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危險的毒株

最危險的毒株

1990年1月

爆發於華盛頓附近的伊波拉毒株回到了隱匿的熱帶雨林中的某個地方,繼續其固有的周期循環。如果這種病毒要維持它的存在,這種循環就必須不停地進行下去。軍方保證猴舍已被“核武攻擊”后,把它返還給“黑澤爾頓研究產品”支配。“黑澤爾頓”開始從菲律賓馬尼拉附近的同一座猴舍購進更多的猴子,重新向大樓里囤積食蟹猴,那些猴子是在棉蘭老島的熱帶雨林中被捕獲的。不到一個月,也就是一月中旬,C房裏的一些猴子開始流鼻血而死亡。多戈德打電話給加爾林。“看來我們又被感染了。”他說道。

這種病毒是伊波拉病毒,來源於菲律賓。這一次,鑒於上次爆發期間沒有人員傷亡,軍方、疾病控制中心和“黑澤爾頓”共同作出決定,將猴子隔離起來——讓它們獨善其身,任由病毒燃燒。多戈德希望能夠挽救至少其中一部分猴子,而且他的公司不願讓軍人們再次穿着宇航服回來。

那幢大樓里發生的事情就像一種實驗。現在,他們會看到伊波拉病毒以自然的方式對待一群猴子,這群猴子生活在密閉的空間中,也可以說它們生活在某種城堡中。伊波拉-雷斯頓病毒從一個房間快速地跳躍到另一個房間,而且在猴子體內成長的同時,它似乎會自發地變異為某種東西,看起來極其類似於普通的感冒。然而它是一種“伊波拉”感冒。猴子們流着大量清鼻涕死去,綠色的黏液從它們的鼻子裏流出來,夾雜着永不凝結的血液。伊波拉病毒瘋狂地摧毀着、腐蝕着、充溢着猴子的肺部。猴子們染上了肺炎。如果一個房間裏出現了一隻流鼻血的動物,通常那個房間裏百分之八十的動物不久后就會死掉。這種病毒在猴群中格外具有傳染性。研究院的科學家們懷疑他們正在見識伊波拉病毒的一種突變株,這種新的毒株與他們在一個月之前所看到的有略微的差別,而當時是12月,軍方那次“核武攻擊”了猴舍。這種毒株是令人懼怕的——伊波拉病毒似乎能夠快速地變換其特徵,似乎某種嶄新的毒株能夠出現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疾病的臨床癥狀暗示着一個事實,那就是伊波拉病毒與人類兒童中出現的某些感冒有着密切關聯。彷彿這種病毒能夠快速地適應新的宿主,而且在它進入新的群落時,能夠迅速地改變自己的角色。

現在看來,伊波拉病毒是通過大樓的空氣調節系統轉戰南北的。到1月24日的時候,它已經進入了B房,那個房間裏的猴子開始休克,流着鼻涕死去,眼睛發紅,一臉茫然。接下來的幾個星期里,這種傳染病依次進入了I房、F房、E房、D房,這些房間裏的猴子幾乎全部死掉了。後來,2月中旬,一位名叫約翰?克萊斯的“黑澤爾頓”動物管理員在對死猴進行驗屍時,不小心被解剖刀划傷了拇指。這位管理員當時正切開肝臟,而這是伊波拉病毒鍾愛的築巢部位之一。解剖刀的刀刃深深地扎進了他的拇指,塗污着肝細胞和血液。他已經嚴重暴露於伊波拉病毒了。

他切割的肝臟被立即送往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進行分析。托馬斯在他的顯微鏡下觀察其中的一塊切片,令他惶恐不安的是,他發現這塊切片“難以置信的危險——我的意思是,到處可見病毒”。研究院的每個人都認為約翰?克萊斯將會死去。“在這裏,”加爾林告訴我說,“我們毫不掩飾地擔憂這個傢伙踏上了死亡的征程。”疾病控制中心決定不對他進行隔離。因此克萊斯仍然可以光顧酒吧,和他的朋友們喝啤酒。

“就研究院這邊看來,”加爾林說,“對於那個傢伙能夠出去到酒吧里喝酒,我們感到驚駭萬分。顯然,疾病控制中心不應讓那種事情發生。這是一種嚴重的病毒,這是一種嚴重的情勢。我們對這種病毒的了解並不太多。它可能類似於普通的感冒——在你表現出癥狀之前,它可能存在潛伏期,你會在此期間散播病毒——而等到你知道自己染病的時候,你或許已經感染了十六個人。對於這種病毒,還有非常多的信息是我們所不知道的。我們不知道它來自何處,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它下次會以何種形式出現。”

約翰?克萊斯負了小傷,需要外科手術。在他暴露於伊波拉病毒之後的潛伏期里,醫生們給他做了手術。手術過程中沒有任何記錄顯示他流血過多。他安然無恙,而且他如今仍活在世上,他的暴露沒有造成任何疾病的影響。

至於猴舍,整幢大樓死寂了。軍方沒有必要再“核武攻擊”它,猴舍已被伊波拉-雷斯頓病毒“核武攻擊”了。這一次仍然沒有人員傷亡。但是,怪誕而且或許險惡的事情發生了。猴舍中一共有四個管理員:查維斯?普蒂,他曾心臟病發作;米爾頓?弗朗蒂格,他曾在草坪上嘔吐;約翰?克萊斯,他曾划傷拇指;以及第四個人。結果,這四個人都被化驗為對伊波拉-雷斯頓病毒呈陽性。他們都感染了這種微生物。病毒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血流,並且在他們的細胞中繁殖。伊波拉病毒在他們體內增殖擴散。伊波拉病毒在他們身上循環。工人們攜帶着它的生命體,但是它沒有讓他們生病,即使當它在他們體內繁殖時也沒有。假如他們出現頭痛,或者感覺有病在身的話,他們也沒人能回想起來。最後,這種病毒從他們的身體系統中自然地消除了,從他們的血液中消失了,而且到本人完成這部作品為止,他們都沒有受到這種病毒的影響。他們屬於伊波拉病毒的極為稀少的人類倖存者。當約翰?克萊斯被帶血的解剖刀划傷時,他無疑染上了這種病毒,毫無疑問。更令人不安的是,另外幾個人沒有划傷自己,然而病毒卻進入了他們的血流。它設法達到了目的。最大的可能性是,病毒通過肺部接觸而進入他們的血液,也就是通過空氣傳染他們。四個人中有三個人雖未划傷自己卻被感染,對於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的研究員們來說,當這一事實變得顯而易見時,幾乎每個人都斷定伊波拉病毒能夠通過空氣傳播。

菲利普?拉塞爾博士——這位將軍作出了派遣軍隊阻止病毒的決定——最近告訴我,儘管他當時對伊波拉病毒“怕得要死”,直到後來,當他明白這種病毒在猴子之間的空氣中傳播時,真正的潛在災難才為他所了解。“回想起來我感到越發害怕了,”他說道,“當我看見那些猴子的呼吸證據時,我對自己說,我的上帝啊,只要伴隨某些細小的變化,這種病毒就可能在人類中經由呼吸傳遞而迅速傳播。我正談論着黑死病。你想像一種病毒,它具有流感一樣的傳染性,而且具有中世紀的黑死病一樣的致死率——那就是我們正談論着的。”

雷斯頓的工人們染上了沒有癥狀的伊波拉病毒。它為什麼沒有殺害他們?事到如今,沒有人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沒有癥狀的伊波拉——那些人已經感染了類似伊波拉感冒的疾病。在病毒顆粒的七種神秘的蛋白質中,病毒的遺傳密碼的微小改變,或許導致一種蛋白質的形狀發生了細小的結構性變化,顯然大大地改變了它對人類的影響,使它變得沒有什麼危害,即使它摧毀了猴子。這種伊波拉毒株了解猴子與人類之間的差別。然而,要是它朝着相反的方向變異呢……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我去拜訪南希上校,採訪她關於“雷斯頓”事件中她的工作情況。我們在她的辦公室里會談。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軍用羊毛衫,肩章上鑲嵌着銀鷹——她不久前升職為正式的上校。一隻小鸚鵡睡在角落的盒子裏。鸚鵡醒了過來,發出吱吱的叫聲。

“你餓了嗎?”她問它。“行,行,我知道了。”她從一個袋子裏拔出一根吸管,裝上鸚鵡玉米粥。她把吸管伸到鸚鵡的嘴邊,擠壓吸管的球形泡,於是鸚鵡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她朝着幾台檔案櫃揮了揮手。“你想看看伊波拉病毒?隨意挑選吧。”

“還是請你指給我看吧。”

她搜索着一台櫥櫃,取出幾塊玻璃片,然後拿到另一個房間裏,那裏的桌子上放着一架顯微鏡。它擁有兩套目鏡,這樣兩個人可以同時觀察它。

我坐下來凝視着顯微鏡,凝視着空白的虛無空間。

“嗯,這裏有個好的。”她說道,然後把一塊玻璃片放到透鏡下面。

我看到了細胞的原野。零零落落地,細胞的袋囊破裂並且液化了。

“那是雄性生殖組織,”她說,“它被嚴重感染了。這是一隻猴子身上的伊波拉-扎伊爾病毒,1986年的時候,在我與吉恩所做的實驗中,那隻猴子通過肺部而暴露了。”

我注視着猴睾丸的切片,感到一陣不快。“你的意思是,它進入猴子的肺里,然後又轉移到它的……?”

“是的。相當令人討厭,”她說,“現在我會讓你感到眩暈。我給你看看肺部。”

圖像替換了,我們觀察着腐爛的粉紅色的比利時花邊。

“這是一塊肺部組織的切片。是一隻通過肺部而暴露的猴子。看見病毒在肺里冒泡了吧?它是伊波拉-扎伊爾病毒。”

我能夠看見單個的細胞,其中一些是膨脹的,夾雜着黑色的斑點。

“我們放大到更高倍數。”

這些細胞變得更大了。黑色的斑點漸漸稜角分明,變成了遍佈陰影的塊狀物。這些塊狀物正從細胞里衝出來,就像某種孵化物一樣。

“那些是肥大的充滿病毒的類晶體。”她說道。

它們是正從肺部衝出來的伊波拉結晶體。肺部把伊波拉直接拋射到空氣中。我不禁毛骨悚然,我突然感到自己是一個看見了什麼東西的老百姓,這種東西原本是不該讓老百姓看見的。

“這些肺細胞是高度危險的,”她以平淡的語氣說道。“你看見那些晶體在肺部的空間中萌芽了嗎?當你咳嗽時,這種物質會伴隨你的痰液上升到你的喉嚨。你不希望伊波拉病人對着你的臉咳嗽,這就是原因。”

“哎呀,它對肺部了如指掌,不是嗎?”

“也許不是。它可能生存於昆蟲體內,然而昆蟲沒有肺部。可是你看看這裏,就知道伊波拉病毒是如何適應肺臟的。它正從肺中萌芽,馬上就要進入空氣中了。”

“我們正觀察着一種極其尖端而成熟的生物體,不是嗎?”

“你說得非常正確。這種尖端的生物擁有一套確定的生命周期。你不妨進入假設分析的遊戲。假如這種生物進入了人類的肺中,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假如它變異了,我們將會有麻煩。一個大麻煩。”

1990年3月,當雷斯頓的第二次蔓延發生的時候,疾病控制中心草擬了一套針對猴子進口商的嚴格限制,加緊了化驗和檢疫的程序。疾病控制中心還臨時吊銷了三家公司的營業執照,它們是“黑澤爾頓研究產品”、“查爾斯河靈長類動物公司”和“世界靈長類動物”,並指責這幾家公司違反了檢疫規定。(它們的營業執照後來又被恢復了。)疾病控制中心的行動有效地阻止了數月之內進口到美國的猴子。“黑澤爾頓”的損失總計達到了數百萬美元。猴子是值錢的動物。儘管疾病控制中心對“黑澤爾頓”採取了不利行動,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的科學家們,甚至疾病控制中心的一些人,還是對多戈德和他的公司把雷斯頓猴舍移交給軍方的決定給予了高度評價。“‘黑澤爾頓’的處境是艱難的,儘管如此,他們做了正確的事情。”加爾林的話總結了專家們的普遍意見。

那座猴舍是一家地產商租借給“黑澤爾頓”的。第一次軍方行動和第二次伊波拉病毒爆發期間,可想而知的是,地產商與“黑澤爾頓”之間的關係相處得不太愉快。這家公司後來騰出了大樓,如今它早已空空如也。

曾經嗅過伊波拉氣味的加爾林講述着這個親身經歷的故事,他現在是美國陸軍傳染病醫學研究院的首席科學家。他和托馬斯沿襲命名新病毒的傳統,依據它首次引起人們關注的地點,將他們發現的毒株命名為“雷斯頓病毒”。他們有時在談話中不經意地稱它為“伊波拉-雷斯頓病毒”。有一天,加爾林在他的辦公室里向我展示了一張伊波拉病毒顆粒的照片。它們類似於煮得不太軟的麵條。“看看這隻大雁。看看這兒的細長的吸管,”加爾林說著,手指劃過一圈。“它是雷斯頓——哦,我正打算說它是雷斯頓病毒,但它不是——它是扎伊爾病毒。問題是,你不能通過目視輕易地分辨出這兩種毒株的差別。它使你想起一個哲學問題:為何扎伊爾標本對人類是高度危險的?為何雷斯頓對人類不是高度危險的,而這兩種毒株之間是如此的接近?幾乎可以肯定,伊波拉-雷斯頓病毒是通過某種空氣傳播途徑而傳染的。那些感染了這種病毒的‘黑澤爾頓’工人們——他們是通過空氣感染上病毒的,這一點我相當肯定。”

“我們躲過了一顆子彈?”

“我認為沒有,”加爾林說道。“這顆子彈擊中了我們。僥倖的是,我們挨的子彈不是來自‘四五式’的達姆彈,而是來自‘二二式’的橡皮彈。我真正擔憂的是人們的談論,‘吆,我們躲過了一顆子彈。’而下次在顯微鏡里看見伊波拉病毒時,他們就會說,‘哦,它不過是雷斯頓而已,’他們還會把病毒攜帶到隔離機構之外。結果這種材料卻並非雷斯頓,而是其強大的‘姐姐’,這時我們的額頭上會遭到重重的一擊。”

彼德斯後來離開了軍方,成為了疾病控制中心的特別病原部主任。回憶起雷斯頓的事件,他有一天告訴我說,伊波拉病毒早已通過空氣而傳播了,這一點他相當確信。“我認為,我們看到的傳播方式,以及它蔓延到一個又一個房間的事實,顯示出伊波拉病毒懸浮顆粒產生並且存在於大樓之中,”他說,“如果你觀察一隻感染了伊波拉-扎伊爾病毒的猴子的肺部照片,你會看見肺部被伊波拉的陰影所籠罩。你見過那些照片嗎?”

“見過。南希給我看過。”

“那麼你就知道了。你能夠清晰地看見肺部空間中的伊波拉顆粒。”

“你們是否嘗試過將伊波拉病毒釋放到空氣中,從而弄清它是否按那種方式在猴群中傳播呢?”我問道。

“沒有,”彼德斯堅定地回答道,“我只認為那並非一個好主意。假如有人發現軍方正在進行實驗,以查明伊波拉病毒是否轉變為通過呼吸道傳染,我們將會被指責為製造攻擊性生物武器——企圖創造一種世界末日微生物。所以我們選擇不去追根究底。”

“那意味着你們實際上不清楚伊波拉病毒是否可以在空氣中傳播。”

“說得沒錯。我們不清楚。你只能懷疑伊波拉病毒是否具有那種能力。如果它能,那大概會是你能想像到的最糟糕的事情。”

於是三“姐妹”——馬爾堡病毒,伊波拉-蘇丹病毒,伊波拉-扎伊爾病毒——新添了第四個“妹妹”,雷斯頓病毒。疾病控制中心特別病原部的一群研究員——主要是安東尼?桑切斯和海因茨?菲爾德曼——已經找到了所有蜷絲狀病毒的基因。他們發現,扎伊爾病毒與雷斯頓病毒是如此的類似,以至於很難說出它們有哪些區別。當我遇到安東尼?桑切斯,並就此事詢問他時,他對我說:“我把它們稱作親密無間的表姐妹,但是我不能指出為什麼雷斯頓病毒沒有讓我們生病。就我個人看來,要是沒有一套宇航服,沒有最完善的隔離程序,我應付它時是不會感到輕鬆自在的。”每個病毒包含七種蛋白質,其中四種是完全不為人們所知的。雷斯頓病毒的蛋白質中,有一種存在着某些細微的差別,這種病毒沒有在華盛頓市內像野火一樣熊熊燃燒,其原因很可能就在於此。軍方和疾病控制中心從未降低過雷斯頓病毒的安全狀態等級。它仍被歸類為一種4級高危微生物,要是你想同它握手,你最好還是穿一套宇航服為妙。然而不管怎麼說,安全專家們感到,沒有足夠的證據顯示雷斯頓毒株不是一種極度危險的病毒。事實上,它可能是所有的蜷絲狀病毒中最為危險的,因為從外表上看來,它擁有十分輕易地通過空氣傳播的能力,或許比其他幾類更加容易。雷斯頓病毒的遺傳密碼的微小改變,就可能演變為咳嗽,並且摧毀人類。

雷斯頓病毒是如此地類似於伊波拉-扎伊爾病毒,然而按照推測,它卻來自亞洲,這究竟是為什麼呢?如果這些毒株來自不同大陸,它們彼此之間應該有相當大的差別。有一種可能是,雷斯頓毒株發源於非洲,並於不久前通過一架飛機到達了菲律賓。換句話說,伊波拉病毒已經進入了網絡,而且近來一直在旅行。病毒能夠在數天內環遊全世界,專家們對此毫不懷疑。或許從非洲出來的伊波拉病毒幾年前在亞洲着陸了。或許——這僅僅是一種猜測——伊波拉病毒藏身在野生的非洲動物體內,進而傳播到了亞洲。外界一直有傳聞,在菲律賓的熱帶雨林中,擁有私人莊園的富人們非法進口非洲的動物,把它們釋放到菲律賓的叢林中,然後獵殺它們。如果伊波拉病毒棲息在非洲狩獵動物身上——豹子、獅子,或者南非水牛,它可能是以那種方式傳播到菲律賓的。這僅僅是一種猜測。與其他的絲狀病毒一樣,伊波拉-雷斯頓病毒隱匿在某個秘密的地方。儘管如此,雷斯頓病毒的大爆發很可能僅僅始於菲律賓的某一隻猴子。那是一隻生病的猴子。那隻猴子是未知的首例病例。那隻猴子發動了全部的事件。那隻猴子或許沾染了四五個伊波拉顆粒,而那些顆粒來自於……誰都說不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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