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孌童

第一章 孌童

回到古代的人很多,回到古代的方式有很多種,所去的時間地點人物也大大不同。有連身體去的,有靈魂單獨去的;有一個人去的,有兩個人去的;有去拯救世界的,有去征服世界的,當然,也有去征服美男美女的。

無論如何,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你的空降地點和你扮演的角色。如果你一過去就是皇帝,那麼即使你在現實社會裏是個賣盜版光碟的,要完成征服世界或美女的任務難度都不大,至少第二項不難。如果你不幸降落在一個菜農家,作者又比較崇尚實際,那麼你就算在這兒是核武器專家,在那裏也很難存活。

相比而言,回到古代女人一般更不討好,因為面臨整個社會強勢的性別歧視,一般只能跟了第一眼見到的那個男人,寫一篇穿越時光的言情文文。

所以,當我醒過來看了兩眼之後,我心滿意足,十分愉快,長長吁了口氣,重新美滋滋地閉上眼睛,享受憧憬日後美好生活的快樂。

那自然是因為:第一眼,我看見了自己所處的環境,鑲金嵌玉的紅木雕粱床頂,質地良好的白綾底湘繡被,空氣中薰的白蘭香,寬大柔軟異常的床,在在說明我新身份優越的社會經濟地位。

Lucky!第一憂慮解除,我不必為生存擔憂了!(物質主義者就是物質主義者。)

於是,我徐徐側過頸子,看了我來到古代的第二眼,這一看不打緊,我險些停住了呼吸,心臟也有罷工趨勢,一口氣順不過來,忍不住要感動得仰天痛哭流涕:老天啊,你對我真是太厚愛了!我何德何能啊!

原來,我的枕邊有另一個人酣睡,一張臉近在咫尺,那是怎樣一張臉啊,在白綾下顯得微黑的橄欖色皮膚,正是我最喜歡的拉丁帥哥那種健康膚色,俊秀絕美到讓女人想一頭撞死的五官,深邃完美無瑕的輪廓,把木村拓哉柏原崇瀧澤秀明加起來也沒有他十分之一的美麗!就是在漫畫和夢裏也沒有這樣的帥哥!如果說有缺點,就是閉着眼長長的睫毛隨呼吸微顫,顯得稚氣了點……咦,不對,這面目輪廓也有幾分俊秀少年的青澀稚氣,這這這,這分明是不超過十七八的美少年!

老牛吃嫩草?太不道德了吧,雖然姐弟戀確實很流行……我邊在心裏流口水邊天人交戰。

是了,古人結婚早,我的良人在現代是未成年,這裏可正常得很,咦,我豈非也可以從十四五的豆蔻年華重新活起?

老天啊,我又一次有痛哭流涕的慾望,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難道我是你留在人間的私生女嗎?

我心念一動,想起床看看我新的肉身是何等小美女(為什麼直接讓人想起了借用人類身體寄生的妖怪?),不料我親親美少年老公警醒得很,我剛有動靜,他就睜開了眼。

在毫無預警時,我的眼神與他相撞,在那一剎那,時間凝滯了,我什麼都聽不到,只聽見自己越來越響的心跳,手不由自主緊握,沁出汗來。這,這莫非就是傳說中宿命的邂逅,就是我在現代時二十六年的生命里也不曾嘗試過的……一見鍾情?

嗚嗚嗚,感動。

不過,為什麼小帥哥的眼神如此平靜,甚至在平靜下還有一絲警覺冷滯,實在不大像做人家老公道早安吻的感覺?

他先我一步,在稀稀索索,叮叮噹噹的聲音伴奏下,徐徐坐起半個身子,被子緩緩滑下,他斜眼看我,嫵媚得很。

啊,會長針眼!我卻捨不得不看那精瘦結實的肌肉,年輕美麗的雄性肉體……性感的肩還有一點略顯單薄,可是幾年內就會很有男子氣概……我的夢幻美少年啊!

咦,不對,這叮叮噹噹的聲音……我睜大眼,這銀色細鏈子是什麼?還有他脖子上的項圈,莫非我們夫妻平時的閨房之樂竟是SM?這個,我如果是施的一方還好,反之我可怕痛,那就算小帥哥再美個十倍,我也只好忍痛割愛……

“相……”公,這是什麼?

剛發出一個字,我的帥哥良人也同時開口。

“大人,您醒了?”

清脆動聽和磁性低回結合的美妙聲音啊!咦?大人?

莫非我竟是武則天之流人物,這小男孩是我男寵?

“大人,”銀鏈子鎖着的俊美男寵傾身向我,聲音帶了慾望的沙啞,一手揭開了我的被子,讓我的裸體暴露在空氣里。

不,不要吧?一大早就是H戲?我的老骨頭會吃不消啊,還是先培養一下感情……

可是,美麗的少年不容分說,已經傾身朝我壓過來,低頭親吻我平坦的胸部。

平坦的?

我的引以為傲的75D的胸呢?

我的餘光掃到自己胸膛,沒錯,雖然潔白如玉,但平坦得比一馬平川還過分,別說胸了,連胸肌都沒有。

這……傻子都知道,只要是女人,再怎麼平,再怎麼發育不良,也不可能這個樣子。

該死的賊老天,我就說他不會這麼對我有好意,我居然成了個男人,還是個gay,而且一出場就是BL床戲,是為了吸引點擊率嗎?

我在現代時並不是慾望強烈的女人,因為還沒有遇到喜歡得要固定下來的男友,回國後有一兩個長期性夥伴,需要就打電話讓其中之一來,一般一兩個星期一次,想不起來時經常幾個月也沒有,並不牽扯感情。我從來不搞一夜情,也不留男人過夜,更不會去別人家過夜,性行為也比較保守,據說可能還是心理上不喜歡對方的緣故。

如今這種頭腦昏昏沉沉,小腹又熱又沉是什麼?忍不住要喘息是什麼?為什麼我竟然弓起身子想去抓人家美少年的頭髮?

難道果然在生理上雄性生物有更強更直接的性刺激嗎?那麼,日後我倒是可以了解為什麼大半都是男人流着口水要把女人往床上騙,傳說中到手前與到手后態度迥然不同的都是男人了。

不過,冷靜自製一向是我的特長,所以我去抓美少年頭髮的雙手在千鈞一髮之際改成抵住他的肩膀,在因為堅韌柔滑的觸感心猿意馬遲疑了一秒鐘后,狠狠心,把美少年從我身上用力推開。

他抬起臉望向我,我喘着氣看着他,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但是看着他的臉,我卻吃了一驚:他面色眼神都很平靜,看不出什麼情慾波動,根本不像是剛剛在做什麼淫靡之事。

我被他清冷冷的眼神一看,竟忍不住想往後退。

他幾乎有點怨毒地看了我一眼,突然離開我的身子,在我迷惑不解的目光下,他在我身邊跪着趴下,然後就不動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的夢幻美少年擺出這樣屈辱的姿態,他,他的意思是讓我上他嗎?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多出來的那個東西,雖說不算大,看起來對美少年的邀請還是有一定興趣的。

可是,我對於自己新增加的硬件功能還不大適應,讓我拿着這個捅到別人身體裏,也實在太難為我了。

美少年一動不動地趴着等我,我看着他姣好的身體,形狀完美的腰臀,不由心裏為他難過起來,他擺出這樣禽獸一樣的姿勢,心中會不會羞辱萬分?

似乎是因為這樣些微的不忍,我突然很想安慰他,剛伸手輕輕碰了一下他,他就抖了一下,很像下意識要避開,卻又勉強忍住。

他的狀態算是動情嗎?

可是……讓我把原本不屬於我的奇怪的生殖器官插到一個男人的排泄器官里這樣變態的事打死我也做不出來!

又不是單孔生物,為什麼要共用生殖孔和排泄孔?

於是我跳到一邊,聲音有點尖得刺耳,“不,你快起來,我,嗯,今天我不想要……”

他卻倏的抬起頭來,瞪着我的美艷妖瞳流露出極度絕望和憤恨,我嚇了一跳,剛想後退,他朝我撲過來,壓在床上,胡亂又親又摸,聲音急促,勉強壓抑着憤恨絕望,用平平的聲音叫着:“大人,你不想要我了嗎?你不是說最喜歡錦梓,永遠也不會膩嗎?”

一時間,我被他的神情態度嚇懵了,竟然只知道本能掙扎,混亂中,我不小心扯了床內側一根繩子,外面頓時跑進來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個容貌古怪,目光猥瑣的男人來。這兩人口中叫着大人,神色恭敬,其中又矮又瘦,肚子卻很大的那個手裏還抓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見到我跟美少年赤裸裸在床上糾纏,居然面不改色,看來是司空見慣。

我正疑惑,床上的美少年已是嘶聲痛叫了一聲“小楓”,聲音之悲慟哀切讓我心頭肉跳,脊背發寒。

那小孩長得很漂亮,細皮嫩肉,有幾分像床上的美少年。他不住蹬踢掙扎,口中大叫着“哥哥,哥哥”。

美少年倏的轉過頭,眼中惡狠狠的神氣叫我想起籠中猛獸,他咬牙切齒地說:“張青蓮,你果真不肯放過我弟弟?”

我又懵了:“放過,你弟弟?”

我不過是不理解而無意義的重複,聽到他耳中就成了否定意義的反問,他幽深的黑色眼眸里射出困獸一般的殺氣,大叫一聲:“我和你拼了!”就朝我撲了過來。

我獃獃看着放大的銀色鎖鏈,才醒悟過來,躲閃着大叫:“救命!”

我那兩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手下本來全無意要救援,見我居然叫救命,不由呆了一下,那個胖子才撲過來,三兩下制住拚命的美少年,一邊嘿嘿笑道:“姚家小子,別做無畏掙扎了,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錦貂’姚錦梓嗎?我家大人看得上你們兄弟是你們的福氣,要不然你們只好和你們家姚老頭一起去見閻王了!”

美少年聽了這話,回首用一種睚眥欲裂,怨毒之極的目光瞪住我,頭髮散亂,其狀也有幾分駭人。那個小孩也哭喊着大叫“哥哥,殺了他給爹爹報仇。”

我被這詭異的場面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瞥見那個美少年不但手腳脖子被鎖住,還有兩根細細的鏈子從項圈上下來,穿過了他的琵琶骨。

這該多痛呀,我心都抖了一下,別過頭避開他的目光。

美少年突然一字一句地說:“張青蓮,我求你,我求你放過我弟弟,他還是個孩子,只要你放過他,不管你叫我做什麼我都會做的。”

聲音微顫,沉痛,但是很堅定,很認真。

我進的這個身體原先到底是個什麼人啊?欺男霸女,魚肉百姓。看來是個壞透了的傢伙。

我苦笑了一下,低聲說:“我能對一個孩子做什麼,你放心吧。”

一時屋裏的四個人都愣住了,但是我從他們投給我的目光中都看到了兩個字:不信。那個叫姚錦梓的美少年看着我,有點緊張地說:“張青蓮,你到底玩什麼把戲?”

我哭笑不得:“你叫我放過他,我答應你了,你還想怎樣?”

美少年繼續用他的勾魂鳳眼對我發射警惕懷疑的目光,我簡直有想哭的衝動,老天爺,我招你了嗎,人家回到古代都是金銀滿箱,美女滿屋,功成名就,你一下把我放到這麼複雜的狀況,至少讓我先倒倒時差吧!

一怒之下,我對胖子和瘦子冷冷下令:“把他們倆都帶出去!”

那兄弟倆眼中射出不敢置信的喜悅光芒,看到兩個美少年因為遠離我而如此高興,這種打擊……唉,不提也罷。

瘦子說:“大人,要關進水牢嗎?”

什麼,我看了一眼美少年細緻的皮膚,這種皮膚被水一泡還成樣兒嗎?再說我也不能虐待兒童啊。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送到他們平時住的地方,好酒好飯伺候着!”

美少年聽了這話,鼻子裏哼了一聲,大抵是富貴不能淫,革命志士不會輕易被你收買的意思,我也懶得理他。

胖子和瘦子恭聲應是,抓起我的美少年和亂叫的死小孩就往外退出去。剛打了帘子,我心中一動,說:“慢着。”

兩人停了步,聽我吩咐,美少年抬頭看了我一眼,眼中又是厭倦又是不屑,大概想說我早猜到你不會這麼好心。

我上下掃視着他,徐徐開口說:“給他把鎖鐐去了。”

此言一出,我那兩個手下大驚失色,胖子說:“大人,萬萬不可啊!”

我冷冷掃他一眼,說:“為什麼?”

胖子說:“那罪官姚乾進雖是個十足文人,他家這大兒子武藝實在非同小可,咱們賠了這麼些兄弟,好不容易才用這‘千蛛縛神索’穿了他的琵琶骨封住他武功。若是讓他恢復了,咱們固然不是敵手,大人雖也武功,這個,嗯,高強……卻要謹防他暗算。”

美少年還沒說什麼,那個小男孩卻大聲叫罵起來:“呸,我爹是姚青天,被你這奸臣構陷!我哥哥十一歲御前會武欽賜‘錦貂’之號,武藝無雙,豈是你們這些宵小可比!若是恢復了,一個指頭摁也把你摁死了!用得着暗算?”

胖子和瘦子大聲呵斥他,小男孩哭鬧叫嚷不已,我設法又套了幾句話,才大致知道了情況:原來他們是前吏部尚書姚乾進的兒子,姚乾進官聲看來甚好,卻被其好友前兵部尚書包存鑫通敵謀叛一案牽連,本人被處斬,家產籍沒,府上男女都被先帝發給我為奴。

我一時心紛雜百味交織,聽這胖子道來,我豈止不是好人而已。

人家是姚青天,我作為對頭,自然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大奸臣,這家破人亡,也一定是被我陰的,這還不算,還把人家好好的貴公子弄來做孌童,忌諱人家武功,又穿了人家的琵琶骨,好便於玩弄,如今連人家還是小孩的弟弟都打算玩弄,這種事情都幹得出來,簡直不是頭頂生瘡,腳下流膿可以形容。

我自己都先背上發寒了。

我抬眼看那個倔強少年,憐惜之情油然而生,原先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公子,武功高強,容貌俊美,何等少年得意,一夕之間,父亡家毀,自己和弟弟成了仇人的家奴,還被廢了武功,被仇人凌辱,為了保住弟弟,委屈自己曲意承歡,這是何等委屈啊。

我不由自主走到他面前,低頭直視他的眼睛,他毫不退縮,漠然望着我,我嫣然一笑,柔聲說:“我去了你的鎖鐐,你會不會殺我?”

他冷冷望着我,似乎在考慮怎麼回答,要不要騙我,終於點點頭:“會。”

……

真是沒面子,不過也是,我真傻,居然忘了自己現在根本不是什麼性感魅力美女,而是人家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的大仇人,我還指望人家說什麼?

無趣地讓人把他們帶走,心裏想,帥哥,雖然對不住你,不過我也不能就伸脖子讓你斬呀,畢竟都不是我乾的,我可是無辜的。

這時,丫環送來沐浴用品,幫我梳洗一番,我終於見到一面銅鏡,可以看看現在的模樣了,可惜沒有穿衣鏡,看不得全貌。

鏡子裏映出人影時,我自己也呆了一呆,鏡中是一張十分柔媚的面孔,比起方才的美少年還要美麗,畢竟那個美少年只是少年的青澀脆弱,並不缺男兒氣,這鏡中人卻十分女氣,要不是已經看到過“證明”,我指定以為是個美貌女子。大約二十七八歲了,眼下和嘴角都略微有點鬆弛,讓我想起道連的畫像,毫無疑問,那是縱慾過度的痕迹。

以方才那些人站在一起看,我的身高大約也就一米七,骨骼纖細,所謂弱不勝衣大概就是指這種男人吧?想不到剛才那胖子說我還會武藝,我自己是沒看出來。

真不知這種天生就是做小受的料,為什麼偏偏要做攻?

胡思亂想時,另一個丫環進來說:“車馬已經備好,請大人不要誤了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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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蓮紀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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