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7
和花圃里的向日葵say過早安，我的興奮勁兒就過去了。每天早上5點不到就起床，我多辛苦呢！加上早上吃得感冒藥也好像要發作，整個腦袋暈乎乎的，回到教室迫不及待趴到桌面上入睡。
"還是要盡量避免被人發現，這是違反校規的……"，我心裏念道着花圃的事，迷迷糊糊進入了夢想，夢裏我不停地給心愛的向日葵澆水，澆啊澆啊澆啊，天，我停不下來，水越來越多，淹過它們的花莖，淹過它們的花冠，淹過它們的……，嘩啦―――"啊！"我從夢中驚醒，惡夢成真。不過從頭到腳濕漉漉的是我而已。
"我們見你太累了，給你澆點水！綠化委員！"一群幸災樂禍的人圍在我的課桌邊。
"終於醒過來？？？！！！！"一個帶着蛤蟆鏡的小子誇張地拍着胸口，腳邊還放着一個水桶，"大清早就睡覺，昨天肯定幹了啥不可告人的事吧！"
"嘻嘻哈哈，哈哈嘻嘻"，周圍傳來一片嘻笑聲。
不和渣子一般見識！我暗暗對自己說，撥開人群，徑直衝向洗手間。留下一屋子大驚小怪的同學。哼，他們希望看到我哭，我偏不！偏不！！！
"向日葵？……"
"咦，賢石，是你！早晨！呵呵，剛才在花圃忘了問好了。"我立刻運動臉部肌肉，對着賢石笑得像支花。
"為什麼弄成這樣子！……"
"上學途中又被雨淋了！"，我想也沒想衝口而出。
"今天有下雨嗎？？？！！！豬頭！"
""呵呵，舌頭轉得比腦子快了！
"是那幫人幹得吧！？―――"
"賢石――――！早晨！"溫柔的問早聲插進來，打斷賢石的問話。
"早晨！英秀！-_-^"我高興地對溫柔的站在一側的英秀問早。
安英秀笑眯眯的盯着賢石，噢，這傢伙還沒問早呢！
我戳戳賢石，"……"，不吭聲？
再戳，"……"，還不吭聲？！
再再戳，"……"，還不吭聲？？？！！！
"喂，你要說早晨！！！！！！！！！！！！！！！！！！！！"，我叉腰呈茶壺狀嚷嚷，"我和英秀都說了！！！"
"……早晨……"就是嘛，這才有禮貌！我滿意地瞅瞅英秀，咦，她怎麼一幅下巴跌倒地上的模樣？！
英秀維持這一"標準"姿態直到賢石走之後好久。
"英……秀？"試探地叫了一聲，我用食指尖點點她，還是活得吧？！
"啊―――――"一聲尖叫嚇得我毛髮倒豎！英秀果真還是活物！
"賢石只對你好呢！！！！！！！！"她大驚小怪地控訴我。
"有嗎？"
"他不是聽你的話說早晨嗎？！賢石從來不理這些的！"
"是嗎！說來也是！^(^"，看來是個好現象呢，"我們的感情進展得很不錯嘛！"
"……進展！……>_<||||"
"英秀，你為什麼青筋暴現！？呀！我明白了！不要緊，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們的感情進展也不錯呢！"
（原來是這個進展！不會用語就不要亂說話！會嚇死人的――英秀心語）
"雖然你可能像我一樣被人欺負，但你還是選擇和我一起做綠化委員！不過還好，好像沒人欺負你，我一直很擔心！"
"……"英秀一定是被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吧！！！
日子滑溜起來的時候，過得真快。雖然學校里的渣子們隔三叉五就來找找我的麻煩，他們的幾招也不過是在我的桌椅上亂刻亂寫，往我的頭上淋水，弄些垃圾讓我打掃，搞丟我的作業本，打小報告，讓我寫檢討等等，段位低着呢，只要每天早上對着花圃里朝氣蓬勃的向日葵say聲hello，給她們澆澆水，溫柔得等待他們慢慢的成長，所有的不快樂立刻就被扔到爪哇國，接下來的一天無論如何我的心情都會今日晴好，適宜郊遊。
早上，哼着seven的《回來吧》，照例去看我的向日葵。
"英秀？你怎麼躲在樹蔭下？"她一幅愁眉不展的模樣，好像已經在那裏站了很久。
"……阿葵，……，看看這個……"她伸手遞過來一本書。我疑惑地接過來，這不是我的數學書嗎？翻開一看，不禁大吃一驚，教科書被塗得亂七八糟，看過去滿眼都是"向日葵，滾！""雜草！""不要臉！""女妖！""別纏着賢石！"之類的鬼畫符！張張都不放過。
"今早，我打開放在我桌子上的這本教科書時就發現是這樣子了……，我驚惶失措，馬上從教室里飛奔出來，……他們個個好像都很生我們的氣似的……"，英秀囁嚅着，一幅被嚇壞的樣子。
我深深吸一口氣，"英秀，回教室吧！別放在心上！"
"不！……"
"沒事的，我會去跟大家說清楚！"
"不要這樣做！適得其反的話，他們更會欺負你！！！！！"
"是嗎？對不起……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他們是嫉妒你和賢石的關係，如果你能保持和他的距離的話，其他人就不會這麼針對你了……，你還是死心吧，別和賢石……"
"我為什麼要介意和什麼人做朋友！賢石是人，我們也是人，為什麼就不能開開心心一起做朋友！！！！！！！！！！！！！！"一陣發泄之後，我突然有點泄氣，"算了，你還是不要接近我……"
"不！不要緊的！我們是朋友！我不會放棄你的！"英秀牢牢抓住我的雙手。
"英秀……"
"對了……，從明天開始，讓我來料理這個花圃了，這麼長時間也該輪到我了吧？！"
"謝謝你——－！！，朋友始終還是最好的！"我喜極而泣，激動地狂摟英秀！
"喂，你快勒――死――我了――我好――辛――苦――"呵呵！，英秀你就忍耐一下好啦！
8
可是――――
我應該讓英秀一個人每天冒險管理花圃嗎？
夜裏躺在溫暖的床上，我無法輕易入睡。今天上完體育課，我和英秀不見了校服，倆人四處尋找，最後在池塘邊找到類似物，上面沾滿了嘔吐物。英秀，她一幅要哭的樣子，……，事情發展得果然很糟糕，該怎麼辦才好？！
我不能退縮，絕對不能！我一定要保護溫柔的英秀！向日葵，加油，加油，加油！！！！！！！！！！
我給自己吶喊，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
清晨我照舊起得很早。我要去保護英秀，和英秀一起保護我們的向日葵花圃！！！
"英秀來得比我還早！＿.,＿"走近禮堂的時候，傳來踢踢踏踏的聲音，咦，0_0，英秀在幹什麼呢？我快快地奔過去！
眼前的景象把我驚呆了！
一大群人圍在花圃周圍，中間幾個窮凶極惡之輩死命地踐踏着向日葵，唯恐其中有存活。
"~~:-(，住手！！！！！！！！！！！！！！！！！！！！！！你們幹什麼！？"他們每一腳都踩在我的心頭上。
一隻不知從哪兒伸過來的手突然擰住我的後腦勺，我被死死地扣住，一點也不能動彈，"真是只打不死的臭蟑螂！"那人在我腦門頂上大罵。
"竟敢偷偷種真花，果然夠蠢！！！！！"一張大嘴不斷噴吐唾沫星在我兩米遠的地方叫囂。
"違反校規，真是自不量力，等着被開除學籍吧，哈哈哈哈哈……"一張平行四邊形的臉曲扭成六邊形。
"安英秀也和這個人同流合污了嗎？真可惜！"頭頂上的聲音嘖嘖可惜英秀？我突然意識到英秀也在這兒。
"嘖嘖！可憐的安英秀，誰讓她跟這種人扯上關係！等着一起受處分吧！哈哈！"不行，事情不能這樣發展下去！我要保護她！
"安英秀和這裏的一切無關！！！！！全是我一個人做的！！！！！你們不要隨便污衊別人！！！"我心裏發急，只有一個念頭，英秀，你千萬不能有麻煩！
"臭丫頭！你還是給我閉嘴吧！省得製造一堆噪音！！！"鉗着我後腦勺的大手突然向前一推，失去了平衡，來不及控制自己，我直撲向地面。
"臭女人！看我們今天怎麼收拾你！"
"破壞那些花草吧！好好打擊打擊她！"
"想踩的人一起來踩吧！哈哈哈哈哈！！！！！！！！！！！！！！！！！！！！！！"
踐踏聲刺激着我的耳膜，"住手！你們住手！！！"我爬起來瘋了一般衝上前。不要這樣對待我的向日葵！！！
"滾開！！！―――――――――"
我被一把推開，直挺挺跌向後方―――慘了，千萬別跌昏過去！
然而―――
預期中的疼痛沒有發生，一雙溫柔的手臂從後背處撐住我，圈住我，扶我站穩。
"賢石！"人群里有人驚呼。―――啊？！小鏟子！
"你來的正好！快來看這個花圃！種得全是真花！這傢伙違反校規！"一個大個子趾高氣揚的指着我。
"就是！賢石，立刻罰她退校！"那幫流氓彷彿看到更大的救星一般，叫囂得更厲害。
"……"賢石沒有言語，然而――
毋需轉頭，我也可以感受到來自身後突然凝聚起來的冰冷氣息，那幫嘍啰也像被這團冷意襲中，突然噤聲不語了。我聽到賢石用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般的平靜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是我准許她這麼做的！"
"嚇？！"所有人都呆住了，我也嚇了一大跳！
"家父說，入學后若發覺有校規是不合理的話，就要改變！！今天，我宣佈，'禁止帶真植物入校'的校規即刻失效！！！！！"賢石平靜的口氣中卻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但……但是！！>_<||||"
"怎麼可以……>_<||||"欺軟怕硬的傢伙們這會兒汗流滿面，支支吾吾。
"難道我要向日葵好好照料這些花兒，你們也想設法破壞嗎？！現在需不需要我代她向你們道歉？！"
"啊，不，不，不需要！"
"對……對……不起！你多想了！"
"是……是……是，啊，不是，不是，不是，對不起，對不起！我們幫您把花重栽上！呵呵呵呵呵"，搖尾乞憐的巴兒狗模樣跟剛才的夜叉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可巴兒狗也要靠臉蛋吃飯，如果長成他們那模樣，恐怕得先去人工美容一番才能持證上崗吧？
"我很樂意看到花圃昨天的樣子！"賢石淡淡地說。
"馬上整理，馬上整理！！！-_-/////////"那幫人點頭哈腰，一轉眼全跑到花圃里幫忙去了，爭先恐後地幹活，生怕在賢石面前表演不佳。唉，自作孽，不可活！
賢石從我身後轉過來。他就在我面前，我看到那雙星星一般的眼眸，和無數個夜晚夢裏出現的一模一樣。
"……為什麼幫我？……"
"……我只是想嘗試和你一起……"那雙星眸深處有無限真誠，這次他不再逃避我了，"和你一起做'綠化委員'！"
"啊―――――――――！！！！！！！！！！！！！！！！"
想起來那天的事，我真夠慚愧！！！和賢石一起做綠化委員不是我一直的夢想嗎？為什麼他答應了，我卻一幅不可思議的模樣，還厲聲尖叫，唉，真是丟人！NG，NG，那天的鏡頭應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幫我？……"
"……我只是想嘗試和你一起……"那雙星眸深處有無限真誠，這次他不再逃避我了，"和你一起做'綠化委員'！"
"啊，賢石，你真是迷途知返―――！！！！！！！！！！！！"
――――――――停！反應不應該是這樣的吧？！我要表現得高興，不，高興不夠，我得興奮，興奮！好，整理面部表情，重來！預備――，action
"……為什麼幫我？……"
"……我只是想嘗試和你一起……"那雙星眸深處有無限真誠，這次他不再逃避我了，"和你一起做'綠化委員'！"
"啊―――"一計爆栗敲在我腦袋上。
"@_@，誰？！"可惡，打斷我的思路。
"你想什麼那麼出神？！一個人在這裏搖頭晃腦？！"賢石的聲音突然插進來。
"想……想……"
"還想！"一計爆栗又上腦門，這傢伙敲上勁了！還順勢搶走我手裏的水壺，"澆水的時候不要三心二意，你想把它們淹死！"
"呃？噢！今天中午和晚上我都沒時間過來看它們，萬一他們口渴了怎麼辦？只好現在多澆點！以前我都是一天澆三次呢？！-_-^"
"向日葵！"又是一計爆栗，當我這裏是平底鍋呀！
"好痛！！！"我抗議。
"白痴！！！！！！！你怎麼就不明白？！植物和人不同，不需要一天三頓飯一樣天天三次水，你想澆死她們！！！！！！！"
"啊？！原來這樣啊！"
"門外漢！"小鏟子白我一眼，分明不屑一顧。
"你那是什麼眼神？！難道你專業？！"我氣鼓鼓地置疑，以前的向日葵可都是在我的庇護下茁壯成長的！
"=_=^，那當然―――，"小鏟子得意地故意拉長聲音，"你聽着，崔氏專業秘笈第一條：除了必備的關於植物的知識外，培養植物最需要的就是'愛'！"
"O_OO_OO_OO_O"，無語。
"(:-&，你這是什麼表情？？？？？？！！！！！給我看清楚！！！！！！"這傢伙來真的！他溫柔地蹲到地上，輕輕撫摸着花瓣，嘴裏低聲清喃：
"漂亮的孩子，努力開花啊……我會一直陪伴着你們的！……"
"@_@！！！！！！！！！！！！"，真的要這樣做？！還還還還要用那麼深情的表情！！！！！！！
"你不能做到這樣的話，便不能和花在一起！！"賢石一本正經地教育我，"幸虧我做了'綠化委員'，不然還不知道他們會變成怎麼樣？！"
"……"
"常常稱讚它們，花兒才會生長得健康可愛！"
"……"
"過來！你試試！"
"啊，我不要這麼變態！我不要這麼做！！！！！！！！！"
">O<，你說什麼？！誰變態！！！！！"
"我沒說！！！！！！！！"
"還敢強辯！！！！！！！罪加一等！！！！"
"哎呀，哎呀，好了好了，我試就是嘛――――"
迎着初生的太陽，我們的吵鬧聲響遍整個花圃上空。
深藏在冰冷外表下的熱情終於有了釋放的口子，小鏟子，你現在感受到和我相同的快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