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愛的代價
1
今晚的心情很好，喝得很痛快，醉了也值得。但今晚的天氣卻不好，月亮躲在雲后，始終沒有出來。今晚的街燈也不好，居然這麼早就關掉了。今晚的街道也不好，老是搖晃。今晚的風也不好，老是讓人覺得太涼。
最不好的，還是今晚的樓梯。樓梯好像忽然變得很長，走上去讓人覺得很累。而比這更糟糕的是，樓梯的電燈居然也打不開，我明明已經摸到樓梯燈的開關了，但無論我怎麼按，那燈就是不亮。
摸黑爬樓梯，是件很鬱悶是事。摸黑抓着樓梯的扶手往上爬，是更鬱悶的事。而一手抓着樓梯，另一隻手還要扶着醉得渾身無力的李心，是鬱悶中的鬱悶，比這更鬱悶的是，我也是渾身無力，我的酒量並不比李心好，我喝的酒並不比她少。
好不容易走到4樓，她卻再也走不動了，身子一軟，就想倒在樓梯上，我連忙伸手去抓住她。
然後我就抓到了今晚最糟糕的東西，軟綿綿的。
然後我就聽到今晚最不想聽到的話：“你還是忍不住要來摸我！”
我連忙鬆開手，把李心整個人扶住，她卻渾身沒力地靠在牆上，噴着酒氣笑着：“風，我愛你。我知道你也愛我。”
她喝酒喝多了，我不想和喝酒喝多的人答腔。離家只有一層樓梯了，堅持就是勝利，我抓住她的手，繼續往上爬。
樓梯還是黑暗一片，我們艱難地摸到門口，艱難地打開了門，走進客廳，我就在大叫：“阿秀，出來幫忙啊，李心喝多了。”
沒有聽到阿秀的迴音，我伸手去亮大廳的燈，大廳的燈居然也壞了！
“你……你的鑰匙呢？”我問李心：“拿……拿來……我幫你開門……你……你好去睡覺……”
李心整個人倚在我肩膀上，火熱的呼吸噴在我的耳邊：“在……在我……我右邊……褲袋裏……你……你幫我拿……”
我雖然也喝多了，但一樣明白我不能把手伸到她褲子的口袋裏找東西。
我沒再理她，先把自己的房門打開了。
然後，我就聽到李心說：“別……別裝正經了……我全身上……上下……你哪裏沒……沒摸過……”
“你正經……正經一點……”我扶着她，“不……不能喝就……就別喝這麼多……”
“好……好……好……我……我正經……正經……”
李心說完，就吻上了我的唇。
她的手雖然沒什麼力氣，卻抱着我的脖子，我忽然發現自己竟也是個沒什麼力氣的人，我想伸手去推開她，卻推在了不該推的地方。李心“嗯”的一聲，便把我推倒在床上。
所有的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
我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她滾燙的吻燃燒了。
她壓着我，吻着我的耳垂，噴着熱氣，發著銷魂的聲音：“風……風……你不該讓我看你彈琴……不該陪我喝酒……”
她吻着我的耳朵，使我本來就因酒勁而發燙的臉，更熱了，而我全身的熱血，更是早已沸騰。
李心忽然好像變了一個人，平時的活潑與青春活力都消失無蹤，展現在我面前的，彷彿是一個多情的深閨怨婦。
李心的身材柔軟而滾燙，我想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在這種情況下保持清醒，我也醉了，酒也醉，人也醉，溫柔也醉。
就算是昔日揚言不欺暗室的柳下惠在生，也照樣要繳械投降。我忽然明白，柳下惠之所以叫做柳下惠，是因為他還沒有碰到李心這樣的女人，還沒有在喝多了酒的情況下被一個女人這樣挑逗罷了！
我是男人，正常男人，我甚至比很多正常男人都要正常得多。
我承認我輸了，最終還是敵不過最原始的誘惑，在李心的火熱下，所有的抗拒意識都背叛了我……
那一瞬間，我忽然想起如煙，但我竟叫不出她的名字，我的嘴巴已經被李心滾燙的吻封住，我的雙手，已經被她磁鐵般的身體吸住……
我在心裏長嘆一聲：凌風……歸根到底……也只是俗人一個而已……
2
一切都平靜下來之後，房間忽然變得如此寂靜，我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酒精的作用還在持續，但我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我是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說。
李心抱着我，躺在我赤裸的胸膛，有手指在我的臉上輕輕的划著小弧圈，柔聲說：“你不必為任何人內疚的……”
我能不內疚？想起如煙，我就心疼，我終究還是做了對不起如煙的事，儘管是李心主動的，但我的責任也不小，我本來就應該提防她借酒“行兇”，本來就不該和她喝酒，本來就應該想到她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我！
我沒說話，我不想說話，我只想抽煙。
我摸索着找到了香煙，點燃了一根，藉著香煙的刺激來平復我的心情。
黑暗中的煙火，可以讓我儘快的理順自己的思想。
李心吻着我的胸膛，嘆道：“你不該懂這麼多東西的，不該會做菜，不該會寫小說，不應該開影碟店，不該會彈結他，不該讓我看見你在舞台上彈結他的模樣，不該讓我真的愛上你。”
女人追男人，真的也就隔一層紗而已，一層薄紗，一捅就破了。
事實已經是這樣，我能怎麼辦？我將如何面對如煙？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李心溫柔的說。
“哦？”
“你一定是在想明天怎麼面對如煙吧。”李心拿過我手中的香煙放在嘴邊，用力地吸了一口，又還了給我。
提起如煙，我的心就被割了一刀，我真的希望今晚只是酒後的一夜情，過了今晚我和李心就互不相識各走各路。但現實不是這樣，李心還是我的搭檔、鄰居、朋友，今晚之後無疑多了另一個身份，情人。
“為什麼要這樣？”我忍不住問，我實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還是那句話。”李心微笑道，“我真的愛上了你！”
“哎！”我嘆了口氣，現在的狀況，李心比我更清楚，我不用說，她也知道我在擔心什麼。
李心的身體無疑是很誘人，但她的思想卻始終讓我敬而遠之。就算現在赤裸相對，還是讓我感覺到她的捉摸不定。如果說如煙的思想比較難懂，那李心的思想簡直有點匪夷所思。
她的手在我的胸前輕輕的划著，竟又引起了我的反應。我抓住她移動的手，說：“酒醒了。”
“我早就醒了，是你沒有醒而已！”李心說著，又溫柔地吻上了我的唇。
我避開她的嘴巴：“醒了就回房睡覺吧，明天醒來就當是做了一場夢。”
“我可以。”李心說：“只怕你不行，你知道這不是夢。”
黑暗中，她的眸子發著誘人的光芒：“很多事情，是你自己不明白而已。”
如果那個晚上，如煙沒打電話來，我和李心或許也會做着跟今晚同樣的事情，又或許一切結果都會不同。但現在，如煙已經回到我身邊了，我這樣做，無疑是對她的侮辱。我忽然覺得很頭疼，我想先睡一覺，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沒有過不去的橋，很多事情，既然發生了，就該面對，明天找如煙說明一切，請求她的原諒，然後就搬出這個鬼地方，讓李心找不到我就行了。至於店子，就送給李心吧！
李心卻又開始了她對我的誘惑，我實在不該認識這樣的女孩，實在不該被這樣一個女孩愛上，我呻吟着道：“求你了，別再這樣好嗎？”
李心吻着我的耳垂：“你已經做了一次，還怕第二次嗎？”
3
天終於亮了，我閉着眼睛躺在床上，耳朵傳來李心“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
“你不用裝睡。”李心在我耳邊親了一口，小聲說：“我知道你醒着的，我去開店了，別想太多。”
聽着她的話，我忽然想笑，電影裏經常有男人這樣對女人說話，但現在卻是李心這樣跟我說話，聽着竟很不習慣。
李心關門走了出去，我馬上就想起了如煙。昨晚的事該怎麼向如煙交代！
李心走了之後，我也是睡不着，起床刷牙洗臉，打算到如煙店子去看一下。走出大廳，卻見阿秀剛從外面回來。
想起昨晚的事，我不禁想埋怨阿秀，如果昨晚阿秀在的話，一切都會不同。
阿秀看到我，打了個招呼問：“才起床？”
“嗯。”我心不在焉地問：“你昨晚沒回來么？”
阿秀說：“昨晚整個小區都停電，房東打電話來說一個人在家害怕，我就過去陪她睡了。”
難怪昨晚樓梯沒有燈，難怪房間的燈都不亮，難怪我回來叫阿秀幫忙沒人回答，原來是停電了。這莫非也是天意？一切都那麼巧！
阿秀見我神色有點古怪，便問：“你沒什麼事吧？”
我當然有事！我被李心抓住了！
但我只是跟阿秀說：“沒什麼，我討厭停電！”
阿秀也沒和我多說什麼，逕自回房間去了，我一邊刷牙，一邊想着一會兒怎麼應付如煙，想來想去都沒想出什麼好辦法。關鍵還是李心，萬一她把一切都告訴如煙，我就絕對完蛋。但我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封住李心的嘴。
最後，我還是決定主動跟如煙交代自己的罪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她遲早要知道的，還不如我自己坦白顯得有誠意。
打定主意之後，我便換好衣服往店子走去。
今天的陽光很猛，街上的人都顯得懶洋洋的，走在馬路上，被熱氣烤得連呼吸都是汗，我沒有坐公車，我想利用在路上的時間考慮一下該怎麼跟如煙說。
如煙的店子已經開門了，裏面坐着的，卻是她媽媽。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走進去跟她媽媽打招呼：“伯母你好。”
如煙媽媽對着我笑，那笑容有點牽強：“你來找如煙的吧。”
我拍着馬屁，躬身道：“伯母英明！”
“她回老家了。”如煙媽媽說：“早上回去的。”
我心裏一驚，下意識的問：“哪個老家？”
“柳州的老家啊！”如煙媽媽奇怪地看着我：“難道你不知道她的老家在柳州？”
我當然知道！我還陪如煙去過，還坐飛機跑去接她，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不知道的是她為什麼回老家也不提前跟我打個招呼而已。
“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我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如煙媽媽看着我，忽然嘆了口氣：“你知道的，她長大了，我管不住她。”
看着如煙媽媽無奈的樣子，我覺得很不妙，如煙沒有提前告訴我就忽然回了老家，是不是又有了什麼變卦？
我本來還想向她坦白罪行的，沒想到連人也沒見到！
我只好向她媽媽道別，撥如煙手機，卻關機了。走回影碟店，卻見李心正在櫃枱上打瞌睡。我走過去用指頭在櫃枱上敲了一下，李心才睜開眼睛：“你來了啊！”
她昨晚大醉，又跟我瘋狂了半夜，一早起來開店，打瞌睡也不奇怪，我說：“確實困了，就回家睡吧，這裏我看着。”
李心卻好像馬上來了精神，擦了擦眼睛道：“我不困！你忙你的事去吧！”
如煙回老家了，我也沒什麼好忙的，有什麼事也要等到如煙回來才能解決。我搖頭道：“沒什麼忙的。”
李心笑了笑，顯得有點詭秘。我便問：“笑得這麼神秘做什麼？像賊一樣！”
李心說：“有時候發現你挺粗心的！”
我不以為然的說：“男人粗心也不算很奇怪啊！”如煙忽然回老家，讓我心情多少有點鬱悶。
李心又笑了笑說：“你老婆這樣一聲不吭就走了，你不覺得奇怪？”
我當然奇怪，看着李心那得意的樣子，我忽然覺得這事好像另有內情：“你怎麼知道她回老家的？”
“她告訴我的。”李心說：“她昨天就告訴我了。”
“什麼？再說一次！”
“她昨天就告訴我，說她要回老家了！”李心大聲說，“現在聽清楚了沒有？”
我是聽清楚了，但更納悶了！如煙不跟我說，卻跑去跟李心說，這算什麼？而李心知道了卻不告訴我，就更不像話！
我惱道：“到底怎麼回事！你最好跟我說明白！”
李心往後退了一步，說：“別那麼大聲和我說話，我怕怕！”
我馬上放軟地口氣說：“告訴我好嗎？”
李心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但她要我在她走了之後才告訴你，我就照辦了。”
這如煙到底怎麼回事呢？回到我身邊才十多天就一聲不吭的跑回老家，現在我越聽就越納悶。
“她說她走之前會在你電子郵箱留言的，你回去看看吧！”
媽的！又是電子信箱！我顧不得和李心再說話，走出影碟店，馬上叫了個出租車飛快地趕回家去。
4
老公：
你千萬不要生氣好嗎？這封信，是我自己寫的。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忽然回老家吧？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我真的很想離開深圳一段時間。
這不代表我不愛你，我依然愛你，但我這次回來之後，感覺一切都好像變了，我卻說不出有什麼地方變了，就連你抱我的時候，我的感覺都變了。所以我希望給大家一個冷靜的時間，讓我們再冷靜的想一下，我們是不是真的可以在一起。
我愛你，但愛不一定就要在一起的，對嗎？當日你愛我，也沒強求我一定要回到你身邊，你說你知道我幸福就可以了。所以我現在也一樣啊，只要你幸福，我就開心了。
你知道嗎？每次和你親熱，我都會有一種內疚的感覺，我總覺得我對不起你，雖然你說你不介意，但我介意，我始終都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倚賴你了，我總覺得我是個沒良心的女人。你對我越好，我的壓力就越大。
老公，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我好久沒有寫信了，如果說得不清楚，你千萬不要怪我啊。
我知道李心很喜歡你，也知道你的店子根本沒有轉讓出去。我明白你的好意，當初你不來店子，是為了不讓我難受，現在我也一樣，我回老家之後，如果李心能夠讓你接受她，我就祝你幸福啊！只要你幸福，我就開心了。
老公，就把李心也當作我們之間的一個考驗吧！
老公，不要怪我好嗎？我真的想冷靜一下，至少在我忘記那個月之前，我不想回來。你相信緣分嗎？我知道你相信的，我也相信，我相信只要有緣分，無論我們分開多久多遠，到最後我們都會一起。
現在就當是給我們的一個新的考驗，好嗎？
我覺得，最能考驗愛情的，還是時間。
給大家一點時間，或許以後的日子會更好呢！
老公，我愛你！真的愛你！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祝好！
永遠愛你的：如煙
2003年8月16日
5
如煙的信很短，而且有點語無倫次，但我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終於還是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道心坎，才給我來個不辭而別。
看完了如煙的信，我覺得心頭像被一塊石頭堵住一樣，悶得慌，如煙的出走，在我的意料之外，因為我一直都以為可以憑自己的愛去舔平她的傷痕，但我失敗了！她還是走了！不管她說她多愛我，多想我，多希望我幸福，對我來說都只是一張空頭支票，不知道何年何月才可以兌現的！
我沒有流眼淚，因為如煙並沒有說跟我分手！我還是她老公！只不過是暫時分開冷靜一下而已。
但我彷徨，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
如煙說把李心當作我們之間的另一個考驗，但她還沒回到柳州，我就已經被李心繳械了，還說什麼考驗！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如煙是聰明人，李心和我之間的那一點隱情，又怎麼瞞得過她那雙敏感的眼睛！何況李心曾多次在她面前說喜歡我，而且還差點要跳樓。
我完全明白如煙的感受。確實，那一個月給她的打擊是很大的，回家之後，她媽媽又不主張她回來我這裏，還給她說什麼“好馬不吃回頭草”之類的話，又讓她的心裏多了一重負擔。
更重要的還是她自己，她只要一有了內疚的心理，那麼一切就會變樣，哪怕連上床，她都會覺得自己是在補償一些什麼！
但我能怎麼樣？該安慰的，我安慰了，該做的，我也做了，五年來，我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這麼關心她、愛護她，目的就是要她知道我真的可以不介意她曾愛上另一個男人！
但她還是走了！
我忽然想起李心，昨天晚上李心的行為，多少讓我覺得她是有預謀的。回想李心的話，好像也有點玄機在裏面。就如李心說的：“我早就醒了，是你沒有醒而已”，難道李心真的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我忽然有點恨李心！如果不是她，我和如煙應該不會搞出這麼多事來！我開始懷疑店子沒轉讓的事就是李心告訴如煙的！
想到這裏，我馬上就衝下樓去叫出租車到影碟店。
影碟店裏，有幾個客人正在挑選故事片，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走到李心面前問：“店子沒轉讓的事，是不是你告訴如煙的？”
李心搖頭說：“我答應了不跟她說，我就不會說。”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騙我？”我已經不太相信她的話了。
“我說過的諾言，從來都遵守的！”李心盯着我，彷彿我的不信任已經引起了她的不快。
“哼！”我冷笑道，“你答應在我和如煙交往的時候，不再來引誘我的，你好像也沒遵守諾言吧！”
李心被我一句話封住了嘴巴，臉上的表情馬上就變得有點惱羞成怒了：“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沒告訴她！”
這時候剛好有顧客選好了碟片來付錢，我便站過一邊。當她收款之後，我馬上又問：“如煙臨走前有沒有和你說什麼？”
李心雙手抱在胸前，惱火地說：“我不喜歡你用審問的態度來和我說話！”
她要不說，我還真拿她沒辦法，我總不能打她，我的火氣沒地方發，隨手就拿起桌上的計算機恨恨地扔在地上。
計算機摔在地上，馬上就四分五裂，店裏的幾個客人都回頭看着我，我也不說話，重重的“哼”了一聲，走出了影碟店。
撥打如煙的電話，她還是沒有開機，我無奈地只好又回到家裏，這李心，晚上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6
如煙的離去讓我的心情極度鬱悶，本來不想再去咖啡廳彈琴了，但打電話給鄭經理的時候，卻得知那結他手的病還沒好，無奈之下，只好又去了咖啡廳。
一到咖啡廳，我就找到鄭經理：“我只能幫你做完今天了，因為我自己也有事，明天開始不能來了。”
鄭經理見我態度堅決，也只好說：“那等一會兒你演完之後我把賬給結你吧。謝謝你的幫忙啊！”
“不客氣。”我說，“我是真的有事。”
“理解的。”鄭經理說完又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演出完，4天得了600元，臨走的時候鄭經理握着我的手說：“我真的希望你能來這裏駐場演出。”
“再說吧！”我也沒什麼心情理他，走出門口，卻見李心站在門口發獃。
我走過去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發什麼神經？”
她見我出來，臉上馬上就有了笑容：“今天不想進去了，所以在這裏等你。”
“要麼就別來，來了又不進去，不知道你在搞什麼名堂。”
“你不發脾氣了？”
“不發了！”我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事情過了就很容易冷靜下來。回想一下，李心好像也沒做錯什麼，愛一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是錯，就算我有女朋友，她要愛，也不是什麼罪過。
“其實。”李心說：“我也不知道如煙為什麼要走的，畢竟我們並沒有什麼交情，她不會和我說太多的話。”
“嗯！過去了就懶得想了，她走開冷靜一下也好的。”我說：“反正她還愛我就行了。我還是她老公，就當她去旅遊散心吧！”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李心釋然道，“我好怕你發脾氣時的樣子，感覺像要吃人。”
我笑了笑：“男人發脾氣的時候都會兇惡的！”
“昨天晚上……”
見李心提起昨天晚上，我馬上打斷了她的話：“昨天晚上喝多了，很多事情我記不清楚了。”
“真的嗎？真的記不清楚？”李心看着我，眼裏流露出失望的眼神。
“哎！為什麼你一定要提呢！你明知道我愛的人是她！”我嘆道：“我只能和你說對不起了。”
“對不起？”李心盯着我，“你覺得對不起有用嗎？”
“我能怎麼樣？”
“沒什麼了。”李心的態度也轉變得好快，“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你。”
這本來就是她自找的，由始至終都是她牽着我走，在某種角度來說，我甚至是個受害者。換個位置，如果她是男的我是女的，我可以告她強姦我呢。
“以男人來說，你算是怪人一個。”李心嘆道。
既然說開了，我就乾脆把話挑明：“其實，我們本來就應該一直保持朋友關係的。你一定要捅破這層紗，到最後受傷的還是你。”
李心苦笑道：“但你還是輸了！”
我正色說：“你很在乎輸贏嗎？愛情本來就沒有輸贏的，你越去在乎輸贏，就會輸得更慘。”
“我之前就說過，如煙不到兩個月就一定會又離開你。這算不算是不幸言中？”
我糾正她的錯誤：“沒錯，她是回老家了，但她卻沒有離開我，她只是去散心，等她心情好了，自然會回來的。”
李心笑了笑：“不是我向你潑冷水，以她的性格，永遠也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
“無論如何，我一定等她！”我堅持着說。
“那我呢？你打算叫我怎麼辦？”
這個問題，我一下子竟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李心和我發生了那樣的關係，雖然說是她主動的，但一個巴掌拍不響，我的責任也不少。
這倒是個最難解決的難題。
回到家裏，想起昨晚的事，兩人都有點尷尬，李心說：“我想聽你彈琴，可以嗎？”
7
同是一曲《出水蓮》，不同的時候，聽起來卻有不同的味道。這曲子描寫的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然而要真正做到不染，又談何容易啊！
人生於世，本來就處在渾濁中，社會的千姿百態，各種各樣的誘惑，五花八門的生活壓力，就如一個大染缸，把原本白紙一張的人生染得五顏六色。每一個人的人生經歷都是獨立的，你就是你，沒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改變。
愛是什麼？愛的本質也是純潔的，但這社會上，真正純潔的愛又有多少？漂亮房東跟她的香港男人算不算愛？李心對我算不算愛？我對如煙算不算愛？愛了又能怎麼樣？
有時候又覺得人生的無奈，變數太多，讓人很容易迷失方向，所以才有了“人生無常”這句話。但即使人生再無常，人活着，還是必須為自己的目標而奮鬥吧！
說目標，目標又是什麼？人在變的同時，目標也同樣在變，就如我來深圳短短的三個月，開始的目標是要努力爭取如煙的家人答應我們的婚事，後來的目標就變成只要如煙幸福，我就等待。到現在，我的目標則是讓如煙早日舔平傷口回到我身邊。
李心呢，李心的目標好像很簡單，她只要我做她男朋友，無疑她很努力，但我知道，她永遠也不會成為我的女朋友。
有時候很羨慕阿秀，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阿秀算是個無情的人，因為她不需要愛情。雖然我很難想像一個不需要愛情的女人的內心世界，但我卻感覺到她的幸福，因為她至少不必為感情而煩惱。
由一曲《出水蓮》想了這麼多，自己也覺得累，人為什麼要有那麼多希奇古怪的思想呢？難道活着就真的是為思考？
“你在想什麼？”李心問。
“沒什麼。”我說，我的思想，就算說出來，她也不一定明白，她比我小10歲，思想上已經相隔了一代人。
她敢愛敢恨，想做什麼就毫不猶豫地去做，根本不用管別人的感受，她的性格，在很多人眼裏或者是直爽，但在我眼裏，更多的是衝動。或許這就是年輕人的特質吧！因為年輕，就算摔倒了，照樣可以爬起來重新再來，因為他們還有時間。
而我呢，我已近30，所謂的而立之年，我已經不能再摔交了，我摔不起。但這而立之年，我又立了什麼？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守不住，還談什麼立業？
如煙的第一次離開，無疑是我造成的，是我讓她有機會去尋找安慰。而這一次，確是她自己造成的，她過不了自己心裏的那道門坎。但追究起來，還是我的錯，如果沒有第一次的錯誤，就根本不會存在這第二次的離開。
等吧！除了等，我好像真的沒什麼事可以做了。
“你彈個曲子就要抽兩根煙？”李心在一旁有點不耐煩了。
我笑了笑：“有你在身邊，我竟連發獃的權利都沒有了。”
李心呆了一下，喃喃地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發獃的時候很古怪的。”
“哦？怎麼古怪？”我問。
“你發獃的時候，人好像是已經完全靜止，沒有生命了一樣，讓人看了很不舒服。”李心留意着我的表情小心地說，她知道我的心情不好，怕我生氣。
“是不是像尊木佛？”我微笑着問。
“嗯！”李心點頭道，“真的就是這種感覺！”
“老和尚也說過我與佛有緣嘛！我發獃的時候，就如和尚入靜一樣，沒什麼奇怪的！”我說。當然我知道我不是和尚，也不是在入靜，和尚入靜是要屏棄萬念，而我發獃則是因為心裏太多想法。
“別嚇我！”李心看着我，有點擔心地說，“你不會想去做和尚吧？”
我搖了搖頭：“時間不早了，回房間睡覺吧！”
李心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無論如何，昨天晚上只是個夢而已。”
“但你知道那不是夢！”李心說。
我哈哈一笑：“你怎麼知道那不是夢？人生本來就是一場夢，不然就不會有人說人生如夢了！”
李心也笑了：“但我真的很希望我的夢中有你。”
“我本來就在你的夢中啊！”我笑道，“難道不是嗎？我永遠也只是你的夢。”
李心聽了，皺眉道：“我說不是夢，你說是，既然是夢，我想你在我的夢中，你又說什麼只是夢，我真的被你搞暈了。”
我把她送出門外，微笑道：“莊周夢蝶，人在蝶夢中？蝶在人夢中？”
8
在家裏呆了幾天，我終於還是坐不住，踏上了開往柳州的卧鋪班車。
李心這幾天雖然沒在來煩我，但她的眼光，總讓我感到內疚，畢竟我欠她一份情。而我的小說寫完了，店子有李心在看着，我就是個無所事事的人，閑着也是無聊，所以才有了去柳州看如煙的念頭。
我並不是一定強求要如煙跟我回來，我去，只是想看看她而已。深圳離柳州差不多1000公里，要在車上過一夜，第二天早上才到柳州。我還在車上，半夜的時候，手機就響了，是李心打來的。
按下接聽健的同時，我就聽到了她的哭聲，印象中，她應該是個堅強的女孩，經歷了這麼多，不該那麼容易哭出聲音的，但她真的是在哭，而且聲音不小：“風！你又走了！”
我嘆了口氣，柔聲說：“不要哭好嗎？我去柳州看一下如煙，很快回來的。”
“你要走，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你怕我不給你走嗎？”李心哭着嗓子喊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臨時決定出發的，所以沒告訴你。”我頓了一下，又說，“我手機沒關吧？就是為了方便你打過來啊！”
“我這幾天已經盡量不去煩你了，你為什麼還是要走呢！”
“哎！你要我怎麼說你才明白呢？你就當我是出來散心吧！”我有點後悔沒把手機關掉。我最怕聽女人的哭聲，李心這一哭，又讓我心煩起來。
“我……我好怕你不回來啊，我看不到你，渾身就不舒服。”
“我回來的，過幾天就回來，你不要想太多，把店子照顧好。”
“嗯！”李心到現在才稍微平靜一點點：“我會把店子照顧好的。”
“你現在在哪裏？”
“在家裏。”
“阿秀在嗎？讓她聽一下電話。”
“在，你等着。”
阿秀一接電話，我馬上對她說：“李心這幾天情緒不穩定，你最好還是多陪着她，我真的有點怕她胡思亂想的。”
阿秀說：“我明白的，你不用說我也知道該怎麼做。李心是我妹妹呢！”
“那就拜託了。”我說。
阿秀說：“真不知道你們幾個在搞什麼名堂。個個都要死要活的，自尋煩惱！”
我不好意思地說：“你還是叫李心聽電話吧。”
李心接電話，聲音還是有點哽咽，我對她說：“我的手機快沒電了，就不和你多說了，你記得照顧好自己，不要想太多，確實心情不好就關店幾天和阿秀去玩一下吧！”
李心說：“不行！我不開店要虧店租的。”
“那你自己看着辦吧！反正不要想太多就是了。”
“你不關機我就不會想太多！剛才打你電話，近半個小時都接不通！”
“車子在山區行走，信號不好，不用擔心我。就這樣了，拜拜。”
“好吧，拜拜。”
跟李心通完電話，我不禁又被她感動，她老爸死的那天她好像都沒哭得這麼傷心，聽她的哭聲，我倒以為是我已經死了。要李心為我流這麼多眼淚，是我的罪過。
9
第二天早上車子就到了柳州。
柳州是個歷史名城，最出名的就是棺材，其次就是螺螄粉了。以前送如煙回家的時候，曾在路邊嘗過這裏的螺螄粉，酸酸辣辣的，雖然名叫螺螄粉，粉里卻看不到半個螺螄。螺螄的味道都在湯里，粉其實也就和桂林米粉差不多。
但柳州人對螺螄粉卻情有獨鍾，大街小巷，幾乎是十步之內，就肯定有一家甚至幾家賣螺螄粉的小店子，彷彿柳州人與螺螄有仇，非要把它們全部吃光為止。
我坐上出租車直奔如煙老家而去，但我沒有讓出租車停在她家門口，在拐彎處我就下車了，她老家住着有她的外婆和幾個舅舅，我不想被他們看見，免得麻煩，我的目的只是見如煙而已。
如煙的外婆家是一棟三層的私人樓，佔地面積還蠻大的。在一排私宅中顯得特別豪華。我想了一下，便到她家對面的旅店開了個小房間。這小房間的窗戶剛好可以看到如煙外婆家的門口。
在以前，我是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單獨到這裏來的，所以沒有留她外婆家的電話號碼，而如煙的手機又是一直關機。坐了1000公里的車，我也不覺得很累，因為那是卧鋪，睡得比較舒服，於是我拉開窗帘耐心的等待着如煙的出現。
一直等到午飯時間，我才看到如煙那熟悉的身影從外婆家走出來，我馬上就衝下樓去。
如煙還是一條白色的裙子，扎着馬尾，就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生。我像作賊一樣跟在如煙身後，慢慢的追上她，然後在她肩膀上輕輕一拍。
她嚇了一跳，回頭看見是我，竟一下子說不出話來。我做了個鬼臉，笑着說：“因為我想吃螺螄粉，所以就來了。”
她顯然沒有想到我會追到柳州來的，足有幾分鐘，她才回過神來，眼裏竟又有了淡淡的霧：“你想吃螺螄粉，我帶你去一家味道最好的。”
如煙說著，便拉着我的手向前走去。
“你剛才原本是打算去哪裏的？”我問。
“我剛吃完中午飯，一個人無聊，就出來走走。”如煙說。
我笑了笑：“還好你出來走走，不然我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看見你呢！”
如煙笑了笑，沒說話。
“你回柳州沒找以前的朋友玩嗎？”我問。
“我這麼久沒回來，以前的朋友早就各散東西了，根本聯繫不上。”
說著，就到了一個螺螄粉店。如煙說：“這附近這麼多家店子，這家是味道最正宗的。”
味道再正宗，我也吃不出來，反正就是酸酸辣辣，吃得嘴麻麻的。但他們的滷水鴨腳還是做得不錯，連骨頭裏面都是香味。坐了一天的車，我看到如煙之後才算是可以安心的吃點東西，一會兒功夫就吃了8個鴨腳和一碗大螺螄粉。
如煙在旁邊笑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能吃了？”
“在看見你的時候。”
“嘴巴好甜啊！”
“當然，我吃了蜜糖才出發的！”我問，“愛我嗎？”
“這裏是小食店，周圍都是我的街坊，很多還是看着我長大的老人家，你在這裏問我這個問題？”如煙睜大了眼睛的樣子特別可愛。
“愛我嗎？”我問。
“愛！”如煙小聲地說。
“那就行了！”我對着老闆大叫道，“再來10個鴨腳！”
10
不管如煙肯不肯跟我回去，只要她說愛我！我就沒有白來柳州，什麼電子郵件、QQ、留言一律不算！我喜歡聽她親口說愛我！
我們彷彿又回到了剛開始談戀愛的日子，下午，我和如煙去看了一場電影才把她送回家，我沒把她送到家門口，在拐彎處就跟她分手了。
“不要關手機了好嗎？”我說。
“你既然來了，我當然不關機。”如煙說。
“你要知道，我來，並不想怎麼樣，只是想看你而已。”
“我明白的！”
我們都沒有提過去的事，既然都已經發生了，提了也沒意思。
“你為什麼要住在對面的旅店？”如煙問。
“那裏是離你最近的！”我說。
如煙笑了笑，滿意地回家了。
我回到旅店，才覺得有點累，沒看見如煙之前一直是緊張，當看到她之後，人一放鬆，路上的睏倦馬上就開始侵襲我。
我洗了個澡，心滿意足地進入了夢鄉。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看着如煙老家的房子，我忍不住就撥了她的手機號碼。
“睡醒了？”如煙問。
“是的，你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你坐了一天的車，當然要睡覺。”
“你在哪個房間？”
“三樓左邊的窗口就是我房間，藍色窗帘的。”
“好巧，我也在三樓，你拉開窗帘，看我能不能看見你。”
望向如煙家的三樓，果然看見三樓左邊的窗帘拉開了，裏面一個熟悉的身影，除了如煙還有誰！
“出來玩嗎？”我問。
“好！你10分鐘後到今天我們分手的地方等我。”如煙說。
“嗯！”
10分鐘后，我就見到了如煙，她換了一套天藍色的裙子，頭髮用發卡盤在頭上，像個洋娃娃般可愛。
“你好漂亮！”我由衷地讚美着。
“謝謝！”
我忽然就笑了起來！是真的在笑！
“你笑什麼？”她問，一臉的不解。
“我們同居五年，今天忽然間就變得這麼客氣了，感覺有點怪異，就笑了。”我說。
“我倒覺得這種感覺很好。”如煙認真地說。
或許吧，相比之下，現在好像才是真正的在談戀愛，之前的五年，只是生活而已。為生活而生活，有時候說句讚美的話都會嫌多餘。
走在柳江邊上，倆人都不說話，就這樣並肩走着，牽着手，看着天上的明月，竟感覺好像回到讀書時的那種初戀日子。
“在想什麼呢？”如煙輕聲問。
“沒想什麼，我在車上本來想了好多問題要問你，但現在竟然全都想不起來了。”
“有些事，是要感覺的，問了反而會累。”如煙的話，讓我覺得她好像忽然間成熟了不少。是的，愛情本來就是一種感覺，太執著於對錯得失，反而就俗了。
“只要你愛我，就什麼都無所謂了。”我說。
如煙轉身看着我，頭輕輕地靠在我肩膀上，柔聲說：“老公，我愛你，真的愛你。”
我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我也愛你，老婆。”
我忽然很享受現在這種感覺，恬靜而浪漫，我發現浪漫其實真的不需要很多錢的，走在月亮下，本身就是一種浪漫，只要你是抱着一種平和的心態跟愛人在一起，隨時都是浪漫。
我忽然想起李心，我來，就是想跟如煙說李心的事，請求如煙原諒的。我對如煙說：“有件事，想請老婆原諒我。”
如煙淡淡地笑了笑：“不用請求，無論你做錯什麼事，我都原諒你。”
我說：“你走的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如煙馬上把手指豎起來放在嘴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噓……”
“老婆你怎麼了？怎麼不聽我說下去呢？”
如煙認真的看着我：“老公，你愛我么？”
“愛！當然愛！除了你，我誰也不愛！”我堅定地說。
“這就夠了。”如煙笑了笑，“愛我，就夠了。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我只知道你愛我，就已經足夠了。”
如煙的話，讓我忽然明白，她已經不再是當日那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她已經完全成熟了，有些事，確實是不知道比知道的好！不知道就不會去想，就不會去心煩，反而活得更開心。
就如我，如果我不知道如煙和那香港網友的事，那麼我不會煩，而如煙也不會有那麼大的壓力。有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過了，再說也沒什麼意義。過去的畢竟已經過去，重要的還是將來。
“如煙……”我輕聲叫着她的名字。
“風……”
我親了她一下：“你長大了！”
將近12點的時候，我把她送回家，如煙說：“你住的旅館離我家太近了，我如果去你那裏，被舅舅他們看到就不好了。”
我點了點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說：“能看見你，就夠了，我愛你。”
11
第二天，如煙打電話來的時候我還在睡覺。
“起床了，懶豬！”
“你才是懶豬，我早就醒了，只是不敢打過去吵醒你而已，所以就繼續睡了。”
“呵呵，看你說得好像很委屈一樣。”
“本來就是嘛！今天帶我去哪裏玩？”
“今天我送你回深圳。”如煙說。
“什麼？我剛來第二天，你就趕我走啊！”我還以為如煙在跟我開玩笑。
“你住幾號房間？我過來。”
“302房。”
如煙很快就來了，穿的還是昨晚的藍裙子。
我一看見她，馬上就關門把她摟在懷裏：“別這麼快趕我走，好么？”
“是我送你回去，你不回？”
我這一下會意過來了：“你親自送我，我當然回。”
說是送，其實是她跟我回深圳罷了。忽然又有點懷念昨天那種無聲的浪漫。
“傍晚的車，車票我已經買了。”如煙拿出兩張車票來。沒想到她辦事效率這麼快，走得這麼急。
“其實你知道我走不遠的，就算你不來，我也還是要這兩天回深圳。”如煙說。
“為什麼？”
“我媽只會看店，不會進貨的啊！店子的貨賣空了，誰去進貨？”
如煙的店裏賣的都是青春女裝，讓她媽媽去進貨，肯定會亂七八糟，想明白了這一點，我就笑了：“只要你的店子一天還開着，我就能找到你。”
“老公！昨天晚上，我想了好久。”
“想什麼？”
“你是不是真的愛我？”
“當然。”
“我也愛你，但有一種感覺，我們一直沒有試過。”
“什麼感覺？”
“相思！”
“相思？”
“是啊！你沒發現嗎？我們從認識到同居，一直都在一起，從來沒有真正試過相思的感覺！”如煙說。
回想一下，好像確實是這樣，兩個人面對面多了，矛盾就多，如果分開，反而會想起對方的好處。
“那你想怎麼樣？”我問。
“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贊不贊成。”
“你說，只要你說，我就贊成。”
“回深圳之後，我們就分開兩年，好不好？”
“兩年？兩年之後你要到天堂來找我才行，一個患相思病倒斃的男人。”我堅決不同意分開這麼久，對我來說，一個月就已經是極限了，超過這個極限，我隨時都有可能會瘋掉。
如煙忽然親着我的嘴巴，柔聲地說：“你是男人，說話要算數的。”
“為什麼要這麼久？”我還是不能理解。
如煙說：“第一，我們可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事業上，這樣我們就可以賺多點錢，以後結婚就好辦了！第二，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我們都需要時間來消化。第三，我覺得時間最能考驗真正的愛情。第四，我相信緣分，真正有緣分的話，哪怕分開10年，我們照樣在一起。第五……”
“行了！”我打斷了她的話說：“老婆！你是不是真的鐵定了心思要一輩子跟我在一起？”
“只要你不變心，我就願意。”如煙說，“你先聽我說完，第五，我不想和家裏搞得太僵，我需要時間讓他們接受你，而你剛好可以利用這兩年，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
“說完了沒有？”我問。
“完了。”
“你再說一遍，你愛不愛我？”
“愛！”
“行，我相信你，也答應你，回深圳之後我馬上就走。從我離開深圳的那天算起，兩年後我準時回來。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大家的手機都不要換。”
“當然，我們還是要保持聯繫的，如果我手機掉了，你也可以打我家裏電話啊！”如煙說，“我還有個希望。”
“你說。”
“你不是說可以寫小說嗎？我希望兩年之內看到你有三本小說出版。”
“我儘力！一定儘力！”
雖然要分開兩年，但如煙的話無疑給了我很大的信心。不管她跟我分開兩年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但只要她說，我就做！
“老公！我愛你！”如煙撲在我的懷裏。
“老婆，愛不是說的！”我把她吻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