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1969 禁 區

第二部分 1969 禁 區

約翰斯頓環礁

回顧歷史就像是用手電筒向著山洞裏照。你不能完全看到洞裏面的樣子,但當你晃動手電筒時,黑暗中的陰影就顯現了出來。

1969年7月下旬的一個晚上,夏威夷西南方1000英里處的太平洋海面蔚藍一片。波浪輕輕地敲打着一艘順風下緩緩前行的漁船的甲板,船上的天線桿和氣象傳感器緩慢地轉動着。太陽已經下沉到海平面以上一掌的地方。馬尾雲籠罩着天空,但月亮還是可以看到的,因為很突出,蒼白得好像幽靈。美國人曾在那個星球的某個地方行走過。

根納季?葉夫利科夫船長用望遠鏡望着月亮,想認出哪片陰影是靜海,但卻怎麼也記不起來。然後,他又向著北方的海平面望去。雖然看不到約翰斯頓環礁,但他知道它確實是在那裏的,那些美國人也在。

在葉夫利科夫周圍,衛生部的那些科學家們正忙着取出有蓋培養皿,擺放起泡器和玻璃器皿。他們煩躁地在設備架間穿梭,小心不碰碎任何東西。沒用過的完好漁網在上方的起貨機上掛着。

突然,在船頭站着的水手喊了起來。葉夫利科夫轉過身,看到他手指着北方的環礁。葉夫利科夫先是用肉眼望過去,接着又抓起瞭望遠鏡。他看到在海平面以上出現了一個棕色的小點。那小點並沒有在移動,周圍什麼聲音都沒有。開始,他以為那個點肯定是一隻海鳥。

它沒動,可是卻變得越來越大。

然後,他便看到了稍帶綠色的棕色機翼。

那是一架帶有海軍陸戰隊顏色的美國“幻影”噴氣式飛機。剛才認為它沒在移動是因為它正衝著漁船飛來。它在水面以上大約100米的高度飛行着,沒有任何聲音,也就是說,它是超音速的。突然,葉夫利科夫看到機尾閃了一下:飛行員點燃了加力燃燒室。這架“幻影”的速度已經接近1馬赫了,可它仍在衝著漁船的方向加速前進。它飛得越來越低,在海面上滑翔而過。然後,他們看到一道V形的衝擊波使“幻影”後面的水面完全翻騰起來,什麼聲音都沒有。

“趴下!”葉夫利科夫大喊道。

隨着衝擊波對船體的沉重撞擊,每個人都撲到了甲板上。他們用手塞住耳朵,把嘴張得大大的。

可是,有一個衛生部瘦瘦的戴眼鏡的科學家並沒有這麼做。他站在擺放實驗室玻璃器皿的地方,嘴巴大張着,眼睛盯着飛來的“幻影”,就像一個站在行刑隊前的人一樣。

“幻影”以1.4馬赫的速度飛過這艘蘇聯漁船,在漁船前甲板上方十英尺的高度無聲地掠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聲震像炸彈一樣在他們上方爆炸。葉夫利科夫感到自己的身體被震了起來,氣息在肺里衝撞。所有的窗戶、艙門、測量儀錶、培養皿、試驗器皿以及其他玻璃製品全部被震碎。葉夫利科夫感到玻璃碎片像雨點般從天而降,打在他的背上。“幻影”點燃加力燃燒室,呼嘯着離開了,只留下空氣中下落的玻璃碎渣。之後,又有兩次聲震順着“幻影”的軌跡在漁船上方爆炸。

那位衛生部的科學家在一堆玻璃碎片中站着,眼鏡已經完全碎了。他用手指摸了摸耳朵,手指沾上了血。他的耳膜被震破了。

葉夫利科夫站起來說:“大家打掃一下吧。”

“船長,那邊還有一架!”

“它到底在幹什麼?”

另一架海軍陸戰隊“幻影”輕鬆地飛來,看起來輕鬆地似乎都缺少活力。它轉了個角度之後也衝著漁船飛過來,還在空中玩耍般地做了幾個非常危險的動作。

一個水手用俄語嘀咕地罵道:“美國狗屎!”

“幻影”的機翼開始翻轉,飛機開始傾斜轉彎,逼近漁船。這次,他們聽到了“幻影”飛來的聲音,因為它的速度比音速小。

船員和科學家們又一次撲到了甲板上,身體在碎玻璃上滑動的聲音與飛機的轟隆聲混在了一起。這次葉夫利科夫沒有趴下。我不會再向這些人低頭了,他對自己說。

在飛行員的操作下,“幻影”緩緩地豎起機翼,對準了漁船。

他不會開火的,葉夫利科夫自言自語着。

可“幻影”真的開火了。

葉夫利科夫看到曳光彈直衝過來。隨着一聲巨響,炮彈在船首爆炸,激起的水花好似水中升起的白色塔樓。“幻影”沒有飛走,它在空中靜止着,發出刺耳的轟鳴聲。飛行員伸出中指對着他們,併當着他們的面踢了一下加力燃燒室,引起一聲巨響和機尾燈的一閃,這是侮辱的表示。

“狗娘養的!”葉夫利科夫用俄語罵著。

那個衛生部科學家完全麻痹地跪在碎掉的玻璃器皿旁。他的眼鏡已經沒了。鮮血從他的兩個耳朵里湧出來,一直流到了脖子。他的褲襠也濕了一片。他們把他帶下甲板。葉夫利科夫決定向東沿着禁區的邊沿行進。“看看能不能找到沒有碎的盤子。”他對那些科學家說。

在葉夫利科夫漁船北邊70英里的地方,少校兼醫學博士馬克正和他的同事們站在約翰斯頓環礁的海灘上。他們身後是猴子實驗室。太平洋的海水在他們腳下緩緩地滾動着,溫柔的海浪沖刷着珊瑚砂。夕陽已經落到了海平面上,馬尾雲漸漸地淡開了,冰晶在高空中飄動。逆溫的現象出現了。風輕柔地吹着,月亮升起來了。一切條件都很適合沉積。

其中一位科學家說:“我為船上的那些人感到難過。”

另一個說:“我更為那些猴子難過。”

站在海灘上的每個人都帶着一個防毒面具,以防風向突然逆轉。

“那些人會沒事的。”馬克說。他是美國海軍的一位醫學博士,是個英俊的美國黑人,高高的個頭,留着平頭,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他是約翰斯頓環礁野外試驗的一位醫官。參與此計劃的其他科學家對他的看法是他很聰明,可是野心太大了。他是個想在年輕時就出人頭地的人。他獲得過哈佛大學的學位和杜蘭大學的醫學學位。但哈佛的學位並沒有使他在部隊裏很受歡迎,不過他們還是會聽取他的意見,因為他了解科學。他清楚明了地解釋了他們正在試驗的武器進入肺部的方式,他還通過解剖猴子提供了至關重要的數據。但是,馬克對自己的成就並不滿意,他開始問自己,他到底在做些什麼。

“它來了。”有人說。

所有人把頭轉到了左邊。一架海軍陸戰隊“幻影”在水面之上200米的高度以正好低於音速的速度飛過來。它越過海灘,向西邊的落日飛去。除了一個奇怪的小吊艙之外,機翼下什麼都沒有帶。他們一直盯着它。在月光下,他們看到吊艙里灑下了一些東西,它們向空氣中散去。這種吊艙被稱為乾燥線污染源傳播機,它工作的原理屬於機密。從吊艙中灑出的是一種以乾燥粉末形式存在的生物武器。

這種白色的薄霧一進入空氣馬上消散得看不見。它的微粒非常小,而且,為了使它在空氣中持續的時間更加長久,它用一種特殊的塑料處理過。這些微粒的寬度介於1到5微米之間,對作為武器的生物微粒來說屬於理想型號。因為這種型號的微粒可以被人體深吸入肺中,並自然地粘黏在肺的薄膜上。為了更加形象地了解這種微粒的大小,你可以這樣想:50個微粒排成一排的長度大約是一根頭髮的厚度。如果把它作為武器的話,人體只要吸入一到兩粒就會在三天之內身亡。而且,這些微粒在空氣中並不下落,它們一直在高空中漂浮。你聞不到,也看不到,只有開始感到虛弱時你才會發現它們的存在。就連雨水也不能把它們從天空中除去——它們不會被雨滴所捕獲。相反,雨水還會增強空氣中生物武器的效果,因為雨雲遮擋了太陽。生物浮質在陽光下很難持久。陽光會破壞它們的遺傳物質並殺死它們。因而,生物的沉積最好是在晚上。

隨着轟隆的聲音越來越遠,飛機的影子越變越小,最終好像消失在了太陽中。它的軌跡在太平洋上劃出了一條50英里的線條。

有人讚歎道:“真美。”

“真令人難以置信。”

觀察者們的對話隨後轉到了技術方面。

“傳播率是多少?”

“一克每米。”

“就那麼點?”

“一克每米!天哪!那等於什麼都沒有。”原來飛機在每千米的飛行中只噴出了一千克的傳染物質。

“如果那是炭疽病毒的話,”一位科學家作出評論,“要一卡車的量才能對那些猴子們產生效果。”

“吊艙里只能裝下80千克製劑。”即不到200英磅。

“啊?剛才飛機散播了50英里啊。”

“那是什麼物質?”

“猶他雞尾酒。你沒有聽到我說的哦。”物質的性質也屬於機密。

“猶他雞尾酒?它灑下的真是猶他雞尾酒嗎?天,它可灑了50英里啊。”

飛機留下的微粒線條在約翰斯頓環礁的下風向處。傳染物質從島上飄散開來。那條線會隨着風穿過一大片海洋區域。沉積的原理跟風擋雨雪刷沖刷玻璃的原理一樣,只不過生物微粒的軌跡是直接穿過海洋,方向不會變化。

“這樣能產生——呃,兩千平方英里的傳染區?”一位科學家說道。

“如果介質起作用的話。可它不會產生效果。”

“兩千平方英里的傳染區只有200英磅的製劑。唉,也就是說每平方英里只有兩盎司的武器。那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沉積的面積有洛杉磯市那麼大了。”

“不知道我們的蘇聯朋友怎麼樣了?”

“可憐的傻瓜。”

“問問我們的醫生,看他有什麼想法。”

“我想那些物質是會產生效果的。”馬克說。

然後,他開始一個人沿着海灘散步。他在想那些猴子,想他近來在阿肯色州杉崖,在生物理事會X-201工廠所目睹的一切,想他到底是誰。但是,馬克也有工作要做,有人要擔心。他整夜未睡,一直與拖船上的海軍船員保持着無線電聯繫。拖船所拖的駁船上運載的都是猴子。

裝猴子的駁船和拖船停泊在下風向處,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艘。猴子的品種是恆河猴,它們被關在金屬籠里。一些籠子在甲板上,還有一些在駁船貨艙密閉的房間裏。那些科學家想知道被關在房間裏是否會對飄散在空氣中的生物武器起到一些保護效果。

馬克一直待在島上指揮中心的無線電設備旁。“拖船C。我是馬克。你們那邊怎麼樣了?一切都還好吧?”

下風向的50英里處是試驗區的另一端。一位船長正站在舵輪處。他穿着厚重的橡膠太空服,戴着裝有特別生物學過濾器——HEPA過濾器的陸軍防毒面罩。HEPA的意思是高效微粒吸收器。HEPA過濾器可以在病毒或細菌微粒進入人體肺部之前就對其進行吸收。

“我們要熱死了。”船長答道,“等不到被蟲子咬死,我們就已經被熱死了。”

“收到。現在的風向是南風轉西南風。把速度固定在8節。他們會儘快下達返航命令的。”馬克觀察着駐紮在試驗區的船隻發來的天氣預報。通過風速,他可以估算出傳染物質波隨着風向向西南移動時大概所在的位置。

在南太平洋這樣一個平靜的夜晚,一群抹香鯨在禁區中嬉戲。隨着它們浮出水面呼吸,最後一艘拖船上的一名技術人員在月光下清楚地看到了海面上湧出的白色水柱。波浪一次又一次衝撞着駁船船體,濺起的水花閃着亮亮的磷光。穿着防護服的船員們都出了滿身的汗,但他們更擔心面罩上會出現裂縫。拖船的引擎緩緩地轉動着,一直拖着駁船保持在固定的位置。船長聽到了猴子的尖叫。它們非常緊張。有事情要發生了。是不好的事情。人類又在做試驗了。這足以使任何一隻猴子緊張到發瘋。

在拖船的甲板上,兩名穿着太空服的技術人員正在照管起泡器和血液時鐘。起泡器把空氣吸到一個裝滿油的玻璃罐里,那些油會吸收空氣中的微粒。血液時鐘是個裝有圓形血脂塊的旋轉圓盤。瓊脂是一種膠狀物,細菌在那上面很容易生長。血脂中含有血液,顏色為暗紅色。生物武器在有血的環境下會生長得更好。

血液時鐘緩慢地轉動着,帶動血膠通過暴露在空氣中的裂縫。當傳染物質的微粒接觸血膠時,它們會被吸住,然後它們會從血中吸取營養,繁殖,形成條狀物和點狀物。之後,血液時鐘的錶盤會顯示出空氣中傳染物質的起伏。

穿着太空服,技術人員必須要喊話才能聽得到彼此。“我聽說尼克遜將在越戰中使用這個爛玩意兒。”他們其中一個喊道。他的聲音因為被面罩蒙住而發出嗡嗡的聲音。

“是啊,他們很可能會考慮。”另一個喊着回答道。

“想想沉積會對胡志明小道產生什麼樣的效果吧。如果沿着小道從北向南進行幾次線狀沉積的話。”

“哼哼,一半的越南部隊都會消失。他們會在叢林中消失。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們可以說是因為瘟疫。”

“確實是啊。”

他們笑了起來。

下風向處,蘇聯的漁船在沿着禁區的邊沿行進。大部分玻璃器皿都碎了,只剩下架子上一些露天放置着裝滿血膠的培養皿。穿着綠色橡膠服的葉夫利科夫船長在掌舵,他通過觀察孔觀察着遠方,像個礦工一樣滿身大汗。他看不到任何美國海軍的艦艇,他一直關着雷達,但他知道遠處肯定有艦隊在隱藏着。負責後勤和運輸的,負責偵察的,負責周邊安全的,負責空中支援的,他知道,等天亮的時候他會遇到更多的麻煩。

據官方說,1969年約翰斯頓環礁的活動是一個“聯合海軍演習”,但那只是為了遮人耳目。實際上在環礁進行的是研究大面積範圍內生物武器戰略用途的傳染區試驗。這個實驗的規模從1964年開始不斷擴大。實驗進行到高潮時所使用的船隻足以組成世界第五大海軍。這樣的規模達到了20世紀50年代美國在太平洋進行氫彈空中試驗時所使用的海軍力量——這個事實蘇聯人是知道的。葉夫利科夫船長就這樣駕駛着他的小船穿梭在這樣強大的海軍力量周圍,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着回去。

生物微粒波——生物浮質——整夜都在移動。它穿過一個又一個裝載猴子的駁船,又穿過蘇聯的漁船。早上4點左右,最後一艘駁船受命返航。那時,所有的猴子都已經呼吸了生物武器微粒。最後一艘拖船的引擎也開動了,船員以全速將船駛回了環礁。他們巴不得趕快離開那裏。

那些猴子被關在約翰斯頓環礁上猴子實驗室的籠子裏。在接下來的三天裏,馬克和其他科學家們將看到名為“猶他雞尾酒”的傳染物質所產生的效果。

一半的猴子都開始變得虛弱,死亡。被猶他物質傳染后,它們一次又一次地咳嗽,直到肺部被燒壞,也沒有咳出水分。而另一半則活了下來,並且非常健康。它們一點問題都沒有。

被感染的猴子都死了。如果猴子出現猶他物質傳染后的任何癥狀,那它就必死無疑了。沒有任何一隻猴子是開始虛弱而後康復的。換句話說,如果不經治療,這種物質對靈長類的致命率是100%。而靈長類被傳染的幾率則是隨機的。那些猴子只要吸入肺部一兩顆微粒就會死亡。而沒有吸入微粒或因為某種原因吸入一兩粒之後對其有抵抗力的猴子則一直保持健康。“猶他”物質的病症沒有輕重之分。

這就是生物武器的典型表現。從根本上來說,運用生物武器是不可能完全消滅居住在同一地區的所有人的。但從另一方面看,生物武器可以在幾天之內把一個地區的人口減少一半甚至更多,所以運用它可以很容易地消滅一個地區的人口。

被關在甲板下密閉房間裏猴子的死亡率和在露天關着的猴子的死亡率是一樣的。密閉的房間並沒有起到保護作用。生物浮質和氣體是一樣的。而核子沉降物則不同,它是向下落的,因而才得名沉降物。生物微粒並不向下落。它們是有機的整體,非常輕,像絨毛一樣漂浮在空中。它們可以在最小的縫隙中飛舞。你根本不可能躲避掉空氣中活性的傳染物。

馬克日復一日地沿着猴子的籠子散步,觀察那些虛弱的猴子。它們都變得駝背,昏睡,最後死亡。有一些還出現精神錯亂:那是因為猶他物質進入了大腦。這些動物們艱難地呼吸,咳嗽,卻什麼都咳不出來。還有一些身體蜷曲成胎兒的姿勢,最後崩潰,死亡。

醫生們帶走一些這樣的猴子,殺死它們,解剖屍體察看它們體內的變化。馬克自己就解剖過很多隻猴子。而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這些猴子的體內看起來相當健康。但是,如果你對猴子的血液進行化驗,你會發現血液中充滿了炙熱的猶他物質。這使他非常震驚。後來,馬克在一個機密的報告裏寫道:“即使是經過良好專業訓練的醫生也很難查出病人體內被軍事武器感染所產生的任何癥狀,尤其是這些癥狀還不太一樣。我們應該警告醫生,作為武器的有機體在人類體內產生的效果和不作為武器的同一有機體所引起的自然疾病的效果是不同的。”

另外,馬克還注意到,離微粒波最遠的駁船上猴子的死亡率和與之最近的駁船上猴子的死亡率也是一樣的。在下風向處50英里之內,傳染微粒都沒有減弱消亡。經過了50英里的漂浮之後,猶他的殺傷力並沒有減弱。這和化學武器完全不同。化學毒氣沙林和塔崩在傳播過程中很快就會失去殺傷力。猶他物質是活性的。它一直保持着活性。它需要找到血液。它需要找到宿主。找到后,它會在宿主體內瘋狂地複製自己。

出於對生物學的考慮,實驗在太平洋一塊極其炎熱的地區進行,這個地區的面積比整個洛杉磯還要大。科學家並不知道實驗中的那些物質到底會傳播多遠,只知道它已經飄過了整個實驗區,並且還在繼續向遠處傳播。它飄過了最後一艘駁船,在夜間繼續向前移動,而且威力絲毫不減。它沒有殺死魚或其他海洋生物體,因為這些生物沒有肺。而如果有任何鯨魚死亡,人們也根本不會發現。

葉夫利科夫船長和他的船員們都倖免遇難,除了那個當時被嚇呆了的衛生部科學家。他當時拒絕戴面罩,結果因肺部枯竭而死,人們把他的屍體葬在了海里。猶他微粒在蘇聯的培養皿上凝成了團狀。他們把樣本冰凍起來,帶回了符拉迪沃斯托克。據說,這些猶他冷凍樣本被運輸機送到了莫斯科以南奧博倫斯克一個名為“應用微生物學學院”的秘密軍事基地。那裏的科學家對這種物質進行分析,並在實驗室里進行培植。這可能就是蘇聯如何得到美國的武器級猶他物質,並把它用於自身戰略生物武器庫的由來。根納季?葉夫利科夫船長因他的英勇表現和對國家的貢獻獲得了一枚勳章。

試驗之後的那個早上,太平洋上升起的太陽開始中和猶他物質,殺死了它的遺傳物質。最後,它完全遞降分解,海洋上和空氣里完全沒有了它的痕迹。它完全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已經發生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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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鏡蛇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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