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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爾哈赤壓住火,繼續說道:“吉賽任意劫掠周邊部落的事件,屢屢發生,王總兵官早該知道了。這次對阿骨打拉寨的襲擊事件,我也一忍再忍,如今我又派一名使者前去交涉,如果吉賽執意不歸還劫掠的珠寶與馬牛羊,我只得以牙還牙、興兵動武了!他吉賽既能帶兵來襲擊我建州的寨子,我建州的兵馬也可以去攻打他的城寨,這才叫來而不往非禮也!”
說罷,他與安費揚古告別王松總兵官,策馬返回佛阿拉,坐等扎魯特的消息。
葉赫老女--東哥,她與吉賽成親之後,一直寡言少語,悶悶不樂,常常躲在屋內偷偷哭泣,茶飯不思,精神萎靡。
在婚姻上,她歷經劫難,過早地遭遇到無情打擊,使心靈蒙受極大的創傷。如今嫁給吉賽--這個色中的餓狼,整日對她無休止的輕薄、蹂躪,使她那本已脆弱的心靈,又受到更加嚴重的摧殘。如此艱難度日,東哥終於悒鬱成疾,一病不起,嫁到扎魯特來不到兩年的時間,竟然香銷玉殞,含恨死去了。
東哥死後,對吉賽無疑是一個精神上的沉重打擊,他變得鬱鬱寡歡,心情更加暴躁。
當他聽說阿刺拜帶兵襲擊巴岳特部讓恩格德爾脫逃了的消息,當即命令道:“把阿刺拜拉出去宰了!”后經扎魯特部所有的將領、頭目出來說情,阿刺拜才免於被殺,卻遭到五十鞭子的毒打。
不久,努爾哈赤派往扎魯特的第二位使者噶爾泰又來了,吉賽見到之後,立即說道:“有屁就放,有話快說!”
噶爾泰清了清嗓子,大聲地說道:“我們的努爾哈赤大王限你在七天之內,放回建州的使者,並送回劫掠的珠寶及馬牛羊等。”
吉賽立即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問道:“老子要是不買賬呢?”
噶爾泰也理直氣壯地回答道:“你能帶兵劫掠,難道我們不能興兵問罪么?”
“混賬!把他也關起來!”吉賽吼叫一聲,站起身來,拂袖而去。
由於吉賽不歸還劫掠阿骨打拉寨的珠寶財物與馬牛羊等,又扣留努爾哈赤派來的兩位使者,把扎魯特部與建州的關係推到戰爭的邊緣上了。
吉賽知道努爾哈赤很厲害,但並沒料道會這麼厲害。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努爾哈赤親率數萬人馬,數日之內,便攻下了扎魯特城,活捉了為害百姓的吉賽及數千士卒。
吉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誰知自己又成了努爾哈赤與自己長子交易的籌碼。作為交易,努爾哈赤把吉賽交給了他的兒子,他兒子則允諾與建州永世修好,不再互犯。
在對喀爾喀部的政策中,努爾哈赤利用籠絡、分化、戰爭和結姻等手段,終於使喀爾喀五部在政策上發生巨大的變化。由依靠和聯合明朝對抗建州,轉變為依靠和聯合建州對抗明朝,這集中地表現為建州與喀爾喀五部的會盟。
萬曆四十七年(1619年)的十一月,努爾哈赤命令大將額剋星格、綽護爾、雅希禪、庫爾經和希福五人,代表努爾哈赤與喀爾喀五部的使者會於岡色黑孤樹處,對天刑白馬,對地宰黑牛,設酒一碗、肉一碗、土一碗、血一碗、骨一碗,對天地盟誓曰:
“今建州五大將代表努爾哈赤大王,與喀爾喀五部使者,相與盟好,合謀并力,戰和同號子孫百世,及於萬年,兩部如一,共享太平。”
多年來,努爾哈赤一直想讓建州與蒙古聯合起來,共同對付明朝;這次,他與喀爾喀五部的結盟,確是他對漠南蒙古政策的一個不小的勝利!
在明朝嘉靖年間,達延汗王統一蒙古各部,並以漠南、漠北地區為左右翼鄉村子弟,后又設帳於察哈爾地區。
這“察哈爾”在蒙古語裏是“邊”的意思。因為它駐牧於遼東邊外,以駐地近邊而得部名。察哈爾部領主世襲蒙古汗王位置,號稱蒙古各部的共主。
萬曆三十二年,林丹作為達延汗王的七世孫,承繼了察哈爾部長職位。
林丹駐帳於廣寧以北,被其七世祖達延汗王的幽靈所糾纏,夢想繼承大元可汗的事業,力圖稱雄蒙古。
那時,明朝、建州與林丹的察哈爾部,都希望能統一遼東地區。但是,努爾哈赤的建州努力發展迅速擴張已威脅着察哈爾部。
對建州來說,察哈爾部的強大,又妨礙它去征撫漠南蒙古;而對明朝來講,察哈爾與建州兩相比較,其主要威脅來自建州。因此,在明朝、建州與察哈爾部的鼎足矛盾中間,明朝與建州的矛盾是主要的。從長遠利益出發,努爾哈赤以為要對抗明朝,必須先征撫察哈爾部。
明朝為了對付建州,仍然用它的“以夷治夷”的老辦法,利用林丹與努爾哈赤的矛盾,同察哈爾部聯合起來,以抵抗建州的威脅。
明朝每年以賞賜的名義,給林丹定額的物資和金銀,誘使察哈爾成為對抗建州的橋頭堡。為了調動林丹抗擊建州的積極性,明朝把原來給予漠南東部蒙古諸部的賞賜,全都轉交給林丹控制,由每年賞銀四千逐漸增加到每年四萬兩白銀。
因為有了如此重賞,林丹背靠明朝這棵大樹更加有恃無恐,對抗建州的行動更加主動,也更加賣力了。
在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內,建州的努爾哈赤正忙於徵撫統一女真各部,這時的察哈爾部實力雄厚。當時,察哈爾的勢力範圍,東起遼東,西至臨洮,擁有八大中,二十四營,號稱四十萬蒙古之眾。
那時的林丹“賬房千餘”,部眾繁衍,兵力強盛,依恃明朝,對建州態度驕橫。
萬曆四十八年(1620年),林丹送書信予建州努爾哈赤,向其炫耀武力,號稱四十萬蒙古之眾,蔑視建州僅有三萬人還不足,要努爾哈赤屈服於察哈爾部云云。
努爾哈赤當即回擊了林丹的挑釁,從此,兩部之間矛盾更深。
林丹帳下,有個大將名叫貴阿英哈,年約四十歲上下,兩臂有千斤之力,是察哈爾部的一員虎將。這貴阿英哈不僅武藝高強,有萬夫不當之勇,而且熟讀兵書戰策,足智多謀,深得林丹的信任。
前年,貴阿英哈隨林丹去劫掠喀喇沁部的一個屯寨。偷襲成功以後,他們押着滿車的珠寶財物,趕着上千頭馬牛羊返回察哈爾部。
途中,探馬回來報告:“喀喇沁部派來兩千兵馬,正從後面追來!”
林丹一聽大驚道:“這怎麼辦?我們只有五百人馬呀!”
這時候,貴阿英哈冷靜地舉目四顧,見前面不遠處有一片林子,立刻對林丹說道:“請部長帶着馬牛羊與車上的珠寶財物先走。”
說罷,貴阿英哈命令一百兵馬在部長後面護送,自己領着剩下的四百人馬,迅速埋伏在那片小樹林裏面。
不一會兒,果見喀喇沁的兵馬追來了,等到他們有一半兵馬進入林子裏時,貴阿英哈一聲號令,那四百察哈爾人馬,從林子裏一齊殺將出來。
貴阿英哈手執一把大刀,首先殺入喀喇沁的隊伍中,並帶頭喊道:“殺啊,不要放跑了一人!”
喀喇沁的兵馬受到打擊,一時驚慌混亂起來,加上貴阿英哈的奮力砍殺以及察哈爾士兵的圍追堵截。進入林子裏的兵馬,有的被砍死,有的逃跑了,有的回頭就往林子外面逃,而且邊逃邊喊:“不得了啊!林子裏有埋伏呀!快逃吧!”
林子外面的喀喇沁的兵馬受此一嚇,也不知林子裏有多少兵馬埋伏,光能聽到喊殺聲四起,不由得掉頭就往回跑。喀喇沁部自相踐踏,不戰自敗,不敗自潰了。
回到察哈爾部,林丹見了貴阿英哈,把大拇指往他面前一翹,大聲地誇獎說:“你真行!以四百人馬,擊潰了二千追兵,我真是服了你啊!”
為了表示對貴阿英哈的感激,林丹備了一桌豐盛的酒席,與他痛飲起來。
林丹在耳熱酒酣之後,讓自己的寵妃--拉占施出來敬酒。誰知貴阿英哈也是饞嘴貓兒似的好色之徒,一見拉占施長得標緻,頓起淫蕩之心。他假裝醉酒了,一把將拉占施摟到懷裏,說道:“今天,部長將你賞給我了!”
說罷,又是親,又是摸,在她耳邊說:
“我比部長有力氣,你會覺得更快活。”
一邊說,一邊把她抱起來,就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轉過身子對林丹說道:“感謝部長……恩賜!”
林丹一見,頓時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工夫,才醒過神來,正想去追回來,剛走兩步,心裏想道:“算了罷!今天,虧他救了自己一條性命。往後,還得靠他去為自己拚命呢!”
林丹為了重溫他的老祖宗達延汗王的舊夢,一心想稱雄蒙古,依恃着明朝的支持,仗着察哈爾部兵強馬壯,多次帶兵前去襲擊與建州聯盟的科爾沁部長明安,努爾哈赤及時派兵援助,使林丹的每一次襲擊都是大敗而回。
在喀爾喀五部中,林丹採取“聯強打弱”的策略,以對抗努爾哈赤的安撫政策。
扎魯特是喀爾喀五部中較為強盛的一部,林丹利用其部長吉賽一貫反對建州的立場,千方百計滿足吉賽的要求,與他密切聯繫,來往頻繁,共同依靠明朝,對抗努爾哈赤。
對喀爾喀其餘的四個部落,林丹常常帶兵進行劫掠--他掠土地,劫牛羊,窮奢極欲,暴虐無道,“炰休悖慢,耳目不忍睹聞”。
林丹妄圖以此慘無人道的手段,恫嚇這些弱小部落,反對與阻止他們投向努爾哈赤懷抱,來達到自己統一漠南蒙古的野心。結果適得其反,他這種做法,更加促使他們迅速地投附建州。最終他們整寨、整部地遷往建州,歸順了努爾哈赤,反而幫了建州的大忙,成為努爾哈赤攻擊自己的有生力量。
與此同時,連他的盟友扎魯特部吉賽因兵敗被捉,當了努爾哈赤的俘虜,最後也被迫盟誓,結成姻親,歸附了建州。
這樣,漠南蒙古中的科爾沁部、喀爾喀部全都投降了建州,成為努爾哈赤的政治盟友與軍事上的支柱。
於是,察哈爾部更加孤立,林丹成為孤家寡人,陷於孤軍與努爾哈赤作戰的困境。
為了擴充勢力,壯大自己,林丹只得派遣使者到南部的喀喇沁部去遊說,想與之結盟,很快遭到拒絕。
林丹又故伎重演,妄圖以武力迫使其就範,便派大將貴阿英哈領兵前往喀喇沁部,一連幾次的猖狂劫掠,趕走他們的馬牛羊,搶走他們的穀物糧食,把部民捆綁起來,帶回察哈爾部里。
對俘虜來的喀喇沁人,把男的扔到油鍋里活活烹死。那些年輕的婦女,稍有姿色者,林丹與貴阿英哈便領回家裏,任意凌辱。其他的女人,被他們送給士兵們去輪流姦淫,慘狀目不忍睹。
這種慘無人性的暴行,加速了喀爾沁部歸順建州的步伐。明朝天啟七年(1627年),喀喇沁部主動前往建州,與努爾哈赤會盟,雙方“刑白馬、黑牛,誓告天地。”
於是,察哈爾部更加孤立,林丹處於四面楚歌的困境之中。
其實,在察哈爾內部也並不平靜。林丹淫樂無度,驕橫狂妄,不納忠言,在察哈爾數十員將領頭目中,他只偏聽偏信貴阿英哈一人。
但是,貴阿英哈也不是一個可倚重的好人。他自恃武藝高強,把林丹的寵信當作資本,
在眾將領中飛揚跋扈,目空一切,胡作非為,任意凌辱他人,使得業已危機四伏的察哈爾部,很快走到了分崩離析的邊緣。
在貴阿英哈的建議下,林丹決定在通往建州的必經之地--庫茲里山口,建築一座石頭城。
有了這座庫茲里石頭城,既可以阻止來自建州的攻襲,也可以依據這城堡去攻襲、劫掠科爾沁、喀爾喀的城寨。
從各方面看,尤其是在軍事上,庫茲里城地處要衝,位置重要。貴阿英哈自行設計、繪製了圖紙,林丹任命他親自監工督造。
這座庫茲里城,按照貴阿英哈的設計、要求,城分內外兩重,彼此之間還有地下連接,城外留有出口。
由於工程浩大,所需材料很多,貴阿英哈對五部首領催逼得厲害。他竟異想天開,把五部首領的妻子、女兒全部集中一起,關押在一所房子裏,當作人質,迫使五部首領拼盡全力,加速完成建城任務。
在數十名五部首領的妻子之中,不乏有姿色秀麗者,貴阿英哈本是一個好色之徒,便以為“近水樓台先得月”,居然對她們伸出了魔爪,肆意進行姦淫、凌辱。
五部首領得到這消息之後,不堪忍受屈辱,一起去找林丹控訴貴阿英哈的獸行。
不料林丹只是對他們道:“他也是為了我們察哈爾部的利益,想儘快把城建好,才關押她們。”
“那畜牲任意姦淫她們,難道也是為了我們察哈爾部的利益么?”
“看人要從大的方面着眼,這是一些生活小事,怎能……”
五部首領實在聽不下去了,大家商量以後,回到家裏領着各自的兒子,妻子、女兒不要了,一起離開了察哈爾部。
後來,林丹的孫子扎爾布、色楞,對祖父寵信貴阿英哈也深為不滿,他們對五部首領的被迫出走更是同情,向林丹提出勸誡,卻遭到林丹的痛斥:“小小年紀,瞎操心,你們懂什麼?”
兩個孫子仍不服氣,並說道:“我們的年紀雖然不大,但我們為了察哈爾的前途,不能不提出自己的意見,我們不希望察哈爾被葬送在極少數人的手裏!”
這一下可激怒了他們的祖父林丹,他惱羞成怒,向他們大聲喝道:“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所說的‘極少數人’是指誰?”
林丹越說越氣,居然命令身邊的侍衛,對兩個孫子進行懲處,每人受到鞭笞二十的責罰。
事後,扎爾布、色楞一氣之下,雙雙逃往科爾沁部,又隨着科爾沁人一起歸附了建州。他們打心眼裏敬仰努爾哈赤,見面時,二人向這位建州大王虔誠地行了“叩首禮”。努爾哈赤熱忱地歡迎他們,也把二人留在帳前聽用,享受帶兵將領的待遇。
鑒於林丹內外交困,眾叛親離的情況,努爾哈赤為了順應天時、合乎民意,在臣服漠南蒙古科爾沁、喀爾喀等部之後,便向察哈爾部林丹發動軍事攻勢。
明朝崇禎五年(1632年),努爾哈赤之子皇太極統領建州兵馬和投順建州的科爾沁、喀爾喀、扎魯物、奈曼等部的蒙古騎兵,大舉進攻察哈爾部。
林丹得到消息之後,派貴阿英哈大將帶領兵馬五千人前往庫茲里城,迎戰建州軍。
貴阿英哈哪裏是皇太極的對手,三日之後,庫茲里城被攻克,貴阿英哈也死在了昂納克的刀下。
皇太極帶領眾將官,把軍隊開進庫茲里城。
清掃戰場之後,他們查點人數,這一仗,建州軍陣亡一千五百餘人,察哈爾部死傷三千多,被俘獲二千餘人,繳獲盔甲五千副,戰馬三千餘匹,兵器等不計其數。
後來,皇太極派遣科爾沁原部長明安的第五子巴特瑪台吉守庫茲里城。
自此,這座聞名於漠南蒙古的石頭城上,飄揚着建州的大旗。
兩年後,皇太極鑒於察哈爾部長林丹堅持對抗建州的政軍,不接受安撫,便親自帶領一萬兵馬,前去征討林丹。
自從失去庫茲里城,林丹對察哈爾各部使出各種手段,增強兵力。他讓各部首領,有人出人,有馬出馬,有錢出錢。運用各種高壓辦法,經過多方軟磨硬壓,終於組成了一支五千多人的軍隊。
通過半年多的訓練,林丹又親自帶着去偷襲了喀喇沁和土然牧部,有意培養這支隊伍成為嗜殺成性、劫掠成習的戰爭工具。
林丹的察哈爾城,也是由貴阿英哈設計、塑造的石頭城,其堅固方面,更有過於庫茲里城。它是一座三重石頭城。外城高約一丈八尺,城牆寬約三尺多。城外有又寬又深的護城河,河上架着弔橋。中城更堅固,裏面住着察哈爾部的將領及其親屬,中城與外城之間蓋了許多草屋,住着兵馬。
里城實際上就是一座四合院,為林丹的住室,全是磚石結構,共有兩層,可以由暗室走出城外。
這次皇太極帶兵來討伐的消息一傳到,林丹立即召開各部首領、將領開會。他說道:“只要守住城,就不怕建州兵馬來犯,我們儲備的糧草足夠大半年用,怕他什麼呀?他皇太極跑這麼遠來打我們,戰線太長,糧草難以接濟,時間長了,他非自動撤兵不可!到那時候,我們隨後追殺,准能打個大勝仗!”
部里的將領與頭目們聽得將信將疑,又不便駁他,只好由着他了。
貴阿英哈的子女們聽說建州的兵馬來了,一起來找林丹,要求參加守城,為父親報仇,其中他的大女兒妮喇英哈、小女兒果果英哈態度更堅決,林丹只好答應。
且說皇太極與建州眾將領帶着一萬兵馬,直抵察哈爾城下安營紮寨。
次日上午,皇太極派大將揚古利去陣前挑戰,雖然鼓聲如雷,叫罵聲不絕,林丹卻聽而不聞,任憑建州兵在城外叫喊,把城門緊緊關閉,免戰牌子高高掛着。
揚古利沒法,繼續指揮士兵罵陣,終於惹惱了城裏的幾員女將,她們是死去的貴阿英哈的兩個女兒--妮喇英哈、果果英哈。
她們姐妹倆一齊向林丹請求出城交戰,再三勸阻仍然不聽,並說道:“我們無法忍受建州軍的叫罵聲,願意出城交戰,不惜一死。”
林丹只好答應她們,反覆叮嚀要小心謹慎,並派兒子額哲西為她們略陣。
建州大將揚古利正在指揮士兵叫陣,忽聽鼓聲大作,螺號齊鳴,城門大開,出來兩員女將,他心裏不由的納悶起來:“這林丹盡干荒唐事情,怎麼派出兩個黃毛丫頭出陣交戰,真是稀奇又古怪!”
他正在想着,見那兩員女將已催馬來到陣前,仔細一看,見她們長的面貌相似,雖不十分俊秀,卻也有幾分姿色。
此時,妮喇英哈與果果英哈見到對面的建州大將,是一個鬍子拉茬的紅臉大漢,面貌醜陋,正瞪着兩隻銅鈴似的眼睛看着自己,心中又恨又氣,不由地雙雙舉起手中大刀,也不搭話,就對揚古利劈來。
這揚古利生性魯直,原為黑龍江野人女真中庫爾喀部長郎柱之子,隨其父歸順建州。
因為揚古利“貌呈怪異”,又勇悍無比,努爾哈赤特別喜歡他,不僅“妻以族女”,還封為“一等大將”。
大將揚古利見二女將揮刀一齊砍來,心中也不悅起來,急忙把手中大刀一揮,迎將過去。
這揚古利兩臂有千斤之力,那把大刀就有八十餘斤重,如此揮舞起來,對手若是力氣小了,手中的兵器一旦撞上他的大刀,往往都是手攥不住,飛落的居多。
這兩員女將也是初上戰場,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她們居然用刀去撞擊。忽聽“dang啷啷”一聲響,她們手中的刀立刻飛了出去。
二人隨着驚喊道:“啊--呀!”喊完之後,竟愣在馬上,不知所措了。
揚古利一見,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喊道:“我現在不殺你們,快快回城裏去,讓林丹出城投降吧!不然的話,我建州的一萬將士要踏平你們的察哈爾城。”
說完,看着兩員女將勒轉馬頭,不聲不響地返回城裏去了。揚古利也回營向皇太極報告了這事,惹的大家哄堂大笑。
妮喇英哈與果果英哈回到城裏,又羞又氣,嘴裏還不服輸。妮喇英哈說道:“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目前,建州的這幾員將領武藝高強,我們暫時避其銳先,我們白天被他羞辱一番,夜裏他們一定防備鬆懈,不如乘着夜色掩護,我們領着那二百兵馬,悄悄出城,前去偷劫建州的大營,說不定能殺幾個建州的大將,回來報功哩!”
她妹妹果果英哈膽子小些,猶豫道:“若是被部長知道,會罵我們不聽軍令,說不定會處治我們的。”
妮喇英哈哪裏聽的進去,說道:“你要害怕,我自己去。打了勝仗,你可別後悔喲!”
說罷,她匆匆披掛起來,果果英哈也只好隨着姐姐,帶着白天的那二百人馬,來到城門前,跟守城士兵好說歹說,總算讓她們出了城。
這一夜正是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皇太極歷來謹慎,對夜裏巡營十分重視。
天交二更多一點,是噶蓋值班,他手提大鐵槍,先到各營巡一遍,見到沒什麼形跡可疑之處,便準備回帳。
忽然有一個巡哨的士兵跑來報告:“我見城門開了一會兒,不知是不是要來劫我們的大營,請將軍留心!”
大將噶蓋本是粗中有細之人,他心裏說:“天快半夜了,開城門幹什麼?這裏必有文章啊!林丹慣於夜襲,不能不防啊!”
於是,他急忙走進中軍大帳,喚醒皇太極,將這一情況向其訴說一遍。二人走出大營,忽見不遠處火光一閃,似有人影晃動。皇太極向噶蓋耳語了幾句,便閃身走了。
這時候,忽聽喊聲驟起,黑壓壓一隊人馬殺向營前。
噶蓋立馬營門前面,手提大鐵槍,藉著火光,仔細一看正是白天的那兩員女將領着一隊人馬劫營來了。
噶蓋心中不由大怒,對她們喝道:“不識好歹的兩個黃毛丫頭,白天放了你們,夜裏你們又來劫營,真是自來送死了!”
那兩員女將看到建州軍營早有防備,正在遲疑之時,噶蓋又大聲說道:
“快投降吧,還能饒你們不死;否則,我教你們立馬死在老子的槍下!”
兩員女將聽后,立即舉刀劈來,噶蓋忙用手中鐵槍去迎,三人戰到一處。
噶蓋力敵兩員女將,他正想辦法取勝,忽聽身後喊聲四起,皇太極領着人馬,“嘩啦”一下子,把兩員女將與她身後的兩百士兵,團團圍住,不消一刻工夫,將她們二人一起擒住。那二百士兵除死亡幾人以外,其餘的也全都被俘獲了。
皇太極從俘虜中選出幾名,帶往中軍帳里問話去了。這時候,五王子莽古爾泰走來說道:“擒住的那兩名女將呢?”
噶蓋指着被捆的兩人對他說:“在這裏,你把她們領去吧!”
莽古爾泰在努爾哈赤諸王子中,是比較好女色的一個,噶蓋是投其所好,做個順水人情,說完就回帳去了。
莽古爾泰走上前去,也不說話,一隻胳膊肘挾住一個,如老鷹抓小雞似的,將她們挾到自己的帳內,往地上一扔,說道:“站起來!讓老子看看,長的如何?”
妮喇英哈與果果英哈只得站起來,偷眼一瞧,嚇的差點兒摔倒,見這人也是一個紅臉大鬍子,面貌兇悍,心裏正在惴惴的時候,忽聽他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真是兩個黃毛丫頭,還想來劫我大營哩!”說罷,他又細細看了一會兒,對她們道:“老子是五王子莽古爾泰,你們可願意陪我快活快活?”
果果英哈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渾身抖作一團,妮喇英哈卻粉臉一紅,大聲說道:“要殺便殺,我至死不從!”
莽古爾泰看了她一下,冷笑一聲問道:“你是誰的女兒?”
妮喇英哈也不隱瞞,高聲回答道:“我們是貴阿英哈的女兒。”
“呸!貴阿英哈是個什麼東西?他是十惡不赦的惡魔,你們還要為他報仇?”
說到這裏,轉身對着妮喇英哈罵道:“你這個小騷精,還至死不從,我看你從不從!”
說罷,伸手將她攬在懷裏,三拉兩抓,將她剝個赤條條一絲不掛,按在了鋪上……
過了一會兒,他又如法炮製,對果果英哈也溫存了一番,正在得意忘形之時,忽聽帳外腳步聲漸漸走近,有人喊道:“五哥可在帳里?”
莽古泰爾知道是八弟皇太極來了,忙着一邊答應,一邊穿着衣服。
皇太極走進帳里一看,見兩個女人赤身裸體,縮成一團,在那裏低聲啜泣哩!
他不再說什麼,頭一扭轉身就走了,莽古爾泰急忙跟出來,向他解釋道:“這幾天,我實在有些寂寞難奈,才……”
皇太極轉身看着他,生氣地說道:“你知道么?這是在兩軍陣前,是違犯軍令的,你怎麼能這樣!”
莽古爾泰不以為然地為自己辯解道:“不就是兩個蒙古小妞么?有什麼了不起?只要八弟你不吱聲兒,裝作什麼也未看見,也就過去了……這兩個小妞兒,還是個雛兒哩。”
皇太極兩手一攤,無可奈何地說道:“你如此膽大胡來,我真替你感到難為情!”
莽古爾泰只得說道:“我的好八弟,你就饒了愚兄這一次吧!以後我再不幹這事了,一切都聽你的還不行么?”
皇太極也就不再說什麼了,臨走時叮囑道:“你讓她們穿上衣服,把手腳弄利索些!”
皇太極召集眾將領開會說:“林丹不出城應戰,想死守來與我們對抗,必須想辦法把頭引出來才行呢?請諸位發表各自看法。”
大將昂納克建議道:
“林丹不出城,我們就主動派人進城去,來一個裏應外合,何愁破不了城?”
聽他這麼說,大將揚古利立即反問道:“城門緊閉,你怎麼派人進城去?”
昂納克聽后,哈哈一笑,正要說話,見皇太極站起來,似有所悟地看着自己問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派那些俘虜來的察哈爾士兵進城去,充當我們的內應,是不是?”
昂納克連連點頭,說道:“這辦法還是可行的,林丹已經四面楚歌,成了孤家寡人,他的士兵、將領誰還想為他當替死鬼,何況這也是立功的好機會。”
這時候,揚古利等將領才恍然大悟,一齊拍手笑道:“真是好計策,用這辦法不怕林丹不出城了。”
皇太極等大家議論過後,說道:“這辦法若能行得通,還必須再做些耐心細緻的工作。”
說到這裏,他向昂納克招招手,對他道:“那兩個女將帶來的二百士兵被我們俘虜了一百多一些,我已向其中的幾人了解了一些情況,若讓他們回城裏做內應,必須從中選出一部分。”
昂納克小聲對他說:“那兩個女將能願意回去的話,將是再好不過了,只是聽說……”
他說到這裏,看着皇太極不往下說了,一向聰明穎悟的皇太極怎能不明白?只見他站了起來,在屋子裏走了幾趟,忽然停住,伸手拉住昂納克的手,說道:“走!咱倆去看看她們在幹些什麼?”
二人走近莽古爾泰的營帳,忽然傳來一陣陣“格格”的女人笑聲,皇太極小聲說道:“好!這就有希望了!”
他們站在帳門邊上向里一看,見那兩姐妹一前一後騎在莽古爾泰的身上,讓他駝着,在地上爬着走哩!剛走了幾步,莽古爾泰故意將身子一歪,把兩個女人一齊摔了下來,他順勢一翻身,壓了過去。
正當他們嬉戲打鬧聲中,皇太極有意“咳”了一聲,他們才靜下來,不好意思地站在那裏。
莽古爾泰忙問皇太極道:“是派我去攻城嗎?”
皇太極沒有回答他,卻看着兩個女人道:“你們原來是姐妹倆,年紀都很輕嘛!”
莽古爾泰見她們不說話,立即對她們說:“他是我的八弟,名叫皇太極,是我們建州軍的兵馬大元帥!”
然後,又指着昂納克說道:“他是我們建州軍中有名的大將昂納克!”
皇太極看着妮喇英哈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報告大元帥,我名叫妮喇英哈,十八歲。”
皇太極又指着她妹妹問道:“你呢?”
“我名叫果果英哈,十七歲。”
皇太極笑道:“好呀!歡迎你們成為我們葉赫納喇氏家族中的成員!”
莽古爾泰又急着問道:“是不是要派我去攻城?”
皇太極突然說道:“不是派你去,而是派她們二人去!”
莽古爾泰立即吃驚地問道:“派她們二人去攻城?你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呢?”
皇太極讓大家坐下來說話,他把林丹當前面臨的不利形勢說了一遍后,對二人道:“我們攻打庫茲里城時,令父若是歸順建州,我們會不計前嫌,對他寬大的。可是,他中林丹的毒太深。不過,他死後我們遵照蒙古人的習俗,安葬了他,以後你倆可以去到令父墓前憑弔的。”
姐妹倆聽到這裏,流下了淚水。
莽古爾泰也聽清了皇太極話中的意思,他看着姐妹倆,說道:“他幹了那麼多的壞事,也是罪有應得,就說那……”
皇太極立即擺了擺手,不讓他說下去了,又以十分溫和的口吻對她們說道:“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想,更別提它了。現在你們是建州的人,要為建州着想呀!”
皇太極說到這兒,看着她們,過了一會兒,妮喇英哈慢慢抬起頭來,向皇太極問道:“請兵馬大元帥明說吧,派我們姐妹倆進城,是不是要我們去做內應的?”
昂納克聽后,立即讚賞地說道:“好,痛快!請大元帥下命令吧!”
莽古爾泰完全懂了,忙對皇太極說道:“她們現在已是我的人了,請八弟吩咐吧!”
皇太極見火候已到,遂對二人道:“看情況,林丹是要頑固對抗到底,我們考慮再三,為了減少傷亡,才想到派你們進城,未想到你們能如此識大體、顧大局。”
他站起來要給二人施禮,她們慌忙站起來制止道:“我們也想藉此機會立個功,算是到建州來獻的見面禮罷!”
於是,大家都很高興,又在一起計議了一會兒,準備到夜間再讓她們進城去。
林丹早晨一起來,就有士兵前來報告:“半夜時候妮喇英哈與果果英哈帶領二百人馬出城,前去偷襲建州大營,自今未歸。”
他聽完之後,心中非常惱怒,立即把守城的將領格勒條治喊來痛斥一頓,埋怨道:“她們白天打了敗仗,怎麼能放她們夜裏出城去劫營呢?這無異於放她們去送死!”
格勒條治卻說道:“她們打着部長老爺的旗號,我怎敢阻止?”
林丹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難過地自言自語:“她們那麼年輕,我沒有盡到關心的責任,也對不起死去的貴阿英哈。”
事後,林丹又親自到四門檢查防守情況,一再叮嚀格勒條治道:“不準放任何人再出城應戰了!”
接着,林丹又動員城裏部民組織起來,前來守城,搬運石雷石、滾木,並將家中弓箭送往城頭,增強防衛能力,與建州對抗到底。
直到天黑之後,侍衛急忙來報告:
“格勒條治領着妮喇英哈與果果英哈回來了。”
林丹一聽,興奮地問道:“那好啊,是怎麼回來的?”
話音剛落,見妮喇英哈與果果英哈十分難為情地進屋就跪在他面前,請求處治,哭道:“我們一心想替父親報仇,私自領兵出城,辜負了你的期望。”
林丹見她們的衣服被撕的稀巴爛,多處露着皮膚,很不過意地說道:“回來就好了,回來就好了,以後可不能再亂沖亂撞了!趕快回去換衣服吧!”
原來這姐妹倆吃過晚飯之後,莽古爾泰又與她們親熱溫存一番,然後對二人道:“進城之後,一定要按計劃行動,可不能大意啊!要是讓林丹識破了計策,你們性命難保,也影響了攻城,可要小心為上!”
二人故意把臉上弄髒,重新穿上被莽古爾泰撕爛的罩衣,走出營門之後,皇太極等又讓士兵們虛張聲勢追了一程。
她們到達護城河邊,因為弔橋高掛,便大聲喊話,請求城上守軍放她們進城。
格勒條治聽說兩員女將逃回城來了,心中非常高興,以為林丹再不會找他的麻煩了。
於是,立刻命令放弔橋,開城門,放他們進城,一見面便說道:“你們回來了,真是謝天謝地!部長大人正要處分我呢!我這就帶你們去見部長!”
妮喇英哈和果果英哈從林丹那裏出來,興奮地回到住處,匆忙換上乾淨衣服,拿了兩瓶好酒,悄悄地又走上城頭。
見到格勒條治之後,她們連忙笑道:“我們私自出城,連累了你,實在對不住你,現在我們姐妹來向你賠罪,務請喝下這兩瓶酒,我們心裏才能安定。”
兩個姑娘的殷勤勸酒,不容格勒條治不喝。一會兒工夫,把他灌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這時候,皇太極已下達了攻城的命令。
攻城的螺號一響,建州的士兵們如離弦的箭、脫韁的馬,直奔城下,吶喊聲響徹雲霄。
城上的守軍睡得迷迷糊糊,慌忙應戰,因為格勒條治已被妮喇英哈姐妹倆灌得醉成一攤肉泥,喊也喊不醒了。
這姐妹倆從腰間抽出刀來,走到城門口,把幾個守門的士兵一陣砍殺,未死的早嚇跑了。她們急忙開了城門,放下弔橋,放建州的兵馬進城。
再說皇太極等領着兵馬湧進城裏,分頭追殺守軍。大將揚古利走上城頭,把守軍殺的殺,俘的俘,將那醉成肉泥的格勒條治一刀刺死,領着士兵守住城頭,防止林丹再從暗道派兵前來偷襲。
外城裏面的草房被燒着了,頓時火光四起,照得中城內外如同白日。
由於戰事發生在夜間,城裏的守軍多在睡夢中起來應戰,怎能經得起建州兵馬的衝擊,許多士兵沒有穿好衣服就被砍死了,還有一些人赤手空拳地亂沖亂跑,嚇得無處躲藏,乾脆舉手投降了。
中城被攻破之後,林丹的內城四合院完全暴露在建州兵馬面前。四面全是瓦頂房屋,脊上埋伏着弓弩手,建州的士兵很難接近,經過幾次強攻,被射殺的士兵很多,不得不停下來。
皇太極召集將領開會,莽古爾泰建議挖地道,從地道進城,可以減少傷亡。
皇太極又詢問妮喇英哈姐妹倆,打聽地下通道的進出口在哪裏,二人均不知道。
後來,還是皇太極想出用火攻辦法:
派士兵紮成許多火把,點着后,齊擁而上,將火把扔上屋脊,燒得上面的弓弩手亂喊亂叫,不得不四處藏躲。
乘他們害怕、藏躲的工夫,士兵們抬着雲梯,爬上房去,經過一陣拼殺,建州的兵馬終於攻進了林丹的巢穴。
皇太極等一邊收降察哈爾的士兵,一邊搜尋林丹父子的下落,找來找去,不見林丹和他的長子額哲西。
莽古爾泰走進林丹的卧室,見到拉占施躲在屋角暗暗流淚,本想詢問林丹的下落,卻被她那嫵媚的風韻吸引住了,而把正事忘得乾乾淨淨。
他把拉占施拉到面前,仔細一看,見這美人雖然是徐娘半老,仍然是玉肌花容!不由得心旌搖蕩,魂魄飛揚,伸手摟在懷裏,就去解她的衣服。
恰在這時,皇太極一步跨進屋裏,大怒道:“快下來!不然的話,我連你一起刺死!”
莽古爾泰急忙跳起一看,皇太極二目圓睜,高舉大刀,對準拉占施的雙乳之間,一刀刺去!
只聽她“啊喲”尖叫一聲,噴出一股殷紅的鮮血,一命嗚呼了!
莽古爾泰仍然愣怔在原地未動,兩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已死的拉占施的胴體……
皇太極鄙夷地瞟了一眼仰面躺在床上的拉占施,回過頭來,氣惱地對莽古爾泰道:“還不趕快穿上衣服,去倉庫查點錢財。”
說完,立即掏出火種,將屋裏的衣服、雜物等燃着。頃刻之間,火光熊熊,烈焰騰起,兄弟二人遂走出那屋子。
林丹及其長子的下落,仍然無人知道。
后從林丹家屬口中得知他們從地下暗道,往西跑了。
皇太極立即帶領兵馬,繼續往西追擊,先趕至敖木倫寨,又攻進察哈爾部所屬的多羅特部落。
在建州兵馬窮追猛趕之下,林丹敗逃西走,越過西喇木樺河,穿越興安嶺,又進至都勒漢。最後竄至古海大草灘,患痘症而死。第二年,建州兵馬繼續追擊察哈爾部余部,終於俘獲林丹長子額哲西等。
隨着林丹的死亡,察哈爾部終被建州所滅。於是,漠南蒙古西部的土默特、鄂爾多斯以及雍謝布等部落,也相繼降附建州。
從此,明朝失去北方屏障,邊事越發不可收拾--“明未亡,而插先斃,諸部皆折入建州;國計愈困,邊事愈棘,朝議愈紛,明亦遂不可為矣。”
漠南蒙古降順后,向建州進“九白之貢”(白馬八匹、白駱駝一頭),表示臣服。
從此,努爾哈赤安定了後方,打通了從西北進入中原的通路,擁有更為雄厚的兵源,佔有更為廣闊的地域,在戰場上取得了更為優勢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