一起過日子,大部分都會猶豫,會掉頭放棄的。”

“為什麼?男人們不是很喜歡漂亮的女人嗎?”

“漂亮和光芒四射是不一樣的,漂亮這個詞,隱含着男人佔主動,可以隨意享受的意思,但光芒四射的女人是很難隨便接近的,因為這樣的女人通常也會具有相當厲害的毒性,令男人付出代價,因而男人會恐懼害怕。要知道,這種危害大多數情況下是致命的!自古就有紅顏禍水的說法,因為女人家破人亡的男人在歷史上不計其數,現在也是一樣,在那樣的女人身邊,男人很難建造自己獨立的世界,而是成為女人的附屬,為維持女人的光芒,為她增光添彩付出整個生命。從這一點出發,跟這樣的女人共度一夜與跟她共度一生在本質上是截然不同的。”

“呵呵,是嗎?那照你的說法,我也是一個毒性相當厲害的女人吧?這話倒是讓我心情不錯!可是,要是這樣,以後恐怕我也很難真正談一次戀愛了!”

雨舒想起剛才在加油站里給永泰打的電話,心裏苦笑了一聲。這時,章導演呵呵笑道:

“這個呀,得看對方是誰嘍!”

“什麼?”

“要是同類,就一點兒毒性也不會有了。雄蠍子和雌蠍子,雄獅和雌獅,雄眼鏡蛇和雌眼鏡蛇,從來沒聽說它們互相撕咬致死的,因為他們彼此情投意合,身上的毒性只用於齊心合力跟敵人搏鬥,他們才是叢林世界中絕佳的夥伴,共同譜寫愛情的協奏曲。呵呵……”

“呵呵?別做夢了!”

“嗯?什麼?”

“我從你的理論一開始就猜出來你在打什麼小算盤了,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你是說你自己最合適我,是不是?因為我們是同一個系統,索性物以類聚,共同生活,也好互相推着、拉着。”

“哦,我這麼說過嗎?”

章容哲又一次轉頭瞥了雨舒一眼,車從寫着“前方兩公里漢城收費站”的牌子下面駛過。

“不過,吳室長!”

“嗯?”

“難道我這個人不是真的挺不錯的嗎?”

“這個嘛,以後你繼續努力看看吧。”

“這麼說你還是有點兒喜歡我的吧?”

“當然了,只是還沒有找到感覺而已。”

“哈哈,‘感覺’!久違的詞。就是這個‘感覺’,你知道廣告創意的柳賢吉處長吧,三進企劃的那個,是啊,那位前輩就因為所謂的‘感覺’把自己搞得一塌糊塗。”

“嗯,為什麼?”

“他以前去大學講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女孩,他說第一眼看到那個女孩,那種‘感覺’立刻從四面八方射過來,把他射得像個刺蝟似的。那是個大四的學生,長發飄飄,嘴角的微笑就像白色梨花開放。用他的話說,那種感覺還是高一時體驗過一次,十七年後終於又一次體會到了,那段時間,他一說起那個女孩來就眉飛色舞,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

“然後呢?”

“之後順理成章,第二年就結婚了,女孩剛脫下黑色的學士袍,第二天就穿上了白色的婚紗。可是……他們結婚後大概三個月,一天晚上,那位前輩突然喝得醉醺醺地來找我,嗚嗚直哭,嘴裏罵著該死的‘感覺’,說那感覺害死人了……”

“到底為了什麼呀?”

“聽那位前輩說,女孩脾氣暴躁,結婚不到一個月,曾經帶給他的那些感覺就蕩然無存了。每次加班之後,回家都要大吵一頓,做廣告的人加班熬夜可是家常便飯啊,一開始女孩一直追問他跟誰在什麼地方睡了,後來就說過不下去了,哭訴說乾脆回娘家像只田鼠一樣藏起來更好。聽明白了嗎?這就是那迷人的無數‘感覺’的刺蝟。”

“嗬!”

“結婚不到四個月,兩人就離婚了,你知道那以後柳前輩變成什麼樣了嗎?喝酒的時候如果誰提到‘感覺’這個詞,他馬上扔掉酒杯,有時甚至連酒桌都掀了。要是不喝酒的時候誰提到‘感覺’這個詞,他就從口袋裏掏出鑷子來,你知道他說什麼嗎?‘是挖出你的眼睛來呢,還是你把這個鑷子買回去,自己把扎在眼睛裏的所謂感覺拔出來?’到現在已經六年了,他一直獨身,日子過得簡直不像樣。柳前輩的理論是……自古以來,尋找‘感覺’跟尋寶似的,其實,從遍佈天下多如牛毛的平凡夫妻生活中找出來的那種‘感覺’,才是真正的幸福啊!”

“聽你這麼一說,柳處長似乎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啊!”

“快別說了,那個前輩搜集了幾百個關於‘感覺’的故事。我再給你講一個女人對男人產生了‘感覺’,後來殺死了男人的故事,聽不聽?當然我也是聽說的,但都是真人真事啊。”

“得了吧,你不就想說明,我雖然對你沒有‘感覺’,反而比有‘感覺’更好,是不是?”

“是啊是啊,哈哈……”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喜歡刺蝟,即使不要那麼多,至少也要像獨角獸那樣插上一隻角。”

“嗯,是嗎?運氣好的話,今年夏天我真的會長出一隻角來也說不定啊。”

“……”

雨舒覺得心裏疲倦得很,甚至懶得跟他一唱一和了。

但是,跟昨天,不,今天凌晨他們來世宗天文台的時候不同,兩個人一沉默下來,氣氛馬上顯得有點兒尷尬,似乎有什麼東西改變了,難道是兩個人都覺察到對方思想的一半或全部被金永泰佔據了嗎?

章容哲沒有想到雨舒會對永泰產生特殊的感情,而且竟然這麼快。章導演儘管長得五大三粗的,但感覺非常敏銳,尤其是對男女之間的事情,他察覺到雨舒分明已經開始喜歡永泰了。

章導演心裏有點兒鬱悶。

他喜歡雨舒,並不是僅僅把她當做一個女人來喜歡的。

廣告界的女人何其多,曲線優美的,身材火爆性感的,比比皆是,順手一劃拉就是一籮筐,但真正有內涵的卻很少。章容哲希望自己的伴侶是一個有內涵的女人,那些外貌美麗的女人對他來說只不過是膠片里的影像材料而已。

由於工作關係,過去的三年間,他一直跟雨舒交從甚密,有很多機會深入了解她。

雨舒所具有的香氣,與其說是女人的香氣,不如說是為人的香氣,是她所具有的商業藝術感覺和不遜於男人的寬廣胸懷、爽朗的談吐和氣質、卓然超群的身體武裝和精神武裝,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美麗而剛強。雨舒令章導演聯想到《異形》中的西格妮·韋弗或《終結者》中的琳達·漢密爾頓。

凡事付出最大努力,卻不拘泥於某種結果;所有事情都處理得光明正大、乾脆利落,在人際關係上也從不拖泥帶水;言行一致,一旦經過思考下定決心,就毫不猶豫地付諸實施;無論是在工作中還是生活中,都具有專業人士的自信。

吳雨舒確實是個了不起的女人,這麼有內涵的女人去哪裏才能找得到呢?

現在,這樣的吳雨舒就坐在自己身邊的副駕駛位子上。

可是……這到底……

章容哲握着方向盤操縱車子沿彎彎曲曲的公路行駛着,心裏暗暗嘆了口氣。

告別的時候,他看到雨舒盡量迴避跟永泰的目光接觸,於是覺察到了她的變化。原以為喝酒時的一切都是玩笑而已,沒想到居然有真實的成分在裏面。

唉!

愛着雨舒的章容哲這時心裏後悔得不得了,心情複雜而微妙。

介紹自己認識金永泰的正是雨舒,如果不是雨舒,自己跟他就不可能結為莫逆之交。而如果沒有自己的這起廣告生意,雨舒也就頂多跟永泰在飛機里有過一面之緣而已,不會重新想起他來,更不會把他拉進自己的生活中。這種種的聯繫真奇妙啊,就好像內外皆通無止無休的麥比烏斯帶(MobiusStrip)5一樣。

這種感情的混亂和波動會帶來什麼,章導演也難以預料,心裏惴惴不安,所以才會在回漢城的路上一直說個不停,說了很多不像平時的自己的話。

看到雨舒一反常態獃獃的面孔,看到她想着金永泰時那投入又帶點兒哀愁的表情,看到她若有所思的神色,章容哲也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憂鬱之中。

雨舒在手裏玩着太陽鏡,偶爾瞥一眼章容哲。

章容哲突然問道:

“你知道我要長出來的獨角是什麼嗎?怎麼不問呢?想知道吧?”

雨舒沒有回答,他繼續說了下去:

“吳室長,你就只管聽着吧,這是我的感覺!我這次的廣告要是一炮打響,哈哈哈!實話告訴你吧,這次簽合同時,我少收了一些製作費,但會根據011手機的市場佔有率提成。現在的市場佔有率是百分之三十七,如果佔有率上升百分之十,你知道提成是多少嗎?別嚇着啊,至少七億韓幣!怎麼樣,難道你不激動嗎?”

“是嗎?……值得期待啊!”

“雖然不很容易,但大有希望。”

“哦……”

吳雨舒有點兒漫不經心。

“然後……好吧,既然說到這裏了,就把我的私人計劃也透露給你吧。明年初,我,要正式向吳室長求婚,大概明年冬天結婚,怎麼樣?哈!這藍圖簡直美死人了!”

“刺蝟和田鼠?”

“什麼?怎麼說的這麼難聽?”

“……”

“吳室長!我們……明年年底去美國好不好?”

“美國?”

“電影!我不能滿足於製作三十秒鐘的廣告,你也知道,我的夢想原本就是拍電影,我要去美國把那裏的發行體系和拍攝技法引進到韓國來……跟我一起去吧!”

“哦,你的想法很好啊,可是,我又不是那個方面的,幹嗎要去那兒?”

“不,有關係,商業音樂要做好,去美國熟悉那邊的大師們的感覺對你也很有幫助啊。世界各地的音樂在紐約都能找到,還有很多專門學校,而且,兩個人租房子也可以節約留學成本,不是很好嗎?”

“你要我關掉工作室?”

“找個人替你不就行了嘛。”

“我是工作室的大腦啊,你明明知道工作室不可能離開我,怎麼能這麼說呢?”

“可是,要想有更大的收穫,就該有所放棄嘛。”

車向左拐了個彎,穿過重逢廣場。

章容哲感覺到了自己的建議並沒有被接受,好像敗下陣來似的閉上了嘴。

四十分鐘前,雨舒跟永泰通過電話,就在驪州收費處前面的加油站里。

章容哲把車停在加油站前面加油,聽說大概需要十分鐘就去衛生間了。

雨舒握着手機,猶豫了一下。

愛情正在向我走來,這是我的第一次,這已經毫無疑問了,那就沒必要猶猶豫豫浪費時間了,我本來最討厭磨磨蹭蹭浪費時間的。

於是雨舒深呼吸一下,撥通了世宗天文台金永泰的手機。

“謝謝!真的很愉快。”

“那就好啊,祝你們一路平安!”

“等一下!”

“……”

“我……嗯,有話要說。永泰!……好吧,我們談一次戀愛吧,真的,好好的!”

“什麼!什……什麼話?似乎不是開玩笑啊。”

“我選擇了你,決心愛你。”

電話那頭似乎還沒反應過來,有幾秒鐘的沉默。

雨舒嘴裏似乎一下變得乾巴巴的,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對男人提出這樣的申請。

“哈哈哈……我還以為什麼事呢,真的嗎?”

“嗯……是的!”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

“謝什麼啊?”

“可是,我剛才在酒桌上也說過,我已經被家裏掃地出門了。”

“我聽到了,兩件事沒什麼關係啊。”

“那我再跟你說一件事吧,你知道以前的女朋友和我分手的原因之一是什麼嗎?這件事我從未對那個女孩說過,她的父親根本就不把我當人看,有一天把我叫了去,說我是擋在他女兒前途上的雜草,還說我最好知難而退,為自己的安全着想。可怕吧?可是,可笑的是,我很理解那個人的這一舉動。”

“這些話……你為什麼要說?”

“對於曾受過這種待遇的人,吳室長你為什麼要與他交往?這就是我的意思。哈哈哈……”

“因為我了解你這個人啊!”

“對不起……不行。”

“為什麼?”

“我拒絕。”

“是嗎?理由呢?”

“吳室長,對我來說你太好了,所以不行。換句話說,你擁有的東西太多了,熱情又有能力,我是絕對不能承擔這麼重的負擔的。”

“有趣的託詞啊,我們真的一點可能性都沒有嗎?”

“有啊。”

“嗯?”

“要是你破產了的話,就來吧,到我這兒來。”

“什麼?”

“要是你一無所有了,就來吧,我會接納你的。啊,不對,到那時,你就只管放心等待好了,我會去找你的。”

“真的嗎?真不知道你這是為我好的話呢,還是咒我的話呢!這不是明明白白叫我趕快破產嗎?”

“不是,是叫你好好活着。”

“戀愛不可能嗎?”

“哈哈……現在才聽明白了啊!”

“我一旦決定了就不會輕易放棄,我說要做就會做的,你小心吧,你已經別無選擇了!”

“哈哈哈……聽起來像是宣戰書或是什麼事業計劃啊!”

“你應該把自己當做幸運兒才對。”

“走好!祝你更加成功!”

毫無疑問,金永泰也覺得雨舒是個不錯的女人,這從他的眼神和一舉一動就能看出來。

但是,是因為討厭性情粗獷的女人嗎?是因為不能結婚,索性就不交往嗎?是因為忘記跟自己分手的女人需要時間嗎?或者,是因為考慮到自己的莫逆之交章導演嗎?因為知道章導演心裏深深愛着雨舒嗎?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金永泰婉言拒絕了雨舒的請求,這是事實。

章容哲為了說服雨舒跟他一起去美國,鍥而不捨地開始了一篇關於小失大得的演說,這時,他們已經到了奧林匹克大道的入口處,堵車堵得很厲害,幾乎一動不動。

吳雨舒露出煩躁的表情,皺了皺眉頭。

“這件事先說到這裏吧。聽聽音樂好嗎?”

雨舒閉上了疲倦的眼睛。

她摘下太陽鏡,用雙手輕輕按壓着眼睛。雙眼又開始疼痛了,從車離開天文台的時候開始就沒法直視陽光,光線像針一樣刺着眼球表面。

雨舒的雙眼噙滿了淚水,這不是因為初次體驗到的陌生的感情,而是因為眼睛本身的疼痛。

章導演也許會誤會吧!

她悄悄掉頭看了一眼化妝鏡,擦掉眼角的淚水,重新戴上了太陽鏡。

化妝鏡里雙眼的白眼球佈滿了血絲。

是不是患了角膜炎了呢?但並沒有很多眼屎啊。

是因為上周末去了公眾浴池的緣故嗎?身體極度疲倦的時候去公眾浴池,的確很容易感染到眼病,那裏潛伏着很多病菌,遇到因疲倦而免疫力低下的人就更猖狂了。可是,這惱人的頭痛和眼痛是怎麼了?像有人用小鎚子沿着脖子在後腦勺上砰砰敲擊一樣。說起疲倦來,這段時間確實太疲倦了,不管怎麼說,用眼確實過度了,她的主要工作就是給影像配樂,大部分時間都坐在顯示器前眼睛盯着屏幕一動不動。

身體別的部分都挺支持雨舒的工作的,就是這雙眼睛,簡直令她煩透了。

“怎麼了?吳室長的眼睛又出問題了嗎?”

“是啊,今天好像特別痛。”

“怎麼辦?”

“會好的。章導演,我想閉上眼睛休息十分鐘,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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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朵水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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