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話

睡意朦朧中有人在輕輕地撫摩着我的頭髮~~難道我是在做夢~~啊！不對，我現在應該在醫院裏~~陪在小勛的身邊~~

“你醒啦！”我揉了揉眼睛意識漸漸清醒~~

小勛望着我，深遂的眼神像一潭湖水，快要把我淹沒。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掩飾地站起身，拉開那白色的窗帘，外面的陽光灑進來，晴空下，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你睡得好香，我都不忍心打擾你。”他的聲音很輕很柔~~

一陣微風拂過，白色的窗帘輕輕飄揚了起來。

“真想不到你會這樣做……”我沒有回頭，聲音哽咽起來。

“你在為我難過嗎？”他的聲音有了一些笑意，“怎麼辦，我一點都不後悔。”

我回過頭迎向他，眼睛有點濕潤，“我不許，不許你以後再這樣傷害自己。”

他靜靜地看着我，緩緩地對我伸出手，“過來。”

我走了過去，把自己的手放置到他的掌中，十指連心，緊緊相纏，同心相系。“娜娜，失去你我會抱憾一生的。聖經上面說：愛是恆久忍耐，所以……以後不要輕言放棄，好嗎？”

我點頭，小勛，我對你，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你還記得我們的生日約定嗎~~”他的聲音有些懊惱，“真是糟糕，我竟然忘了帶上給你的生日禮物。”

“小傻瓜……”我揉了揉他的頭髮，“你忘了，你已經給了我最好的生日禮物呀。”

他感動地把我摟進懷裏，記得上一次這樣靠在他懷中，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會覺得很無措很甜蜜很幸福，而現在的我卻會覺得異常的安心，彷彿這個懷抱就是我一生的歸宿。

“你……還在怪你姐姐嗎？”我突然想起了離開的江天雅。

“沒有，我從來沒有怪過她。”他嘆了口氣，“為了我，她已經賠上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她走了。”我說。

“走了？”他愣了一下，“去哪裏了？”

“意大利，她說要找尋屬於自己的位置……”我把江天雅臨走時的話重複了一遍，“她說，她永遠愛你，還有，對不起……”

他望向窗外的燦爛陽光，沉默不語。

門“砰”地一下在我們面前打開了~~我們下意識地望向門口，只見蕭小雅穿着白色小禮服，手裏捧着白玫瑰花球冷冷地站着那裏注視着我們，她的嘴唇微微地顫抖着，臉色蒼白的可怕。

我剎時感到呼吸一窒！

是啊，從剛才的慌亂到現在的平靜~~我們卻一直忽略了她~~

時鐘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就這樣注視着我們，沒有料想中的歇斯底里，態度冷靜得讓人覺得心驚。

莫名的，我感到一股冷意，由骨子裏直透出來。

我打了個寒顫。

小勛悄悄地握住了我的手，我震動了一下，他是在給我勇氣，對呀~~既然決定不放開彼此了，那這些都是我必然會面對的~~~

我側過臉揚起一抹讓他放心的微笑。

“夠了！”看到這一幕，蕭小雅微搖着頭輕退了一步，雙手一松，那玫瑰花球頹然掉在地上，眼裏終於有了盈盈水氣，她聲音凄厲道，“江在勛、王娜娜，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說完轉身飛奔而去……

“小雅！！！”我一驚，想追出去，卻被小勛拉住。

我不解地回過頭，他拉着我的手有些懊悔道，“是我做錯的事，應該由我自己來承擔……”

“可是……”我的聲音里有着隱隱地不安~~如果蕭小雅有什麼事的話，那麼我們兩個還能問心無愧地走在一起嗎？

“別多想了，你擔心的事永遠不會發生的。”他輕輕地安慰我，“還有，我好渴呀，能幫我倒杯水嗎？”

“好，你等一下。”我站起來~~下意識地望向門口~~

那潔白的玫瑰花球靜靜地躺在門口，像是在控訴着我們的殘忍……

整個房間被一種不安的氣氛籠罩着……

已經三個多月過去了，我除了上班，其餘的時間，都陪在小勛的身邊。不過~~小勛這個不安分的傢伙，老是不願乖乖地躺着~~

幸好他恢復地很好，醫生說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這讓我放心了不少~~

江天雅曾打過電話來~~她說她現在的生活過得很充實，在意大利學習服裝設計~~她說等我和小勛舉辦婚禮的時候，她要親自為我設計婚紗~~~

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理想，我真的為她感到高興~~

但是，因為蕭小雅，我心底的陰影卻一直沒有退去……

咦？話到這裏，一個不留神他就~~“小——勛——你拐着腿又想溜到哪裏去？？！！”

“我不過想去澆澆花~~”他無奈地停下動作，搭下了嘴角。“有時候我真懷疑你背後是不是長了眼睛……”

“你澆花的頻率也太勤了吧，花都快被淹死了。”我沒好氣道。

“老是躺着真的很悶吶！！！”

“誰叫你沒事往自己腿上扎刀的，這叫活該！”

“如果挨這一刀能讓你一輩子在我身邊的話，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的……”

“以後可不能這麼做了。”我忙插嘴，“就算髮生天大的事，也不能傷害自己，知道嗎？”

他凝視着我，嘴唇帶笑，“過來。”

我走上前，他一手環抱住我的腰，把我拉到他的懷裏。“這樣我就不無聊了。”

“傻瓜！”我揉了揉他的黑髮。

“給我講個笑話吧。”

“笑話？我可不會說。”

“那我給你講一個吧。”

“好啊。”

“如果你笑了，那要給我鼓勵獎……”他指了指自己的臉，“一個吻！”

“你先講了再說吧，我可不是那麼容易被逗笑的。”

他惟妙惟肖道，“一天，某炮兵連隊出外訓練，一個新兵不小小把一顆炮彈打在了一片菜地里，連長嚇得連忙帶人去看，只見一人手裏拿着一顆白菜站在那裏，身上的衣服破的不成樣子，臉也被炸的漆黑~~~~~~那人見到他們微顫着聲音說：我~~我~~我不就是偷了一棵白菜，你們犯得着用炮來轟我嗎？”

噗嗤~~~我被他成功的逗笑了。

“哈，你笑了。”他開心地把臉蛋湊過來，“獎勵。”

我飛快地在他臉上啄了一口。

“就這樣啊——”他失望地嚷道，“太敷衍了吧……”

看着他那孩子氣的模樣，我深吸一口氣，迎上去堵住他的唇~~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去吻他~~唯一的感覺就是臉好燙，心跳得好快~~只見他瞪大着雙眼錯愕地望着我，慢慢地將眼神放得柔軟起來……

親吻過後，他從身後摟着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我再也不可能愛上別人了。”

“那你要永遠愛我，就算我老到頭髮花白，臉上爬滿皺紋，牙齒全都掉光的時候你也不能嫌棄我。”

“我發誓，由上帝為我做證。”隨着他的聲音，我突然感到頸部一涼，我詫異地低頭。

他佩戴在我胸前的是一根嵌着水鑽的十字架項鏈~~~綻放着璀璨光芒~~~

“好漂亮！”我忍不住輕嘆。

“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他在我耳邊輕輕地說，“我愛你！”

我曾經聽過一句話，十字架是最合適做為項鏈而存在。

因為，那裏離心最近……

“我也是……”我回過頭去注視着他的眼睛，讓彼此的視線交纏着，“……很愛你。”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敞開心扉地對他說這句話~~我看到了他眼底漸漸加深的笑容~~

他耍賴，“好好聽，再說一遍！”

“真是個貪心的小鬼。”我的嘴角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離開的時候天還不算太晚，我轉了彎朝公車站的方向步行走去，在我的左側赫然豎立着一塊巨大的戶外廣告牌~~

咦？我詫異地停住了腳步~~昨天我經過這裏的時候還什麼都沒有呀？

看着上面的廣告~~十字心情~~竟然是我頸中那條項鏈的廣告~~廣告中一位美麗的少女正在拆禮物，旁邊的卡片上寫着~~把我一生的幸福交給你~~

我心裏湧起一陣感動。

我打開手機，撥通了小勛的電話，“這廣告牌是你弄的？”

他賊笑了一聲，“嘿！感動了吧~~”

“感動你的頭拉，這要浪費多少錢啦！”我掩飾着大叫。

“哎——你真的很沒有浪漫細胞耶~~~”他抗議道，“這可是我們愛情的見證。”

我剛說些什麼，抬首間，卻看到走道另一頭向我走來的那個人，表情立刻凝住。

“小雅……”

她看着我，臉色又陰又沉。

“娜娜……娜娜你怎麼不說話……”電話里小勛在催促。

“我有事，不和你聊了。”我匆匆掛了電話。

在巨大的廣告牌下面，我和蕭小雅就這樣面對面的站着，她消瘦了很多，眼神中寫着深入骨髓的恨意~~~看到我頸中的項鏈，她的臉色漸漸蒼白，嘴唇輕顫着，“曾經……曾經我真的以為這是為我而設計的……”

“小雅？”

“為什麼是勛？”她的眼睛隱隱發紅，“為什麼你硬要闖入到我們的世界？”

“感情的事情是無法勉強的，曾經我也試圖放棄過，可是後來我發現逃避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這隻會讓所有的人都痛苦~~”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她是肯定聽不進去的，可是我還能說什麼呢？對不起嗎？如果兩個人真心相愛也是一種錯誤的話……

“我有多愛他，你知道嗎？”

“我知道。”

“你不知道。”她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他，我活不下去，把他還給我吧……還給我……”

“小雅……”我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

“為什麼你們應該幸福，卻讓我一個人痛苦？”她尖叫道，望向我的身後，臉上突然揚起一抹奇異的笑容，“不，我不會讓你們幸福的，我要讓你們和我一樣痛苦……”

“你想幹什麼？”我的心不安起來。

“勛。”她突然對我身後叫了一聲。

我反射性的回頭，卻看到小勛恐慌的臉，“娜娜！小心！”

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一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便已經摔進了馬路當中。只聽見喇叭連聲響起，一輛疾駛的轎車朝我直衝而來，我倒抽了一口冷氣，驟地睜大了眼睛~~轎車在發出尖銳刺耳的煞車聲后在我面前停了下來，真是千鈞一髮啊，差一點，差一點我就……

司機探出頭來大聲咒罵道，“想死呀！”

我驚魂未定地望着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娜娜，你沒事吧？”小勛沖了過來，用目光審視着我。

“我沒事。”好久我才吐出來一句。

叭叭！！轎車司機不耐煩的鳴着喇叭。

確認我沒事後，小勛抬頭瞪了司機一眼，然後扶着我到旁邊。

車子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當小勛擁着我走過蕭小雅身邊時，他臉色一沉，冷冷地對她說，“蕭、小、雅，我不會原諒你的。”

她僵在原地，身體微微顫抖，臉色蒼白，早已經是淚流滿面，衝著我們大聲叫道，“勛，我好愛你、好愛你，你知不知道？”

“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承受不起。”

“曾經我天真的以為，只要我們一起出了國，總有一天你會回心轉意的，可是，你甚至連個基本的擁抱都不願意施捨給我，我不怪你，我願意等，可是我等到的是什麼？你竟然在我們的訂婚典禮上……”說到這裏，她停住了，咬了咬嘴唇繼續道，“……所以，江在勛，你記住，是我蕭小雅不要你了。”

說完這些話，她驕傲的揚着頭和我們擦肩而過，我似乎……在她眸中看到一絲淚光！

最終……她還是放手了。

“放棄了這麼愛你的女孩，不後悔嗎？”我抬頭問小勛。

“不後悔。”他深深看着我，眼睛裏閃爍着滿足的笑容，“因為我已經擁有了最好的~~~”

傻瓜！我幸福的輕嘆。

在巨大的項鏈廣告下面我們深情相擁~~我在他耳邊輕輕地說，“我把自己一生的幸福交給你了，請簽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