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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行政司法長官格列高里還在繼續着調查工作。健壯的體魄、頑強的意志,給了他公牛般的韌勁兒。地方檢察官托普哈姆倒是覺得事情最好推到星期一早上再辦,他已經累得夠嗆了,但又不想再為這事兒吵個不休,只好臉上掛着一副不情願的表情硬着頭皮幹下去。

行政司法長官格列高里看了下表說:“不會太久了,離開之前我得對這件事有個全面的了解。”

梅森雙手舉過頭頂,打了個呵欠,笑着對地方檢察官說:“我想,這麼晚了沒什麼好着急的。”

地方檢察官躬下身,故意睡眼惺松地說:“我想我們是不能沒完沒了了。”

格列高里說:“我什麼時候弄清楚了這裏發生的事什麼時候再走。有證據表明那些股票上的簽名不是班寧·克拉克的筆跡。”他陰沉着臉怒視着梅森。

梅森又打了個呵欠,說:“這事很神秘,如果班寧·克拉克是被毒死的,最後只剩下幾口氣,為什麼還會有人用點三八自動手槍來加速他的死亡呢?如果克拉克多活一段時間,他又會對這個開槍的人有什麼毀滅性的後果呢?如果你們真的找到了下毒的人又該怎麼辦呢?他會聲稱兇手是那個開槍的人。對這個開槍的人又該怎麼辦呢?他會說死者已經吞下足以致人死命的毒藥。先生們,總的說來,事情很棘手啊。”

一陣清脆的敲門聲傳來。

“我來開。”梅森說。

格列高里衝到他前面,一把把門拉開。

醉醺醺的保羅·德雷克剛想接着敲門,行政司法長官卻嚇了一跳。

“可別再這麼開門。”保羅責怪道,“如果你的客人摔個好歹,他們會上法庭起訴你的。”

“你是誰?”行政司法長官不客氣地問道:“哦,是的——我現在知道了,是發現金礦的那個人。”

“用‘找到’更好,長官。‘發現’意味着多少有點兒碰運氣的味道。‘找到’表示是經過周密計劃和……”

“哦,是斯莫爾。快進來,斯莫爾,我正有話要問你。”

斯莫爾伸出手,“你好啊,長官,我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你好嗎?”他問候着,“晚上好,梅森先生,我還帶了個朋友來。”

行政司法長官格列高里說:“斯莫爾,我要你坦白地回答這個問題。你知不知道股票上的簽名——”

“等一等,”梅森插話說,“我建議這些證人作證應該在能把他們的話速記下來的地方進行。你已經用不大公平的方式問了其他證人許多問題。”

“你不應對我的事情說三道四。”格列高里憤怒地打斷了梅森的話,“我在進行調查。”

“如果你這樣想的話,那就繼續吧。”梅森回嘴說。

保羅·德雷克說:“但請不要在刮穿堂風的過道里問話。”

“你在這兒幹什麼?”格列高里問。

“等着喝一杯,”保羅告訴他說,“你問候我時的好客勁兒,迫不及待地給我開門,讓我覺得挺舒服的。可是,我親愛的先生,我現在發現你這會兒的態度與你起先開門時的彬彬有禮簡直大相逕庭。”

“把這個醉鬼弄出去!”格列高里厲聲說。

“那可不行!”梅森說,“這個人是來跟我談生意的……是跟死者班寧·克拉克的財產有關的事兒。作為班寧·克拉克的遺囑執行人,我有權……”

“你跟我來!”格列高里對猶疑不決的海沃德·斯莫爾說。

梅森遞給海沃德·斯莫爾一把鑰匙,“上樓到班寧·克拉克的房間吧,”他說,“你和地區檢察官可以在那兒繼續談話。”

“很好!”格列高里咕噥了一句。

他們剛上了一半樓梯,忽聽梅森說:“長官。”

“什麼?”

“在你進行盤問之前我想有件事你該知道。”

“什麼事?”

“有關於……請允許我和地方檢察官說一句,好嗎?”

格列高里猶豫着,梅森已上了樓梯說:“斯莫爾,上樓到班寧·克拉克的房間去,我要和長官說句話。”

斯莫爾上了樓,梅森走上樓梯站在長官身邊,“是這樣,長官,”他低聲說,“我們沒必要為這事吵個不可開交。如果你平靜一點兒,你會發現我們在朝一個目標努力,我要破這個案子。”

地方檢察官說:“先生,我們能不能和平共處把事辦好?而且,我覺得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是獲得初步的證詞,然後中止一切活動。”

“我要警告你們,”梅森說,“你們最好記錄下與海沃德·斯莫爾的對話。不然的話,你們會後悔的。”

“我可沒有法庭書記員,”格列高里說,“這只是個開始。”

“我的秘書能做記錄。”

行政司法長官臉上是滿腹狐疑的微笑。

“有總比沒有好。”梅森說。

行政司法長官怒氣沖沖地回絕了他,“我倒不這樣認為,”他說,“我現在有點兒同情我的內弟了。”

“好吧。”梅森說,“我說的任何話我的秘書都會記錄下來。”

“我對你說的話一點兒都他媽的不在乎。”格列高里說。

“我們能不能講話文雅點兒?”托普哈姆惱火地抗議道。

“走吧!”格列高里說著向樓上走去。

梅森走下樓梯,笑着對德拉·斯特里特說:“現在,讓我們看看皮特的心理戰術在實戰中的應用。”

德雷克說:“佩里,我現在清醒點兒了。走了這麼長的夜路,涼風已經把我吹醒了,可是我現在一陣陣發寒,你可不可以幫忙找杯酒什麼的?”

“沒有酒。”梅森對他說,“你需要保持清醒。”

德雷克嘆道:“哎,試試找找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我猜,”德雷克酒勁兒還在,說起話來嘮嘮叨叨,“你是要追問那個陪我從莫哈維一起來這兒的人,——也就是說,揭他的老底,是嗎。”

“是的。”

“我是嚴格遵旨行事的。”

“你發現了什麼?”

“斯莫爾一直左右着布雷迪森的一舉一動。”

“有多久了?”

德雷克回答說:“我也想知道。不能指望斯莫爾透露他控制布雷迪森的真正企圖。不過耍點兒花招總還能搞到些情報,於是我就努力弄清斯莫爾第一次與布雷迪森相識的時間,那是在1942年的1月,而且很快兩人就混得很熟。”

“1942年的1月?嗯。”梅森意味深長地笑着說。

“是的,他……”

樓上傳來了猛地推開門的聲音,接着有人幾步走到了樓梯口。

“聽起來像是火爆脾氣的長官。”德雷克說。

格列高里大喊道:“梅森,到這兒來!”

“這回叫得可有點兒急,”德雷克說,“佩里,恐怕你要再對付他一下。”

梅森對德拉·斯特里特點了點頭,然後上了半截樓梯回頭說:“保羅,你最好也來,我可能需要個證人。”

“你的任務可能是最高尚的,但我怎麼能爬樓梯呢?”德雷克嘆道。

梅森一進屋,只見格列高裏手指着打字機質問道:“這是什麼?”

“噢,”梅森說,“你的調查記錄……”

“可我根本沒做這樣的調查。”

梅森一臉不解的樣子,他說:“長官,恐怕你記錯了,德拉·斯特里特的確記下了……”

格列高里氣得臉色發青,憤怒地說:“媽的,別想跟我裝糊塗。你對這個案子管得也太寬了吧。是我在調查,我要用我自己的辦法來調查。”

“是的,長官,當然啦。”

梅森轉過身去對德拉·斯特里特責怪地說:“德拉,長官告訴過你要把所有的文件清除出這個房間,或者把它鎖起來吧?”

德拉垂下了眼帘說:“我很抱歉。”

托普哈姆目光從梅森身上移到長官身上,流露出無言的責備。

梅森說:“長官,我很抱歉。”他的口氣就像是在為一次合情合理的疏忽尋求原諒。

格列高里怒火中燒,幾乎無言以對,他說:“我告訴你我沒在這兒搞過什麼調查。托普哈姆,在你到這兒之前我只是非正式地詢問了一下。”

“是的,當然,”梅森話接得實在大急了一點兒,“沒有托普哈姆在場你根本不會做什麼調查的。”

海沃德。斯莫爾眼睛一刻不停地在幾張面孔上游移着,捕捉着每一個表情的變化,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謹記在心。

梅森用時碰了碰德拉·斯特里特。

德拉從打字機上把那頁紙撕下來,對斯莫爾說:“這全是錯誤,我們很抱歉,長官。”

格列高里瞟了一眼梅森說:“你會為此付出代價的,你會……”

“可我說過很抱歉。我的秘書不該把它留在這兒,我們道過歉了,還跟斯莫爾講了沒有調查這回事,也把這事告訴托普哈姆。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致的,你說沒有調查,我們也說沒有。那你還要什麼?你說得越多,你的證人就會越讓人懷疑。”

格列高里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

梅森滔滔不絕地繼續說著:“而且,坦白地說,我也看不出你有什麼理由採取這樣一種態度。自從1942年,海沃德·斯莫爾就一直在敲詐布雷迪森,當然,這樣布雷迪森就該把謀殺歸罪於斯莫爾的動機。但如果你問我的話,行政司法長官,我想布雷迪森是……”

“沒有問你。”行政司法長官打斷了他的話。

梅森做出一種被上司駁斥的謙恭姿態,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之後,乾脆一言不發。

格列高里轉而對海沃德·斯莫爾說:“我想要知道的是股票的事兒。”

斯莫爾舔了舔嘴唇,只是點了點頭。

“是怎麼回事兒?”格列高里問道。

“我所知道的就是多莉娜告訴我的那些。”

“哦,講了些什麼?”

梅森厲聲道:“這是傳聞證詞,斯莫爾,我不再重複,你無法保證證詞的真實可靠。”

“你別管!”格列高里叫道。

“等他從你那兒了解到情況以後,他會以三級謀殺罪控告你,你要曉得,”梅森說,“抽支煙怎麼樣,誰要吸煙?”

他不動聲色地從口袋裏拿出煙盒。

“謝謝你,我來一支。”德拉·斯特里特甜甜地說。

格列高里氣呼呼地說:“出去,都出去!”

“可我以為你需要我呢。”梅森說。

“我需要你解釋……”

“哦,是的,你還想談這件事兒?”

“不,不。”

海沃德的腦子一刻不停地在轉,他突然說:“是這樣,我要把事情說說清楚。我跟下毒的事沒什麼關係,我的確……哦,的確在18個月前給吉姆·布雷迪森施加了一點兒壓力。”

“1942年1月,是嗎。”梅森問。

“對。”

“我想是在班寧·克拉克太太剛去世不久。”

斯莫爾什麼也沒說。

“而且莫夫蓋特大概也在同一時刻開始對他施加壓力。”梅森說。

“我對這些可不感興趣!”格列高里說。

“我感興趣,”托普哈姆說,聲音不大,但是很威嚴,“長官,請讓梅森說下去。”

格列高里憤憤地說:“他導演這齣戲,是想掩蓋偽造股票簽名來救自己一命……”

“儘管如此,”托普哈姆語氣平和地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說,“我希望梅森先生不受打擾,梅森先生,繼續說。”

梅森微微躬下了身,“謝謝,”他對斯莫爾說,“大概是在班寧·克拉克太太死去的時候,是不是?”

斯莫爾的目光與梅森相遇,然後又移開了,他說:“哦……是的。”

梅森接著說,“現在的情況很有意思,我們了解到布雷迪森太太潛入了班寧·克拉克的房間用舊遺囑代替了新的,這是一種使假遺囑合法化的巧妙辦法,如果立遺囑人廢除遺囑的願望在新遺囑中講得很明確的話,新遺囑自然使舊遺囑失效了,但是條件是除非舊遺囑被銷毀了,而又無法證明它已被取代。這一點外行不可能想到,這種機智的萬全之策很可能是某個聰明的律師想出來的。我一直在想布雷迪森太太換遺囑的想法是不是由來已久了。斯莫爾,你不知道這些事吧?”

海沃德·斯莫爾抬手拉拉襯衫的領子,好像衣領太緊了,他回答道:“不知道。”

格列高里想說話,托普哈姆示意他住嘴。

梅森喜滋滋地說:“你看,先生們,我們面前是一宗中毒事件和一宗開槍殺人事件……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罪案。但是我們不能忽視這兩個案件犯罪動機是一樣的,兩個殺人犯,因為他們互不信任而各自獨立行事……一個下毒,一個開槍。在這種特殊情況下,我們該回顧一下發生的每一件事,分析每一個線索再做一下推理,我們就會找到答案。”

“先生們,我認為,海沃德是莫夫蓋特的一位朋友的熟人,是一位律師,是一個和吉姆·布雷迪森及他的母親布雷迪森太太完全不熟悉的人。1942年1月上旬,班寧·克拉克太太死了。在一份送檢的遺囑中她把所有財產留給了她的母親和哥哥,暗示說財產不多。在此之後,莫夫蓋特和海沃德立刻成了很受寵的人物,莫夫蓋特做了公司的股東,而海沃德成了礦產經紀人,雖然他以前從來沒有賣過礦產,但是他左右逢源,高價賣礦給布雷迪森太太母子佔主要股份的公司。所以結論是什麼?……”

“你瘋了,”海沃德·斯莫爾說,“你要說什麼,你的腦子是一團漿糊。”

梅森說:“情況是不是有可能是這樣的,斯莫爾是後來擬定的遺囑的見證人之一……在有人縱容下,這份遺囑被隱藏了起來呢?”

“你的指控可夠嚴重的。”格列高里脫口而出。

“當然,”梅森冷冷瞥了他一眼說:“長官,大概你現在能對所發生的事情有個合乎邏輯的解釋。”

“這是扯謊。”斯莫爾說,“根本沒有這些事兒。”

梅森對地方檢察官繼續說:“地方檢察官先生會解釋布雷迪森急於看到海沃德·斯莫爾被定罪的原因,從而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布雷迪森和他的母親作出的證詞對這位證人如此不利。如果斯莫爾一直在勒索他們,而他們如果能使他被確定犯有謀殺罪,又不使人發覺,那……”

“但是,”格列高里幾乎是在對地方檢察官吼叫,“根本不存在這樣的調查。布雷迪森也從來沒作出過這樣的證詞。”

托普哈姆又用責怪的眼光掃了一眼格列高里,顯而易見的是托普哈姆也不相信他。

“叫布雷迪森進來,問問他。”格列高里氣惱地插嘴道。

梅森只是不屑地笑了笑。

斯莫爾突然說:“聽着,我可不想被誣陷犯有殺人罪。如果吉姆想把什麼事兒都推到我身上,我就……”

“你要幹什麼?”梅森問。

“我不會坐以待斃的,就這樣。”

梅森說:“別擔心,斯莫爾,你不用指望了,這個長官是那種老派人物,他只相信該依照正常途逕行事,讓證人都躲在幕後。你已經看見了他多麼想讓你相信布雷迪森與此事無關。只有到了你站在法官面前等待死刑宣判時,你才會知道布雷迪森也參與了進來。”

格列高里說:“我不會容忍……”

“請不要插言!”托普哈姆打斷了他的話。

地方檢察官的疲倦目光讓格列高里收了口。

梅森繼續說:“我個人還是對布雷迪森的證詞有點兒懷疑,聽起來不大合乎邏輯,我看不出海沃德·斯莫爾為什麼要把砒霜放到糖罐里。從另一方面來說,又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釋布雷迪森把砒霜放進糖里,先生們,用公平合理的眼光看一下這些證據,布雷迪森和他的母親出現了明顯的砒霜中毒癥狀,但後來證實這次中毒是他們自己吞吃了吐根造成的,是不是該往深里探究一下?他們打算第二天晚上讓海沃德·斯莫爾吃砒霜中毒而死,然後你們就會抓不着頭緒,因為真正的下毒的人也正是受害者。敲詐別人人的人不會殺雞取卵,但是被敲詐的人總是想要殺了敲詐別人的人。”

托普哈姆若有所思地瞧了瞧斯莫爾,幾乎難以覺察地點了點頭。

斯莫爾說:“你在編故事,只是胡說罷了。”

“但是,”梅森接著說,“你們的計劃流產了,因為那天晚上斯莫爾乾脆沒去喝晚茶,原因是他計劃要和西姆斯太太的女兒一塊兒出走,而且他也知道西姆斯太太不會同意的。他有點兒怕她怪異的直覺、伶牙俐齒和她銳利的眼神。所以斯莫爾一直沒露面,讓多莉娜在糖罐下面留了張紙條。這樣就打亂了布雷迪森的計劃。”

“現在,我們幾乎能確定砒霜被放進糖里的確切時間了。那是在德拉·斯特里特、班寧·克拉克、西姆斯太太和我喝過第一杯茶之後,因為西姆斯太太給她自己倒了第四杯茶,她也是第四個從罐里取糖的……而她沒有任何不良反應。然後參加股東大會的人進了屋。當時人們圍着桌子走來走去,場面很混亂,然後,班寧·克拉克喝了第二杯茶還加了糖,這樣他就喝下了最大劑量的毒藥,幾乎全都喝下去了……之後我和德拉·斯特里特喝了第二杯茶,加了糖,同時也喝下了少許的毒藥,我認為布雷迪森是想毒死海沃德·斯莫爾,以為他有進廚房喝杯茶的習慣。下毒的企圖沒有得逞,布雷迪森為了達到目的,就給行政司法長官作了個十分機密的證詞說他知道斯莫爾有罪,而且如果行政司法長官以其他證據起訴斯莫爾,他會作為突然到場的證人作證把斯莫爾送進死牢。”

梅森止住了話語,凝視着地方檢察官,就好像斯莫爾成了與此事無關的看客。

“聽起來如何,地方檢察官先生?”

“非常,非常合乎邏輯。”地方檢察官說。

斯莫爾忙說:“梅森律師是對的。布雷迪森這個使暗箭傷人的騙子,我早該知道他會這麼干。好吧,這個王八蛋,現在我也得講講了,我要講點兒事實真相。”

“那再好不過了。”梅森說。

斯莫爾說:“我了解莫夫蓋特,我們以前經常在他的辦公室見面。我給他找了生意做,你知道,我可不是慫恿受害者起訴讓他們來找他這個律師,我只是個給他帶來點兒生意的朋友,他也幫我。一個星期五的早上我恰好在他辦公室,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日子——是1941年的12月5日,那是因為12月7日發生了大家都知道的大事。哦,我那天在外間辦公室等着見莫夫蓋特,班寧·克拉克開了辦公室的門,看看誰在外間辦公室。他看見我坐在那兒就問我能否進來作遺囑的見證人。”

“你進去了嗎?”

“是的。”

“接着發生了什麼事?”

“你都知道了。”

“你不知道遺囑里都寫了什麼嗎?”

“不知道。我1月份讀報才知道了克拉克太太的死訊,以及有一份遺囑被拿去檢驗了,我問過莫夫蓋特我作為那份遺囑的證人是不是有必要提供證詞,他聽了之後表現得很奇怪,我就開始琢磨了。我去看了下記錄,當我看到他們送檢的遺囑訂立的日期是1年左右以前,而且有兩個證人在克拉克太太名字後面簽的字,我一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我賺錢的機會來了,就這樣,你知道,並不難,我成了礦產經紀人。然後我拜訪了布雷迪森,輕描淡寫地說我認識他妹妹,我是她死前剛訂立的遺囑的證人。說了這些就夠了,從那以後,我一旦暗示說採礦公司應該按我說的價格買我的礦產,錢就滾滾而來了。我不能趕盡殺絕,可我得保證我的生意有可觀的收入。”

梅森對地方檢察官說:“現在,如果我們能找到另一個證人,我們就可能了解一些有關班寧·克拉克被殺的情況。”

斯莫爾說:“另一個證人名叫克雷格勞,他當時和我一塊兒在辦公室等待會面,我們碰巧相互認識了,我只知道這些……他叫克雷格勞,年紀大約在五十四五歲左右。”

梅森對地方檢察官說:“在整個事件過程中還有一段沒提過。就在班寧·克拉克喝下有毒茶水離開的時候,莫夫蓋特想讓我保證取得班寧·克拉克的證詞。莫夫蓋特已經準備好了給克拉克的傳票,而且他說他會去送給他,莫夫蓋特這樣做也還是合乎邏輯的,但是顯然他沒有去,因為那樣做似乎是在暗示他有別的計劃。”

“那時,我也有點兒愚蠢,我低估了莫夫蓋特的智力。我以為他會笨到讓他需要的證人從他手指底下溜走,可他並不笨——他非常精明,知道如果他把傳票給我,我就會示意班寧·克拉克躲起來,於是莫夫蓋特就有了很好的借口去仙人掌園把傳票給克拉克。如果他在那兒被抓住,他就會說:‘嘿,我是來送傳票的。”可如果他沒有被抓住,如果沒有人見他去那兒了,如果他發現班寧·克拉克躺在沙子上,那麼他只需要扣一下手槍扳機然後離開現場。我注意到行政司法長官查了所有的人那個時間在什麼地方,但他沒有查莫夫蓋特,莫夫蓋特說他開車回洛杉磯去了。不知什麼原因,行政司法長官格列高里信以為真了。’”

“不久以前,莫夫蓋特真是不遺餘力地要以詐騙為由取消‘射星礦區’交易。最近,他又一直在講了結這個官司,保住礦產。很可能在班寧·克拉克在修整他砌的牆的時候,莫夫蓋特偷看到了一些東西,或者莫夫蓋特可能用發紫外光的機器照過那堵牆。如果你們把紫外光照在那堵石牆的下部上,你們就明白了。”

“顯而易見的是班寧·克拉克開始懷疑莫夫蓋特的所作所為,以及斯莫爾控制布雷迪森的真正原因,毋庸置疑,在克拉克書桌里藏有致命證據,我確實知道證據被動過了,因為我只發現了一個小瓶和一隻將死的蚊子。如果克拉克在他寫遺囑的時候把蚊子放進瓶子的,在我看見這隻蚊子之前它早該死去了。”

“長官,你知道,如果我是你的話,如果我有一個像特雷格中尉那樣聰明機敏的內弟住在洛杉磯,我想我會給他打電話,告訴他以一級謀殺罪逮捕莫夫蓋特,趕在他有機會使用人身保護權向證人施加壓力之前,迅速把他帶出洛杉磯直奔聖·羅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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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礦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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