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

雖然是一人一張被子，但終究是睡在同一張床上，我難免又胡思亂想起來。有時候我不明白李心所做的一切到底是愛我還是在害我。

沒上床之前她的睡衣就讓我幾乎噴了鼻血，白得近乎透明，連內衣的顏色和輪廓都清晰可見。配合她的披肩長發，越發顯得她的身材驕人惹火。

我不禁求饒道："你還是趕快上床吧，天冷，你蓋上被子會好一點的。"

我相信她能完全明白我話中的意思，但她還是美妙地在我面前轉了個圈才鑽進被子。無可否認，如煙雖然是舞蹈出身的，但身材也比不上李心，我的思想居然忍不住開始回味起那個酒醉的晚上。

哎！我畢竟是男人！

幸好李心並不知道我在想什麼，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她均勻的呼吸噴在我的耳邊，又讓我的耳根一陣一陣地發熱。

我的左腿還上着夾板，完全不能動彈，但我的手可以動，我輕輕地用手把她的臉撥向另一邊，以免被她的氣息所誘惑。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心靈的煎熬。

有時候想，李心這樣做，又是圖個什麼？愛真的可以讓女人如此付出嗎？哪怕是沒有結果？但細想一下，我為如煙又何嘗不是這樣？世間情愛，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甘心與不甘心，都是自己的決定罷了。

李心卷着被子，一個翻身，腿便從被子下伸出來搭在我的腰間，我的腦袋又是一陣發熱，我一連幾下深呼吸之後，才輕輕地撥開她的腳，扯過被子幫她蓋上。

但她的手，卻又摟上了我的脖子。

我心裏一笑，這女孩子性格野蠻，連睡覺也這麼霸道，真拿她沒辦法。

眼睜睜地看着天花板，我又在想，如果現在身邊的人是如煙，該有多好啊！同居五年，幾乎每個晚上，如煙都是半個身子趴在我身上睡的，如煙的身子輕盈嬌柔，抱着她就像抱一個大娃娃一樣，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像以前那樣每個晚上都抱着她入睡了。

漆黑中，身邊的李心忽然輕輕地笑出聲來，柔聲道："在想什麼？"

這傢伙原來是裝睡，故意搭手搭腳地來撩撥我！我有點生氣了，馬上就把如煙搬出來："在想如煙！"

她卻絲毫不生氣，還是很溫柔地說："我們親也親過了，吻也吻過了，什麼也做過了，你就算再混蛋，也用不着在我面前裝正經。"

有時候我覺得"一失足成千古恨"這話真的沒錯，跟她之間唯一的一次竟成了她永遠的話柄。

她吻着我的耳垂，小聲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一定在回味我們的那一次瘋狂。"

第28節：黑暗中我看不見你

"胡說八道！"我是立定決心死不承認的。

"剛才我把腳搭在你的腰間，已經感覺到你已有感覺了。"她不懷好意地說，"別人不清楚，但我知道你絕對是個偽君子。"

"每個男人對美女都會有非分之想，區別在於有些人行動了，但有些人能控制。會控制的人不一定就是偽君子。"我正色說，"我們已經犯了一次錯誤，我不想再犯同樣的錯誤。"

"你怎麼知道那是錯誤！別忘了，是如煙紅杏出牆在先！當初是她先背叛你的！"她的鼻息噴得我難受，"你或許會認為是錯誤，但我認為這是我們邁向成功的重要一步。"

"但我愛她，你明白嗎？而且她現在也回心轉意了！"

"別做夢了，如果真的回心轉意，就不會說給大家兩年時間考驗了！"

當日如煙說給大家兩年時間考驗，其間不再見面，但分離才三個月，她就在聖誕節那天忍不住來看我了，這證明如煙心裏還是愛我的。雖然我跟李心同樣也有一個兩年的約定，但那只是我在敷衍她，希望她能忘了我。沒想到現在竟跟她睡在同一張床上！想起這些，我心裏馬上就對如煙產生了內疚。

"你不覺得，我們這樣睡在一起，會對不起如煙嗎？"我說。

她"哼"了一聲，毫不留情地說："當日她跟香港男人上床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對不起你？有沒有想過朝一日她會後悔？"

我正色道："正因為這樣！我不希望做對不起她的事！不希望有一天我會因你而愧對如煙。"

"你已經對不起她了！"黑暗中我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勝利者的表情，至少在這件事上，我確實對不起如煙。

我嘆了口氣，說："睡吧！把你的被子卷好。"

"你放心，你是我愛的人，又救了我的命，而且腿傷沒好，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她也嘆了口氣。

我覺得李心很可憐，為了愛，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什麼面子都不要，連女孩子最基本的一點矜持都已經拋棄了，而我卻始終給不了她任何承諾，因為我不想騙她，我不希望自己只是因為可憐她而跟她在一起之後再去思念如煙。心靈上的出軌比肉體上的出軌更可怕，就算我勉強跟她在一起，但如果我的心還在如煙身上，那才是對李心最大的侮辱。

回想一下，我難道不可憐？我跟李心其實就是同一個類型的人，都在追求和等待着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愛。

有些債，好像真的是逃不掉的，冥冥中似乎真有主宰命運的上帝，在安排着一切事情的發生。四個月前離開深圳逃到桃源的時候，本以為可以在這裏安安靜靜地住上兩年，沒想到事情居然發展成這樣，是偶然還是必然？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桃源，不見得真的是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也不見得真的是無欲無求的世外桃源。

天堂般的桃源，卻沒有天堂般寧靜。

我忽然發現，有愛情的地方，就永遠也不會有寧靜。

但愛情到底是什麼？我對如煙算不算？李心對我算不算？

我不知道。

我忽然覺得自己很自私，我居然不知道自己是想得到如煙還是想得到愛！

而李心呢？她是想得到我還是想得到愛？

愛又在何方？

（2）

一連幾天，都沒在網上等到小倩，想起那天周浩跟小護士談話的情景，我的心裏便多了一點擔心。

我知道小倩新租的房子離我不遠，但她並沒有告訴我具體是哪一間，所以就算我的腿傷好了，也沒辦法找到她。

我的腿恢復得很快，醫生說再過半個月就可以拆掉石膏了。

年關將至，我不能帶着腿傷回家過年，看來２００４年的春節我只能在桃源度過了。所幸有李心一直在身旁照顧，兩人之間雖然時有口角，但總的來說相處還是比較融洽的。同床異被這麼多天，我對她的引誘已經到了熟視無睹的境界，別說是穿半透明的睡衣，哪怕是她不穿衣服站在我面前，我相信自己也能有足夠的定力拒絕她的誘惑。

我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我知道李心對我這一點很不滿意，以至有一天她終於問我："我是不是越來越丑了？為什麼你看我的眼光會越來越淡然？"

我笑道："再好的東西，看多了，也沒有神秘感了。"

我說過這句話之後，李心便從此改變了作風，換上了保守的睡衣，看到她的轉變，我的心裏感到很欣慰。我想終有一天，她會明白我並不是她的俘虜。

這天下午，我們正在網上看電影，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我心裏一驚，望向李心，只見她也是一臉狐疑地看着我。

我們擔心的是同一個問題，門外的人如果是如煙，問題就嚴重了。

敲門聲還在繼續，我跟李心對望了一下，硬着頭皮說："開門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幸好，來的人不是如煙，是小倩。看到小倩，我跟李心都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小倩的姿色還在，但容顏卻比半個多月前見她的時候憔悴了許多，一臉的疲憊。小倩看到李心，也是一副奇怪的表情，這也難怪，因為李心在家的時候都是穿着睡衣的。而當日我介紹小倩認識李心的時候，還特彆強調說李心並不是我女朋友，而且我還跟小倩說過我女朋友在深圳上班，現在看到李心穿着睡衣出現在我房間，小倩能不奇怪嗎！

我沒等小倩說話，便聲先奪人地問："又有半個月沒聯繫了，你還好嗎？"

小倩搖了搖頭，苦笑着說："不好，很不好。"她留意到我的腳，便問："你的腳怎麼了？"

第29節：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被車撞了。"我簡單地說，"倒霉的生日。"

我心裏在盤算着該不該把在醫院碰到周浩的事告訴小倩。

我看小倩應該是有事才來找我的。於是我說："我的腿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你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直言無妨。"

小倩看了看李心，又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

李心說："大家都是朋友，有什麼事直接說出來就可以了。"

小倩有點難為情地對我說："我來確實是想找你幫忙的，但你現在好像也有困難，我都不好意思說了。"

我馬上說："我很好，沒什麼困難，有什麼事你就直接說好了。"

我跟小倩雖然談不上深交，但我佩服她對愛情的執著，而且我跟阿秀之間又是有賭約的，所以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我都會幫她。

小倩咬了咬嘴唇，終於小聲地說："我想跟你借錢。"

我聽了，馬上就鬆了一口氣，就算別的事情我幫不上，但金錢方面，我多少還是能幫點忙的，我毫不猶豫地說："行，要多少？"

小倩說："周浩一直都沒找到工作，我原來存下的私房錢也已經用光了，你知道，我沒什麼朋友的，所以只好厚着臉皮來向你開口了。"

我安慰道："不要難為情，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是應該的，我理解你們的難處。"然後我對李心說，"幫我把錢包拿來。"

我的錢包里還有2000多元現金，我數了2000元出來交給小倩："這是2000元，你們先頂一陣子，有困難再來找我。"

小倩接過錢，露出感激的神色："謝謝你了。"

我問："怎麼這麼多天沒見你上網？"

小倩說："前幾天電腦忽然不亮了，我們都不懂，也沒錢修理，只好不上網了。"

李心說："會不會是病毒？"

小倩說："這我就不知道了，但現在連電源都開不了。"

我對電腦也是一竅不通的，便說："拿到鎮上找人修理，應該也不貴。"

小倩點了點頭說："我明天就去。"

我說："有個電腦，大家可以隨時聯繫，有個照應也好啊！"

小倩點了點頭說："嗯！我明白的。"

李心嘆道："其實你老公原來是做廠長的，找工作應該不難啊！"

我怕李心亂說話，馬上打斷了她的話柄說："你懂什麼？正因為他之前做廠長，所以現在才難找工作。"

小倩聽到我的話，感激之情又掛在了臉上："是的，他做了兩年廠長，現在出來確實是高不成低不就，去別的單位應聘當廠長，他又沒文憑，要去做出賣勞力的工作，他又不甘心。"

我嘆了口氣，安慰她說："慢慢來吧，一切都會好的！"

小倩說："這段時間，他的脾氣變得不好了，他去找以前的朋友借錢，那些朋友都不理他，就連他妹妹，也在罵他。"

我心裏一動，連忙問："他還有個妹妹？"

"是呀！"小倩說，"他妹妹就在鎮上的醫院裏做護士，去年才從衛校分配過來的。"

我和李心對望一眼，心裏都明白了，原來那小護士竟是周浩的親妹妹，估計那天是周浩去找妹妹借錢遭到拒絕，所以才發生了爭執。幸好我沒把那天看到的事告訴小倩，不然就是枉作小人了。

但我想不明白，為什麼周浩有難的時候周圍的朋友都不幫他呢？就連親妹妹也這樣？

小倩說："他做廠長時交的朋友，他不好意思去借錢，就算真的開口，那些朋友都跟他老婆認識，誰也不敢給他。而沒做廠長之前的患難兄弟，在他做了廠長之後都漸漸疏遠了，現在忽然開口借錢，都把他當玩笑。"

"那他妹妹呢？"李心問，"那可是親妹妹呀！"

小倩苦笑道："她妹妹一直都反對他離婚，這事連他在老家的媽媽都知道了，也在罵他，所以他後來乾脆連手機也賣掉了，現在誰也不見。"

小倩的話，讓我心裏發酸，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誰願意做窮人？沒有麵包的愛情，照樣會餓死的。周浩的家庭也是農村的，他媽媽不捨得這門富貴親家，也屬正常。

我安慰小倩說："先別想太多了，只要你倆同心協力，困難總會過去的。"

小倩拿了錢，千恩萬謝地走了，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我不禁又為她感到凄涼，以她的姿色身材，竟要落到借錢養男人的地步，而且這男人目前還沒跟髮妻簽離婚證書。

李心把小倩送出門口，關上門回來便叫開了："這什麼男人？居然要女人借錢來養他！是我一腳就把他踢出門去！"

我反駁道："你意思是不是說，如果我的腿真的廢了，沒辦法賺錢的時候你也會把我一腳踢上西天？"

李心見我這樣說，口氣便軟了："你怎麼同？你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就算你真的廢了，我討飯也會養你一輩子。"

"幫她只是稍微盡一下做朋友的義氣罷了。而在沒有了解所有的事情之前我們都別亂下判決！現在他們之間的事情，我們知道的還不多。"我說，"那天我們在醫院看到的事，雖說是親眼看到的，但不一定就是事實真相！"

李心不服氣地說："你一出手就是2000元，夠大方的，這錢他們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還給你了。"

"我本來就沒指望她還我錢。要說大方，我當初還打算把整個影碟店送你呢！"

李心瞪了我一眼，嘴巴動了動，終於沒再說話。

李心不知道我跟阿秀之間的賭注，但我想這賭注我會贏的，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小倩他們雖然有困難，但相對來說應該還是恩愛的，不然就不會借錢都要一起生活了！

第30節：大家都新年快樂吧！

我相信小倩的困難只是暫時的，所有的困難都將隨周浩找到工作而解決，我擔心的是周浩，除了廠長之外，他還會做什麼？

（3）

第二天，小倩果然就把她的電腦修好了，在網上跟她聊天，始終感覺到她心裏的落寞，作為朋友，除了盡量給她安慰，我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很快又到了過年，年三十的晚飯，是四個人吃的，我、李心、阿秀和小倩。阿秀是下午提前關店之後才坐車趕過來的。而小倩，則是因為我從網上聊天中得知周浩被母親叫回老家過年去了，而她因為名不正言不順，不能跟他回去，所以我乾脆也把她叫來一起熱鬧。

我的腿傷還沒好，醫生說要年初七才能給我拆夾板，所以晚飯是由小倩和李心合力掌勺。雖然都是簡單的菜式，但也做得色香味俱全。可吃飯的時候，卻沒有人能真的笑出來。

我能理解她們，每個人都希望過年的時候跟家人團聚，包括我自己也一樣，我不願意帶着傷回家讓父母心疼。而李心父母早亡，剩下一個姐姐，嫁了個沒錢的主，自己都照顧不了，哪裏還顧得上她？小倩的家庭跟李心幾乎是如出一轍，當初她也就是為了有錢給父親治病才作了周浩情婦，雖說現在他們已經是真正的情投意合，但只要周浩一天沒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她都還是那隻躲在黑暗中的貓。至於阿秀，她從來沒跟我提起過她的家庭，但從她自己租房子住而又常年漂泊在外的生活看來，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好的家庭背景。

四個人一口一口地扒着飯，各懷心事，都不怎麼願意說話。最後還是生性活潑的李心先開口道："沒意思！沒意思！都只顧吃飯，誰也不說話！沒意思！沒意思！"

阿秀說："那要怎麼樣才有意思？"

李心說："團圓飯，吃的不是飯！是親情！是氣氛！有說有笑才好，現在這樣死氣沉沉的算什麼？"

小倩是個敏感的人，馬上就說："不好意思，是我心情差，所以不知道說什麼，害大家也陪着我心情不好。"

我理解小倩，周浩回家沒帶上她，對她來說無疑是個不小的打擊，這至少證明了周浩的家人還不能接受她。當然了，周浩現在還是別人的合法丈夫，他也是難做人。

李心一甩頭說："不關你的事，我不是在說你。"

阿秀接口道："你不是說她，那是在說我了？"

李心又搖頭說："也沒說你，你別往自己身上攬！"

我笑道："那是在說我吧？這裏就我一個男的，我不說話，是不是就沒話題了？"

李心瞪了我一眼，說："不說了，不說了！都不說話吧！喝酒！"

她拿起面前的酒杯說："來來來！幹了這杯，大家都新年快樂吧！"

醫生叮囑過我，傷好之前不能喝酒的，但這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反正現在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少喝一點就行。

酒是話引，幾杯酒之後，大家的話才開始多起來。李心是個愛熱鬧的人，喝了酒，說話的音調就高："我有個提議！"

我笑道："你又有提議？為什麼每次喝酒之後你都有提議呢？"

小倩是第一次跟我們喝酒，馬上就問我："她每次喝酒之後都這樣嗎？"

李心橫眉說："沒有提議就不好玩了！不管誰開心誰不開心，今天過節，都給我笑出來！有什麼煩惱，明年再說！"

阿秀說："你這丫頭。"

李心哈哈笑道："別廢話，先聽我把提議說完！"

我們都看着她，然後她說："2003年算是過去了！還有幾個小時就是2004年，我的提議是，每個人都把今年發生的兩件事說出來，一件是最開心的，一件是最不開心的！誰說錯了，罰酒！誰說得好，敬酒！"

小倩說："說得好不好都要喝酒？我酒量很差的！"

李心說："酒量差沒關係，你喝醉了也沒人會對你怎麼樣！今天過節，不喝酒做什麼？"

小倩臉一紅，瞄了我一眼，沒再說話。

我說："又碰上個流氓！"

李心說："難道你有什麼好提議？"

阿秀說："照這樣說，大家都不要說什麼事了，一杯一杯乾下去，醉了拉倒吧！"

李心想了一下，說："那這樣吧，說得好就不用喝！但另外三個要喝，說得不好的，就罰他自己酒喝，另外三個不喝，大家覺得怎麼樣？"

這規矩還是挺合理的，反正是無聊，大家便都答應了。李心是提議人，便由她先說。

李心清了清嗓子，說："第一輪，先說不開心的，我今年最難過的，是父親病逝了。大家喝酒吧！"

小倩說："就一句話，完了？"

李心說："就一句呀！我爸病逝了，是我最難過的呀！"

小倩說："再怎麼樣，也有個來龍去脈吧？我看你現在好像也不難過呀！"

李心說："病了兩年，其實早就知道他隨時會去世的，所以有心理準備，何況人死不能復生，或許他在另一個世界活得更快樂呢！過了這麼久，我也不難過了。"

阿秀說："行了！你說不難過的！還是你喝酒吧！"

李心說："我說是今年最難過的事啊！怎麼不難過呢！現在不難過不代表當時不難過啊！說實話，我老爸對我很好的，他剛去世的時候，我傷心死了，後來有人給我說了一大通什麼生老病死的理論，我想通了，也就不怎麼難受了。"

阿秀看了我一眼，說："所以有人從此被感化了，打算以身相許了。"

我說："別岔開話題，李心算是說完了，大家做裁判，認為她說得好的舉手。"

第31節：越解釋就越混亂

沒人舉手。李心瞪了我們一圈，憤怒地把自己面前的酒喝了，說："行！你們認為我說得不好，我喝酒，下面該誰？"

小倩說："我說吧，也是先說最難過的事。我今年最難過的是前天，他臨走的時候跟我說的一句話。"

李心問："什麼話？"

"他在門口扶着我的肩膀對我說：'無論如何，我都愛你！'"小倩小聲地模仿着周浩的表情，堅定而執著。

李心說："這沒什麼好傷心的，應該高興才對！你喝酒吧！"

我嘆了口氣，說："這話，確實夠傷心，我認為小倩不該罰酒。"

小倩用感激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李心卻問："為什麼？"

我緩緩地說："這句話一共有八個字。"

李心聽了我的話呆了一下沒作聲。阿秀則說："我也明白了！"

我說："這'無論如何'四個字，代表了太多東西！往壞處想，可以理解成'就算回老婆那裏，我都愛你！'又可以理解成'就算我不回來，我都愛你！'"

阿秀舉起酒杯說："我們三個幹了吧！"

小倩說："其實這麼多天以來，我跟他的關係都不怎麼融洽，主要還是他家裏的壓力太大了，他媽媽說他要是敢離婚，就死給他看。"

我嘆道："別想太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事情總有解決方法的。"

小倩強笑道："順其自然吧！有些東西，真的強求不來。"

李心打斷了話題說："好了，酒喝了，下面該誰？"

阿秀說："到我了，我今年最不開心的事，是在海南島被小偷割了錢包，損失了500元。"

李心說："就這樣？"

阿秀說："是啊，就這樣啊！這就是我今年最不開心的事！500元哪！"

李心說："不行！不行！我們說的都是家裏或感情上的大事，你這區區500元，算什麼？"

阿秀道："我家今年沒死人，我也沒男朋友，唯一可以傷心的，真的就這事了！現在是說自己最傷心的事，不是在比誰更傷心！"

阿秀說得好像有道理，看起來她算是我們中間最快樂的一個，無牽無掛的，一年中就丟這500元最讓她傷心了。

小倩看着阿秀："我真羨慕你！"

阿秀笑道："沒什麼好羨慕的，你如果覺得累了，可以學我，或者乾脆跟我走，我們結伴同遊。"

小倩問："那靠什麼吃飯？"

我笑道："她是攝影師，到處拍照片賣給雜誌社賺稿費。"

小倩兩眼發光，說："佩服！"

我對小倩說："你千萬別跟她走，這傢伙20多歲還沒男朋友，我懷疑她有同性戀的傾向，小心中招！"

阿秀冷冷地對我說："沒男朋友就是同性戀？嘿！好像你應該知道我不是同性戀吧？"

我確實知道阿秀不是同性戀，她已經用她的火熱向我證明過了。

李心側着腦袋，看着阿秀，問："他為什麼要知道你不是同性戀？"

我咳了一聲，說："開玩笑的！誰都知道她不是同性戀。"

小倩笑道："跟你們在一起很開心的，與你們聊天很有意思。"

阿秀說："行了！我的傷心事說完了，你們三個喝酒吧！"

對於阿秀來說，這確實算得上是她的傷心事，我們三個人都把面前的酒喝了。然後李心轉向我："現在該你了！"

（4）

想來想去，2003年我似乎經歷了很多事情，從移居深圳開始，然後如煙跟網友發生感情離我而去，我跟李心認識併發生感情糾纏，之後如煙卻又回心轉意回到我身邊，我變成了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三文治"。然後如煙再次出走，我上柳州追尋，換來兩年考驗的約定，然後我離開深圳回到桃源，認識小倩，之後跟阿秀偶遇，阿秀又在我生日那天把李心帶來，以致發生交通事故我至今腿傷未好。而在聖誕節如煙還是忍不住對我的思念而連夜坐出租車過來找我。這些事，看起來錯綜複雜，但如今一幕一幕如電影般在我腦海中閃過的時候，我竟分不清哪一件才是我最傷心的事了。

我嘆了口氣，說："今年我最傷心的事，就是生日那天被車撞倒了。"

李心馬上說："錯了！罰酒！罰酒！"

我說："這是我認為最傷心的事，本來我可以回家過年的，可是到現在腿傷都沒好，夠傷心了！"

李心說："別人我不知道，但你今年最傷心的事，該是如煙的出軌！"

這話一出，小倩馬上就露出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如煙是誰？"

阿秀說："他女朋友。"

小倩看着李心："那你是……？"

李心說："我是他將來的女朋友。"

小倩舉起面前的酒杯說："我喝酒。"

我說："我不認為那是我最傷心的事，原因我相信你很明白的。"

如煙跟網友發生關係，我又何嘗不是因醉酒而跟李心瘋狂了一夜？這世界很公平，就算我跟如煙都錯了，但責任不能全部推在她身上。

阿秀說："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李心說："沒什麼！"

阿秀說："我不信！一個是危險關頭捨身相救，一個是衣不解帶地日夜侍候，天知道這大半個月你們在做什麼？"

小倩也說："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但這裏好像只有一張床。"

李心被小倩這樣一說，也不知道該不該解釋了，只好看着我，我沉聲道："你們信不信都一樣，這大半個月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蓋各自的被子，沒發生任何事！"

有些事，確實是越解釋就越亂，而李心則好像根本不希望解釋，最好就是全世界都認為她是我女朋友。

阿秀瞪着眼睛，一臉狐疑地看着李心："他說的是真的？"

第32節：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李心點了點頭說："真的。"

阿秀罵道："你是不是女人？大半個月了居然沒把他拿下！"

小倩則小聲對我說："你是不是男人？"

我沒回答她的話，只是苦笑道："現在我把傷心事說了，大家認為我說得如何？"

三個女的同時說："罰酒！"

女人都是比較容易成為統一陣線的，她們要罰我的酒，我就只能喝了。李心說："剛才讓大家回顧了2003年的傷心，是為了後面想起開心事的時候能更快樂啊！先苦后甜！"

阿秀道："那還是你先說吧！"

李心指着我說："2003年，我最開心的一件事，就是認識了這傢伙！"

我馬上反對："罰酒！你為我流了這麼多眼淚，應該是傷心才對，不能算是開心事！罰酒罰酒！"

李心哈哈笑道："如果不是認識你，我現在還是個感情無依的小女孩，如果不是你把影碟店交給我管理還分一半利潤給我，我現在還要為兩張保單被人調戲，如果不是認識了你，或許我現在還沉浸在喪父的悲痛中，如果不是你，或許我已經被車撞死了！你說！我認識你算不算是最開心的事？"

我想了一下，說："如果你不認識我，你不會為感情煩惱，如果你不認識我，你也根本不會來這裏，更不會被車撞到，如果你不認識我，或許你現在已經嫁入豪門做闊太了！"

小倩聽着我們的對話，托着下巴說："沒想到你們之間還有這麼多故事啊！"

阿秀問："憑良心說，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快樂？"

李心說："當然！"

阿秀問："你明知道他只喜歡如煙，你也快樂？"

李心奸笑一聲，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我說："行了，算你通過吧，我們喝酒。"

阿秀喝着酒，不服氣地說："沒腦筋的女人，確實容易快樂！"

李心說："你懂快樂？什麼叫快樂？快樂就是我喜歡，我願意，我樂意！"

小倩點頭道："理解！"說著也把面前的酒喝了。

李心對小倩說："該你了！"

小倩想了想，說："我最快樂的事，就是前天他出門的時候對我說的一句話。"

我們三個人幾乎同時問："什麼？"

小倩學着周浩那堅定而執著的神態說："他跟我說，'無論如何，我都愛你！'"

李心馬上叫道："耍我們啊！剛才你說最傷心的是這句話，現在說開心事，你又把他搬出來！罰酒！雙倍！"

小倩笑道："無論如何，他都愛我！難道不值得開心？"

這話好像是值得開心，無論什麼環境下，周浩都會愛小倩，能讓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承諾，容易？

我嘆道："開心傷心都是愛！算你過了！"

李心和阿秀想通了其中意思之後，也都舉起了酒杯。小倩說："為他這句話，這杯我也喝了！"

四人乾杯，一口而盡，阿秀說："該我了，我今年最開心的事，就是我去西藏的時候，把相機忘在汽車上了，後來開車的司機，把相機完好無損地送了回來。"

我笑道："這算是開心事！"

阿秀說："雖然這相機本來就是我的，表面上我沒得到什麼，但我還是得到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李心問："什麼？"

"溫暖！"阿秀說，"這相機1萬多元，而且是我的吃飯工具，當時我丟了之後，眼淚都急出來了，你想一下，當別人送回來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

小倩道："這事值得高興！"

阿秀說："那司機不要報酬，也沒留名字就走了。後來我做了面錦旗，上面寫着'拾金不昧'四個字，送到車站去了，說明是送給那班車的司機的。"

李心說："阿秀這事，算通過了，我們三個喝吧！"

阿秀舉杯道："現在想起這事，我的心頭還是很激動，這杯我也喝。"

然後又輪到我了，我想了想，說："今年我最開心的事，是聖誕節的晚上，如煙忽然出現在我面前。"

李心說："聖誕節？不對啊！如煙是跟我們一起玩的！"

我微笑道："她是跟你們吃了飯之後才來的。那天我一個人真的很孤獨，想你們卻又怕見你們，然後自己到酒吧買醉，結果等我回來的時候，如煙居然在門口等我，那種驚喜，真的是無法形容的。"

李心聽了，臉上便有了醋意，哼道："那時候如果我知道你住在這裏，我也來。"說完又瞪着阿秀說："就是你！這麼遲才肯帶我來！"

阿秀道："你還說！我現在都在後悔帶你來！"

李心好奇道："為什麼？"

阿秀說："我帶你來了之後的代價是什麼？我幫你守一個月的店子！還免費的！有異性沒人性！"

李心聽了，便有點不好意思，訕訕道："他腿傷了，我照顧一下也是正常的嘛。"

阿秀擺手說："我夠了解你了，就算沒這事，你也會有別的借口留下的。"

李心拿起酒杯說："姐姐好，我敬秀姐姐一杯。"看樣子她是被阿秀點中了死穴，無力反擊了。

小倩說："有時候我確實不太明白愛情到底是什麼，為什麼總是那麼難？那麼累？"

李心嘆了口氣，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阿秀一杯酒喝下肚笑道："情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罷！"

阿秀是個可以要男人但不要愛情的人，跟她說愛情簡直是對牛彈琴，我笑道："情是罌粟，美麗而誘惑，容易上癮，但卻有毒，中毒越深，死得越快！"

阿秀對李心說："你就中毒了，而且很深，看來是離死不遠了。"

我正要說話，手機便響了，是如煙打來的，一看是她的號碼，不知是什麼原因，我竟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按了接聽鍵，馬上就聽到了她的聲音："新年快樂！"

第33節：煙花五顏六色

我笑道："今天是大年夜，還沒到新年呢！"

"這叫預祝嘛！你還好嗎？"

"我很好！"

"你現在在哪裏？有沒有回家過年？"

我猶豫了幾秒，決定撒一個善意的謊言："我在家呢！"

我這話說得很籠統，只說家，沒說老家，因為這裏雖然是我的租的房子，但也算是我一個臨時的家。我說在家，是不希望她為我擔心，而且我怕她知道我沒回家過年之後，會忽然從深圳跑來給我一個驚喜，到時候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跟李心的關係了。

"那代我問候你家人吧！"她說。

"好的！我也同樣祝你家人新年快樂。"

"謝謝你啦！我們剛吃了團圓飯！"

"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在你家吃團圓飯！"我說。

"我爸媽都在旁邊呢，先不和你說那麼多了，我媽叫我去逛花街！"聖誕節之後到現在將近兩個月了，如煙就主動打過這一個電話來，而且就這幾句話，不免讓我有點失落，但回想一下，當初我離開深圳的時候，我們還約定兩年之內不再見面，不通信息，真正經歷時間的考驗呢！現在能通一下電話，也算不錯了，何況聖誕那天她還跑過來，算是待我不薄了，現在想來，聖誕那個晚上她一時衝動連夜坐出租車過來找我，算不算是她先違反了約定？換句說，她能違反約定來找我，那我是不是也能違反約定去找她？

掛了電話，卻見李心一言不發只是狠狠的盯着我。而阿秀則若無其事地舔着啤酒，小倩微笑着問我："打電話的就是你的如煙？"

我點了點頭，訕笑道："過年過節的，打電話互相問候一下也是應該。"

李心學着我剛才的語氣，說："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在你家吃團圓飯。"

我賠笑道："喝酒喝酒！來！大家都喝酒吧！"

阿秀舉杯道："今晚誰要是弄得我不開心，我就用啤酒瓶敲他腦袋！"

李心馬上舉手說："贊成！"

（5）

四個人邊喝邊聊，吃完飯之後已經是8點多了，我的腿不方便，不能出去玩，飯後，四個人乾脆便拿着酒瓶都坐到床上，在網上看中央電視台的春節聯歡晚會直播。

桃源是市郊，又比較偏僻，但勝在是風景區，附近的人都喜歡在年夜就跑到廟裏去，然後只等新年鐘聲一響，就在佛前上香，以求得來年財源廣進、合家平安。從窗戶看出去，碧波湖邊都是人流，三五成群的向廟裏走去。

阿秀笑道："廣東人怎麼就這麼迷信呢！"

我說："這不是迷信，這叫信仰。"

李心道："有區別嗎？"

我說："當然有區別，但現在不跟你討論這個，你們三個要不要也去廟裏排隊？等着上新年的第一炷香？"

小倩和阿秀都搖頭，阿秀說："心誠自然靈，多做善事比燒一萬炷香還有用！"

李心對我說："可惜你的腿不行，不然我倒想和你一起去，看外面好熱鬧啊！"

李心始終都是個喜歡熱鬧的性格，讓她在這裏陪着我忍受寂寞，倒是難為她了。我笑道："等我腿傷好了，一定陪你去一次。"

看着聯歡晚會一直到12點，開始新年倒數了，我們都跟着主持的節奏開始喊起來"9，8，7，6，5，4，3，2，1……新年快樂！"

然後就聽到窗外傳來機關槍似的爆竹聲，現在市區都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但桃源卻是特許燃放煙花爆竹的地方，人們都帶着爆竹和煙花來這裏燃放，天上地下，到處是五顏六色的煙花，煞是壯觀，火藥味瀰漫著整個桃源的夜空，連躲在房內的我們也被嗆到了。

李心把窗關上，說："吵死了！搞得我聽不到電視的聲音了！"

剩下的啤酒也不多了，我們就一起把最後的啤酒喝完，算是迎接新年的到來。

四個人之中，除了李心酒量稍強之外，我們三個都是酒量有限之人，大家都有了醉意，小倩問："你們有沒有守歲的習慣？"

李心搖頭說："小時候在湖南，就有這習慣，其實是在等大人的紅包，來廣東之後就沒有了，過年對我們來說，跟平時沒什麼兩樣。"

阿秀也搖頭說："我也沒有守歲的習慣。"

小倩笑道："有錢天天都是過年！既然大家都沒有守歲的習慣，那我回家睡覺了。"

我笑道："今年的過年是我最難忘的！"

李心問："為什麼？"

我說："你們三個，都可以說是絕色美女，都在陪我迎接新年，我想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

確實，她們三個，無論誰都算是絕色，其中又以小倩最漂亮，阿秀是健康活力，李心是嬌巧而身材惹火。

小倩笑道："嘴巴真甜！"

我說："既然都沒有守歲的習慣，那就睡吧！周浩不在，阿秀就去小倩那裏睡好了。"

阿秀點頭道："我跟小倩談得投緣，正有這意思！"

小倩跟阿秀便帶着酒意互相攙扶着走了，只剩下我和李心在房間。我也是酒意上頭，便對李心說："你自己繼續看電視吧，我頭暈，先睡了。"

李心把臉湊過來，說："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來慶祝一下？"

我一驚，連忙說："我喝多了，頭暈呢！你也別胡思亂想了，趁早睡吧！"

李心道："外面的爆竹聲這麼吵，你睡得着？"

"我喝暈了，別說是爆竹聲，就是炮彈聲，我也照睡不誤。"

李心不說話，卻把燈關了。

我警惕地問："關燈做什麼？"

話音剛落，我就被她吻住了嘴唇，她整個人斜壓在我身上，雖然沒碰到我受傷的腿，但也壓得我呼吸困難，我想推開她，但雙手在被子裏被她壓住了。

20多天朝夕相處，原以為她已經不再對我有非分之想，沒想到她會選擇在新年的第一天對我這樣。

第34節：她的吻狂野又溫柔

她的吻溫柔而又帶着狂野，頃刻間我便失去了抵抗能力。她抱着我的脖子，很認真的吻我，我的血液又開始沸騰。

她在我耳邊呵着氣，柔聲道："記得那天晚上嗎？"

我強忍着慾望，艱難地說："記得，但那天是真的喝醉了。"

"今天你也喝醉了。"她狠吻着我的耳垂，"那天晚上什麼感覺？"

我不想去回憶，也不敢去回憶，但那天的情景又在我腦海里閃現，她溫柔的吻，火熱的體溫，纖細的腰肢，滑膩的皮膚，熱情的呻吟，都讓我無法忘記。

我掙扎着說："你記得如煙嗎？知道我愛如煙嗎？"

這時候，如煙是我唯一的武器。

"告訴你，這招對我沒用。"她彷彿變了一個人，她不再是那個活潑野蠻的李心，而是一個妖媚煽情的女人。

我閉嘴不語，雖然我們之前有過那一晚情，雖然她給過我從來沒有的刺激，但我知道，我愛的人是如煙！

"你放心，今天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因為你的腿還沒好。"她嬌笑道："但我要你用心給我一個吻，就像那天晚上一樣。"

我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現在是什麼狀況？我成了俘虜？

我還沒說話，她又吻上了我的唇，她吻得很小心、很溫柔又很認真，我記不清這是我們第幾次接吻了，我只知道她的唇確實有無限的吸引力，只要一沾上，我就會神魂顛倒，所有的理智就如在風雨中的頹牆敗瓦一樣倒塌。

我閉上了眼睛，腦海里忽然閃過一句話："當不能抵抗時，乾脆就盡情地享受吧！"

窗外的鞭炮聲雖然還在不停地傳入耳朵，但我的意識已經漸漸地被李心這一吻攝住，就算如煙，也沒有本事讓我如此忘情地接吻。我甚至忘記了嘆氣，只知道不停地回吻她。

我漸漸地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我的手從被窩下伸出來把她緊緊地抱住，又不自覺地從她後背移到前面。

李心忽然又把我推開，笑着說："今晚上我對阿秀很不滿意。"

她的吻一離開我的唇，我的意識馬上就恢復了，喘着氣問："為什麼？"

"她居然問我是不是女人！"李心說，"其實，我是不是女人，你比誰都清楚。"

我無奈地點頭道："你簡直可以說得上是魔女了！"

她柔聲說："我不是沒本事把你拿下，而是沒有把握抓住你的心而已！"

我承認她說的是對的，一個像她那樣的女孩子，如果要全力勾引一個男人，我相信沒有任何男人可以抵擋得住。

"何苦呢！"我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她，我畢竟是男人，而我們也曾發生過關係。

"我樂意，我愛你！"她伏在我的胸口，抱着我說，"知道嗎？我愛你！愛你！很愛很愛！"

我知道！我能不知道嗎？但這又如何？我愛如煙！

她的手繞過我的脖子，輕輕地揉捏着我的耳垂，柔聲說："其實我很清楚自己的吸引力，但我面對你的時候，就會變得沒有信心。"

她的吸引力我是深有體會的，就如剛才，她一吻上我，我就已經繳械投降了。有時候我又會產生疑問，李心的吸引力到底在哪裏？為什麼她一吻我，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控制不了自己？

李心的外套還穿在身上，她坐起來，把外衣脫掉，就在房裏換上了睡衣。雖然是關了燈，但窗外不時閃爍的煙花亮光，卻讓我在黑暗中能隱約看到她的動作。

或許這就是朦朧美吧，我忽然有一種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覺，我連忙閉上眼睛，在心裏默數着阿拉伯數字。

李心換好睡衣，又趴在我身上："新年第一天，我能不能睡在你的懷裏？"

我苦笑道："我可以說不嗎？"

她在我耳邊吻了一下說："不可以。"她說著，一腳把自己的被子蹬開，"你忍心看我這樣着涼？"

我掀開被子，她馬上就鑽進了我的懷裏，我說："只抱着睡，別的舉動就不要了。"

她雙手環抱着我的胸膛，半個身子壓在我的身上，腿搭在我腰間，滿足地說："嗯，我們就這樣睡，好舒服。"

她當然舒服，我卻難受，她柔軟的胸脯隔着睡衣頂在我的胸前，透着一股說不出的誘惑，她壓在我腰間的大腿幾乎是裸露的，體溫透過我的睡衣襲擊着我的理智。讓我幾乎崩潰了！

她忽然又輕輕一笑道："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擺放自己的雙手，可以把手放在我的肩膀或腰間。"

我終於忍不住罵道："妖女！"

她聽了卻不生氣，反而笑道："現在還不算，等你的腿傷好了，我會讓你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妖女。"

我說："我腿傷好了，就由不得你了，到時候你最好給我乖乖地跑回深圳去。"

她沒說話，忽然又吻上了我的唇，剛才隔着被子外衣我被她親吻尚且控制不住，現在只隔着一層比紗還薄的睡衣，我哪裏還有理智，雙手幾乎馬上就探進了她的內衣裏面。

她忽然又放開了我，把我的手從她的內衣里抓出來，笑道："你終究還算是個男人。只可惜，就算你的腿傷好了，我也有把握把你拿下。"

我長嘆一聲道："生不如死！"

她又是一笑說："估計是噴鼻血而死吧？"

看她那得意的樣子，我終於狠下心腸說："現在你最好別說話了，要在我懷裏睡就乖一點，不然我就一拳打暈你，讓你在地板上睡！"

（6）

有時候，我很為李心難過，我不知道她這是勇敢還是可憐，我給不了她任何東西，就算我真的受不住她的誘惑而再跟她發生肉體關係，那也只能算是男人的本能，而不是愛。

不管她做什麼，我始終無法將感情從如煙身上移開，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無奈吧！李心確實是個很好的女孩子，除了性格稍微野蠻一點，幾乎很難再找到別的缺點。我不知道我們的關係還能維持多久，我忽然又想逃了，我想在腿傷好了之後就把李心支回深圳，然後換一個地方居住，或許這樣對我們三個人都有好處吧！

第35節：她的睡衣透明的離譜

第二天一早，阿秀和小倩就來敲門，李心睡眼地跑去開門，馬上就被阿秀取笑了："哇！你穿這樣的睡衣跟他睡在一起，還說沒拿下？"

李心的睡衣確實是透明得離譜。

我說："一人一張被子，井水不犯河水呀！"

阿秀說："嘿！梁山伯與祝英台么？"

李心反駁道："臭娘們！關你什麼事？"

阿秀笑道："哇哇哇！惱羞成怒了呢！算了，不說你了。"

可能是受春節氣氛的影響吧，小倩今天的氣色也不錯，她笑着對我說："我們想去廟裏上香，你能不能去？"

我搖頭道："我要過幾天才能動，你們去吧。"

李心也搖頭說："我也不去了。"

我知道李心是因為我不去，所以才說不去的，便說："你去吧，順便幫我求一道平安符回來。"

李心說："那你一個人在這裏呀？"

我指了指電腦說："我上網。"

李心想了一下，便答應了。

三個女孩子走了之後，我頓時覺得這房間完全清凈了，其實我是個怕寂寞卻又拒絕熱鬧的人，這本身就是個矛盾，但沒辦法，一向以來我都是這樣，寂寞的時候想找人陪，等到有人陪的時候又開始懷念寂寞。

打開電腦看電影，看着看着竟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三個女孩都回來了，吵吵嚷嚷的，房間熱鬧得像個市場。李心拿了一個小小的平安符出來掛在我的脖子上，我忽然就想起李欣，當日我去廟裏幫李欣求平安符之後，也是這樣幫她掛在脖子上的，只可惜那平安符掛在她身上沒兩個月，她就出事了。

"你發什麼呆？"李心一推我。

我回過神來，搖頭道："沒什麼。"

我決定等傷好之後，就去碧波湖邊拜祭一下李欣。

阿秀和小倩則提着好多糖果餅乾水果什麼的，全部堆在桌上，阿秀笑道："我雖然不喜歡吃零食，但既然是過節，就買一點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廣東人的習俗是在年三十做很多的菜，然後在初一吃剩菜，稱之為"年年有餘"，圖個好兆頭。而一般又在年初二才開始殺雞宰鴨，重新開伙，稱之為"開年"。小倩到廚房動手把剩菜都熱了拿出來，李心卻叫道："糟糕！忘記買酒了。"說著便想出去買酒。

我連忙叫住她："今天就別喝酒了，老是喝酒對身體不好，要喝也等明天喝吧。"

李心嘀咕道："不喝酒不好玩，不喝酒，吃飯的時候大家都不說話的。"

我笑道："今天不用喝酒也有話題的。把你們今天到廟裏的見聞說一下吧！"

阿秀說："幾個字就說完了，人山人海。"

小倩說："香火旺盛。"

李心道："沒找到老和尚！"

我笑道："過年過節老和尚比誰都忙。"

李心問："為什麼？"

我說："要到處做法事，為眾生祈福。對了，今年廟裏沒發紅包或饅頭？"

阿秀說："發了，好多人在排隊，我排了幾分鐘，覺得沒意思，就不排了。"

我說："可惜了！這廟每年的大年初一都會給遊客發饅頭和紅包的，紅包里雖然都是一毛幾分的零錢，但也是個意思。"

這一餐飯，雖然沒喝酒，但也聊得蠻爽的，小倩跟我們認識時間雖然不長，但也能融合到一起，並不覺得生疏，而阿秀在她家睡了一晚之後，感覺就像做了她姐姐，言語間常為她着想。

小倩也是個可憐人，沒什麼朋友，現在見她跟阿秀這麼投緣，我也是高興，多個朋友，總是好事。想起我跟阿秀之間的賭約，算起來期限也差不多到了，看來我基本上是贏定了，不管以後怎麼樣，但我想這十天半月之內小倩跟周浩還不會分手吧！

吃完晚飯，阿秀提議去酒吧玩，小倩馬上舉手贊成。李心則看着我，我說："我去不了，你們要去就去吧，節日時候人多，注意安全就行了，別太晚回來。"

李心問："又把你一個人丟家裏？"

我笑道："這有什麼？我早就習慣一個人生活了。"

三個女孩手牽手地去了酒吧，我只好又看電影。李心果然很聽話，沒到12點就回來了，進門叫大叫道："我聽話吧！這麼早就回來了！"

看樣子她是喝得很過癮，我說："嗯！是夠乖的！阿秀和小倩呢？"

李心哈哈笑道："她們被我灌倒了，回家睡覺去咯！"

我有點擔心："灌倒了？怎麼回家？"

"笨蛋！我送她們回家，然後才回來的！"

知道小倩她們已經到家了，我才放心下來，卻見李心一邊說話一邊把自己脫得只剩下內衣了，我連忙道："你冷不冷？穿上睡衣啊！"

她一擺手說："沒事，你放心！我聽阿秀的，不會動你了！你安心睡吧！哈哈哈哈！"

她翻出睡衣套在身子上，爬上床來，又鑽進我的懷裏："我只要你的懷抱，但你別亂動我，你要是敢動我，我就對你不客氣！"

這傢伙八成是喝多了，從來沒見她這樣對我說話的，忽然又想起阿秀在這裏睡的第二個晚上，好像說的也是這一句"你要是敢躺下來，我就對你不客氣。"

我心裏便有點懷疑，阿秀會不會跟李心說了什麼？

（7）

廣東的習俗，大年初二是"開年"。晚飯還是由小倩跟李心下廚，很豐盛，李心又買了酒回來。

看着一桌的酒菜，我笑道："我感覺過年除了大吃大喝之外，跟平時真的沒什麼兩樣。"

阿秀說："本來就是這樣，以前的老百姓比較窮，平時都是粗茶淡飯，一年中只有幾個節日可以吃上一頓飽飯，所以現在到了過年，最主要的還是吃。"

第36節：醉酒只能是借口

李心附和說："有道理。"

我點頭道："確實是這樣，中國地大物博，但人口也多，長期以來，人們都是在為解決溫飽問題而奮鬥。這一點，從一句最簡單的話就可以看出來了。"

小倩問："什麼話？"

我說："平時我們見面打招呼的時候，說得最多是哪句話？"

小倩說："平時？不就是說'你好'嗎？"

我笑問："接下來呢？"

小倩想了一下，搖搖頭說："不知道了。"

李心想了一下說："我知道了！一般還問'吃飯了嗎'？"

我點頭說："就是這句，我們在街上碰到朋友的時候，很自然地就會問：'你好啊！吃飯了嗎？'為什麼會這樣呢？細想一下，這是小時候就養成的習慣，而這種習慣來自老一輩的教育和周圍環境的影響。"

阿秀說："確實是這樣，小時候爸媽帶我上街，看到熟人，就會互相問'吃飯了嗎'？好像只要吃飽了飯之後就再也沒別的事了，後來長大了，也很自然的會問別人'吃飯了嗎'？"

我說："三餐一宿，算是老百姓最基本的要求吧，不管做什麼，首先都要先填飽肚子。"

李心說："有時候明明看見朋友咬着牙籤剔着牙從飯館出來，我們還是會問'吃飯了嗎'？我覺得這話是完全是屬於客套了。"

小倩說："那是沒話找話說。"

我說："沒錯啊，是客套，但你想一下，為什麼這話會成為客套話？還不是因為人們已經習慣了。"

小倩若有所思地說："春節之後，我也打算去找工作了，不然就沒飯吃了。"

阿秀說："跟我走吧，春節之後我又打算出遊了。"

李心聽了便着急，拉着阿秀說："你走了，我怎麼辦？"

阿秀喝着酒："他的傷好了，你就回深圳，我才不會再幫你看店子。"

李心說："但他的傷還沒好。"

阿秀笑道："那我現在也還沒走。"

我對小倩說："以你的本錢，找工作應該不難。"

小倩抿了一口啤酒，淡淡一笑，說："看是找什麼工作了。"

那也確實，女人長得漂亮，比較容易找到工作，但卻不一定能找到自己滿意的工作。

阿秀說："別找了，跟我走吧！"看起來她很希望跟小倩一起去浪跡天涯。我對她說："人家還有周浩的！不像你那樣無牽無掛。"

小倩嘆了口氣，沒說什麼。

李心卻道："今天是開年哪！大家開心！什麼心煩的事先拋開！喝酒！"

晚飯後，我想起昨天晚上李心回來之後的表現，便找了個機會偷偷問阿秀："昨天晚上你們出去喝酒，你有沒有胡說什麼？"

阿秀搖頭道："沒說什麼呀！"

我說："那就奇怪了，昨天晚上李心回來之後說的話，怎麼跟你那天說的幾乎一樣？"

阿秀問："哪天？什麼話？"

我氣道："還有哪天？就是你來這裏的第二天，你說我要是敢躺下來你就對我不客氣。"

阿秀聽了之後便笑："我想起來了，昨天晚上我們好像是聊起你了。"

我緊張地問："你跟李心說了什麼？"

"沒什麼！別緊張！"阿秀悠然地說，"我們只是在研究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然後我就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訴了李心，小倩也把來你這裏借宿的事說了出來。李心則把你們的那一夜描述了一番。"

我幾乎就暈了過去，幾個女人聊天，聊的卻是這些事！難怪李心回來之後好像對我有意見。

阿秀說："其實也沒什麼呀！我們一致裁定你是個君子，至少沒有打我跟小倩的歪主意。至於你和她的那一夜嘛，我們也覺得在情理之中。"

我搖頭說："那次是真的醉了。"

阿秀笑道："酒醉三分醒，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酒只是借口而已。"

真的是這樣么？我需要什麼借口？為自己背叛如煙而找個借口？我嘆了口氣："有些事，太透明了就沒意思了。"

阿秀看着我，也嘆了口氣，說："有時候我不明白，你跟如煙都這樣了，為什麼還不放手？李心哪一點比不上她？"

我搖頭道："很多事，你們不會明白的，喜歡就是喜歡，不是所有的為什麼都一定要有答案。"

我明白李心對我有意見的原因了，女人在感情方面總是小心眼的，作為李心來說，如煙已經夠她難受了，現在又知道阿秀跟小倩都曾在我這裏過夜，雖然沒發生什麼，但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壓力。

但細想一下，這未嘗不是好事，或許這樣會使李心認為我是個花花公子而從此對我產生厭惡，不再糾纏我呢！

事情既然都這樣了，我覺得自己沒必要去跟李心解釋什麼，她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等我傷好之後，她也該回深圳了。

（8）

出門在外的人過年，都很簡單，大年初三，阿秀就回深圳去了，小倩雖然住在附近，但阿秀走了之後，也不怎麼過來了。我和李心的一切又恢復了春節前的樣子。

大年初七，我終於上醫院拆掉了腿上的夾板，一個多月沒走路，醫生叮囑我要注意運動，以免讓腳傷留下後遺症什麼的。

回到家裏，我馬上就給李心下了逐客令："我的腿傷好了，你明天就回深圳吧！"跟她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出問題，我寧可一個人繼續在桃源獨居。

李心對我的逐客令卻絲毫不以為然："你的腿傷是好了，但醫生說你還要在家人陪同下多散步，才能完全康復。"

我知道她肯定會耍滑頭的，但心裏早就立定了決心，無論如何要把她趕回深圳，然後換間房子居住。我說："阿秀要出遊了，人家為你犧牲了一個多月，你還是回去看店吧，免得朋友之間為難，我懂得怎麼照顧自己。"

第37節：你要去哪裏？

李心說："我還是想在你身邊多呆幾天。"

"不行，明天你就回去。"我堅決地說。

她想了一下就答應了，卻又提了個要求："我後天回去，明天我再陪你去一趟廟裏，你的腿傷好了，就算是幫你還神吧。"

我考慮了一下，覺得她的要求也不算過分，一個月都過來了，也不差這兩天，何況我被車撞斷了腿還大難不死，是應該到菩薩面前還願的，便答應了她："行，但你後天必須回去，別忘了，我們之間也是有兩年約定的！現在犯規了！"

她笑了笑，說："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跟如煙不是也有兩年約定嗎？怎麼她來你就歡迎呢？"

提起如煙，我就更希望李心快點走，這些日子，我始終都有一種提心弔膽的感覺，總害怕跟李心在一起的時候被她看見。

當天晚上，李心又鑽進了我的被窩。我馬上就把她推開："我的腿好了，嘿！你最好別過分！"

李心罵道："臭男人！過了河就拆橋！小氣！"

生氣歸生氣，但她還是很聽話地回到自己的被窩。嘟噥着道："明天要去拜觀音，今天先不跟你計較！"

我明白她的意思，一般情況下，信徒們求神拜佛之前都要沐浴靜身，而且不跟異性親熱的。但拜佛之後呢？我不禁擔心起來，明天晚上這傢伙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聽話。

（9）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這一個多月以來，每天都在床上休養，精神充足得很。站在床頭活動了一下筋骨，竟發現自己的腰間有了贅肉。

這讓我吃驚不少，我一直都是偏瘦的身材，沒想到才一個月，居然讓李心給養胖了。我捏了捏肚子的肥肉，估計最少有三四斤，割下來可以吃好幾餐了。遺憾的是這肉沒長在手臂上，有點可惜。

今天的天氣很好，居然有了春意，推開窗戶，竟發現小鳥天堂里已經有不少白鷺飛回來了。老榕樹也長出了新葉。春風拂在臉上，溫柔得像情人的手，對着陽光做了幾下深呼吸，居然還聞到了泥土的氣息。

是的，冬意未盡，春風已來，一切都讓人心情舒暢，希望今年有一個好的開始吧！

陽光輕柔地從窗外爬進來，落在李心的身上，我忽然發現李心的睡姿竟如此可愛，蜷曲着身子，像小綿羊一樣，臉上還洋溢着淺淺的微笑，白裏透紅的皮膚又嫩得像個初生的嬰孩。同床一個月，我是第一次留意到她的睡姿，此刻竟有一種想把她抱在懷裏的衝動。

這個月她一直忙裏忙外地照顧我，確實是辛苦了，看她睡得這麼香，我不忍叫醒她。穿好衣服，我便輕輕地拉開門，打算自己先到碧波湖邊散散步。

剛要踏出門口，便聽到李心在輕聲叫喚："風！你要去哪裏？"

我一驚，回頭看時，卻見她又睡了過去。

剛才只是她的夢囈而已，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是感激還是感動？分不清楚，我知道李心的夢裏一定有我，而我又能給她什麼？

嘆了口氣，我輕輕地關上門，來到碧波湖邊。

湖邊的遊人不少，今天是大年初八，很多單位還沒開始正式上班，很多人都攜老扶幼的前來旅遊。加上天氣不錯，不少孩子在湖邊的草地上放風箏，跑來跑去的，歡歌笑語鬧成一團。

看着天上五顏六色的風箏，便想起小時候的我，那時候的商店還沒有現成做好的風箏出售，我的風箏都是自己做的，只可惜我的手工差，做的風箏從來沒有離地超過5米的記錄。所以風箏帶給我的快樂，一直都只停留在製作過程。之後長大了，漸漸忙於工作，就再也找不到當年的童趣了。

湖邊的小商店裏就有風箏出售，我信步便走了過去，挑了一隻最大的買了下來。小孩子放小風箏，我是大人，要放大風箏。

拿着風箏回到草地上，把風箏迎着風抖了幾下，那風箏卻疲軟地賴在地上不願意起飛，我便急了，又猛扯幾下，跑了幾步，結果風箏離地才幾米，又是一個倒栽蔥趴在草地上。正惱火中，身後卻傳來了笑聲。

李心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我的身後，笑嘻嘻地說："風箏不是這樣放的。"

她今天沒有穿那套牛仔服，卻換了一套長裙。廣東的冬天本來就不太冷，何況現在春天已經來了，春風撥弄着她的裙裾，竟讓她看起來有一種飄逸如仙的感覺。

"那該怎麼放？"我問。

她不說話，只是從我的手上拿過線圈，也不知道她怎麼弄的，才幾下，風箏便聽話地離地而起，而且隨着她手中線圈的牽扯越飛越高。

她回頭笑着對我說："看到沒有？這不是飛上去了？"

我不得不承認她放風箏確實比我高明，我訕笑道："這玩意，小孩子玩起來都比大人厲害。"

"別在我面前裝老成了，嘿嘿！我又不是今天才認識你！"她笑着，昂着頭，讓風把她的秀髮都飄了起來。

"行，你厲害。"看着她開心的樣子，我心裏也很舒服。

她一邊扯着線圈，一邊說："知道嗎？風箏的控制，全在一根線上，有風來的時候，就要抓住時機迎風跑動，然後它就會飛起來了，飛上天之後，就完全靠線的牽扯了，什麼時候該放，什麼時候該扯，這裏面還有學問呢！"

我不以為然地說："是哦！你還專門研究過？是不是還拿了放風箏專業證書？"

"嘿！你不用諷刺我，跟你說，我從小就愛放風箏，經驗豐富得很！那時候，我的風箏都是我爸爸幫我做的。"

天上飄着不少風箏，就數我們這隻個頭最大，很耀眼的，我忍不住對她說："把線圈給我，我也要玩。"

第38節：愛情就跟風箏一樣

她微笑着把線圈遞給我："你試一下，它往下掉的時候你就扯，往上飄的時候你就放。"

我接過線圈，按照李心說的方法試了一下，才一會兒就得心應手了，看着風箏在空中穩定的飄舞，心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興奮，這竟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成功控制風箏。

李心看着風箏，微笑着對我說："你發現沒有，風箏就跟愛情一樣。"

我笑道："你又想說什麼？"

"不是嗎？"她說，"該放的時候放，該收的時候收，風箏才會越飛越高，如果時機選擇不對，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

她說得好像有點道理，我笑道："或許真的是這樣吧，你這麼會放風箏，為什麼不懂得在該放的時候放呢？"

她臉上的表情很怪，讓我想起一句俗話，"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她顯然是被自己的石頭砸着了，被我一句話塞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看她那憋氣的樣子就好笑："今天說好是去拜觀音菩薩上香還願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