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節

第09節

一大早,清真寺里的瓷磚地板對沃爾夫那雙赤腳來說還真有點涼。這麼早就來做禮拜的人沒幾個,在這麼大的一個廳里幾乎看不到什麼人。這裏沉靜、肅穆、光線灰暗。一束陽光照進來,在地板上形成一道又窄又長的光條,教徒們嘴裏念念有詞,開始祈禱。

沃爾夫面朝麥加方向。

他穿了一件長抱,頭戴條巾式無沿帽,一隻手拿着一雙阿拉伯便鞋,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何這麼做。他只是個口頭上的教徒。他曾去過麥加朝聖,但他喝酒、吃豬肉,不向教會捐稅,天天不做祈禱,更談不上一天需做5次了。儘管如此,他還是要在禮拜日花上幾分鐘到這裏做做樣子,以示對繼父所信宗教的信仰。

阿卜杜拉也來祈禱。只是臉上帶着賊笑,那隻不銹綱牙明顯可見。

沃爾夫立身走了出去,在外面穿上鞋。阿卜杜拉不一會兒就尾追出來,兩人握手。

阿卜杜拉說:“你和我一樣是個虔誠的教徙,我知道作遲早會到你繼父常來的這所清真寺來的。

“你一直在找我?”

“要找你的人很多。

他倆一起離開了那所清真寺,邊走邊談。阿卜杜拉說:“知道你是個虔誠的信教者,所以儘管英國人出了大價錢,我也不能把你出賣給他們。”我對范德姆少校說,我不認識沃爾夫,也不認識阿哈米德-拉哈曼,浚聽說過這兩個名字。”

沃爾夫心頭一陣緊縮,懊,他們仍在尋找他。他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了,其實不然。他拉着阿卜杜拉的胳膊,兩人一起進了一家阿拉伯咖啡館。他們都坐下了。

沃爾夫說:“他知道我的阿拉伯姓名?”

“除了不知道你住在哪裏外,你的什麼事他們都掌握。

沃爾夫很擔心。而且有點緊張。“這個少校長得什麼樣?”他問。

阿卜杜拉聳聳肩膀說:“是個英國人,很狡猾,沒什麼風度,穿卡其布軍服,臉色青灰。”

沃爾夫問:“他一直在幹什麼?”

阿卜杜拉邊吃邊說:“范德姆說給我100英鎊,要我講出你的住址。哈哈,真有意思,好像為了錢我就會出賣朋友似的。”

沃爾夫吞下一口飯,說:“他以為你知道我的住址。”

阿卜杜拉聳了一下肩膀。“發現你的住址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我知道,”沃爾夫說,“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馬上就告訴你我住的地方,我住在希費爾德旅館。

阿卜杜拉好像受到愚弄一樣,說,“我的朋友,我知道這是謊話,希費爾德旅館是英國人首先要搜查的地方……”

“你誤會了,”沃爾夫笑着說,“我不是那裏的房客,而是在廚房裏刷盤子。到了夜裏,我就和其他人一起在地板上過夜。

阿卜杜拉咧着嘴笑了,說:“真狡猾,你就藏在他們的鼻子底下。”他對沃爾夫的做法很感興趣,並對獲得這個情很感到高興。

沃爾夫說:“我知道你會為我保守這個秘密的,為了感謝你對我的友好誠意,我送給你100英鎊作為禮物。”

阿卜杜拉嘆了一口氣,勉強作出讓步:“恭敬不如從命,那好吧。”

“我會把錢送到你家裏去的。

阿卜杜拉奸笑着說了聲“上帝保佑你,”然後就走了。

沃爾夫又要了杯咖啡,坐在那裏琢磨起了阿卜杜拉。如果阿卜杜拉最後終於發現沃爾夫住在索吉婭的船上,他會到沃爾夫這裏訛更多的錢,而不會會范德姆那裏接受那100英鎊。

形勢暫時還控制在沃爾夫手中。

沃爾夫在桌上留下幾個錢就走了。

這座城又恢復了生機。大街上擠滿下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路上有貨攤,也有乞丐在乞討,空氣中有一股難聞的味道。沃爾夫朝市中心郵局走去,他到那裏是為了打電話。他要往英軍司令部打電話找史密斯少校。

“我們這裏有17個史密斯,你知道他的教名嗎?”電話接線員說。

“桑迪。”

“那一定是亞歷山大-史密斯少校。他這時不在,你能留個話嗎?。”

沃爾夫知道少校不在英軍司令部大樓,因為天還早。“你記一下,今天中午12點在扎馬萊克,你記個S他就知道了。記下了嗎?”

“記下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全名……”

沃爾夫掛上電話,離開郵局朝扎馬萊克走去。

自從索吉婭勾引上史密斯后,史密斯先後送給她幾束玫瑰花,一盒巧克力,一封求愛信和兩封由別人轉交的約會日期的條子。沃爾夫不讓索吉婭回話。時至今日,史密斯心裏很不踏實,擔心再也見不到索吉婭了。沃爾夫確信,史密斯從來也沒有和像索吉婭這樣漂亮的女人睡過,這是第一次。這樣吊上幾天,史密斯會不顧一切地再和索吉婭見面,有機會他就會來。

在回來的路上,沃爾夫買了張報紙。當他回到船上時,索吉婭還在睡覺。沃爾夫用捲起來的報紙抽她一下,她哼哼了幾聲,翻了個身,但沒起來。

沃爾夫從她身邊走開來到帘子另一邊的起居室。在起居室的另一端,也就是在船頭上有一個小廚房,廚房一邊是個放掃把等物的大廚櫃。沃爾夫打開廚櫃的門,看到裏面的空間足以容納一個蹲下來的人,柜子的門是向外開的,不佔裏面的地方。沃爾夫在廚房裏找了一把小刀,他想,如果用小刀別住櫃門上的彈簧碰珠的話,門關閉開啟時就不會發出任何響聲。他跪下來低着頭進了廚櫃,做了一次試驗,效果很好。

但是,他在裏面看不到外面。

他用釘子在門上鑽了個眼,用叉子又把眼子撐大了點,又進到裏面,透過門上的小洞觀察外邊的動靜

他看到帘子被拉開了,索吉婭走進起居室四處張望。她很驚訝,因為她沒看到沃爾夫在起居室。她聳聳肩膀,然後脫下睡衣換上常服。沃爾夫不出屍地笑了了!只見索吉婭走進廚房,提起壺來到水龍頭邊接水。

沃爾夫用刀子別住彈簧碰珠,輕輕打開門走了出來。

“早上好。

索吉婭嚇得發出一聲尖叫。沃爾夫則哈哈大笑。

索吉婭問:“你藏在這裏幹什麼7”

“看你和史密斯……”

“他什麼時候來?”她問。

“今天中午12點。”

“不,為什麼這麼早?”

“你聽着。如果他的公文包里有什麼重要東西的話,司令部決不會允許他拿着公文包在城市裏——,他會直接回他的辦公室把它鎖在保險櫃裏。我們不能讓他有時間那麼做。他如果不把公文包帶來的話,我們只是枉費心機。”

“你早就設計好了,是不是,”

沃爾夫笑了,說:“你還是快點做好準備吧,我要你裝成一副控制不住自己的樣子。

“我一直控制不住。”說完,她就進了卧室。

他在她背後說:“洗洗你的頭髮。”她沒哼聲。

他看了看錶,時間在一秒一秒地流逝,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在船上轉了一圈,找好他隱蔽的地方,把他的鞋子、牙具、禮帽及剃刀等都藏好,以兔史密斯發現有男人在這裏住。索吉婭穿着長袍來到甲板上,讓太陽晒晒剛洗過的頭髮。

12點過了幾分鐘,史密斯少校出現了,他急急忙忙地走着,像是怕遲到了。他穿着英軍常服,但沒戴帽子。這麼熱的天,他走得又這麼急,所以滿頭大汗。他果然帶着公文包來了。

“他來了,你準備好了嗎?”沃爾夫衝著索吉婭說。

“沒有。”

她是在故意氣他,實際上她已準備好了。沃爾夫進了廚櫃,透過櫃門小孔向外看。沃爾夫看到史密斯從甲板上順着梯子走下來,來到船艙。

“裏面有人嗎?”

史密斯看到卧室被帘子隔開,叫了聲:“索吉婭?”從音調里可以聽出他有點失望但又不死心。

帘子打開了,索吉婭持着帘子的一端站在那裏。她的頭髮堆在頭上形成金字塔狀,這是她專為這次行動整理的發形。她穿了一件寬鬆而又透明的網紗褲,腰部以上除了脖子上的寶石項鏈外一絲不掛。

沃爾夫心想,這姑娘真有心計。

史密斯少校痴獃呆地盯着她,前探的身子幾乎要觸到地面。他說:“啊,親愛的,太美了,我的心肝。”

沃爾夫克制着不笑出聲來。

史密斯把包往地板上一放就向她撲過去。他一下就把她摟住,她後退了幾步,帘子在史密斯背後又重新合攏。

沃爾夫輕輕推開廚櫃門,走了出來。

公文包就在帘子這邊的地板上。沃爾夫跪在地上,用東西把包鉤過來。他想打開它,可是鎖着。

沃爾夫心裏說:“真糟糕。”

撬鎖太冒險了,但最糟糕的是沃爾夫搞不到情報。他又一次走到十字路口上來。

沃爾夫默默地站在起居室中央,腦子在急速地轉動。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在帘子的另一邊,史密斯正哼哧哼哧地作響。對了,有辦法了。沃爾夫想知道史密斯是不是已經把褲子脫掉。

他透過帘子的小縫一看,希望看到史密斯的褲子就在那裏。他一定是把公文包的鑰匙放在褲兜里,沃爾夫想。

沃爾夫又往床上瞅了瞅,看到索吉婭和史密斯都躺在那裏。她閉着眼,仰躺在床上,史密斯躺在她一邊,用胳膊肘支撐着上身,另一隻手在摸索吉婭。沃爾夫還在窺視的功夫,史密斯翻了一下身,把臉貼在索吉婭的胸上。

沃爾夫從帘子夾縫中伸過一隻胳膊揮動了幾下,想引起索吉婭的注意。史密斯的臉在索吉婭的胸前左右移動,索吉婭睜開眼,用手摸着史密斯那光亮的頭髮,同時和沃爾夫的目光接上了。

沃爾夫用唇語說:“把他的短褲脫掉。”

她皺了一下眉頭,表示不理解他的意思。

沃爾夫從帘子夾縫中往裏邁了一步,做了個脫褲子的動作。

索吉婭的眼睛一亮,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又退回來,輕輕地合上帘子,只留了一點小縫往裏瞧。

他看到索吉婭把手伸向史密斯的短褲,開始解短褲前邊的紐扣。史密斯哼哼了一聲;索吉婭把眼往上一翻。裝出一付傲慢的樣子,不理史密斯的茬。沃爾夫心想:我希望她能想到把短褲扔到這邊來。

過了一會兒,史密斯索性坐起來自己把短褲脫掉。他把短褲扔在床頭上,翻過身去又把索吉婭抱住。

床頭離帘子約5碼遠。沃爾夫爬下來,腹部着地,兩手扒開帘子,一點一點地往前挪動。他聽到史密斯說:“我的寶貝,你真漂亮,太漂亮了。

沃爾夫夠到了短褲,十分小心地翻動它總算找到了褲兜。他把手伸進去,想在裏面找到鑰匙。

兜里什麼也沒有。

從床上傳來響聲,史密斯在嘀咕什麼,索吉婭說:“別吭聲,老老實實躺着。

沃爾夫想:這姑娘真不錯。

他又在翻動短褲,好不容易找到另一個褲兜,結果還是空的。

也許這褲子上還有兜,沃爾夫這時顧不了許多了,他在一堆衣服上亂摸,想碰到什麼金屬物,結果什麼也沒有。他提起短褲……

一串鑰匙就在底下!

沃爾夫拿着鑰匙和短褲一點一點地往後退,退過了帘子。這時,他聽到甲板上有腳步聲。

史密斯說:“我的天哪,那是什麼?”他的嗓門很高。

“別說話,”索吉婭說,“是個郵遞員,你喜歡這樣的話就別……”

“好,好,聽你的。”

沃爾夫掀開帘子往上看,看到郵遞員把一封信放在船梯上邊的艙口上。讓沃爾夫害怕的是那位郵差看見了他,並朝他喊:“早上好。”

沃爾夫把食指壓在下嘴唇上以示讓他別說話。然後把臉放在手背上作出一付睡覺的樣子,又用手指了指卧室。

“對不起,”郵差小聲說。

卧室里傳來兩人作愛的聲音,沃爾夫的心完全放下來了。他在一串鑰匙中找了把最小的,把它插進鎖眼。

沃爾夫打開公文包,從裏面拿出一個紙夾,紙夾里有幾張疊着的紙。他心想,這次不會是伙食單吧。他將紙伸展開,先看第一頁:

阿伯丁作戰計劃

1.盟軍將於6月5日凌晨發動大規模的反攻。

2.反擊從兩個方面……

沃爾夫的目光從紙上移開,默默地說:“我的上帝,這正是我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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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死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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