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代償的詛咒根源

第七十九章 代償的詛咒根源

雖然對於橘與莉莉姆兩人而言,遙夜只是個奇怪的陌生人。

但不知是什麼原因,光是看到他的神情,橘就信了七分。只不過,既然是所謂的“革命組織”,自然不是說找就找得到的,眼見時候也不算太早了,於是橘便決定,先回到大家下榻的旅館中會合,待明日再進行調查。

說來也令人既好氣又好笑,儘管在字面上頭,奧梅多是邀請大家留在此地參加宴會。然而,除了派船護送他們來此,以及派人盯着他們不能擅自離開港口外,其餘的一切招待,都被奧梅多單方面的簡化了。

不僅沒有提供行館居住,即便是安排的住所,也是城中很難稱之為最好的旅館。

這次出航,船員加上各級練金術士們,約有百來名。

而減去了居住在船上的船員舵手們,則剩下四十來名。但由於此旅館的房間數不足之故,除了領頭的蕾娜外,其餘的人都是兩人一間分配,當然,不必多說的,莉莉姆自然是跟橘同一個房間了。

“是床耶!橘姐你看,是床耶!”

一進屋子裏頭,見到了鋪着被單的雙人床鋪,莉莉姆高興的整個人跳了上去,將頭埋在柔軟的布料中。

由於莉莉姆的出身較低,即使是同輩練金術士,在船上的居住條件都比她要來的好,因此這時,可是她睽違許久再度見到正常的床鋪了。

“你就睡床上吧,我待會兒找侍者,叫他多給我一床被褥打地鋪就好了。”

一面放下了方才從船上拿下來的基本行李,橘一面平淡地說著。

“啊~~不要嘛!這床很大,我們一起睡嘛~~”

一邊在床上跳躍着,莉莉姆一邊如此的抗議。

“我才不要再跟你同一個床鋪呢。”橘半開玩笑的回答,“上次也是,睡相差也就罷了,還要把人當枕頭似地抱住。”

“那是因為……橘姐的身材很好嘛,皮膚也很光滑,抱起來很舒服的耶!”

“總覺得同樣是女性……你這樣說好像怪怪的,還有上次……蕾娜小姐好像有些誤會什麼似的……”

橘說完,不禁露出了尷尬的笑容來。練金術士總是清一色的女性,長期生活在一起,彼此動作間,總會是相當親匿。只不過有時過頭來,就會招致誤會。

只不過說這些話的橘,並沒有多想什麼,只是淡淡地說著。但誰知,莉莉姆卻語出驚人地說道:“誤會也無所謂啊,跟橘姐的話……可以的唷!”

“…………啊,該去大廳集合了。”

由於根本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句話,橘呆了半晌后,突然笨拙地轉移了話題,朝着門外頭走去。

“啊,等我一下!”像是沒有察覺到自己話對橘的影響似的,莉莉姆一面喊着,一面跟隨着橘的背影跑了過去。

來到了大廳,只見這個時候,大夥幾乎都已經會合了。

其實嚴格說來,集合也並非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只不過是一種近乎於例行公事的動作罷了。因此當蕾娜對全體說完了一些叮嚀與囑咐之後,大家便開始自由行動了。

但就在莉莉姆與橘不知該上哪好而想先回房間之際,卻見蕾娜從不遠處緩緩地走了過來。

“如何,找到了嗎?”她輕輕的微笑,像是一種關心,又像是一種簡單的問候。

但不等到橘的回答,卻聽莉莉姆立刻大聲回答道:“還沒有找到!但是在大家的幫忙下,已經有線索了!”

聽到這句話,蕾娜不禁抿嘴一笑,“瞧你說的,倒像是你在找人而不是橘在找人了。”

說完,蕾娜確稍微皺起了眉頭來,接着又問道:“對了……你們剛才說的線索又是怎麼一回事?”

經蕾娜這麼一問,正好三人眼下也都沒有什麼事情好做,於是便坐到了大廳的椅子上,由莉莉姆負責,將事情都說了一遍。

“(前略)……後來,就有個黑衣人跑出來,跟我們說出那個線索了。”

聽完莉莉姆的敘述后,蕾娜習慣性的轉過了頭來看着橘。這時卻聽橘補充道:“除了火龍、詛咒還有王子以外,剛剛莉莉姆說的話,大致上都是真的。”

※※※

橘這麼說完后,蕾娜才微微點了點頭,“藍空啊……我的確是聽過這個組織的名字,而且以現在的情況看來,你要找的那位公主,會在那兒也的確是不無可能,只不過……想要跟他們聯絡得上,卻又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語罷,蕾娜思索似的微微沉吟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旅館門外恰好走入了三個男性來。

原本,這只是一個很平常的狀況,但由於蕾娜的位置剛好正面對着門口,因此當她微微抬頭,見到了三人中走在最後頭的男性時,她突然站起了聲來。

“曉……”──這句話的聲音非常細微,可能連她自己都聽不到。

但誰知,曉卻像是注意到了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似的,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了距離還有一點遠的蕾娜。

“曉,你怎麼啦?這樣不行喔,站在門口睡覺是會妨礙到其他人的。”

發現到了曉的異樣,走在前方的聖月回過頭來如此地說著。

然而,曉卻是毫不理會聖月的話,逕自朝着蕾娜走去。

“……你怎麼會在這裏?”才一見面,曉便如此冷酷的問着。

但是蕾娜彷彿是已經了解了曉的個性,對於這句話,只是微微一笑,隨即解釋了一下自己在這兒的理由。

而就在這同時,後方的聖月與千雲,也好奇地湊上了前來。

“你們跟來干麻?”曉冷冷地問着。

但卻見千雲用傻笑回答,而聖月則是開始介紹起了自己來。

也不知道是基於禮貌還是迫於聖月的氣勢,蕾娜也將自己與一旁的橘和莉莉姆介紹了一遍,接着又對兩人解釋道:“他叫做曉,以前當我還在見習出外磨練時,曾經受到他的幫忙過。”

聽完了這句話,橘微微點了點頭,但是莉莉姆卻突然站了起來,湊上前去端詳着曉。

“嗯~~~你幾歲啊?看來頂多二十多,那這樣算起來,你幫助蕾娜小姐時,不就……”

從外觀上看來,曉的年齡比蕾娜還要小一點,因此莉莉姆的疑問,算是相當的合情合理。

“我幾歲?差不多四……”

話才說道這兒,千雲便立即捂住了他的嘴,將他拉向後方,接着對莉莉姆解釋道:“他才……二十四歲啦!不過因為從小就對劍術有很高的天份,所以從小就很強了,對,就是這樣沒錯!”

好不容易解除了莉莉姆的疑惑之後,蕾娜接着又問起了三人來這裏的原因。

但這次不等曉或千雲的解釋,卻聽聖月逕自說道:“他們是陪我來做生意的,順道看一下熱鬧。”

“看熱鬧?最近有什麼祭典嗎?”

一聽到聖月口中的“熱鬧”二字,莉莉姆立即興奮的問着,不僅如何,還習慣性的用着自己的節奏蹦蹦跳跳了起來。

然而,這時候的蕾娜,卻突然伸出手來,彈了莉莉姆一下,阻止了她的行動。

“唉唷!蕾娜小姐,你干麻打我?”

“我說你啊,好歹等對方把話說完吧,瞧你這樣子,對方不就沒法解釋了嗎?”

“沒關係啦,這樣熱鬧的也挺好玩的。”聖月一面說著,一面微微低下頭來對莉莉姆說道:“說是祭典,倒不如說是鬧劇吧。”

語畢,聖月露出了一絲難測的微笑。

“呃……鬧劇啊……”

聽到這句有些界定模糊的話,莉莉姆不禁側着頭,用手指壓着太陽穴,一副搞不清楚的模樣。

“請問,您指得該不會是國王……的生日宴會吧?”

就在莉莉姆苦思之際,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的橘,突然這麼問着聖月。

因為她一眼看見聖月,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彷彿她見到的眼前個體,並不存在似的,總之,那是種很抽象的感覺。

但也正因這個理由,她並不十分相信聖月方才所言,因而這時便試探性的問着。

“這個嘛……以後就小得了,哈哈……”

卻見得面對這個問題的聖月,只是打哈哈似的笑了幾聲,並不直接回答,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下去。

六人又交談了幾句,但就在莉莉姆開始想逼問着曉與蕾娜認識的經過之際,忽然間,橘的臉色變得有些虛弱。

頓時之間,分站兩旁的蕾娜與莉莉姆神色一變。

只見得蕾娜望了莉莉姆一眼,而她則是點了點頭,隨即扶住了橘的身子。

※※※

“抱歉……”被莉莉姆扶着的橘,有些虛弱的如此說著,但是莉莉姆卻只是搖了搖頭。

“先去休息吧,還有……記得……葯……”

蕾娜儘可能掩飾着緊張的神情如此說著,而莉莉姆則是一連點了數次頭,隨即帶着橘朝房間走去。

而當橘與莉莉姆緩緩地走回了房間后,聖月則說道:“我們也該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聊了。”

“嗯……”蕾娜點了點頭,但隨即卻又看了曉一眼。

然而,曉這時則是對聖月說了句:“我去看看靈心……”隨即便離開了。

一時之間,大廳中就只剩下了蕾娜一人。但見她緩緩坐回了位置上,臉上的神情,除了對橘的擔憂外,似乎又有一絲的哀傷。

“還是跟以前一樣……什麼都沒變……”她喃喃地說著,並且習慣性地將手輕輕交抱在胸前,“一樣……最多只把我當成了朋友……”

在另外一方面,莉莉姆與橘也已經回到了房間之中。

“真是抱歉……不知不覺的,又忘了吃藥了……”

橘有氣無力地說著,但卻見莉莉姆一面從懷中拿出了裝有藥丸的小盒子,一面搖頭說道:“算起來應該是我的錯才對……”

說道這兒,莉莉姆打開了盒子,輕輕拿起了一粒黑色的藥丸來遞給了橘。

接過藥丸后的橘,一口氣便吞下了藥丸,然而,由於藥效並非是即時性的,因此這時的她情況並沒有多少的好轉。

“好一點了嗎?”莉莉姆擔心地問着。

“嗯……”橘勉強地點了點頭,但也許是知道橘只是在逞強吧,莉莉姆的臉上的擔憂並沒有一絲的消減。

但在這時,只見橘卻突然緩緩伸出了手來,安慰似的摸了摸莉莉姆的臉頰,微笑說道:“不要露出這麼悲傷的神情,我又不是得了什麼絕症……”

“我知道啊,可是……可是……你身上的詛咒……”

說道這兒,卻見橘搖了搖頭,接着露出了有些突兀的喜悅微笑,“我不認為這是種詛咒,因為那是我自願的。若非如此的話,我也得不到力量,也就幫助不了任何的人了。”

“可是……太痛苦了啦!就只是因為力量,就必須要接受這些苦痛……太不公平了啦!”

“不……剛好相反,這是最公平的。想要力量,就必須有所付出,不管是時間、人生還是生命。只有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力量,而也只有這樣的力量,才可以使人不迷失地去使用它,操縱力量,而非被力量所操縱……”

聽到這裏,莉莉姆不禁沉默了許久。

“真的值得嗎……”莉莉姆喃喃地說著,隨即抬起頭來看着因為自己這句話而一臉疑惑的橘,“其實你主要還是為了那個叫崆流的人吧?因為想幫助他,所以才如此選擇的對吧?”

當莉莉姆說出這些話時,橘並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是默默的低下了頭來。

然而,接下來莉莉姆說的一句話,卻讓橘訝異的說不出話來……“我真忌妒他呢!”

※※※

深夜,距離所羅參加拔劍儀式的時間,已經剩下不到半日了。

斯渥特島上的每個人這時,心中幾乎都帶着各自不同的心情輾轉反側。有的人期待,有的人憂心,更有人不安與彷徨。

以島上目前的派系分支看來,亞雷文的支持者大約有四成,而所羅則有三成半,至於剩下的兩成半,則是打算等到明日儀式結束后,得到結果再考慮表態這樣的情形,對亞雷文來說,是生平第一次碰到的。

一直以來,他總是生活在每個人的期望之下,久而久之,他也把這份期望當成了真實。

然而,這時候的情形,卻讓他理解到了自己真正的立場。

對於這個島及其住民而言,重要的並不是“亞雷文”這名字,而是“勇者”的封號。

但相對的,亞雷文卻是一直深信着“亞雷文=勇者”這樣的想法,以至於他從未考慮到如現在這樣的情況。

※※※

眼看着已經進入深夜了,距離那個緊張的時刻來臨,已經不出六個時辰,亞雷文這時正在房間中,焦急的來回走着,然而,儘管如此,他卻想不到任何好的方法或是讓自己釋懷的理由來,只能一下繞着圈,一下發著呆,靜靜等待時間的到來。

而在另外一方面,一個彷彿瞬間被人遺忘場所,別館的角落房間中,其亞正緩緩地蘇醒了過來……

但與其說是蘇醒,不如說是從惡夢之中驚醒過來吧。

當他睜開雙眼之際,一個不大陌生,卻也談不上熟悉的房間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裏是……別館?”其亞先是如此想着,隨之卻又呆了半晌。

但就在數秒之後,他才突然想起,自己記憶中斷之前的那些遭遇。

“對了……我被所羅給……”

一面想着,其亞一面低下了頭來,但卻見得自己的腹部這時已經被包紮妥善,繃帶下,隱約還能見到些綠色如藥草般的粉末,微微觸碰之際,所感覺到的刺痛並不如想像中那般嚴重。

“……有人救了我?”雖然是個很簡單直接的邏輯思想,但其亞卻在許久后才突然發現到。

如此想着的同時,他不禁將頭轉向四周,然而,卻看不到房間裏有什麼像是私人用品的東西,當然也猜不出究竟是誰救了自己。

但在這時,他卻突然發現到了,在床的另一頭椅子上,擱着自己的衣物還有噬魔劍x。

由於這裏並非是其亞原本被安排居住的房間,但是卻有人將他的物品都拿到了這兒來,這也就表示着,救自己的人,多半是個認識自己的人。如此一來,其實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

“多半……是愛麗蒂吧……”

得到這個結論后,其亞像是微微放心似的,再度躺回床上。

當然,這答案的可能性並非百分之百,可是他相信,亞雷文沒這麼細心,嘉兒還在昏迷,會這麼做的,就只有她一人。

只不過,就在他又休息了片刻之後,卻突然又起身走下了床來。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無法放下心中的憂慮。

從傷口的癒合情形看來,最後的決戰應該已經結束了,而結果……自然是不需多說了。

但更重要的卻是,他並不認為所羅只是一個單純想要證明自己力量的人。坦白說,以他那種實力,在任何更盛大的決戰中也都可以嶄露頭角,又怎麼會拘泥於此島呢?因此,其亞認為,所羅一定有其他的目的。不管如何,他都想把事情搞清楚,即使知道自己大概也沒有能力去阻止也一樣。

但就在他穿好了衣服,並將噬魔劍x給拿起的同時,忽然之間,房門緩緩被打開了。

聞聲,其亞立即轉過頭去,卻見得愛麗蒂這時,果真站在門口,並且用着驚訝的眼神看着自己。

“果然是你啊……”一面說著,其亞一面想走上前去,然而,愛麗蒂卻突然臉色一沉,轉過身去,便想要離開。

“等一下,你為什麼要走?”其亞訝異地問着,“難道……只是因為我被所羅給打敗了一次嗎?”

其亞如此問着,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問題,因為當初自己會參戰,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她。

“跟這個無關,你好好休息吧,等傷養好就離開這裏,不要再回來了。你衣服里放着一張地圖,依照着指示就可以找到小船,食物跟水也已經準備好了。”如此說著,愛麗蒂卻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紅色的小圓球來,轉身扔給了其亞。

其亞接過,低頭一看,只見那小圓球其實是用蠟封住的,微微撥開后,只見到一個白色的圓形藥丸放在中央。

“把裏頭的葯點然後,將煙放在你那位同伴的身旁,不多時,她就會醒過來了。”

聽到這句話后,其亞先是一楞,但隨即立即醒悟,愛麗蒂口中的同伴,指得就是昏迷不醒中的嘉兒。

“你……為什麼你……”

其亞說道這兒,卻不敢繼續問下去了,因為他有預感,接下來的答案,並不是自己希望聽到的。

然而,儘管他沒有繼續問下去,愛麗蒂還是緩緩地說出了答案……

“你放心吧,讓她昏迷不醒的,只是一種讓人處於輕微假死狀態的藥物,對身體不會留下影響的。”

語畢,愛麗蒂似乎不打算停留,逕自繼續向前走。

然而其亞這時並不希望她就此離去,只見他順手拔起了噬魔劍來,從背後刺去,架在愛麗蒂的頸子上頭。

“你想殺了我嗎?”看了看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愛麗蒂的語氣卻是異常的冷酷。

“我不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希望你可以把現在的情況解釋一下。”

“我是不會解釋的……”毫不猶豫地,愛麗蒂用力的搖了搖頭,“你想殺就殺吧,雖然我不會死……但這至少會讓你感覺好一點吧。”

“你到底在說什麼?不管怎麼樣,給我一個回答!”

“隨便你去猜吧,我沒有什麼話好說的。”

“好,那就由我來問你。你先前跟我說的話,全部都是假的嗎?還有,為什麼要對嘉兒下藥?”

“我說的都是真話,信不信由你。至於對你的同伴……那是為了要留住你。”

“留住我?”一時之間,其亞不禁愣住了,但卻見愛麗蒂繼續向前走去。

但就在其亞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叫住他的時候,愛麗蒂卻突然自己停了下來。

“對了,我曾經對你說過一個謊……我希望你變強……這句話忘了吧。”

語畢,愛麗蒂加快腳步離開了,當其亞追上去的時候,卻見長廊上已經不見任何人影了。

※※※

早晨,不管人們是否願意,終究還是會準時的到來。

而在斯渥特島上的人們,趁着儀式前的最後時間準備之際,在海的另外一邊的“須倫佐爾”,也即將有場激烈的戰鬥展開……

然而,儘管凱與克勞薩相約之日已到,可是卻不見龍音有一絲的反應。

今天的她與昨日一樣,有工作時出海作戰,沒工作時則是在要塞裏頭閑逛,再不然就是跟幾個夥伴們一同喝酒談天。

但這並不是由於她想要用轉移注意力的方式去遺忘一些事物,而是因為……她根本就已經不再記得那些事情了。

從那一日在森林中醒來后,龍音就忘記了有關於凱的一切,不論是一開始的比賽吃飯,還是後來的訓練……以及一切相處情形。

對龍音而言,那一切都已經變成了那一日森林之中的模糊夢境了。

也許這樣的結局是最好的──凱應該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由於龍音這時已經什麼也記不起來了,因此誰也不會曉得,對原本的龍音而言,究竟哪種選擇才會是最好的。

眼見着距離決鬥的時間越來越近了,但是對龍音而言,那卻已經完全無法感覺到什麼了。

這時候的她,剛剛從船上下來到要塞港口邊,正與幾個同伴們聊起方才作戰時有趣的情形。

“奇怪了,我總覺得自己力氣好像變大了耶……”

龍音突然如此地說著,而一旁的牛人則是說道:“這很正常啦,像我們這樣的人,隨着時間,力量當然會變強。”

“是這樣嗎?”一面說著,龍音一面側着頭,但不管怎麼思索着,卻始終找不到其他的原因來解釋,“算了!應該是這樣吧!”

說鬧之間,龍音與大夥們走入了大食堂中。

與以往相同,這兒還是那樣的熱鬧,亞人類們吃飯時的狼吞虎咽聲,以及大夥痛快乾杯的聲音,充斥着整個空間。

但不知為何,最近的龍音,每當來到這兒時,心中都有一種失落的感覺。

彷彿是有什麼東西不管怎麼樣都記不起來,又或着是,明明有個事實擺在眼前,但是龍音就是無法注意到似的,那種感覺十分的抽象,虛幻到連龍音自己都無法去解釋。

“……算了,管他的呢,吃飯要緊!”

最後,如以往那般做出了這個結論的她,拿着裝滿食物的大碗,坐到了位子上。

“哇,龍音,你最近食量又變大了耶!”正對面的一個虎人如此說著,“吃這麼多,小心發胖喔。”

“瓦格,你才沒資格說我呢!瞧你的身材,都快從虎人變成豬人了。”

龍音半開玩笑地說著,而這位被稱為瓦格的虎人則是也笑了起來。順道一提,亞人類中並沒有所謂的豬人,因此龍音這樣講,並不會得罪到在場的任何一個種族。

※※※

“不過說真的,龍音你的食量最近真的變多了耶。”坐在另一邊的狼族女性突然如此地說著,“該不會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了吧?”

“刺激?什麼刺激啊?”

龍音一面將飯菜扒入自己的口中,一面疑惑地問着。

但就在對方正要回答之際,忽然間,食堂外頭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聞聲眾人不禁回頭一望,但在看清楚情形后隨即卻又轉回了過來,並且同時大大地嘆了口氣。

“他們……這輩子大概都會繼續打下去吧?”

狼族的女性不禁如此地說著,但就在她轉過頭來的同時,卻突然發現到,龍音已經早已不在座位上頭了……

原來在剛剛回過頭去的一瞬間,龍音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悲傷。就彷彿剛才的那件事情突然引起了自己某個悲傷的回憶似的。

因為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讓龍音感覺到異常的煩躁,她於是突然站起了身來,在大家都沒注意到的瞬間,離開了食堂。

衝出來后,他撞倒了正被要開始打架的兩人,並且繼續地往前跑。

她的速度遠比以前還要快,而且即使盡全力跑也不感到絲毫的疲憊。

不知不覺中,她又來到了那個森林。只不過這時候的她,早就已經忘了,自己早已曾經來到這兒數十次之多了。

她緩緩地停下了腳步來,看着眼前的大樹根部,龍音突然發現到,自己竟然在流淚。

毫無理由的眼淚,至少對於現在的她是如此認為。

“總覺得……我好像忘了什麼事情……什麼不該忘的事情?”

龍音如此喃喃自語着,然而,試圖回憶的她,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食堂……森林……我曾經來過這兒……還有……他們打架……有人……阻止……”

現在龍音的記憶,就像是無數塊飄散在空中的拼圖塊一般,不但無法拼湊起來,就連想將碎片收集齊全都很困難。

然而儘管如此,她卻還是依舊儘可能地試圖回想。

但就在她彷彿用盡所有精神般的去稍微想起一些些的同時,突然之間,她卻像是因為一種精神上過度的消耗般,突然昏倒在地……

※※※

而在另外一方面,同一時間的斯渥特島,儀式即將要開始。

其亞這時,已經從別館回到了本館中。只不過,他並不想要去參加那個儀式,也更不想要再與這兒有任何牽連了。

“搞了半天……把我留在這兒的,不是緣分,而是陷阱與詭計啊……”

一面嘆着氣,其亞一面走入了嘉兒所沉睡的房間之中。

依照着那時愛麗蒂所言的,其亞剝開了蠟丸,並且輕輕地從其中取出了那粒膏狀的藥丸來。

將藥丸放入了一個上頭沒放蠟燭的燭台中,其亞從懷中拿出了點火用的魔導礦物來,點燃了那葯。

頓時之間,一股清煙伴隨着清香瞬時之間籠罩了整個房間。

但更令人不可思議的卻是,那些煙霧就像是有生命似的,朝着嘉兒的體內涌去,就彷彿她體內有股吸力似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原本充斥着整個房間的煙,頓時削減了大半,而且當被嘉兒吸收進入了身體中。

就在這同時,其亞彷彿感覺自己聽到了嘉兒微微如夢話般的聲音。

於是,其亞走上前,想要試着喚醒嘉兒。但卻沒想到,就在其亞的臉湊近嘉兒的同時,她卻也同時睜開了雙眼。

※※※

“……啊……早安啊。”

“……你只是想說這些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呢?或着……哪裏覺得不對勁?”

“啊……?沒有啊……對了!我做了個夢喔,很長很長的夢耶。”一面說著,嘉兒一面坐起身來,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接着看着其亞微笑地說道:“我夢到,旅行結束了,但是大家都還是在一塊,繼續下一個旅行。”

聽到了這句話,其亞不禁微微一笑,先前的擔憂,全都因為這時的笑容給一掃而空了。

“撇去翅膀跟角不提……你還是當個天使比較合適。”

其亞在心中說著,並沒有說出口來,只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這是他這些天來感到最輕鬆的一剎那。

“怎麼了嗎?發生什麼好事了嗎?你笑得好開心喔。”

“呃……沒什麼啊,我的笑容……就跟以前一樣啊。”

聽到其亞如此解釋着,嘉兒卻嘟起嘴來搖了搖頭,“不對不對,你昨天不是這樣笑的。”

對於這句話,其亞其實有很多事情想要對嘉兒解釋清楚,但由於一時之間卻也不曉得該怎麼解釋,於是只有順着說道:“我昨天……跟今天笑的不一樣嗎?”

“完全不同。”嘉兒斬釘截鐵地說著,“原本你笑的……好像是很勉強似的,但是現在……笑得跟呼吸一樣。”

“……這意思是……好的嗎?”

“嗯~~我不曉得耶,但總之……就是一種讓人感覺很近的笑容吧。”

聽到嘉兒的這句話,其亞若有所悟。原本到方才,他都一直後悔自己為何會待在這兒,為何會中愛麗蒂的計而留在此處。然而現在他卻發現到,其實那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覺得自己被背叛,認為他人對不起自己,甚至悔恨以前的決定,不但是種愚蠢的事情,也是太過武斷的結論。

仔細想想,這世界上的一切遭遇,其實都是自然而然的展現,絕對不是什麼陰謀。

正因為自己在這兒,才可以得到噬魔劍x,與一些人交手,理解到真正的強。與人交流,讓自己的生命更加成熟……如果得到了這些,卻還繼續悔恨的話,那自己也未免太不知足了。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想要去面對!”如此想着的同時,其亞從懷中找出了愛麗蒂放的那張地圖來。

只見他先把地圖上的標記與路線都背熟了之後,這才將地圖交給了嘉兒。

“現在的情況十分複雜,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但是我有個請求,你可以毫不猶豫地相信我嗎?”

“嗯……嗯!我可以!”由於其亞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使得嘉兒先是楞了一下后,這才點頭答應着。

“好……你現在依照着這張地圖的指示,去找到小船,在那裏等我……如果半個時辰后我沒有回來的話,你就先走……朝着太陽墬落的那一邊去,不久之後,應該就可以到達濕婆的本島了。”

“呃……不等你……嗎?”

對於其亞這時所說的話,儘管是一派天真的嘉兒,依舊還是產生了些疑慮。

但卻見這時,其亞儘可能的露出了微笑來,摸了摸嘉兒的頭,笑道:“別擔心成這樣,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沒來的話,八成是有事耽擱了,沒什麼,過兩天我自然會再找一艘船,離開這兒的。”

其亞說完,也不等嘉兒的答話,便脫下了自己的披肩來,蓋在嘉兒的身上。

“這裏的太陽挺大的,現在又是大白天,你自己可要小心,不要被曬昏了。”

語畢,其亞似乎不願意在繼續裝成沒事的樣子,因此轉過身去,快速的離開了此地,朝着洞窟的方向奔去。

但在這時,被一個人留在此處的嘉兒,臉上不禁呈現了一副茫然。

就在她即將依其亞所言而離開之際,拉起了披肩蓋在頭上的她,卻突然嗅了嗅四周空氣,接着喃喃說道:“好像……有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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