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心事
訓練基地不遠處的酒吧，人群依然涌動，濃濃的啤酒味四處飄逸，酒氣熏天的醉漢和光着膀子的年輕人在激動着討論着昨日的賽事，酒吧里熱鬧非凡。
“大衛，那孩子沒什麼情緒吧？”達拉爾.普低頭看着桌上的酒杯說道。
卡羅姆淡淡一笑，“達拉爾，霍伊可不是軟弱的人，說來你不信，他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哦？”達拉爾.普抬眼，眼角閃過一絲光，“有趣。”
酒吧距離利茲聯的訓練基地不遠，但是所有人幾乎都沒發現角落裏這兩個利茲聯的教練。
達拉爾.普將領帶鬆開了一些，然後仰脖把滿滿的一大杯啤酒喝下一半。
“真是爽快。”達拉爾.普說。
卡羅姆自顧飲了一小口，嘆氣道：“達拉爾，一直以來你都是悶悶不樂，何必呢。”
“呵，難得今天有機會，我就吐一回心事，大衛，你我都是老一輩的利茲聯人，我想你應該理解我對利茲聯的感情，那是沒有什麼可以替代的。想當年，青年軍橫卷整個歐洲大陸，那是多麼的意氣風發，多麼的令人神往。可是，僅僅六年，是的，六年，我們變成什麼樣子了，恐怕全英格蘭的人都忘記了這支穿着白色球衣的球隊，這支曾經朝氣蓬勃的隊伍，該死！”達拉爾.普停頓了一下，一口喝完那剩下的半杯啤酒。
卡羅姆舉起酒杯象徵性地敬了對方一下，泯了一小口，凄然道：“那都是往事了，還提它做什麼？”
“往事？”達拉爾冷笑，“我每天做夢都能夢到當年，感覺好像昨天發生一樣，歷歷在目。那不是往事，而是烙印，一種利茲聯人應有的標誌。”
卡羅姆蒼老的面容微松，“我老了，利茲聯的未來是看不到了。不過，利茲聯還有你們，你，內爾，史蒂文，丹尼斯等等。”
達拉爾.普一驚：“大衛，你是什麼意思？你要退役嗎？我還希望你能訓練出幾個像霍伊那樣出色的球員呢。”
“達拉爾，你酒喝多了嗎？霍伊那種天才哪能隨便找到。”卡羅姆微微一笑，“再說，霍伊需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達拉爾.普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才把他丟回給你，我對他沒有任何的成見，相反，我很喜歡他，但霍伊在我手下學不到什麼東西的。”
“達拉爾，你太謙虛了，整個基地都知道你很棒。”
“不，我已經犯了兩次錯誤。”達拉爾.普說著想喝酒，發現杯子是空的，遂大聲喊酒保加一杯。“最近忽然想起來，其實霍伊七年前我就見過，當時他很瘦，個子也不高。他來基地對我說，教練，我想踢球。那時我以為他是附近學校的學生，隨便讓他試了一天。你知道，當時我是十一歲年齡段的教練，我有這個義務和資格。但是他身體太單薄了，根本適應不了對抗，後來我把他趕走了。你看，我多麼的愚蠢，如果霍伊將來在別的俱樂部成名，你說我該是如何的無地自容。”
卡羅姆就像聽一個陳年往事般不在意，“第二個錯誤就是法比安吧？”
“是的，沒錯，謝謝你，大衛，是你給了法比安機會。”
“不用謝，達拉爾。”卡羅姆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馬路，路上的車子很少，行人也不多，“你其實是一個很棒的教練。”
“是嗎？”達拉爾.普自嘲。
卡羅姆把目光移回來，堅定地說：“是的。你或許訓練球員不在行，但是你在戰術和對球員的鼓舞卻是獨樹一幟的，效果十分明顯。你看看現在的青年隊內部很團結，氣氛也很強。難道你沒有看到這一點嗎？達拉爾？”
“那都是內爾的功勞。”達拉爾.普搖搖頭。
卡羅姆微怒：“達拉爾，看來你真的是不善飲酒，一杯就醉了嗎？你要知道一隻球隊的靈魂所在正是主教練。沒錯，我承認內爾的工作做得很好，但是隊員們潛意識裏只有主教練，他們今天的團結，士氣振奮是與你有關的。是你賦予了他們這些東西，是你讓他們知道更衣室團結是多麼重要，是你讓他們互相尊重，互相包容，是你讓他們對未來充滿希望。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明白嗎？達拉爾？”
一席話振奮有力，彷彿是教堂里虔誠的鐘聲，瞬間敲醒了達拉爾.普，他使勁地晃了晃頭，半晌才說：“謝謝你，大衛。”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聲謝謝了，我很討厭這樣的感謝。”卡羅姆有點不屑地回答。
達拉爾.普苦笑，“壓力太大，難得放鬆一回，你就給一次機會，不過回頭大衛你可別說出去。”
“我知道，球員們眼裏的普教練永遠是堅強的。”
“你又開玩笑了，大衛。”
卡羅姆嚴肅地說：“不，達拉爾，我沒有開玩笑。你已經在小夥子們樹立了很好的榜樣。因此我希望你能繼續做好這個青年隊的主教練，給孩子們希望。”
“好吧，但是，大衛，你也知道，我們的水平太低了，只怕…”達拉爾.普說了一半就不說了，而是埋頭喝酒。
卡羅姆擺手，“不需要怕，你只要相信，我們會有一天回到屬於我們自己的地方就行。當然，我們一定會回去的。”
達拉爾.普迷茫地抬頭，“大衛，你說，需要多久？”
卡羅姆笑着回答：“很快。”
像是得到一個很大的承諾一般，達拉爾.普精神一振，“好，大衛，反正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也不怕再來幾年。”
“霍伊我暫時再帶一陣子，到時候就要還給你了，光訓練是不行的，多給他比賽磨練。”卡羅姆點頭道。
“我很欣賞霍伊，很喜歡他這股子倔脾氣，呵呵。”達拉爾.普笑着接道，“當然，比賽肯定少不了，這點我還是知道的。”
卡羅姆偏頭一笑，“今天霍伊那一腳還真爽快。”
“哦，我也是這麼認為。”達拉爾.普回答。
兩人一詫，然後相視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