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程勛
1
“程勛？？”
當程勛在那道耀眼的白光中現身後，我們幾個人同時大聲叫道。
眼前的程勛明顯比上一次出現的時候更加虛弱了，那慘白的臉色簡直讓人覺得他已經變成了一個透明的紙人。程勛身後那雙巨大的翅膀依然光彩熠熠，足以照亮整個客廳，但是卻也不難看出，它們已經在虛弱地微微顫抖了。
“勛！你怎麼又來現身？！我說過不能再消耗你的能量了！”安息焦急地朝他喊道。
程勛的翅膀又顫抖了起來。只可惜我們聽不見也聽不懂他的語言。
“該死！他在說什麼？”我瞪大眼睛問身旁的安息。
安息嘆了一口氣，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他說他想要看到心惜好起來……他說，他很想念她……”
“可惡！”我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傷口，“乾脆你告訴他實話算了，她女朋友已經瘋得開始咬人了，好不了了！讓他快點走吧！”
“陽一！如果程勛願意放棄心惜，他早跟我回天堂了！”
安息朝程勛走近了一些，語重心長地說道：“勛，我們已經找到了心惜。我們答應你，一定會幫助她重新康復的……可是這需要很多時間。如果你不能馬上進天堂的話，你就會變成孤魂了你知不知道！”
程勛的表情有些激動，巨翅扇動得更加猛烈。
“他又在說什麼？”申澤忍不住回頭問道。
“他說……”安息有點哽咽，“已經沒有了心惜，進天堂又有什麼意義……他如果不能看到心惜好起來，他寧願變成孤魂，永遠不能重生……”
“這個傻瓜！人都已經死了還管這麼多！真是急死人了！”我急躁地說道。
“安息姐姐，他好像又在說話！”
“他說他非常想念心惜，每時每刻都在想……”安息紅着眼睛接著說道，“很想抱一抱心惜，很想幫心惜擦乾眼淚……他知道心惜沒有了他一定很傷心……他好恨自己，恨自己不能留在心惜身邊……他說——不行！”安息突然激動地大叫了起來，“絕對不可以！決對不能現身！陽一他們能夠看到你是因為我降落人間的時候帶給了他們通靈法力，可如果你在凡人面前現身了你就會魂飛魄散的！到那時你就真的永遠都不能見到心惜了你知不知道？！……好！好！我答應你！一定會幫助心惜好起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心惜一好起來你就要馬上跟我進天堂！……嗯！我們一定會做到的！一定會！……”
終於，程勛的臉上劃過了一道單薄的光彩，他那對耀眼的大翅膀也終於收了起來。轉眼間，程勛化作一道白光，最終消失不見了。
2
程勛消失后，安息一直無精打采，任憑申澤如何在她面前逗他開心都沒有用。
靠在窗邊，望着窗外已經掛滿星星的夜空，我突然問了自己一個很傻的問題——如果我是程勛，我會不會去天堂呢……
3
夜色越來越深了。申澤也回去了自己的房間，可安息還是獃獃地坐在窗前，一句話都不說。
第一次看到安息那丫頭這麼難過，竟然連跟我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這還真是讓我不習慣。
“陽一，我想去海邊走走吧……”
唉！我是一個善良的帥哥，沒辦法拒絕一個女孩子這樣的語氣——即使是一個醜女。
4
我陪着安息來到了夜空下的海邊。現在，這片巨大的天地都只屬於我們兩個人了。我第一次在這種時候如此安靜地坐在沙灘上，也是第一次聽到了大海的聲音……
“陽一，”安息苦着臉，仰身躺在了沙灘上，“你說，天堂那麼美，不愁吃，不愁穿，也沒有壞人……為什麼像程勛這些人，死後寧願變成孤魂也不願意進天堂呢……”
安息的這個問題讓我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學着安息的樣子躺在了沙灘上，看着頭頂閃爍的星星，默默地在心裏尋思着剛剛丟給自己的那個很傻的問題。
進天堂……貌似也不是什麼很壞的事情啊……天堂里還是照樣有美女，照樣可以吃喝玩樂，照樣可以過着逍遙自在的生活，而且還要比在人世間活着輕鬆很多呢！幹嗎不去天堂呢？只是……
“陽一，”安息不耐煩地推了推我的肩旁，“你有沒有在想我的問題啊？”
“催什麼！我不是正在想么！”
“那你告訴我啊！為什麼有些人死後都不願意進天堂呢？”
呃……這個丫頭還真是纏人啊，看來不想個答案應對她還真是不行啊！
“喂！小白痴！”我轉過頭壞壞地朝安息眨了眨眼睛，“天堂里看得到星星么？”
“星星？”安息獃獃地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我，傻傻地搖了搖頭。
“就是嘛！天堂連這麼美的夜空都看不到，誰願意去呢？”
“啊？真的么？”
瞧安息那麼認真的模樣還真是好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天使都如她般天真。
5
接下來是一段讓人憂傷的沉默，我們安靜地注視着頭頂上那一塊星星點點的夜空……
“陽一，你說怎麼辦呢？我們怎樣才能讓心惜快點好起來呢？”
“不知道，”我撇了撇嘴，“現在就連靠近她都很難，更別說讓她好起來了。”
“可是如果心惜不能好起來，程勛是一定不肯進天堂的！”安息又失落了起來，“程勛是我第一個決定幫助的准天使，想不到我第一次行動就要失敗了……我就要眼睜睜地看着程勛變成孤魂，永遠都不能獲得重生了……”
“喂！你幹什麼呢？！怎麼又哭了！”可惡，我安陽一最受不了女孩子在我面前哭了！
“陽一，我該怎麼辦啊……我是不是很沒用啊……”
“白痴！這也不能怪你啊！是程勛那個傻瓜自己不想上天堂的啊！又不關你事！”
“可現在是因為我們沒能幫助到他啊！如果我們有辦法幫助心惜好起來，程勛就不會變成孤魂了！”
“現在不是我們不想幫他，而是我們幫不了他！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心惜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幫呢？！”
“唉！可惜即使天使也沒有權利知道一個人生前發生的事情……”
唉？這個問題突然讓我頗有興趣。
“安息，難道你們都不知道一個人是怎麼死的么？”
“嗯？你的問題真是奇怪，我們沒有必要知道這些啊！”安息天真地望着我。
“可如果一個人生前做了什麼事情你們都不知道，你們又是如何區分什麼樣的人才能上天堂呢？”
“陽一，”安息忽閃着大眼睛，“你的問題越來越奇怪。我的老師說過，天堂是一個純凈的沒有雜質的地方，而人類的經歷和記憶都是充滿雜質的。如果天堂被人類的記憶污染了，也就沒有天堂存在了……所以死後進入天堂的人才不會記得生前的事情，而我們也不會去知道他們生前的經歷。況且，人死後進入天堂還是地獄，都是你們人類自己決定的。”
“什麼？自己決定的？？”我吃驚地大叫道，“這怎麼可能？”
“是真的！”安息好像十分不滿意我對她的懷疑，“老師說，人類是幸運的，因為你們從出生那一刻就開始掌握自己的命運，直到死亡。人類死後，似乎一切的生理生長都會停止，其實不是的。人類有兩樣東西是只有在死後才會生長的！”
“死後生長？！”我越來越吃驚，驚訝地望着安息，“那是什麼鬼東西！！”
“一樣就是天使的翅膀，一樣就是惡魔的尾巴！”
“……”Mygod！這都是什麼東東啊？彷彿從安息的嘴裏說出的都是天方夜譚一樣，我驚訝得說不出話。
“善良的人死後就會生出一對天使的翅膀，”安息接著說道，“就好像程勛一樣。這對翅膀會帶着他飛向天堂。而一生做盡壞事的人死後就會生出惡魔的尾巴，這條沉重的尾巴就會把他們拖向地獄！”
天！這是什麼鬼怪理論啊？！簡直駭人聽聞啊！——我吃驚得直咽口水。不過，再古怪的事情現在看到都很有可能是真的唉！那，我現在的身邊不就正躺着一個自稱天使的傢伙么！？這個世界還真是什麼都可能發生！
該死！天使的翅膀、惡魔的尾巴……真是噁心!我安陽一這麼帥，如果長出一條尾巴，那可真是讓人想死啊！
“唉呀！陽一！”
我汗！這個安息怎麼總是一驚一乍的，想要嚇死我么？！還我以為自己真的長出了一條尾巴呢！
“你幹什麼啊？！難道天使就可以隨便嚇唬人么？”我十分不滿意地說道。
“不是啦！陽一，我想到辦法了！我知道如何能夠幫助心惜了！”
“啊？不是吧？”我撇了撇嘴，十分懷疑地把這丫頭打量了一番，“開什麼玩笑？憑你的智商能想出什麼辦法？”
“該死！人家真的想到了！——你看！”安息說著，興奮地從懷裏掏出了一把羽毛。
“嗯？這是什麼？哪來的？”
“這是程勛身上掉下來的羽毛！”
“哦——”我故意壞壞地眯着眼睛盯着安息，“哈，原來你這個丫頭偷人家東西！”
只見安息那丫頭差點沒鬱悶得暈過去，紅着臉氣鼓鼓地說道：“不要胡說啦！安陽一！這是我撿的好不好？！真是討厭！”
“哈！那這東西有什麼用呢？”
“當然有用啦！我的老師說過，准天使翅膀的羽毛里仍舊存在着魔力和記憶，它可以帶我們回到過去！”
“回到過去！？”我驚訝得噌地坐了起來。
6
“對！陽一，我們就用這10根羽毛回到半年前！那樣我們就可以知道程勛和心惜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就能幫助心惜了！”
“這……”這樣聽起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陽一，你不願意陪我這樣做么？？”安息眼巴巴地望着我，生怕我會要拒絕她一樣。
“呃……”我有點猶豫了。說實在的！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回到過去……當然啦！這聽起來倒是蠻好玩的，“可是……可是我們會不會回去了就回不來了啊？！”這個想法讓我的心裏打了一個冷顫。
“不會的！陽一，每根羽毛只能帶一個人在過去的時間裏停留5個小時，5個小時之後我們就會自動回到現實世界了！”
“……”
“陽一！求求你了！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安息撒嬌似的晃起了我的胳膊。
“可是……”該死，這件事情還真是突然啊！竟然有一個自稱天使的傢伙突然間跟我說讓我陪她回到過去，真是有點誇張！
“不要可是了！陽一，我們只有這樣做才能幫助程勛，求你了……”安息眼巴巴地看着我，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了。
唉！我就說我是一個超級善良的帥哥嘛！女孩子的一個可憐眼神就足以讓我心軟，之後作出一大堆讓我後悔不已的事情……
“陽一……”安息還在努力說服我。
“呃……”算了，反正已經陪她瘋了，就不怕瘋得更厲害了，“好吧！臭丫頭，算我倒霉！就陪你一次吧！”
“太棒了！”安息開心地把腦袋搭在了我的肚子上，興奮得不停地揮舞手中的羽毛，“這樣我們就能夠幫助程勛了！陽一萬歲！萬歲！”
呃……說實在的，剛剛答應過她我就有些後悔了。真是該死，好端端的回到過去幹什麼呢？萬一回不來我老媽非得瘋了不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