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來我們都很悲傷
老爸不知道跟電話那頭的人說了什麼，他掛上電話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我有點忐忑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是誰告的密。或許不知道真相比較好吧，不管是誰，那個人應該都是關心我才這麼做的，我不該生這個人的氣。
可是……
“老爸！到底是誰告訴你，我和蘭斯在偷偷調查的事？”
唉我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了。就算是好奇心害死貓吧，不管有什麼理由，我還是不能用平和的心態對打小報告的人。
“其實你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問我呢。”老爸掛上電話，無奈地看着我，似乎不贊同我非要刨根問底的行為。
‘是布魯克，對嗎？”我傷心地問他。
老爸沒有說話，也就是沉默了……
是啊，我啊已經猜到了。除了我和蘭斯，就只有布魯克知道我們倆的事。在聽到自己被背叛的消息時，我甚至想都沒想就排除了他的嫌疑，可是這個人，我最好的朋友，居然真的背叛了我。
如果他沒有承諾過我什麼，如果他沒有答應過要幫我保守秘密，我不會這難過。可是他明明答應了，而且還是看着我的眼睛很真誠的答應了我，為什麼轉過頭卻能背叛我呢？
無論是蘭斯還是布魯克，任何一個人的背叛都令我傷心欲絕。
“其實也不怪他，是我先問他你有沒有找過他，他迫不得已才說出來的。我還不了解你嗎，有什麼秘密的話你肯定會告訴布魯克。他只是經不住我的試探。”老爸在一旁安慰我。
“不要說了，我知道的。其實布魯克一直反對我調查溫妮失蹤的事。知道這件事後，他也只是答應幫我保守秘密，沒有答應跟我一起去調查……雖然他連保守秘密都沒有做到。”我苦笑了一下，“老爸，你不要罰他。”
“他的身上背負着很多責任，你要理解他。放心吧，我不會罰他的。”
老爸的話讓我心裏好過了一點兒。或許真的是因為立場不同吧，我並沒有資格怪他。只是如果他不能保守秘密的話，又何必答應我呢？難道，他連最起碼的誠實也做不到了嗎？他一再地讓我失望，我和他之間的友情已經搖搖欲墜了。
“對了，剛剛電話那面說，蘭斯已經回來了。”老爸突然說了一句。
我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從悲傷中抽離出來，轉頭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早說？”
“你沒有問啊！”他攤開手，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好了，我電話也幫你打了，之後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吧，我要回去看文件了。”說完，老爸就轉身朝辦公室走去。
哼，他明明就是故意的！算了，去看蘭斯要緊。蘭斯無緣無故被我連累受罰，我可是很擔心他的身體呢。還有，我要去道歉，請求他的原諒！
在去教師宿舍的路上，我的心情無比複雜。蘭斯會不會原諒我呢？我的衝動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還給他帶來一堆無妄之災……還有剛才得知布魯克背叛我的事，更是讓我哀傷的心情雪上加霜。如果沒有和蘭斯吵架的話，他一定會安慰我吧？現在呢？他還願意聽我倒苦水嗎？我磨磨蹭蹭地走到宿舍門口，才發現蘭斯還沒有回來，他的屋子裏漆黑一片。
我有些失望地在門口坐下來。
待會兒見到蘭斯的時候要跟他說什麼呢？他一定很生氣，說不定會用掃帚把我趕走……
嗚嗚，如果他看到我在他門口一直等他，他會不會被我的誠意感動呢？唉，要是有那麼容易就好了。
我的腦袋靠在門板上，盯着夜晚的星空發獃。老爸不是說他已經回來了嗎？為什麼這麼久還沒到啊？他會不會路上出了什麼事？去去去，我真是烏鴉嘴。
蘭斯那麼善良的人已經是稀有罕物了，老天一定會保佑他，不會讓他有事的！
可是，為什麼過了這麼久他還沒回來？我等得都快睡著了……不行，就算要等一晚上，我也要等他，大不了就在門口睡一覺算了。這樣想着，我的眼皮也變得重起來，遠處密密麻麻的星空模糊成了一片，變成一片片雪花。
蘭斯，你快點回來吧……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覺得有人在拍我的肩膀。
“苔微？苔微，醒醒。”
別吵，我好睏。
“苔微，苔微，快醒醒！”
吵死了！不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在我睡覺的時候打擾我嗎？擾人清夢的人會被詛咒的！
“苔微！”這次，伴隨着那個惱人的聲音，只有兩隻手拚命搖晃着我的肩膀。
終於，我睜開眼睛。迷糊中，蘭斯充滿擔憂神色的臉出現在我面前。咦？我是在做夢嗎？夢裏怎麼會出現蘭斯的臉啊？
“好奇怪的夢……”我揉了揉眼睛，想繼續閉上眼睛睡覺。
“苔微，睜開眼睛，你現在不是在做夢！”蘭斯再次搖晃起我的肩膀。
我終於清醒了一點。不是在做夢嗎？那我怎麼會睡在地上呢？哦，對了，我在蘭斯的門口等他，後來……就睡著了！
“蘭斯，你回來了？”我終於記起了自己現在在哪，想要幹什麼，立刻從地上跳起來，開心的看着他。
“苔微，你沒事吧？剛才真是嚇死我了，你一動不動的倒在地上，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蘭斯拍了拍自己胸口，好像真的被我嚇得不輕。
“呵呵，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只是不小心睡著了而已。”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你困了的話就回宿捨去，為什麼要睡在我門口？”蘭斯仍然驚魂未定。
呃，我是來找你道歉的啊……
不過好像出了一點點問題……本來我是打算擺出一副負荊請罪的樣子，很嚴肅的跟他道歉，沒想到居然睡著了，還把他嚇了一跳。
“苔微，苔微！”蘭斯的手在我眼前晃了兩下，“你沒事吧？”
“啊，沒，沒事。我是來找你的，想等你回來，結果等了很久，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蘭斯，你到底去哪了？老爸說你很早就回來了。我還擔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校長？我一直在倉庫搬貨搬到現在，校長也知道的。”蘭斯驚訝的說。
不會吧，難道老爸又騙了我？他故意讓我提早來等蘭斯，故意讓我擔心嗎？真實的，他就那麼喜歡整人嗎？
“苔微，你找我有事嗎？”此時的蘭斯，似乎已經忘記了白天我對他的誤會，滿眼都是關懷。
我更加內疚了：“其實我是來道歉的。蘭斯，我不應該懷疑你。我已經知道了你沒有背叛我，是我不好，居然不相信你。”
蘭斯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你在我門口等了這麼久，就是想跟我道歉嗎？”
“嗯”我低着頭小聲說。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明白為什麼他被我傷害之後還能這麼真誠的關心我，對我笑。我可是做好了承受他的怒火的準備。這麼溫柔的蘭斯，反而讓我無所適從了。
“算了，你這麼有誠意地跟我道歉，我的氣早就消了。”蘭斯大度的說著，嘴角的笑容綻放得更加絢麗。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蘭斯原諒我了嗎？他沒有罵我，沒有為難我，甚至連臉色都沒給我看！我的心裏泛起一陣柔軟的疼——為什麼他對我這麼好呢？
“蘭斯，對不起。”我忍不住眼眶紅了。
“沒事了，我都原諒你了，你還哭什麼啊？”蘭斯有些不知所措，他那想安慰我卻又不知怎麼辦的苦惱樣子把我逗笑了。
“呵呵，我不是難過，是感動。蘭斯，你真是個超級大傻瓜。”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呼，你沒事就好。”蘭斯終於放心地舒了口氣。
我的笑容突然蒙上了一層陰影，有些惆悵地說：“蘭斯，你知道是誰把我們的事情告訴老爸的嗎？”
蘭斯沉默了一會：“你已經知道了？你看起來很難過，那個人一定是讓你很在乎，很相信的人吧……”
很明顯嗎？我明明在笑啊，明明是因為蘭斯原諒了我而覺得很開心。可是蘭斯還是看見了我笑容背後的哀傷，他果然很了解我。
“是布魯克。你知道他吧，學生會主席，同盟里最優秀的新人，也是除了溫妮以外我的一個死黨。今天我想找他幫忙調查，一時衝動把我們的事情告訴了他。他答應了我要保守秘密的，我真沒想到他會欺騙我。我寧願他一開始就不幫我，也不想發現他對我撒謊。”心中壓抑的苦悶在我說出這段話的時候如潮水般湧出來，我的心真的受傷了。
“苔微，別這樣想，他這樣做也只是想保護你。”懶死看着我，走起了眉頭。
“不，你不會了解的，那種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覺真的很痛。”我固執的搖了搖頭。
“誰說我不了解呢？我也有這樣重要的朋友。”蘭斯淺淺的笑容里藏着我看不懂的苦澀。
難道說他也有類似的感觸嗎？他也遭受過朋友的背叛，和我一樣傷心嗎？我突然有點同情他，畢竟我知道這種感覺，就像把心都撕碎了一樣難過。
“苔微，要不要跟我去一個地方？”蘭斯突然轉移了話題。
“去哪裏？”我看了看走廊外漆黑的夜空。已經很晚了，蘭斯想去哪裏？
“跟我走就知道了。”說完，他不由分說地拉住我的手，往樓道走去。
“別賣關子了，到底要去哪兒啊？”我好奇的追問他。
我的手被蘭斯拉住，心裏竟然有點怦怦亂跳的感覺。這種慌亂緊張的感覺，就連跟布魯克牽手時都沒有過，我是怎麼了？太激動了嗎？
“呵呵，很快你就知道了。”蘭斯似乎很有興緻的樣子，忙了一天也沒說他很累，甚至能拉着我一直往上跑。
沒錯，往上跑，我們沒有下樓，而是爬上了樓梯。蘭斯到底在搞什麼鬼啊？宿舍樓里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
“到了！”來到天台，蘭斯推開了眼前的門。
原來他是帶我來天台。推開門的剎那，樓頂的冷風灌進我的脖子，讓我打了個冷戰。隨之出現的是闊然開朗的天空，我的心一下子寬廣了許多，鬱結的悶氣也隨之消散不少。
“坐啊！”蘭斯帶我來到天台的護欄上，一翻身坐在護欄上面。護欄很寬，而且下面還有更寬的屋檐，是防止人摔下去的，很安全。
於是我也坐在他身邊。可我還是不知道她為什麼帶我來天台。
“蘭斯，你是帶我來散心的嗎？”我思考了一下，他不會是要跟我說什麼世界很大，人很渺小，所以心胸要開闊之類的話吧，太深奧了，我理解不了的。
“不是讓你坐在這裏，是讓你看那裏。”蘭斯無奈的指了指天上。
如黑幕般深沉的天空中點綴着閃閃明星，就像無數顆細小的鑽石鑲嵌在柔軟的黑色天鵝絨上，閃耀着細小卻璀璨的光芒。
好漂亮啊，我第一次覺得天上的星星這麼漂亮。
“看星星還是要在高處看才漂亮，因為天空沒有被遮擋。”蘭斯也被這幅美麗的畫面吸引了。
“嗯，真的很漂亮。”我忍不住附和。
“是不是連心情都變好了？”蘭斯的話語在空曠的天台響起，有種飄渺的不真實感。
“是啊，好像沒有那麼鬱悶了。心好像變得很大很大，所有的煩惱都忘掉了。”我仔細地感受着那種博大，此時，被煩惱捆綁住的心得到了一時的解脫。
“對着天空把自己心裏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煩惱就會跑掉了。大聲說出來把！”蘭斯笑着在一旁鼓勵我。
真的嗎？我有點猶豫。事實上，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介意什麼，或許是煩惱的事太多了吧……
“你最大的煩惱是你曾經以為很了解的人變得陌生了，你在意這種陌生而害怕。”蘭斯見我一直不說話，突然冒出一句。
呃，這確實是我很介意的一件事，可蘭斯怎麼會知道？
“你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我有點不服氣。
他的眼神好像能夠看透人心，嘴角若有若無的笑容也像是在嘲笑我幼稚的困擾，或許這些事在他看來只是很普通的鬧情緒，可是對我而言卻是世界上最大的事。
“別生氣，我只是跟你有着同樣的觸感。”蘭斯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愣了愣。對了，剛才在樓下，蘭斯也說了這樣的話。他說他了解我，知道我的痛苦，所以他帶我來看星星。或許他的心裏也有一個解不開的結吧？我有些好奇起來，是什麼樣的人能讓總是雲淡風輕的蘭斯這麼在乎呢？
說起來，我對他的事好像一點兒也不了解。他是哪裏人？他為什麼回來反范博格藝術學院？他有過什麼樣的過去？這些我全都不清楚。我迫切地想要了解他。
“蘭斯，你也被好朋友背叛過嗎？那個人是什麼樣的人啊？”我有些好奇地問。
蘭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一眼就看透了我的意圖。我的臉忍不住泛起了害羞的紅暈——沒想到我也會有這麼八卦的時候！
“呵呵，不是背叛。只是跟你一樣，我突然發現，自己最好的朋友變得陌生了，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再也回不到最美好的時光了。我也會害怕。會傷心，會無力……”蘭斯的聲音越來越低沉。
“眼前的他就像個寂寞的孩子。想要尋求溫暖卻不知該怎麼做。
“那個人是什麼樣的人呢？“聽了他的話，我更加好奇了。
“他嗎？恩，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很強大，不服輸，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做到最好，決不能容忍自己失敗。總之，他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人。”蘭斯望着遠方，目光似乎穿過無限遙遠的距離，看見了他說的那個人，變成深藍色的眼眸閃着憧憬的光芒。
聽起來那個人真的很厲害啊……可是那麼強大的人怎麼會跟蘭斯成為朋友呢？我一直認為，強大的人都是很鄙視柔弱的人的。
“蘭斯，和這樣的人最朋友很痛苦吧？”我有些同情他。
蘭斯的眼神瞬間一黯；“不，他對我很好！只是，有時候我會覺得他太強大了，強大得讓我不安，好像只要我跟不上他的步伐，就會隨時被他拋棄。”說道這裏，蘭斯皺了皺眉，眼神變得堅定，“所以，我必須追上他，必須變得跟他一樣強大。”
是嗎？我完全無法想像蘭斯變得很厲害的樣子！難怪他會不開心，一定是那個人的光芒太強烈了，蘭斯追不上他，所以很自卑。
“蘭斯，其實你已經很好了。真的，你是我見過的最……最好的人！”我果然不會安慰別人啊！
蘭斯卻不介意，很滿足地看着我笑：“謝謝。”
他的笑容看得我又心跳加速了，連忙躲開他的目光。
“咳咳，那個，你的朋友還是挺好的，至少不像布魯克那樣欺騙我。朋友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如果信任沒有了，朋友也就做到頭了。”說著說著，我又惆悵起來。
“如果是善意的欺騙呢？苔薇，你試着去跟布魯克說清楚吧，或許他是有苦衷的。”蘭斯似乎很關心我跟布魯克，再次勸說我。
“唉，其實也不只是這一件事。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段時間他就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再不是當初我認識的他了。那也沒有辦法，人都是會成長，會改變的，如果兩個人往不同的方向改變了，誰也不能阻止。可是，想起來的時候我還是會很寂寞。”
情況突然變成了我在發牢騷。
“恩，不過如果兩個人的友誼真的很牢固，那麼就算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也仍然可以做朋友——只要兩個人都願意努力的話。”蘭斯突然看着我，用眼神為我打氣。
“幹嗎這樣看我？我覺得自己很努力了。”我一手撐着下巴，依然精神不振。
“你連去找他說清楚都不敢，這就叫很努力嗎？”
“可是你也說了，維持友誼必須兩個人都付出努力不是嗎？只有我一個人付出，布魯克卻一直在做破壞我們友誼的事，我也會傷心啊。”我不服氣地嘟起嘴。
“如果你在乎那麼多，就真的抓不住這段感情了。”蘭斯似乎別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卻覺得他透過我，看見了另一個人——一定就是他的那個朋友吧！
或者蘭斯是覺得我和他有着同樣的痛苦，所以才會這麼關心我，希望我能和布魯克和好。
“那好吧，我會去找他問清楚的。”
雖然心裏還是有點不情願，但是看到蘭斯這麼熱心地幫我，我不忍心拒絕他。
聽到我的話，他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我彷彿看見她身後的背景從破舊的天台變成了一大片向日葵，所有的花朵同時開放。啊，這樣笑着的蘭斯還是挺不錯的，看得我有點犯花痴了。哎呀，不可不能跟那些一上家政課就暈倒的女生一樣，我要免疫，苗免疫！
我連忙甩了甩頭，趕走腦袋裏奇怪的幻覺。
“好了，時間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蘭斯像是了卻了心事一樣對我說。
“咦？我們不是剛上來不久嗎？我還沒看夠星星呢。”
“現在已經凌晨3點了，再不回去睡覺，你的黑眼圈又出來了。現在已經像30歲大嬸了，真不敢想像你以後的樣子。”蘭斯很真誠地念叨着，
“你才是50歲大叔呢！”
我忍不住捶了他一拳。
他一臉莫名其妙，好像在說：為什麼要打我？
拜託，難道他每次說出這麼尖刻的話時都有沒有意識到有多失禮嗎？
這傢伙該不會真的是很單純地說這些話吧，這就是說他每次說的都是心理的實話。
天哪，那比說話刻薄的人打擊力更大！至少別人說的話都是故意刺激人，而他講的都是實話……
不管怎麼樣，因為有了蘭斯的安慰，我的心情好像好了很多。
我好像愛上看星星的感覺。
早上，我哼着自創的歡快歌曲去上學。令我詫異的是布魯克居然站在櫻花道上，他看見我后立刻朝我走來。
他是特意站在那裏等我的嗎？大概老爸已經把昨天的事告訴他了，他一定是來道歉的。我以為自己已經被蘭斯治療好了，可是看到布魯克的時候，我才知道那種被人傷害的感覺有多嚴重。
至少，我現在還無法以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面對他。
“苔微，一起去教室吧。”他朝我走來，完全沒有內疚的樣子，就像平常的每一天一樣。
這讓我更難受。
“我們不同路，我要先去校長辦公室。”我冷冷地回了一句，讓他的笑臉很快僵硬在臉上。
“是這樣啊，其實我是想約你明天去看電影，你有沒有時間？”雖然被澆了一頭冷水，但布魯克還是再次揚起笑容。
這就是他的道歉方式嗎？以前我約他去玩，他總是用各種理由推掉，現在換成他來約我，他覺得我就一定會感恩的接受嗎？他錯了，這樣沒有誠意的道歉，我不接受！
“我明天有事，不能去。”我再次用沒有溫度的聲音開口。
“什麼事？”布魯克接着問。
我一時想不到什麼好的借口，沉默了一會。
“什麼事都沒有對不對？苔微，你只是在跟我生氣。”布魯克認定了我是在找借口，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他這算什麼態度？現在是他做錯了事，應該是他跟我道歉才對，為什麼現在卻是他在質問我？
“我只是看不到你的誠意。”我冷冷地回擊。
“苔微，你為什麼不能理解我呢？你明明知道，我是在關心你，我擔心你私自調查會出事，所以才……”
“是！你永遠都是對的，永遠不會犯錯！你就連道歉也是為了哄我，我不原諒你，不跟你和好就是我在無理取鬧！好吧，我就是要無理取鬧！”我泄恨般對他大吼。這是我第一次跟他吵架，第一次不再容忍他。
布魯克被我的失控嚇着了，愣在那裏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一定沒想到，那個總是包容他，寧願自己受委屈也不跟他多發一句牢騷的苔微消失了。
就在尷尬之時，我看見蘭斯從旁邊經過，連忙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朝他跑過去，拉住蘭斯的手。
“苔微，早啊！”蘭斯有些驚訝地看着我笑了。
“早。”我緊緊拉着他的手臂，站在布魯克的面前
“布魯克，我不是在找借口，明天我約了蘭斯去逛街。”
蘭斯陡然回頭看過來，眼睛裏寫滿了驚訝。
對不起了，蘭斯，臨時借你當擋箭牌！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想氣氣布魯克。
“你們……”布魯克似乎很生氣，拳頭握得緊緊的，可是他仍然擠出一個笑容，“既然你約了人就算了，以後再說吧。”說完布魯克轉頭不再看我，毫不猶豫地走了。
他，就這樣走了，沒有任何挽回的話，道歉的話就更沒有了！我看着他決絕的背影，苦澀的感覺從嘴裏蔓延到心裏，眼睛也感到一股溫熱。
“苔薇，你沒事吧？”蘭斯擔憂地問我。
“我沒事，謝謝你。”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帶着哭腔，我真的很沒用。
“為什麼要這樣試探他呢？他肯來約你，就是想跟你道歉。要不我去告訴他，你跟我約會只是借口，明天你還是跟他一起去看電影吧。”蘭斯雖然這樣說著，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落寞。
剛才我拿他當借口是不是很不講義氣啊？蘭斯幫了我那麼多忙，我居然拿他當擋箭牌，真是不厚道。
我突然很不想承認這只是一個借口。
和蘭斯約會……也沒什麼關係吧？我們是好朋友。而且還是戰友，以朋友的關係出去約會也挺正常。對呀，為什麼要說是借口呢？只要明天跟他一起出去約會就不是借口了。
“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你去看他的臉色解釋。而且，誰說我要跟你約會是借口的！我明天是想去逛街，想讓你陪我去，只是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而已。”我看着他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
蘭斯徹底愣住了。他的眼睛裏閃現出一抹喜悅的光芒，雖然極力想掩飾，但那雙水藍色的眼眸卻像突然注入了生命力的水晶，讓人無法忽視裏面流動的波光。
“真的嗎？你真的想約我出去？”蘭斯的聲音微微顫抖着。
他的反應會不會太大了？我有點受寵若驚。他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得到了國王的邀請一樣，陡然間我的壓力好大。
“當然是真的，我才沒有時間開這種玩笑呢！”我硬着頭皮回答，
蘭斯似乎非常有興趣的樣子，看來我要好好計劃明天的約好了。他可是我最寶貴的戰友，我絕對不能讓他失望！
“太好了。從來都沒有人約我出去玩過，這是第一次，沒想到也會有人約我。”蘭斯高興得語無倫次了。
“第，第一次……蘭斯，不會從來都沒有女生約你出去過吧？”我很懷疑，憑蘭斯的人氣，怎麼可能沒有人約他出去呢？
“嗯嗯。”他很肯定地不住點頭。
我的腦袋上出現三根黑線。
莫非他就是傳說中只能做朋友，不能做男朋友的那種超人氣帥哥？好可憐哦！不過算了，他看起來真的很高興，看來我的決定沒有錯，而且我也很期待跟蘭斯約會的感覺，
這是屬於朋友之間的友情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