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歐戰的第三個年頭
整個七月份都是在烈日當空的酷熱中度過的。
里爾城裏有一座被炮彈打壞了的公寓從公寓高處可以望到那個所謂的前線中國志願軍團第三旅當時就是以這座公寓作為旅部的。戰鬥就在這些遠渡重洋來自中國的年輕軍官的眼皮底下進行。
軍官們居高臨下看得見戰鬥的場面一直伸展到小山上鼻子聞得到硝煙的氣味舌頭上沾着戰場上飛來的塵沙步槍聲和自動步槍聲更是如滾石下坡一般在耳邊響成一大片時期時伏中間還夾着劈劈啪啪的各式槍聲以及在旅部背後排炮向外射的接二連三的隆隆巨響巨響過後總少不了轟然一聲炮彈落地開花衝天黃塵滾滾而起。
第三旅組建於去年九月隨着越來越多的志願者加入該旅的前身志願軍團第九步兵團進行了擴編----據說志願軍團總部已經在考慮組建一個獨立師這種小道消息一向傳的很快。
王懷遠是第三旅的偵查參謀他的哥哥王懷章犧牲在朝鮮戰場此時他軍裝上衣口袋中就別著哥哥贈與他的遺物一支鋼筆。
“我們的坦克在哪兒?”作戰處長說
“這裏靠近街道和廣場的北側還有這裏有兩輛支援坦克。對就在那棟大樓的后側。”王懷遠放下望遠鏡在地圖上點着。
迎面打來冷槍。
他們不得不收拾起地圖板、望遠鏡拚命壓低腦袋用胳膊肘支着地一步一挪的向後面爬去。子彈呼呼的從他們背上掠過打進了磚牆四散飛濺的泥土和磚屑散滿了他們地全身。
“都沒事吧?”作戰處長是個矮個子的四川人額頭方正下巴卻像個孩子似的圓潤。不過好幾天沒有掛過的臉上支扎着胡茬。他到底也是個年輕人呢。
“沒事。”王懷遠和另外幾個參謀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這裏是個相對安全地彈坑。
“這些法國佬一定是看到瞭望遠鏡反射的陽光。”有人低聲嘟囔着。
“看樣子我們得在這裏呆上一陣了。”作戰處長擦了擦眼睛剛才有碎屑崩到了眼裏。林雷
“我們的德國朋友看起來有些提不起勁頭啊。”王懷遠說。
“他們傷亡慘重。”一個通訊參謀接着他的話說道:“攻佔里爾已經一個多月了可是他們總是在這兒打轉這地方簡直像是被魚兒追逐的誘餌。”
“沒錯。”作戰處長打了個手勢他的手指在空中畫圈“法國佬把咱們團團圍住啦。”
彈坑裏沉默了。
下午的時候攻擊又開始了。先是轟隆隆的炮擊在那松樹遍佈地山坡那些建築物。那中了高爆榴彈后石屑四迸、粉塵瀰漫、看不清面目、依稀只見個輪廓的一幢幢石頭農家房子。雙翼機打頭上嗡嗡飛過在那上面可以看到小山頂上轟然衝天而起的滾滾濃煙和塵霧。
不過隔着這麼遠地距離。坦克看去到底只像些泥土色的小甲蟲口吐細細的火光在樹林子裏快快地爬坦克後面的士兵都成了些小玩具人。一會兒卧倒一會兒貓着腰往前跑一會兒又趴了下去有地還能起來往前跑有的就沒再挪動過一步。星星點點的人影就這樣佈滿了山坡而坦克還是一個勁兒往前沖。
儘管如此法國人到底沒有放棄他們的抵抗甚至在有些方向上他們還組織起一些甚有威脅的進攻第三旅地兩個團已經抽調到陣地上去了。
王懷遠的心情有點煩躁作為一名偵查參謀。他的職務已經很好的履行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很不高興---倒不是因為他現在自身的處境。整個第三旅都被困在這兒啦他一個小小的參謀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嗎?
再有兩個月他就該回國了。
他是從6軍軍校畢業后不久就參加志願軍團地按照官方地說法他自願加入志願軍團。然而就王懷遠所知這種自願來參加歐戰的軍校畢業生往往佔整個班級地百分之四十有些班的比例更高。
和那些一心想在戰爭中大顯身手的同學不同的是王懷遠對於參加歐戰並不特別熱衷然而身為軍人服從既是天職不管他心裏是怎麼想的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其實他的天性也許並不適合戰爭。當他得知大哥戰死在朝鮮的時候心底湧起的不是對於日軍的仇恨而是對戰爭的厭惡。
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在戰場上法國人也越來越多的開始使用產自中國的武器裝備。這讓他很不舒服----沒有人願意千里迢迢的跑來吃上一顆來自祖國的子彈吧?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雙方的攻擊都逐漸停頓下來戰線和昨天相比差別不大倒是經過雙方的努力里爾城內的房屋損毀的更加嚴重了。
回到旅部的時候樓下的大廳內擠滿了人。就連沙扶手上都坐着一名德國的戰地聯絡官。本書轉載bsp;人們圍成一圈當中是個衣衫不整的年輕人他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著一邊忙裏偷閑的吃喝看樣子他真的餓壞了。那瓶香檳酒幾下的功夫就被他喝的一乾二淨。
從他那身又破又髒的衣服和臂章上看他是個飛行員。“我可是好幾天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啦”飛行員說。“別的沒啥餓肚子的滋味我頂怕了。”
人群善意的鬨笑起來。
有人接着剛才的話題繼續問道:“當時你的僚機跑哪兒去了?”
“那可不能怪他們”飛行員說。“當時我眼前的景象可嚇人了我專心一意看得眼也不眨壓根兒就忘了我還有僚機哪直到那群敵機一起向我衝來有從頭頂上擦過去的有從旁邊掠過去的有從肚子底下鑽過去的這時我才想起了他們我才現我那架忠實的寶貝飛機已經沒了尾巴。”
“哎呀你當時可別喝醉了才好啊。”一個軍官說。
“我當時沒醉現在倒是有點醉了。”飛行員說。
“你當時沒有糊塗就好”另一個軍官說。“說說你是怎麼逃脫追捕跑到這邊來的?”
“呵呵現在想起來倒是有點后怕。不過當時哪兒能想那麼多啊。”飛行員神氣十足地說。“我靠了我那頂忠實的降落傘落到了地面萬幸的是那是片農田在那些法國佬趕來之前我跑進了樹林就是挨着那條小河邊上的樹林。前天一整天我都躲藏在林子裏。直到昨天晚上我才游過河說起來今天你們的進攻幫了我的大忙了。哎呀呀那架敵機起火的情景可惜你們沒有看見呢。那群敵機向我衝來的時候我就是在看這檔子事。哎呀呀可惜我沒法給你們描繪出來。”
“前天他在靠近小河的上空擊落了一架雙引擎的敵機他飛機給打了下來人跳傘逃了”一個作戰參謀對王懷遠說。
“你是掉了多少高度才把傘打開的?”有個軍官顯然很好奇他問道。
“掉了足足六千多米哪我胸口下的橫膈膜至今還像裂開了似的因為那會兒綳得可緊啦。我當時真擔心我的身子會斷成兩截呢。那群敵機少說總有十五架我都得一架架躲開。我只好盡量操縱降落傘好歹得降落到河的右岸來。可惜最終還是沒有成功。飄啊飄的飄了好半天着地的時候摔得還真不輕。”
“你們第六飛行隊已經轉移了。”有個上校軍官說。“不知道具體到了什麼地方不過我可以幫你問問。”
“那可太好啦。”飛行員嘆了口氣“這鬼天氣熱死個人。”他的口音帶着點山西味使得眾人笑了一陣。
王懷遠也笑了他在這一瞬間突然領悟到戰爭不管以怎樣的方式進行不管是在哪裏這樣的場景一定會經常出現而這種場景又如此緊密的將新式的空軍與傳統的6軍聯繫起來成為戰爭中的一個縮影而這種縮影此時在歐戰的各個角落正在生。
是的隨着戰爭的進程日益漫長隨着去年五月林雲總統和平斡旋宣告失敗歐洲戰爭已經進入了第三個年頭。越來越多的國家被捲入越來越多人被徵召到軍隊然後在各個戰場上相互廝殺----中亞的局勢也開始動蕩起來整個地球上如果說還有一片安寧的土地恐怕就只有亞洲了。
然而亞洲的穩定也僅僅是維持在一種奇怪的平衡之上。誰也說不準那一天中國就會突然宣佈參戰用英國《泰晤士晚報》的話說“整個歐洲都在等待一個不確定的因素那就是來自亞洲的壓力最終會壓倒哪一方?大英帝國的利益在亞洲還能夠保持多久或者說在什麼時候以怎樣的方式結束我們對於那片廣袤土地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