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奇景里的謀殺
後來,笑容可掬的本對邦德說,這是1992年歐洲迪斯尼所經歷過的最怡人的最期六之一。據本說,1992年由於氣候原因自然災害頻仍。今天,迪斯尼樂園卻人山人海,陽光燦爛,把城堡上的塔樓照射得熠熠生輝,大雷山周圍的湖水銀光瀲灧,遊人喜氣洋洋,和藹可親。
大多數小娃娃——也有些大人——身佩勿忘草,手拿氫氣球。玩騎乘木馬、飛機、飛船、遊船之類的景點空空如也,闃無人跡,人人都涌到空曠的地方,準備看下午的大遊行。美國主街的行人路上,地勢很高的冒險地的甬道上和發現地的周圍遊人熙熙攘攘,摩肩擦背。
遊行是邦德遊覽奧蘭多的奇妙王國回去后還清楚記得的情景之一。在法國這兒,這次遊行卻比他記得的那次規模更大,也更精彩紛呈,但這也可能是時間隔得久,記憶有點模糊之故。遊行隊伍像彩色斑斕的長蛇躍上街頭和行人路,載歌載舞,鼓樂喧天,蜿蜒而去。遊行樂隊昂首挺胸,大踏步而過,慶祝那個偷盜了世人之心達60年之久的厚顏無恥的小老鼠。有一群人兩腋夾着很高的木棒,全身懸空,時而跳躍,時而彎身如弓,時而像車輪旋轉,還不時地高高擲起他們的拐杖,像變戲法一樣做出很多似乎不能做出的動作。化了裝的男女青年舞蹈演員好像是從荷里活的電影中走出來似的。
在樂隊和舞蹈隊伍中間插入一長串活動模型:願望井立在白雪的旁邊;侏儒扮小丑;辛德雷拉的南瓜車用六匹披紅挂彩的旋轉木馬拉着走;胡克船長的船載着彼得-潘、溫迪和迷了路的幾個男孩航行在動畫海洋上;有可厭的熊、美人和野獸;有魯賓漢和狡猾的謝里夫;有《叢林書》上提到的各種動物等等。迪斯尼也有一些人和群眾中的小孩在一起,邊走邊跳。米老鼠坐在令人尊崇的王座上,穿着燕尾服和猩紅色的褲子,手上戴着白手套,向下面的人群揮手致意。有一會兒人群中轟然響起了大笑聲和歡呼聲。處在這似幻似夢的情景中的每一個人又變成了小孩,陶醉於這奇幻的情景之中。
邦德混跡於人群之中,認不出來了。他頭戴灰白色的假髮,鼻樑上架着一副厚厚的角質架眼鏡,容顏老了許多,走起路來老態龍鍾,腰有點前傾,腿有點瘸。他本來是不屑於喬裝打扮的,但為了抓獲德拉貢波爾,他就是赤身露體去赴湯蹈火也肯干——他認為,在即將到來的二十四個小時平安過去之前,有人甚至會要求他去赴湯蹈火的。
現在,他在樂園裏到處遊逛,喜氣洋洋地微笑,看着奇普、戴爾或明尼給吵吵嚷嚷的一群群小孩在紀念冊上親筆簽名,而普盧托和古菲則和各種年齡的小孩一道玩耍,自己扮傻瓜。接着,邦德感到不寒而慄。如果那個穿着悶熱衣服,扮演古菲的人就是德拉貢波爾其人,那怎麼辦呢?
他很快就打消了這種想法。這不是不可能的,但這種想法畢竟有點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味道。因此,他離開了那兒,到一些玩騎乘木馬、飛機、飛船的地方去觀察,也藉此打發時間。像上次去美國時那樣,他也去遊覽幽靈莊園——他們這兒是這樣叫的,其實美國叫凶宅。幽靈莊園的確產生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特殊效果:舞廳里,18世紀的舞蹈家的鬼影翩躚起舞,令人怵目驚心;在破舊的餐廳里擺着從來沒有過的喜宴,不幸的新娘的幽靈在餐廳里徘徊;接着,又一個幽靈坐着拉手風琴;盛在一個玻璃碗裏的一個臉無血色的女人頭喋喋不休地講述着可怕的怪事;在他走出門時一面鏡子顯示出他曾坐在兩個鬼物的中間,那一刻更使他驚心動魄。能產生這樣的效果肯定值得花錢來看一看的。
他從幽靈山莊走出來就圍繞着那個湖小心地走了很長的路,那個湖是邊境地的主景。大雷山聳立在湖水的中間。那輛搖搖晃晃的小火車的敞篷車箱裏坐着歡聲笑語的遊人,火車高速盤旋而下,底部掠着湖水而過,使水花飛濺,接着以令人目眩的速度盤旋上升,回到它的起點;邦德看着那輛火車上下下轉了幾次。
邦德又站着對一大群人觀察了幾分鐘,他們正排隊等着乘坐莫利-布朗號或馬克-吐溫號河船。這些船隻是一個清閑時代的古老汽船的大型複製品。它們在停泊的地點與一大片水域周圍的各個地點之間不斷地來回穿要梭航行。這片水域是模仿美國西部的各條河流以及圍繞着大雷山和荒涼島的那個湖。印第安人的獨木舟和羅格河的運貨船也來回穿越這片水域。邦德認為這片水域是德拉貢波爾一個可能的落腳點,他很可能想利用這個落腳點作為謀殺王妃一行人的最後出發點。
邦德走到“發現地”,花了差不多一個鐘頭一邊排隊參加星際旅行,一邊看着機械人準備一個飛行器以便起飛。他終於走進了一艘非常逼真的宇宙飛船里,這艘飛船將把乘客送到恩多爾衛星去。一把門打開他就和他的旅伴一樣發現,原來機械人雷克斯也是第一次作宇宙飛行的,結果把宇宙飛船開錯了方向,而且錯得十分驚人;他們實際上是以難以置信的極快速度搖搖晃晃地駛離軌道,開進了火星外不遠的一個戰場上參加星球大戰去了。
夕陽西下,邦德在藍湖餐館吃了一頓愜意的大麻哈魚;蒼穹上雲淡星稀,酷似熱帶入夜的天空,海灘上潮水拍岸之聲隱約可聞。從他坐着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見藍湖的湖面,每隔幾分鐘,滿載遊人的船隻就駛過去,開往加勒比海海盜的冒險地。於是,他認定下一個要觀察的地方是加勒比海海盜這個景點。
他跑過去排隊等候,過了不久就坐到一隻小船上,先穿過一條隧道,然後東倒西歪,令人慾嘔地沿着一個瀑布滑下去,走進他進餐時就一直在觀察的藍湖恬靜的水面上。當他向那些進餐的人望過去時,他意識到自己正被一雙邪惡的眼睛監視着。
當他們似乎繞過一個海峽,看見西班牙一艘古老的帆船因被陸上的大炮擊中而起火時,平靜、開闊的藍色水面突然變了。噼噼啪啪的槍炮聲似乎很近,一枚炮彈擊中了離他乘坐的船不遠的水域,掀起了一股很大的水柱,向天空激射。接着他們坐着船慢慢走進被包圍的城市。城裏到處是海盜,他們中有的在唱歌,有的在劫掠、焚燒、狂飲,有的在追逐當地的姑娘,有的甚至在叫賣其中一些較為強壯的姑娘。
邦德又一次對專家們以及富於想像力的技術人員所創作的逼真人影和產生的完美無缺的藝術效果驚嘆不已;他們所造的人影竟能出聲講話,能產生出這樣的效果,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邦德從那個景點走出來,又站在外面,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突然,正如他曾感到有雙眼睛在注視他那樣,這次憑他的第六感覺,知道此人就在那兒——那個德拉貢波爾已深入到這個充滿幻想、喜悅、情趣、激動和歡笑的奇景里。他來到這兒是要給那個奇景里的人帶來死亡。
天空慢慢變成血紅色,接着漸漸暗了下去。周圍建築物的電燈亮了,樹上掛着的一串串小燈泡也開始閃亮,整個樂園呈現一派新的面貌。他擠在人群中,觀看着那天第二大的場面——電子大遊行。遊行隊伍里鼓樂喧天,二十二輛閃閃發光的彩車從幻想地沿着大街蜿蜒而下。
接着,焰火在城堡上騰空而起,滿天五光十色,壯麗無比。人人的心裏都會銘記這如夢似幻、巫術般的奇景。這將是在場的人從幼年到暮年都永遠記得的童話。
當人群喜氣洋洋,推推搡搡地走向各個大門,在大街車站各個拱形大門穿過時,邦德走進了市政廳,向一個服務員出示通行證,接着再穿過一道門,走到這個樂園的心臟地帶:迷宮似的隧道,更衣室,辦公室,電腦站和監視整個迪斯尼王國每個地區的閉路電視系統。
笑口常開的本在一個很大的監視室旁邊一個小小的辦公室里等着邦德。
“遊客在一個鐘頭之內就要走光了,”他說道,“接着勤雜工就去對各樣騎乘玩具進行最後的檢查,給皇室成員明天上午使用的車輛和船隻進行裝飾,並要絕對保證一切安全,令人滿意。此後一切將會平靜下來,準備過夜了。”
一行詩驀然湧上邦德的心頭——“把整個世界留給黑暗和我吧。”其實也留給德拉貢波爾,他大聲補充說。他過於專心思考自己心中的重要問題,沒有聽清本後面說的話。
“本光生,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
“我另外派了四個人到‘邊境地’去,監視河船碼頭和大西地區的河流周圍的水域。他們每隔半個鐘頭檢查一次。”
“這很好,但願他們知道他們工作的重要性。”
“詹姆斯,今晚誰也休想在我們的鼻子底下混過去。你和我坐在這兒看着監視器的熒光屏就行了。他無法躲在玩騎乘玩具的某個景點而不被我們發現。”
他們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坐在那兒聊天,可是邦德的眼睛一瞬間也沒有離開過監視器。他看見有人正在給加勒比海海盜的領頭船裝飾天鵝絨坐墊和鮮花,那是專門為皇家客人裝飾的;還有些人正在給幽靈莊園的一輛倒霉車作同樣的裝飾。邦德一邊看一邊漸漸意識到他的神經綳得緊緊的,幾乎到了斷裂的地步。
“你真的認為他將在那兒做手腳嗎?”本朝着監視器揚揚頭。
邦德點點頭,雙唇抿得緊緊的。
“你認為他在海盜景點還是在河船景點那兒做手腳呢?”
“如果是我,我選擇海盜景點。不管怎麼說在那艘古老的西班牙大帆船附近有個裝置弄出很大的響聲,可資掩護。我認為它發出近乎炮彈擊在水上的那種響聲。但是我怎麼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呢?”
凌晨兩點鐘的時候,邦德走到那個小小的更衣室里。本把一個很大的運動袋放在那兒,袋裏裝着特機靈提供的用品,裏面裝的用品完全是標準物品——一套沒有面具和氧氣瓶的潛水衣,一個防水皮套,裏面裝着他心愛的ASP牌9毫米口徑的自動手槍,精確的瞄準器,兩塊備用的格拉澤波導調配柱的夾片。雖然根據法律這種武器已經不再成批生產,但是軍備制度和程序局仍提供備用零件,偶爾也作為新式武器予以提供;因為這種手槍畢竟是在勃朗寧9毫米口徑手槍的基礎上加以精心改造而成的,這種手槍肯定還在製造。
他還帶了一把格伯牌搏鬥刀——美國海軍保密局最近送的禮物——和一包共四個用手操縱的防水照明彈。這兒沒有什麼新奇的東西,但也沒有什麼真的會出毛病的東西。
“你要出去游泳嗎?”本問道。
“只要能不游泳我是不會游泳的。出了什麼事沒有?”他拿起了本給他準備好的備用無線電話機。“這個電話機已調整好了吧?”
“是的,已接通了。西線一切平靜,一點聲響也沒有。派到‘邊境地’去的小夥子似乎還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們又在那兒坐了90分鐘,仍然注視着監視器,每隔30分鐘本就與佈置在藍湖周圍的人互相通報一次。通報系統是由無線電話的一系列嘀嗒聲組成的,不同數目的嘀嗒聲代表各個不同的人,而本聽到通報聲后以同樣數目的嘀嗒聲回答。
當該通報的時間到來時,突然,意外的事發生了。在監視器的熒光屏上什麼也沒有顯示出來,本老是在看手錶。通報的嘀嗒聲也沒有按時響起來。一號應該在3點30分正開始通報,其他的人應該按順序接着通報。
“他們通報遲了。”他的話聽起來似乎還沒有感到驚慌,但邦德卻已感到自己頸背的汗毛豎起來了。
“他在這裏,”他指着熒光屏的一個位置,十分肯定地說。接着,本的無線電話響起了一連串急促的嘀嗒聲——這是報警信號。
“天哪,你說對了!”
“我已經去過那裏。”
一輛辦公人員使用的電子車早已放在外面,隨時可以使用,這輛電子車可以在地下隧道里行駛。本吵着要跟他一起去,因此邦德被他耽擱了一會兒。
“你留在這兒。要是我需要幫助,我會打電話來。”地下隧道兩側有電線管道和衛生管道,但牆壁是光禿禿的。邦德立即出發,開着車沿着地下隧道呼嘯着飛馳而去。地下通道作了標誌,說明地面相應的準確地點,因此導航是個簡單問題。
他到了中心地,接着艱難地向左轉,一直走到標着河船碼頭的地方,跳下車,沿着那張金屬梯子爬上去,就到了地面上的河船碼頭。
他把眼睛閉了一會,使之適應外面的黑暗,然後把門慢慢推開,站在門邊等了一會。
他走出去,站在空曠的地方,耳聽四方,眼觀八面。他眼望碼頭上停泊的河船,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聲響。他慢慢地一寸一寸向前走去,一直走到躉船的邊緣,然後斜走過去,看看湖面——黑暗、沉寂、平安無事。他認為,時間會有助於了解周圍情況,因此他把本來扣在腰帶上的無線電話拿在手上。
他用右手的大拇指按了一下傳送鈕,正把無線電話放到嘴邊,突然感到有金屬頂着他的頸背,聽到喉音十足、柔和的耳語聲,一陣冰冷的感覺沿着脊柱擴散開去。
“謝謝你來,詹姆斯-邦德。對其他監視者我只使他們殘廢就算了。對於你,我卻有個特殊的辦法。”德拉貢波爾的腔調已經變成極端絕望而瘋狂。這一次,他可不是在演戲了。
邦德把無線電話摔在地上,希望他的大拇指按一下傳送鈕已經使本警覺起來,他讓他的身體變得軟弱無力,這是多年以前學會的老花招。如果全身肌肉變得軟弱無力,那個威脅他的人就會覺得自己已完全佔了上風,可以隨便擺佈他。“行,戴維,”他用低得像蚊子叫的聲音說,使德拉貢波爾要伸出耳朵來才能聽到,“你要我到哪兒去?”
“住嘴……”德拉貢波爾剛開口,邦德就彎着雙膝,轉過身來對着本來頂着他頸背的手槍,捏緊右拳,像打樁那樣揍了德拉貢波爾一拳,接着抓住他的肩膀。
“進去吧,湖水很可愛呢。”邦德說著,伸手去掐那傢伙的脖子,他的手觸着與他自己身上所穿的潛水衣不同的潛水衣,又拉又搡,使他的對手失去平衡。
他們從躉船上掉進水裏時,互相緊緊地抱住對方的身體。德拉貢波爾的手槍響了,一顆子彈撕破他的潛水衣,擦傷左肩,他感到隱隱的灼痛。
他們滾進湖裏時,德拉貢波爾拚命用一條手臂箍住邦德,邦德竭力從皮套里拔出他的ASP牌手槍,但他的手指觸到防水材料,滑溜溜的。接着,那個演員的手卡住他的喉嚨,他覺得被拉着往下沉。
現在他在水裏是背朝下,臉朝上,德拉貢波爾高大、沉重、有力的身軀壓在他上面,手指扣住他的氣管,另一隻手臂橫壓在他的胸部往下推。邦德竭力睜開眼,緊緊閉着嘴,而他的身體卻被壓得往水裏越沉越深。
他的腳在踢,身子不停地蠕動,他使盡全身力氣來對付壓在他上面的對手,但那個傢伙只是緊緊抓住不放,邦德慢慢往水裏越沉越深,他的肺快要炸了,全身力氣也很快消失殆盡。
首先出現了紅視,這來得既突然又奇怪。在他還有一點點知覺時,他認為他的眼睛出了毛病,接着他才意識到那是臨死前的感覺。他張開了口,覺得湖水往口裏衝進去,把他嗆住了,接着腦海里一片黑暗。
邦德由於嗆水和窒息,所以又獲得幾秒鐘清醒,這使他得以作出最後的最大努力。他的肌肉在痙攣,他滾向一邊。這時,德拉貢波爾鬆開手,滑到邦德的下面。位置倒了過來,但邦德已經沒有力氣控制局面。
戴維-德拉貢波爾狂怒地大叫一聲,把邦德推了下去,讓他去掙扎;邦德的手臂亂揮,雙腿亂蹬,使他周圍的湖水也濺起了泡沫。他的對手一邊穢語粗言,一邊向他猛撲過來,準備致他於死命。
千鈞一髮之際,邦德看清了他面前這傢伙是個什麼東西——他是做夢都想殺人的謀殺狂,是噩夢的編織者,是屬於全世界男女老幼的美麗童話的破壞者。他再次努力去拔出插在皮帶上的ASP牌手槍,這一次他成功了。他的手臂伸出水面,手指扣動扳機。第一槍擊中了德拉貢波爾的肩頭,使他在水裏像陀螺一樣旋轉,把周圍的湖水也濺成了白色。第二槍沒有擊中,射到湖中心去了。當子彈射到一個地方時他突然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這似乎使德拉貢波爾慌張起來,他本來抓着他的肩膀,卻轉身離開邦德,向湖中心望去。
“不要開槍!”他大嚷道。接着他又大嚷:“不要開槍!你不能開槍!”他回頭望時,眼睛裏什麼表情也沒有,接着他噼噼啪啪地游開去,湖水四濺,最後他朝前扎了個猛子,游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邦德站在大約4英尺深的水裏,心裏感到納悶,自己倒有點不想把這個殺人狂殺掉,這個殺人狂似乎找到了超人的力量才會來進行這最後的一搏的。
第二顆子彈擊中了一個東西,而這個東西在這傢伙看來是非常重要的,這一點很明顯。但是,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呢?他的手又伸向皮帶,拉出一個照明彈。那個照明彈只有小手電筒那麼大小,它的頂部有一個環狀拉索。邦德拿着照明彈,將手臂往前伸直,把它和他右手拿着的手槍靠在一起,用一個手指扣着環,拉了一下。
像通常那樣,突然砰地響起了爆炸聲,他的拳頭也像通常那樣感到了一陣震動,照明彈騰空而起,接着朝德拉貢波爾拚命游去的地方呈孤線射過去。
當照明彈把上空照得亮堂堂一片時,戴維-德拉貢波爾停止了游泳,回過頭來,起初是狂怒地大喊大叫,接着當照明彈往他那兒直插下去時則驚駭地大喊大叫。照明彈接觸到水面了,但卻並未熄滅。
照明彈接觸到水后不但沒有嘶嘶地熄滅,反而爆出了一團團火球,躍到空中;那些碗口大的火球隨即向四周擴散。在那些火球中間,被火焰包圍着的就是第二顆子彈擊中的小東西。原來那是高能化學物品,燃燒着的化學物品剎那間轟隆一聲爆炸,那個已給許多人帶來死亡的傢伙被火焰吞噬,發出了可怖的喊聲。凄厲的喊聲蓋過其他聲響,在夜深人靜的湖面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