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牛柔綿做了一鍋麻辣豬內臟,有豬肺、大腸、豬肚、豬心、豬肝、筍片、油豆腐等等。燉上后,牛柔綿開始蒸饅頭,將饅頭捏成狗頭狀,捏出兩個小耳朵,用黑豆塞上兩隻眼睛,然後畫上小紅嘴。一切都做好之後,牛柔綿發現自己衣服脖領的那顆扣子不見了,四下尋找,也沒找到,思忖着不是掉進那鍋燉菜里了吧。
楊淳勉此時沿着菜香到了廚房,看見那狗頭饅頭臉一黑,不過理虧在先,故也不敢提出異議。
菜上桌了,牛柔綿小口小口的吃着,比往常更加謹慎。楊淳勉先淺嘗了一口,味道極其鮮美,不由得贊道:“很香!”
“恩,你多吃點!”牛柔綿淡淡的說,見楊淳勉點了點頭,她又繼續說道:“聽說過吃什麼補什麼嗎?這些豬心豬肝豬肺啊,最適合給你這種沒心沒肝沒肺的人吃了!”
楊淳勉早已習慣牛柔綿那毒辣的嘴了,倒也不以為意,呼嚕呼嚕的大口吃着香噴噴的燉豬菜。牛柔綿若有所思的看着楊淳勉,隨即也悶頭繼續吃了。
不一會,只聽楊淳勉“哎呦”一聲,牛柔綿聞聲笑容立即爬上了臉,微探向楊淳勉,雀躍的說:“快吐出來!”
就看到楊淳勉皺着眉頭,吐出一顆扣子。牛柔綿拿紙巾仔細的擦了擦,拿起扣子左右端詳,滿意的說:“不錯!總算被你吃出來了!”
楊淳勉一聽就急了,“合轍你一直就等我吃到呢!”和這個女人相處,一秒鐘都不能放鬆警惕。
“要不你以為呢?不為了讓你幫我找扣子,我能這麼順利的讓你吃飯?”牛柔綿挑釁的迎上楊淳勉,隨即又貌似安慰他道:“人要學會知足,這總比你吞進去,最後再費勁拉出來強多了吧!”
楊淳勉此時才發覺,對於一個女人,性格才是關鍵。廚藝再好,配上這個女人的魔鬼性格,這好廚藝也只能變成另一種殺人技能!天啊~你要亡我嗎?
晚上,牛柔綿從房間出來,要求楊淳勉提前結算月底工資。楊淳勉對牛柔綿心懷愧疚,雖然對牛柔綿小本本上的那些不合理收費條款頗有微詞,但是還是決定付了。
“那我們現在就去銀行取錢吧。”牛柔綿打算拿這筆錢作為後天晚會打扮的資金。
“這麼急幹嗎?明天不行嗎?”
“不行!我要留着今天夜裏下小的!”
楊淳勉抱怨歸抱怨,還是穿了外套同牛柔綿一起去銀行了。
自動取款機一次最多只能取3000,楊淳勉於是先取了3000給牛柔綿。牛柔綿拿到這詐騙來的錢,這個激動啊~~終於切身體會到那種得到不義之財的快感了。不過良心還是稍微的自我譴責了一下的。
想到上次被搶劫的經歷,牛柔綿拿着錢,上下左右打量自己,到底藏哪好呢?看着雙臂交叉於胸前在一邊翹腳看好戲的楊淳勉,牛柔綿最終決定——讓楊淳勉拿着,讓他到了家再付清給她,沒到家前,這錢仍歸楊淳勉所有,如果丟了也算他的財產損失,與她無關。
這下換成牛柔綿雙臂交叉於胸前在一邊翹腳看楊淳勉了。楊淳勉上下左右打量自己,到底放哪好呢?剛出來時,兩人也沒帶個包什麼的。牛柔綿還來句風涼話凍他:“如果你是蘇格蘭人就好了!”
“為什麼?”
“蘇格蘭短裙,有個口袋……”牛柔綿曖昧的語氣突然一止,隨即將視線游移至天花板。
楊淳勉隨即醒悟,皺着眉頭,“你這個色女!男人都沒你這樣的,什麼都敢說!”
“切~至少我想什麼說什麼,總比有些人表面正正經經,其實滿腦子齷齪的好!”牛柔綿說話的這空,楊淳勉已經將錢分放到防寒服的幾個口袋中了。
牛柔綿跟着楊淳勉出了銀行。一出門,牛柔綿就四下東張西望,楊淳勉忍不住問:“你幹嗎呢?”
“我找搶劫犯呢!”牛柔綿繼續環顧四周。
這個女人!
“為什麼我一出銀行就立即被人搶,而你取了錢,連個鬼影都沒一個!太不公平了!”牛柔綿撅着嘴說。
“人品問題!你繼續找搶劫犯吧,我先走了。”楊淳勉說著,緊了緊衣領,加快了腳步。
牛柔綿索性將手圈至口邊,當街大喊道:“有人搶劫嗎?我前邊的那個男人身上帶了很多錢!”楊淳勉瞠目結舌,驚訝的回頭看着牛柔綿,就見牛柔綿叉着腰,得意的沖他做了一個鬼臉。“沒人搶,我來搶,搶到就算我的了,明天你再給我取份工資。”
楊淳勉見牛柔綿沖了過來,拔腿就跑。牛柔綿在後面緊追不捨。儘管牛柔綿全力奔跑,但前面的楊淳勉卻欲擒故縱般的逗弄着她。每次見她即將追到,他便提前遠遠跑開。但稍微拉開些距離的時候,楊淳勉又放慢了步伐。於是,冬日的街頭,一對男女一前一後的奔跑着,口中呼出白白的氣,穿着厚厚的防寒服,就好象兩個豆沙包在街上追逐。
牛柔綿見跑不過楊淳勉,索性裝作腳崴了。果然見楊淳勉停下腳步,往她這裏走。不過楊淳勉深知極有可能是牛柔綿使詐,所以並不直接走近,而是試探的小心接近。果然,在靠近牛柔綿的時候,她突然伸出魔爪抓他。楊淳勉事先早有防備,一閃身,躲開了。牛柔綿一下抓空,失去重心,“哎呦”一聲就面朝下跌倒在地。
楊淳勉蹲下身查看牛柔綿的傷口,捲起她的褲子,只見膝蓋已被磕出血了。牛柔綿猛捶了楊淳勉兩拳,罵道:“你跑這麼快乾嗎?躲拉登啊!現在我的臉都被摔成一筒了!”牛柔綿說著眼圈就開始泛紅,揉着自己的鼻子,可憐兮兮的說:“你看,都流血了!”
“別哭,沒事兒!”楊淳勉柔聲安慰。
“又沒事兒?我流血你當然沒事了!”牛柔綿扯住楊淳勉的衣服,“我不管,你多少意思意思,讓我搶到點才行,否則我的革命熱血白流啦!”楊淳勉無奈的苦笑,任牛柔綿從口袋搶了五百塊去。
牛柔綿摸到五百塊后,滿意的一挑眉,還誇張的將五百塊錢在臉上蹭着,閉着眼無比享受的模樣。楊淳勉笑着搖了搖頭,說:“不疼啦?”
“有錢拿就不疼了!”牛柔綿嘿嘿兩聲。
“還能走嗎?”楊淳勉扶牛柔綿起來。
“不能走了,你背我吧。”牛柔綿借傷耍賴。
楊淳勉看了眼牛柔綿,二話不說的將她背起。於是牛柔綿趴在楊淳勉的背上,兩腿得意的一翹一翹的,手上還將五百塊錢弄成扇子型,邊給自己扇風,邊胡亂唱着自編的怪調子:“我騎着小白子回娘家,手裏拿着搶來的五百快錢。我家小白子果然既然能象馬一樣馱我趕路,又能起到保護我的作用,平時晚飯還能用來試毒!嘿吼嘿吼!”
楊淳勉轉頭問牛柔綿:“搶到錢這麼開心嗎?”
“當然!不信,你也搶個試試!”牛柔綿湊到楊淳勉耳邊,深情的說:“其實吧,我有個關於我們倆的終極夢想。”牛柔綿充滿夢幻的將語音拉長。
楊淳勉的心怦然一動,隨即沉聲問:“什麼夢想?”
“就是和你一起去搶銀行,你被抓住卻寧死不招,留下我一個人花着搶來的錢,想着你的好!”
這就是關於我倆的終極夢想?我腦子是不是無藥可救了,念了這麼多經怎麼還沒認清這個女人的猙獰面目呢,竟然還心存僥倖!楊淳勉在心中第一百次暗罵著自己。
回到公寓后,楊淳勉給牛柔綿洗了洗傷口,拿來紅藥水給牛柔綿抹上。牛柔綿嘟囔着:“這後天可怎麼辦啊!”
“後天?”楊淳勉反問,牛柔綿連忙圓謊:“你去參加晚會,我出去和朋友約會啊。”
“腿都傷了,還是在家獃著吧,別四處亂跑了。”楊淳勉聽牛柔綿要去約會就不爽。
“你管我?”牛柔綿白了楊淳勉一眼,“對了,快交出錢來!”
楊淳勉邊從防寒服里掏錢邊說著:“你說說你,本來就做飯還算可取,現在也不能算了。一天到晚吃些怪怪的東西,或者在飯菜里動手腳。可真是一無是處了!”
“切~今天我在網上看漫畫,漫畫上說了‘女人有兩個優點,但有一個漏洞;男人雖然沒有優點,但是卻有一個長處。所以男人就善於抓住女人的兩個優點,還要經常彌補女人的漏洞。’所以,女人至少有兩個優點,而你再怎麼慘,也多少有個長處。”牛柔綿滿意的說完。
楊淳勉小驚了一下,隨即感慨道:“你這個女人比男人還流氓!”
“你是流氓兔!”牛柔綿回道,見楊淳勉沒明白,牛柔綿解釋道:“不是兔子的兔,是英文TOO!”見楊淳勉開始生氣,牛柔綿又補充道:“總結下來就是,我們倆是流氓兔!不過不是兔子的兔,是T—W—O的TWO!”
楊淳勉大學的第一外語是俄語,對外語語感本來就不好的他就沒有再碰英語。此時見牛柔綿對他的外語幾次相諷,立刻反唇相譏:“我看你是鳥食瓜子吃多了,好好的人說什麼鳥語!”
“那你狗食也沒少吃啊,怎麼到現在還不會說狗話?”
楊淳勉被氣得直運氣,咬着后牙槽說道:“你這個女人,我真怕哪天忍不住將你活活掐死!”說完,徑直進了洗手間刷牙準備睡覺。心想着也許真應該順應國際形勢,學學英語了,也不能讓這個女人把他看扁了。
楊淳勉被牛柔綿的話氣到,越想越彆扭,一個女孩子家說話竟然這麼露骨,隨後又想到她要和別人出去約會,這手底下是越刷越用力,越刷越快。牛柔綿在門口探出個頭,說:“年紀輕輕的,怎麼這麼大火氣,要不還是趕緊去看動物世界吧。別這麼用力,小心把牙齦刷破。”話音剛落,就聽楊淳勉“哎呦”一聲果然刷到牙床了。牛柔綿吐了下舌頭,腳底抹油,溜回了屋,留下楊淳勉一人在洗手間忍痛的捂着臉,低聲咒罵。
轉日清晨,牛柔綿起得也很早,於是一起炸饅頭片吃做早餐。“昨天蒸,今天炸,但是還是不夠解恨!”牛柔綿恨恨的說。楊淳勉不敢反駁,忙岔開話題:“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早起的鳥兒有蟋蟀吃!要去見我高中帥哥同學。你今天去公司?”
“我要去求神拜佛,近來女惡鬼纏身,我需要高僧指點、法器相助才能與她斗個高下,念經已經不能讓我心平氣和了。順便燒香許願,祈福消災,哎!”
“記得求個什麼鑽石瑪瑙佛珠串鎮壓女鬼啊!這個女鬼可財迷呢!你把這個往她脖子上一套,一定能鎮得住!”牛柔綿陰陽怪氣的說。
楊淳勉和牛柔綿先後出了門。楊淳勉趕往公司的路上想到牛柔綿一大早就去見那個特意為她從上海飛回來的高中同學,心裏越發煩躁,於是繞路去看他房子的裝修進展情況。到了新公寓,楊淳勉一改上次忽略質量只求速度的要求,對工人的工作挑三揀四,有些地方甚至要求重新翻工。
離開新公寓,楊淳勉更加心浮氣燥,本來早上開玩笑說要去寺院,現在心緒不寧,索性也就試着去寺院一趟,看能否真讓自己心境平和。
楊淳勉來到寺院門口,正在猶豫是否進去的時候,巧遇從寺院中出來的余姿絳。兩人均是一怔,余姿絳迎上來,有些意外的說:“淳勉,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
楊淳勉有些尷尬,“姿絳,你來許願?”
“恩,我來許願找到相守一生的伴侶,誰知一出寺院就見到了你!難道這才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余姿絳還沒等楊淳勉反應過來,就繼續說道:“淳勉,我們走走吧。”
楊淳勉默默的點了點頭,兩人並肩走在街頭。楊淳勉看了眼余姿絳的裙子,忍不住問道:“這件裙子看來你一定非常中意,怎麼不見你再將那顆扣子縫上?”
余姿絳苦笑了一下,“那紅心扣子是當初劉廉幫我縫上的。”
隨後,便是短暫的沉默。余姿絳望着前方,眼神逐漸變得迷濛起來,輕輕的說:“這些年來我不停的換男朋友,卻覺得比從前更寂寞了,只有在碰到劉廉的時候才讓我感到那一刻短暫的幸福。可是,劉廉和我兩人的愛都太過熾熱,以至灼傷了對方。”余姿絳幽幽的嘆了口氣。
“姿絳,其實男人同女人一樣,都害怕孤獨。尤其在大都市中,四處遊走的都是寂寞的靈魂。即便是一些有伴侶的人,也依然無法逃脫叫囂在心中的寂寞。對幸福的渴望,就如同在雪夜中孤獨行走的旅人,渴望在黑寂的森林中找尋到一間溫暖的木屋。當經歷過徹骨冰冷進入溫暖木屋后,那種想撲到火爐邊的迫切,甚至燃燒傷害自己的衝動,都是可以理解的。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真正能慰籍自己靈魂的人,談何容易?就算找到了,如果對方不接受你的心意,還是惘然。地球上的兩個人,相識的可能是十萬分之一,成為朋友的可能是百萬分之一,成為情侶的可能是千萬分之一,而最終成為伴侶的可能已小到只有億萬分之一。所以,每一份緣分都值得我們去用心珍惜。若是稍有差池,幸福就會在你身邊一笑而過。”楊淳勉感慨萬千。
余姿絳將目光移至楊淳勉的臉上,默默注視了良久,沉沉的問道:“淳勉,我可曾是你找尋的溫暖木屋?”
楊淳勉苦澀的回道:“我一直都守在木屋旁,偷偷的汲取溫暖。雖然它曾將我拒之門外,但在我還未走到爐火前,我就沒有徹底死心。”
余姿絳低頭不語,良久,側過頭,嫣然一笑,“淳勉,你和小時那個被鵝追的男孩不同了。”
“還提呢!每次找你去玩,你家那隻大白鵝就追着我跑,追到了就把我的屁股擰成麻花,死疼!”楊淳勉抱怨道。
“你應該謝謝我家大白鵝才是,不然你怎麼能憑藉跑步特長進了北大?”余姿絳巧笑不已。
“你還真以為我是因為鵝追才跑那麼快的啊,照你這麼說,那劉翔八成得一排幾月沒吃肉的狼狗鍛鍊出來的。”
兩人相視而笑。這時閃光燈突然一亮,一位拿相機的男子笑着走上前,客氣的說道:“剛才我看兩位實在太和諧了,忍不住拍了下來。那情侶之間萬千話語融為的相視一笑,一定會為我後天的攝影展增光添彩。兩位如果有興趣的話,後天可以去看一下我的展覽。”隨後,攝影師遞給楊淳勉一張傳單。
攝影師走後,楊淳勉和余姿絳反而有些尷尬,兩人繼續慢行。余姿絳望着地面,輕聲說道:“小時候,你真的很維護我,記得別人將我的塑料項鏈拉壞,你一下就怒了,拿着小鏟子衝過去,幾乎拍扁了人家的腦袋。”
楊淳勉嘿嘿憨笑兩聲,“是啊,幸好是別人弄壞的,要是我自己弄壞的,你說我會把自己腦袋拍扁嗎?”
“淳勉,明天晚會我剛巧想買一條項鏈配我的晚禮服,如果你現在有空的話,不如陪我去選一條?”
“好!”楊淳勉欣然同意。
牛柔綿剛走不久,就在去醫院複查牙齒的路上接到了白少爺的電話,於是兩人約在醫院門口見。醫生說牛柔綿的牙齒恢復得很好,以後就不必再來醫院報到了。牛柔綿出了醫院,伸了個懶腰,對着太陽笑着眯了眯眼。
“走,大吃一頓慶祝一下。”牛柔綿說著就拉上白少爺。
“醫生剛說你恢復得好,你就要大開吃戒了!小心牙病複發!”白少爺笑吟吟的說。
牛柔綿露出自己白燦燦的牙,說道:“我有動物般的恢復能力!我請客!”
牛柔綿和白少爺兩人其樂融融的在路邊攤吃着麻辣燙。突然颳起一陣風,牛柔綿連忙用手擋住自己的碗,卻有一粒沙子不慎吹進了眼中。牛柔綿剛要抬手去揉,白少爺卻伸手擋住了她。“別揉,傷眼睛!我給你吹吹!”
牛柔綿將頭探向白少爺,白少爺雙手輕輕捧起牛柔綿的臉,猛的一吹。就在這時,閃光燈一亮,那名攝影師笑着走上前,“剛才的情景實在溫馨!兩位不介意我搶拍了一張照片吧!後天有我的個人攝影展,到時兩位的照片一定會成為我攝影展上的一景。”說完,攝影師遞上一張傳單。
“我說,這位大哥,北京也挺冷的了,您後天就攝影展了,今兒就別在北京街頭晃悠忙呼啦。”牛柔綿說完,坐下繼續吃着麻辣燙,嘴裏邊吃還邊嘟囔着:“這年頭什麼工作都不好乾啊!”
白少爺和善的接過攝影師的傳單,禮貌的說:“一定去看!”
攝影師還是第一次碰到被拍后是這種反應的女人,又看了眼牛柔綿,暗自慶幸自己不是拍她吃飯。不過今天總算拍了兩副滿意的作品,他“冬日的粉色愛情”主題的攝影作品終於圓滿完成了。另外,這發傳單的伎倆是不是太落伍了?攝影師緊了緊衣領,決定還是回家沖洗相片吧。
白少爺坐下后,問牛柔綿:“以你的性子,不應該那麼冷淡的啊。”
牛柔綿抬起頭,嘿嘿一笑,“你還真了解我!我大學被偷拍了三次,鬱悶了!第一次,大一軍訓結束,我那個興奮啊,將軍訓的帽子衣服一脫,隨手就扔學校的湖裏了,送教官們離開時,別人都哭得死去活來的,灑淚惜別,我在一邊也配合的裝出難過的樣子,就中間偷偷的真情流露了一下,沒想到就被拍下來了,還登在全國大學生雜誌上,攝影一等獎,畫面其他人都是哭泣的側臉,就我一個笑容滿面的大正臉。”牛柔綿忿恨的說。
白少爺笑着點了點頭,“確實很象你的風格!”
“還說呢,另外一個隨手扔衣服的照片不知道怎麼就被學校領導看到了,結果被罰清理河道污物一個星期。痛苦的大學回憶啊!全是攝影師的錯!”牛柔綿恨恨的吃着血豆腐。
“那還兩次呢?”白少爺追問。
“第二次,是大二的時候舉辦拖拉機比賽,我和我同寢室的女生獲得了最佳拍檔獎。上台領獎時,我高高舉起獎盃,激動的搖晃着向台下展示,哎呦!”
“怎麼了?”白少爺的表情無比迫切。
“獎盃和底座脫離,砸到了我拍檔的頭上,早死不死的砸到的時候被拍到。我一直琢磨着,這學校領導是不是特意買個劣質獎盃來殘害我們這等精英分子的?對,他一定是太嫉妒我倆的打牌才華了!”牛柔綿侃侃說完,繼續埋頭大吃。
“還打牌才華呢!”白少爺哭笑不得。
“我要是沒才華,為什麼每次打對家你都做我對家!真是的!”牛柔綿猛吃的空中抬頭說了一句。白少爺一笑置之。
“還有一次呢?”白少爺繼續刨根問底。
“畢業前,同學說我又被人偷拍了,而且作品在學校的展覽館展覽,我當時就有不祥的預感。一去看,原來是畢業晚會上我跳舞的照片,不過我腰間比別人多掛着一條白色裝飾帶。本來想應該能瞞天過海的,誰知一看照片名字,我又暴走了。”
“名字是什麼?”
“機場,請出示護‘罩’!”牛柔綿出離憤怒,“我發育晚不行啊!我就喜歡拿胸衣當腰帶用,犯法啊?”白少爺看着憤怒的牛柔綿,強忍着笑意,面容不住抽動。
牛柔綿長嘆一聲,“往事不堪回首啊!所以剛才那攝影師一給我拍照,我就覺得一定沒好事。”
楊淳勉和余姿絳兩人到了商業街區,楊淳勉不由得想起昨日和牛柔綿兩人來到這裏的情景。走神之際,已和余姿絳進了一家珠寶專賣店。
楊淳勉一眼就相中了一條僅有兩條的限量版紫鑽項鏈。店員拿出遞給楊淳勉,楊淳勉表情溫柔無比的給余姿絳試戴上。這紫鑽項鏈將余姿絳的氣質稱得更為高貴典雅,楊淳勉滿意的望着余姿絳。但腦中隨即閃過一個念頭,要是配給俏皮的牛柔綿是不是會比余姿絳更適合這條項鏈呢?此念頭一出,楊淳勉自己也是一怔,猛甩了甩頭。余姿絳見楊淳勉搖頭,問道:“不合適?”
“不是!恐怕再沒人比你更合適這條項鏈了。”楊淳勉將牛柔綿從腦中生生擠出。
“是啊!小姐,你男朋友的眼光獨特,並且很有品位。”余姿絳輕瞟了眼楊淳勉,對店員羞赧的一笑。
在余姿絳要刷卡付帳的時候,楊淳勉搶先付了帳。“姿絳,這是我為你選的禮物,難得你也喜歡,你不希望連我這份送愛……你禮物的快樂也被剝奪了吧!”楊淳勉自覺臉上發燒,動作看起來有些僵硬。
出了珠寶店,楊淳勉提議:“附近有家環境不錯的酒吧,我和朋友有時去那裏坐坐,今天不如帶你去品嘗一下那裏的雞尾酒。”余姿絳欣然接受。
牛柔綿和白少爺兩人一同去禮服專賣店取晚禮服。牛柔綿從更衣室走出來的時候,白少爺只覺眼前一亮,不自覺的從沙發上緩緩起身,直直的望着牛柔綿,反倒看得牛柔綿渾身不自在,忙問:“不合身嗎?”
“不……是,不是,很漂亮!只是有些出乎意料而已。”白少爺驚覺自己的失態,不禁雙頰泛紅。
白少爺回過神來,才注意到牛柔綿膝蓋處的傷口,緊張的問:“怎麼弄的?”
牛柔綿沿着白少爺的視線往下看,隨後無所謂的笑笑,“被五百塊錢絆倒了!”
“估計那五百塊錢都得是一分面值捆成磚頭狀的。”白少爺聽牛柔綿這麼嘻嘻哈哈的回答,就猜想一定是她那粗枝大葉的性子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