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第十節

當他們進入屋內時,史恩正從樓上走下來,他看着他們,表情複雜而凝重。

“原來你及時趕到那兒,史恩不必要地說:“我……很高興。”

“謝謝,”瑞福簡短地說。“你母親呢?”

“在她自己的房間內,”史恩看來好似在強作鎮定。“醫生跟她在一塊兒。在你走後,她又發病了。”

湯妮望着瑞福,看着那無表情的臉龐。這種情形再度發生了,就和以前一樣。這次不會成功的──絕對不能成功!瑞福必須掙脫出凱倫的掌握。

“我需要喝一杯,”瑞福平平地說:“我會在書房內,當醫生下來時,通知我一聲。”

湯妮並沒有跟過去,她一直等在書房門關上后,才開口說話。

“情況有多嚴重?”湯妮向史恩問道。

“我也不知道,”史恩痛心地說;“她就是那樣昏倒了。”

“是真正昏倒嗎?”湯妮本不想這樣問的,但是卻不得不問。“你不認為她是假裝的嗎?”

“不可能的,當我抱起她時,她的臉色如紙般地蒼白,我甚至無法找到她的脈搏。”

“但是你認為她之所以發病,是否因為瑞福告訴她,要追我回來的緣故?”

“並不盡然,我想不是的。”史恩的口氣是有點怪異。“在瑞福走後,她開始責怪我,說我當初就不該帶你來這兒的。我想我一時也昏了頭,只記得我也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到最後,我告訴她說我也要離開這兒,並說她最後會變成個孤獨的老女人,度過殘生。在我還沒有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就聽到她跌倒了,”他頓了一下,眼中滿是自責的神色。“這都是我的錯。”

“不,不是的,”湯妮說:“假如有誰該負責的話,那就該怪我。是我叫你站起來對抗她的,假如不是我,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的。”她望着史恩身後,在樓梯口出現的那個男人。“他是醫生嗎?”

其實根本多此一問,此人的身份可從他所攜帶的箱子就可以看出了。這人一副職業性地三緘其口。

“我認為我們應該把所有的家人都聚在一塊兒,”他回應着史恩探詢的眼神。“史都華先生回來了嗎?”

“他在書房內,”史恩回答。“請走這邊。”

當史恩出來尋找湯妮時,湯妮正在游泳池畔編排各種最糟的理由來解釋他們為什麼在書房內這麼久。史恩的表情凝重而嚴肅。

“瑞福想見你,”史恩說:“請你進去好嗎?他們在書房內。”他對湯妮詢問的眼神報以搖頭。“我想還是由他告訴你比較好些,這可不容易解釋。”

湯妮以前還沒有到過書房內,房內滿是書架和幾張皮革制的座椅,正是最理想的獨自思索困難和逃避現實的地方。瑞福在湯妮進來時,正面着窗戶站着。他轉身看着湯妮,面部肌肉緊繃著。

“這不會成功的,”瑞福平平地說道:“我早應該想到的,我應該讓你搭上今天下午的飛機的。”

“醫生怎麼說?”湯妮低沉沉地說。

“他怎麼說,並不重要。事實仍然存在。”

湯妮深吸口氣,試圖以理智的態度解決這件事情。“剛才在一小時之前,你還要求我嫁給你。我想我有權知道你為什麼改變主意的理由。假如你的繼母是因為我的去留而發病的話,那麼一定不是生理上的毛病。”

“本就不是,”瑞福說:“但是也相去不遠。意志力若是夠強的話,本來就可以左右自己的健康──至少就我所了解的是這樣。”

“你是說當她想生病的時候,就會生病嗎?”

“多少是這樣的,潛意識的力量本就是無法以常理解釋的。”

“你可以試試看啊!”湯妮懇求道;“我們都可以試試看。她必須了解你和史恩都有權過自己的生活。她所需要的只是不會被你們拋下不管的保證而已。”

“就這麼簡單嗎?”瑞福厲聲說道:“假如她意志堅決的話,你根本無法用幾句話來影響她。”

“也許可以。”湯妮急欲投入瑞福的懷抱中,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做。“只少可以讓我跟她談談,”她說:“我根本還沒有和她深談過。假如我向她解釋史恩……”

“不行,”這語氣是那樣的斬釘截鐵,毫無轉環的餘地。“我會安排你搭上明天的飛機,別擔心!我會安排得好好的。”

別擔心!瑞福是這麼說的,湯妮突然想大笑──歇斯底里的大笑。她知道最後的結果還是凱倫贏了。從現在開始,瑞福完全是屬於凱倫的了。

“瑞福,我愛你,”湯妮啞聲說道。“這難道對你沒有任何意義嗎?”

“假如我完全相信你的話,也許會有。”瑞福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來平靜而冷酷,他搖頭說道;“我所要說的都說完了,你明天就走。”

湯妮了解再說也是無益,她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出書房,回到自己的房間。

當湯妮正站在房間外的陽台上暗自飲泣時,響起─陣激門聲。她猛然抬頭,衷心希望是瑞福改變主意了。她叫道:“請進!”一面快步走入屋內,卻發現是史恩。

“我想你可能會需要一些東西。”史恩一面說道,一面將湯妮的行李放在地板上。

“這隻需要在這兒過夜的東西就足夠了,”湯妮回答,覺得沒有瞞住他的必要。“我明天一早就離開這兒,不過,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

“還只是個見你的借口而已,”史恩招認道:“我已猜到瑞福會這麼做。當柯林斯大夫在解說我母親的病況時,我就看出來了。”

雖然是浪費時間,但是湯妮還是忍不住要問:“醫生到底怎麼說?史恩!”

“他提議一家精神療養院,但是瑞福不同意,他說他自己有解決的辦法。”史恩同情地看着湯妮。“想來剛才這麼做了,不過我對他的解決方法卻是不敢苟同。”

湯妮聳聳肩,想卸去心中那股鬱悶。“現在誰對誰錯已沒有什麼關係了。他已決定了。就我在這段時間所了解的,我懷疑現在除了你母親以外,其他任何人──包括你和我在內,能夠改變他的主意。不過我也同意他的做法,精神療養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

“她是情緒上受到干擾。”史恩指出。

“是的,但是原因卻很明顯。是否有任何人曾和她深談過將來的事情?還是任由她想將來會失去瑞福和你的情景?”

“我以前從來沒想過這些。”史恩有些困擾地說。

那麼現在該是你開始的時候了。湯妮本想這麼說,但是卻又打消生意。因為她了解,就算現在指出來也是枉然。不論發生什麼事情,對她來說都是太晚了。瑞福不會改變主意的,現在只有凱倫才能左右他的決定。

湯妮緩緩說道:“史恩,你能幫我這個忙嗎?”

“只要是我能力範圍所及。”

“去問問你母親是否願意見我,告訴她說我明早就要走了,我想向她道別。”

史恩淡褐色的雙眸有些猶豫不決。“我不認為……”

“相信我,”湯妮懇求道:“我不會傷害她的,我只是想告訴她事情並不是如她所想像的那樣。”

史恩仍是有些懷疑,但還是點點頭。“我去試試看,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任何事情。她說不定不願意見任何人。”

湯妮坐在那兒等待着史恩回來,腦中卻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答是凱倫願意見她,她該說些什麼,只有儘力而為了。

當湯妮看到史恩回來時臉上的表情,就知道一切努力都是白費。

“我無法通過伊娃那一關,”史恩說道:“她說我母親正在看護中,不能受到打擾。抱歉,湯妮。”

湯妮搖頭安慰史恩道:“這也許一開始就是個壞主意,別把這件事情掛在心上,史恩,”然後故作輕鬆地說道:“你想我能在這兒喝杯茶嗎?我都快渴死了!”

“這一天還有好長時間要過呢!”史恩說道:“你會下來吃夜餐嗎?”

“我會下來的。”一想到再和瑞福共處,湯妮就有坐針氈之感!但是史恩是對的,她不能老是待在屋裏直到離去為止。“別擔心,”湯妮說:“一切都會沒有事的。”

晚餐是在極沉悶難堪的氣氛下進行的,誰都不願意開口講話。湯妮發現瑞福不時以那慣有的譏誚眼神望着自己,她心中不禁有種預感:說不定瑞福正暗自慶幸能夠及時擺脫這燙手山芋。

“我要騎馬出去逛逛,”當大家一吃完晚餐,瑞福立刻宣佈。“有誰想一起去嗎?”

湯妮心中雖然很想去,但是卻拒絕了。跟瑞福在一塊兒可能會使事情變得更糟。

“不,謝了。我跟史恩留在這兒。”湯妮回答。

史恩在他哥哥離開房間后,才開口說話。“當你離開后,我會憎惡這個房子的。”他說:“我會出頭自己找個工作”。

“你母親……”湯妮的話被史恩搖頭打斷了。

“她真正害怕失去的是瑞福。瑞福給予她的比我所給予的要多。她能接受我與你的結婚,但是輪到瑞福時,卻不行了。”

“你錯了,”湯妮說道:“她並沒有接受。她只是在假裝而已,因為她知道我們的婚約很有可能不會維持太久。當我們在牲口市集看到瑞福和安珠,那並不是意外,是他們早已計劃好的”她看着史恩,然後迅速地補充道:“安珠對這事情一點都不知情,她只是誘使你掙脫出我的掌握的魚餌而已。”

那雙褐色的眸子發出憤怒的火焰。“他們沒有權利如此利用她。”

“是的,他們沒有權利;但是就另一方面來說,他們認為安珠比我更適合你,我認為這一點是對的。她是很可愛的女孩子,史恩。”

“我知道,她一直都是很可愛的女孩子。”史恩幾乎是粗野地說道;“瑞福再給我接近那女孩試試看!”

“有一個方法……”湯妮的話語被突然打開的房門打斷了,她望着站在門口的新闖入者,腦中突然是一片混亂。

是史恩首先發問,他的聲音中充滿關懷之情。“什麼事,伊娃?是不是我母親……”

“史都華夫人很好,”伊娃平靜地說:“她只是想見見湯妮小姐。”

假如是在兩、三個小時以前召見的話,說不定還有些許希望,湯妮想着。但是又有什麼作用呢?凱倫所希望的只是向她炫耀自己的勝利而已。

“湯妮”?史恩有些猶豫地說;“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本來是的,”湯妮說道,向史恩笑笑。她突然決定,既然凱倫所要的只是炫耀勝利的滿足感而且,那麼就給她好了。“我這就過去”。

在湯妮和伊娃上樓的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湯妮望着伊娃那張平板的面孔,不禁懷疑她之所以被選中聘為特別護主,是否就是因為這張毫無吸引力的面孔?

凱倫的房間寬敞而單調,許多不必要的傢具都已被拿開,以便利轉椅的通行。

凱倫半躺在一張高而狹窄的床上,床頭上有一支架,使她可以利用這個拉起自己;床尾另有一架,擺着電視機和錄音機。在她的手邊有一排按鈕,以供其遙控。她的轉椅就放在旁邊,後端的電瓶看來笨重而累贅。

“你可以離開了,謝謝你,伊娃。”凱倫說道。“我不會有事的。”

當伊娃出去時,湯妮仍是站在門口處。在白色枕頭衫托下,凱倫看來好似突然老了許多。凱倫一定曾經哭過,湯妮想着──不是那種嚎陶大哭,而是那種最感傷的飲泣。

“我很抱歉”,湯妮有些衝動地說。“都是我引起你這麼多麻煩的。我並沒有借口,假扮史恩的未婚妻是沒有原諒的借口的。”

“是的,”凱倫的話語並不是指責,而只是一種了解罷了。“你為什麼要同意這麼做”?

現在也沒有必要塘塞、支吾其詞了,湯妮想着,反正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為了要跟瑞福在一塊兒,”湯妮回答:“愛情常會使人變得愚蠢。就某些方面來說,你也跟我一樣的難推其責。若不是你命他來將我與史恩分開,我就不會愛上他了”。

“你難道以為我不了解這一點嗎?”凱倫凄涼地說:“當時我並不知道你的長相。我也許應該從瑞福談及你的態度時看出來的。對這件事情,他說是不想願意聽從我的吩咐,我沒得想到的是,他竟會愛上你。”

“他並沒有愛上我”,湯妮心中一陣刺痛。“並不是如你想像的那樣。”

凱倫沉默了一陣子,表情極為困惑。“他會向你求婚,”她最後說:“至少,他是這麼跟我說的。”

“他是有向我求婚,而我也答應了,只是這並沒有維持太久。”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老實說,我認為是你促使他這麼做的。他需要一根支柱,就如同史恩認為自己需要我一樣。”

“來對抗我嗎?”

湯妮強迫自己繼續下去。“是的,對抗你。你不能因為自己不能獨立,就讓他們兄弟倆也不能獨立。尤其是瑞福,因為是他使你變成現在這樣子,對不對?”

“假如是又怎麼樣?”凱倫突然變得粗魯了。“他曾經答應過我!”

“而他仍是遵守承諾,毫無怨言地遵守承諾。”

“想來一定是必須經過另一個女人的同意。是你的話,你會這樣做嗎?”

“是的,我會的。因為我並不相信完全佔有。瑞福曾告訴過我,稱讚你是他所認識的女人當中,最具有勇氣的一位,因為你從來沒有被病痛擊敗過。我認為他錯了,你只是從來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凱倫閉上雙眼,整個上身顫抖着,當她再度說話時,聲音近乎耳語。“你可曾想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嗎?當時瑞福也在車內,但是他卻沒事。”

“但是他的父親卻死了”。湯妮已走到床旁邊。“不,我無法想像你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除非親身體驗,否則我不認為會有任何人能夠想像得到。但是好死不如賴活,你仍有眼睛、耳朵和雙手。你為什麼不善加利用呢?你可以學畫或是寫作啊!你一定還有連自己都未曾想過的才能。”

湯妮沒有再說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說得太過份了。凱倫的眼睛再度睜開,很顯然的是聽到了湯妮所說的話,但是卻無法看出她的反應,只是毫無表情地呆坐在床上。

突然,凱倫如大夢初醒一般,抓住湯妮的手。

“不要走”,凱倫說道:“我要你留下來”。

“我不能”,湯妮柔聲說道:“瑞福不要我留下”。

“那是因為我的緣故,是我使得這變得不可能。現在這種情形不曾再發生了”。

“並不僅只是這個而已。他也不信任我,他一直不會真正相信我沒有引誘過凱格-夏農”。

“那也許是因為你還有其他的事實在瞞着他。”凱倫仍是握着湯妮的手,微笑地說:“好比一個叫做萊迪的男人,萊迪-史蒂芬斯”。

“你怎麼知道的?”湯妮睜大眼睛,驚異地問道。她簡直就無法想像竟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一環接着一環”。凱倫拉着湯妮的手。“坐下來,湯妮,坐在床上。沒有關係的。”她已經恢復鎮定了,倒是湯妮卻表現得有些舉止失措。“你知道,我必須要確定每一件事情,於是我要求我一位朋友的朋友代我查詢你的背景與移民簽證。最後他們發現你最初抵達這兒的地址──就是為你做保的那個男人的地址。當然,我是告訴瑞福了。他並沒有表現得很訝異。他說你一直不願意談論當初你為什麼來到加拿大的原因,而現在他知道原因了”。

“他懷疑我是跟萊迪同居”,湯妮盡量使得聲音平穩。“是不是這樣的”?

“我想我們都是這麼懷疑”,凱倫停了一下,在湯妮臉上搜尋着。“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不是”,湯妮已經詞窮。“我……”

“把理由留給問瑞福解釋吧!只有他才有資格聽你的解釋。”

“這又有什麼用呢”?湯妮沮喪地問道:“他絕不會相信的,可能他連聽都不願聽呢”!

“那麼你一定要使他聽你解釋,就象幾分鐘之前,你使我聽你說話一樣”,凱倫微笑道;“以前從來沒有人敢對我說這些話。假如你留下來,對我和瑞福都有好處,你可以幫助我正確地觀察事物”。

“假如我留下來的話?”

“我想這應該沒有什麼好懷疑的。當我第一次看到你和瑞福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可以看出瑞福對你的感覺。只要我這個怪異的繼母不插手干涉的話,瑞福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接受你的。”

“你並不怪異”,湯妮微笑地看着凱倫,她身子前傾,輕輕地在凱倫面頰上親吻了一下。“只要有機會,我想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我相信我們會的”,凱倫承認道:“你現在何不去找瑞福?告訴他說我要見他”。

“他出去騎馬了。”

“那麼我們必須再多等一下”,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凱倫應聲抬頭說道:“也許是他回來了”。

結果不是瑞福,而是伊娃。“假如你們談完的話,該是你洗澡的時候了,史都華夫人。”

湯妮立刻站起來說道:“我們談完了。”

“只是暫時談完而已,”凱倫愉悅地說道:“明天又將是嶄新的一天。”

站在外面的走廊上,湯妮猶豫了好一陣子。假如她下樓的話,一定會碰到史恩,勢必要面臨一大堆無法避免的問題,而她此時卻根本沒有這個心情。她需要一個人獨自冷靜一下,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仔細的想一想。湯妮明白自已向瑞福道出有關萊迪的事情,想要瑞福了解,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

湯妮的房間安靜而涼爽,只有空氣調節器發出一陣陣有節奏、和緩的聲音。

湯妮踢掉腳上的鞋子,躺在床上,兩手支着後腦。她腦中一片空白,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目前的計劃該是什麼。就算瑞福來的話,也可能只是告訴她這根本沒有用。瑞福當時向她求婚,只不過是一時衝動而已,而現在他已開始後悔了。他絕不會重蹈覆轍的。

一聲雷響驚醒了湯妮,嚇得她幾乎從床上跳起來。雖然房間內的窗帘已經拉上,但是第二道閃電仍是照亮了整個房間,這不禁使得湯妮打了一個哆嗦。她從來就不怕暴風雨,但是這個卻好像就在頭頂上,而且聲勢大得足以嚇倒任何人。

湯妮看着手錶,已是晚上十點了。瑞福現在絕不會過來的。就算瑞福已與凱倫談過,想必也已決定這與既定的計劃沒有什麼關係。湯妮在了解瑞福已知道有關萊迪的事情后,覺得自己也不應該過於苛責瑞福。從萊迪、凱格、史恩而至瑞福本身,利用邏輯推理,看來恰似一個女孩子利用別人往上爬的過程。瑞福也許一時受到矇騙,但是現在則不會了。

湯妮下床走到窗邊,望着外面的傾盆大雨,她看到游泳池中的水像是沸騰一般,在雨水的打擊下,不斷地激起些泡沫。若是有人待在柵欄那兒,不到幾秒鐘就會被淋成落湯雞。此刻唯有待在溫暖而舒適的室內,才是上策。若是運氣好的話,這場暴風雨不會持續太久。在此地區的暴風雨通常只是持續一個小時左右;同時,在這段時間,除了等待之外,也沒有其他什麼事情好做。而湯妮今天大半的時間卻都花在等待上。

那陣敲門聲幾乎是與一聲震靂同時響起,這使得湯妮無法確定到底是否真的有敲門聲。直到雷聲漸逝,敲門聲再度響起,她才慢慢轉身,穿過房間打開房門。瑞福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絲質睡袍,下身穿着一條黑色睡褲。湯妮無法看出他來此的目的何在,說不定是禮貌性的拜訪而已。

“我在外面待得太久了,”瑞福說:“現在看來,也沒有再換衣服的必要了。”他頓了一下,仍是面無表情。“凱倫說你有事情要告訴我。”

“她只是這麼說嗎?”湯妮問道,看到瑞福的嘴角微撇。

“不是,並不是只有這些而已,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的……不過,她要你留下來。”

“那麼你呢?”湯妮低聲說道:“或者還是要看我所要告訴你的事情而定。”

“也許是要看你怎麼告訴我,”瑞福回答。“我能進來嗎?或者我們還是要在走廊上聊天?”

湯妮凝視着那張毫無表情的臉,突然感到怒火中燒,瑞福憑什麼如此盛氣凌人,而她自己又為什麼如此心甘情願地低聲下氣?既然瑞福現在不相信她,那麼就算她說破唇舌,也是無用。

“我們根本不必談,”湯妮忿忿地說道:“我改變主意了!我沒有義務向你證明任何事情,瑞福。我寧願永遠不再見到你,也不願跟一個無法相信自己判斷的人共同生活。”

瑞福伸腳擋住場妮猛然關上的門,然後一把攫住湯妮,將她拉人懷中,狂亂地親吻着湯妮的嘴唇,使得湯妮無法思想,只是一心迎合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暴風雨已停了,瑞福抱着湯妮躺在床上,他低頭看着場妮,眼中充滿笑意。“我很抱歉,”他說:“我不應該這麼做的。”

“我很高興你這麼做了,”湯妮柔聲說道:“我愛你,瑞福。”

“這是相互的,”瑞福的聲音中充滿了柔情蜜意。“而且是永遠的。不再有懷疑,我願意接受你。”

“你知道,我並不會真的介意告訴你有關萊迪的事情。”湯妮低聲說道。

“以後再說吧!這對我來說,已不再是那麼重要了,”瑞福有些激動地說:“我真是個傻瓜,我差一點就失去你了。”

“我們都差一點就失去對方,”湯妮糾正道:“但是我們並沒有,是不是?”湯妮用面頰輕輕摩擦着瑞福的臉龐,滿足地笑道;“你刮臉了,難道說這又是在你的預料中嗎?”

“也許是潛意識的吧!我唯一所能確定的就是生理上面的需要。”

“但是現在不再是這樣了。”

“是的,”瑞福說道,果決地望着湯妮。“這一回我真的是確定了,我們儘快結婚吧!湯妮!”

湯妮緊緊地依偎在瑞福懷中,想着這所代表的意義;史恩的將來仍是需要指正,而凱倫並不是那麼容易的就能說服。但是只要努力嘗試,一定能夠找到解決的方法,而有瑞福做為伴侶,她又怎麼會失敗呢?

“我完全聽你的,瑞福。”湯妮說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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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畔琴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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