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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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兄弟二人推杯換盞,邊喝邊閑聊起來。
兄弟倆又喝了一會兒酒,一個侍衛走了進來,在林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林丹對弟弟道:“走!到我那裏去,我屋裏還有更好的酒呢!”
林拉古只得很不情願地隨在哥哥後面,來到林丹的部長府里。額路巴里早已站在門口,見到林丹兄弟倆一同來了,他笑了笑,對林丹道:“到客廳里,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罷,見他們坐下后,額路巴里從懷裏取出那封書信,交給林丹。
林丹看了一遍,問額路巴里道:“那個送信的人呢?”
額路巴里大聲向裏屋喊道:“帶那送信人出來!”
林拉古早已看到自己寫的那封信,心裏正在慌亂無主時,又見送信人走出來了。
林丹兩眼盯着弟弟,將那封書信一揚,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林拉古立刻從椅子上滾落下來,“撲通”一聲,雙膝跪下,哭道:“我是鬼迷心竅,也受了雜里雜木的挑唆,一心想奪取哥的部長職位,真是罪該萬死,現在後悔已來不及了,任憑哥哥處置吧!”
林丹又向他問道:“我再問你,是誰毒死父親的?”
林拉古聽后,哭得更厲害了,他就把那天聽到父親與哥哥的對話,回去告訴了母親與雜里雜木,以及他們二人把父親毒死的事情說了一遍,林丹氣得渾身發抖,說道:“你還有一點人心么?能眼看着他們毒死父親,卻與他們狼狽為奸,真是喪心病狂、與那豺狼有什麼兩樣?”
此時,察哈爾部里有些將領與頭目都來了,大家義憤填膺,一齊要求把他殺了,為老部長報仇,為新部長雪恨。
額路巴里伏在林丹耳朵上又低聲說了一會兒,在林丹點頭后,他對林拉古問道:“現在,給你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你若願意,還可以饒你不死,怎麼樣?”
林拉古急忙哀求道:“我願意立功贖罪,我一定照你們講的去做!”
額路巴里對他說道:“你再寫封信,要杜爾伯特部的烏西裏帶領兵馬,明晚一定趕到察哈爾拉夫城下。”
林拉古慌忙說道:“我寫,我寫,現在我就來寫。”
額路巴里把林拉古剛寫好的信交給林丹看了一遍,然後交給一個軍卒,對他交待一番並讓他把信親手送給烏西里部長,又讓林拉古回住處,不允許其和雜里雜木互相勾結。
且說雜里雜木乘着夜色,騎上快馬,往科爾沁馳去,在次日午後,便來到科爾沁的拉土佛吉尼亞城。
明安部長聽說是察哈爾部長林丹的弟弟林拉古的師傅來了,便讓弟弟哈喇去見他。
雜里雜木見到哈喇后便向他報告了林丹發兵偷襲科爾沁部的戰事情況,希望明安部長協助林拉古當上部長,永通和好。
明安部長聽后,科爾沁的將領與大小頭目群情激憤,真有一股同仇敵愾的勁頭,決心打贏這場戰爭,管教林丹這次有來無回。再說雜里雜木在科爾沁自認出色地完成了使命,高高興興地離開了拉土佛吉尼亞城。
途中,他欣喜萬分,心裏越想越得意。
正當雜里雜木信馬由韁,一邊搖頭晃腦,一邊順口哼着酸溜溜的小曲時,那馬“撲通”一聲,跌到一個大坑裏去了。
這時候,額路巴里領着十幾個軍卒一齊去到那個大坑邊上,向坑裏一看,雜里雜木被馬壓着兩條腿,正在呻吟着哩!
有兩個軍卒一人手裏拿着一個長長的鐵鉤子,站在坑口邊上。一個鉤住雜里雜木的肩膀,一個鉤住他的右腿,不管他如何叫喚,把他從馬肚子下面,連拽帶拉地鉤出坑了。在額路巴里指揮下,雜里雜木一出坑口,就被幾個軍卒上去按住,用繩子捆起來。
雜里雜木已知道有些不妙了,便把頭低下來。老老實實任軍卒擁他上車,再也不說一句話了。
回到察哈爾拉夫城裏,見到林丹,雜里雜木還以為都不知道他做的那些壞事,不僅立而不跪,嘴裏仍然嘮嘮叨叨不停。
林丹氣憤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把雜里雜木問得目瞪口呆,他知道事情已敗露,自己還有什麼可說呢?只得低下了頭,任由林丹處置。
眾將領實在氣不過,一齊吼道:“拉出去讓狗把他撕了!”
在察哈爾當地處死人最殘酷的方法,就是喂狗了。
先將罪人頭上腳下着吊在一根橫竿上,讓群狗在下面撕咬,只見那些狗兩眼血紅,竄上跳下地,一口一口地咬那人的腳、腿。這種處死人的方法慘不忍睹,被這種方法處死的人,多是罪惡累累,民憤極大的惡魔!
雜里雜木一聽到眾將要把他送去喂狗,他的身子一顫,不由得對林丹哀求。此時,額路巴里走過去對他說道:“你若有立功表現,還可以滿足你的要求,說不定還能免你一死呢!”
雜里雜木聽到之後,猶如水中將要淹死的人一下子抓住了一根繩索,立刻兩眼放出求生的光芒,磕頭如搗蒜地表示願意。
額路巴里看着他,對他說:“你能想出辦法,把科爾沁部長明安誘出拉土佛尼亞城,就能免你一死!”
雜里雜木聽后,愣了好長一會兒工夫,覺得這事不好辦,因為自己剛與他講過林丹要去攻城,怎能朝令夕改,又誘他出城呢!他想了一會兒,在生的慾望驅使下,他決定試試,於次日派一支精銳騎兵隊伍,最好是夜間到達科爾沁拉土佛傑尼亞城下,然後向城裏喊話,說明情況發生了變化,林丹部長已被拿住,準備送予明安部長處置。一旦騙開城門,兵馬即可乘虛沖入,奪取拉夫佛傑尼亞城。
林丹向額路巴里示意,要他出面組織這次行動,然後,站起來走了出去。
這時候,額路巴里便要兩個軍卒把雜里雜木帶進監房關押起來。
當晚,林丹與幾個將領帶着一千人馬,埋伏在杜爾伯特部來察哈爾拉夫城之間的一片林子裏。
約在一更天時分,烏西里按照林拉古信中的要求,領着三百兵馬,興沖沖地往察哈爾拉夫城奔來。
走進了那片林子裏,烏西里讓兵馬停下來休息,他自己也下了馬,脫下盔甲,正在與身邊的頭目說著話兒,忽聽一聲吶喊:
“殺啊!活捉烏西里呀!”
頓時,林子裏火光四起,無數兵馬衝殺過來,烏西里再想穿上盔甲已經來不及了,慌忙騎上戰馬,手執大刀,想指揮兵馬應戰,已無能為力了。
一看形勢不妙,烏西里與周圍幾個頭目殺開一條血路,想衝出去回到杜爾伯特部去。
誰知,迎頭撞見林丹,極為吃驚。
烏西里見四面八方全是林丹的兵馬,自己想逃出重圍,已很困難,動起手來,又不是他的對手,只有束手,別無他途。
於是,手一松,大刀落在地上,下了馬,立即雙膝一攏,跪在林丹馬前。
烏西里在應了林丹讓他把他的軍隊集合一塊的命令時才站起來,招呼身邊的頭目,整頓逃散的兵馬,隨在林丹兵馬的後面,一齊進了察哈爾攔拉夫城。
他把兵馬集中起來,交給幾個頭目,自己脫下上衣,赤裸着脊背,讓軍卒用繩子捆住他的雙手,把大刀插在背後,親自走進部長府里,請林丹處置。
這時候,許多人跟在他後面看。
林丹見到之後,急忙走過來幫他解開繩子,讓他穿上衣服,原諒了他不予處置,並希望烏西里和他一同為察哈爾部效力。
烏西里本是一個老實人,聽了林丹的一片感人的話語,不禁熱淚盈眶,愧悔萬分。
林丹還想挽留他吃過夜飯,再回部里去,烏西里堅持連夜趕回杜爾伯特部去了。
這件事對察哈爾部其他將領也是一個教育,他們對林丹處理公正,不徇私情,處處以大局為重,表示讚賞。
至於如何處置雜里雜木,額路巴里心中已有數,便讓軍卒準備了幾樣菜肴,提了兩壺酒,走到雜里雜木住處。
見面后,額路巴里看了他一眼,只得把酒壺一提,和雜里雜木幹了幾杯。額路巴挑出了雜里雜木與速爾干內通姦的事,並給了雜里雜木一根不粗不細的繩子,讓其自行了斷。
額路巴里站起來走了出去,雜里雜木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拿起了繩子,走到房梁下邊,把繩子拴好,然後……
在雜里雜木死去不久,林丹又派人送一根繩子給速爾干內,她雖然極不想死,也不得不“自掛東南枝”,去追隨雜里雜木去了。
再說科爾沁部長明安有一個同年齡的叔父名叫帖木胡里,二人從小一塊兒長大,關係很好。在科爾沁眾多首領中,帖木胡里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帖木胡里一直反對科爾沁與建州的聯姻與結盟,為了此事他與明安吵得很厲害。他主張與喀爾喀部結盟,甚至要與察哈爾和好,因為他與喀爾喀部的吉賽部長一直是好朋友。
早年,帖木胡里隨部里到開原交易時,認識了喀爾喀部的吉賽,一來二去,因為志趣相投,兩人成為莫逆之交。
吉賽在喀爾喀五部中勢力強大,支持察哈爾部的林丹,多次掠擾科爾沁,一心想統一漠南蒙古。
明安召集各部首領開會,討論科爾沁部的去向問題。在科爾沁所有首領中,只有帖木胡里一人反對與建州結盟,他顯得十分孤立。
不久,明安部長的弟弟哈喇捉住察哈爾部林丹派來的姦細,從他身上搜到一封寫給帖木胡里的密信,上面寫道:“在結冰、草枯之時,將夾擊科爾沁,務請做好內應。”
見到這密信之後,明安對叔父帖木胡里徹底失望了,並派人監視他的行動。與此同時,他派遣格勒珠兒根城主粵巴台吉向建州努爾哈赤告急,請求派兵援救。
努爾哈赤得到消息之後,立即派兵,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七月,努爾哈赤派遣其子莽古爾泰和皇太極等率領精兵五千前往援助。
後來,狡猾的吉賽得到建州派兵的消息,未敢輕舉妄動。林丹領着兵馬不敢攻打科爾沁部的治所--拉土佛吉尼亞城,中途改道,去突襲粵巴台吉的格勒珠爾根城。
林丹領着一千兵馬,來到格勒珠爾根城下,紮下大營,次日,林丹領着兵馬,在城下耀武揚威地挑戰,粵巴的弟弟脫虎實在氣不過,遂取出弓箭,對準城下的林丹面門“嗖”的一箭射去。
說時遲,那時快,那箭簇從城頭飛速而來,快要接近林丹面門時,他身後的額路巴里看得真切,用手猛地一推,便躲過去了。
此時粵巴台吉等聽到軍卒前來報告明安部長與建州援兵前來劫營的消息后,欣喜萬分,立刻吩咐城內兵馬抓緊用飯,準備夜戰。
當下各自休息,到了夜半三更時分,忽聽營外喊殺聲起,“咚咚咚”地連響了三聲炮,林丹慌忙下令上馬應戰。
說罷,領着眾將,匆忙上馬,想穩住陣腳,怎奈四面八方全是科爾沁的兵馬,如潮水一般衝殺過來。
林丹正在遲疑之時,忽見“建州努爾哈赤”的大旗在迎風飄揚,有一員將領身材魁梧,面黑如鐵,絡腮鬍子很長,手使一桿鐵槍,正拍馬向自己馳來。
林丹也催馬迎上去,用手中鐵槌一指,來人正是努爾哈赤之子莽古爾泰。
“來將何人,敢夜撞我營,快快報上名來,我林丹槌下不殺無名之人!”
莽古爾泰聽后,哈哈大笑道:“好一個林丹匹夫!老子告訴你罷,我莽古爾泰奉父王努爾哈赤之命,前來取你狗命,還不趕快下馬受死,等待幾時?”
林丹聽了,氣得哇哇亂叫道:“你狗大年紀,說此大話,待我用鐵槌來教訓你!”
林丹隨即舉槌打去,莽古爾泰挺起手中鐵槍,對準鐵槌迎上去,兩件鐵傢伙一碰,只聽“哐dang”一聲,火星在夜色中往四下亂飛。林丹覺得手心一麻。
此時,皇太極也手提大刀殺到,指着林丹命周圍的建州兵活捉林丹。頓時,建州的兵馬“嘩啦”一下子圍了上來,把林丹圍在中間。
林丹確實有些心慌,他把鐵槌揮舞起來,想殺開一條血路衝出去。只見他左衝右突,周圍全是建州的兵馬,正在危急之時,忽見額路巴里與幾個首領殺了過來。
林丹手舞鐵槌,跟在額路巴里馬後,一路衝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衝殺出重圍。
林丹遂與額路巴里等領着殘餘兵馬,撤回察哈爾拉夫城去了。從此,林丹真的發憤圖強,整日帶着幾個首領在校場認真訓練兵馬,決心有朝一日,誓與建州的努爾哈赤一決雌雄。
再說科爾沁部的格勒珠爾根城解圍之後,粵巴台吉挽留莽古爾泰、皇太極弟兄到城內酒宴三天,才送他們回建州去。
之後,明安部長仍覺過意不去,又找來粵巴台吉,讓他登門致謝。
粵巴台吉也是一個忠厚的正人君子,聽了部長的一番教誨於第二天,帶着禮物,來到建州,親自跪見努爾哈赤,使這位建州王很受感動。
他見粵巴台吉少年英俊,十分賞識他,當即把二弟穆爾哈齊第四子圖倫的女兒嫁給他做妻子。
為了招撫蒙古其他部落,努爾哈赤有意敲山震虎,決定與粵巴台吉屠白馬、黑牛,祭告天地,盟誓結好。
為了鞏固聯盟,努爾哈赤在以後的一段時間內,又以召見、賞賚、賜宴等形式,安撫科爾沁封建王公。
萬曆四十三年(1615年)九月,科爾沁明安部長第四子桑噶爾齋吉至建州,送馬三十匹,叩頭謁見。努爾哈赤非常高興,當即賜給盔甲十副,並厚賞緞、布等。
同年十月,明安部長的長子伊格都齊台吉又到了建州,送來戰馬四十匹,叩頭謁見。努爾哈赤立即送給科爾沁盔甲十五副,以及賞了許多緞子與布匹等。
萬曆四十五年(1617年)正月,科爾沁明安部長到建州“朝貢”,努爾哈赤對其岳翁,郊迎百里,見面時行馬上抱見禮,並設野宴洗塵。入城后,每日小宴,越一日大宴,留住一月,均如此禮遇,可謂備至!當明安部長返回時,努爾哈赤親自送行三十里,騎兵列隊,夾道歡送,厚贈禮物,至為隆重。
因此,漠南蒙古科爾沁部,便成為建州努爾哈赤的政治同盟和軍事支柱。努爾哈赤採用分化撫綏和武力征討的兩手政策,在蒙古科爾沁部取得了完全的成功。
漠南蒙古的喀爾喀部,其始祖為達延汗第五子阿爾楚博羅特元後裔。又說,因其子虎喇哈有子五人,故稱喀爾喀五部。
喀爾喀五部主要駐牧於西喇木倫河和老哈河流域一帶(今遼寧省阜新蒙古彼治縣一帶地區)。
它的位置,東臨葉赫部,西接察哈爾部,北邊是科爾沁部,南邊是明朝的廣寧。
在明朝萬曆年間,喀爾喀五部是巴岳特、侉兒侉、扎魯特、木伯哈、齊布殊部。
在五部中,扎魯特駐牧於開原西北新安關外,是五部中最為強盛者。
扎魯特部長吉賽,騎兵眾、牲畜多,最強盛。他自恃兵強馬壯,說他自己並不是凡夫俗子,而是“飛翔於天空之雄鷹,遊走于山林之猛虎”,到處招搖撞騙,耀武揚威,欺壓鄰部,無惡不作。
萬曆二十二年(1594年),喀爾喀部長老薩與科爾沁明安部長最早遣使者去建州,與努爾哈赤結盟、通好。
不久之後,侉爾侉部長嘮扎,不堪忍受吉賽的凌辱,也向建州遺使往來。
在這之前,為了求得部落安寧,嘮扎部長與首領們決定忍氣吞聲,按時按數把牛馬送到扎魯特部去。但是吉賽並不知足,不久之後,又親自帶兵馬劫掠侉爾侉部牧放的戰馬,一次掠去二百餘匹。
萬曆三十三年(1605年),侉爾侉部長嘮扎聯合巴岳特部長恩格德爾一起向建州朝聘,獻馬五十匹、牛羊各二百頭,受到努爾哈赤的歡迎。之後,為了幫助兩部對抗扎魯特的劫掠,努爾哈赤派遣大將昂格爾到巴岳特與侉爾侉部幫助訓練兵馬。
三個月以後,巴岳特、侉爾侉部各有一支二千兵馬的隊伍,使吉賽不敢隨意去劫掠這兩部了。
鄰近扎魯特的齊布殊部長巴魯厄膽小怕事,對吉賽的所作所為又恨又怕,表面上還畢恭畢敬,非常忠誠。有時,主動替扎魯特籌集糧草,送牛送羊,甚至帶兵協助吉賽去掠擄鄰部。
巴魯厄的妻子是巴岳特的妹妹,名叫桑阿喇,對丈夫屈服於吉賽的行為很是不滿,生氣地罵他是軟骨頭、膽小鬼等。
後來,巴岳特部長恩格德爾派人來,要巴魯厄與他們一起與建州結盟,立刻遭到他的拒絕。
說來也巧,過不多久,吉賽竟帶着一隊兵馬,來到齊布殊部里,要巴魯厄三天內給他送五十頭牛去。
吉賽說完,正準備上馬回扎魯特部時,忽然一回頭,看見了巴魯厄的妻子桑阿喇。吉賽不禁眼睛一亮,她像一朵不分季開放的芙蓉花,長得美麗動人。他的嘴裏不由得發出一連串的“嘖嘖”聲音,居然走過去,伸手去摸摸她的臉蛋兒。
此時,巴魯厄見了,骨子裏的怯弱、害怕、恥辱、氣憤一起湧上心頭。他壯着膽子走過去,媚笑着說:“嘿嘿,她是我的妻子,她長得太丑了。”
“胡說!這麼美的女人,怎說丑呢?”
吉賽差一點甩給他一個嘴巴子,雙手摟住桑阿喇,去摸她的胸脯。
巴魯厄急忙跪下,抱住吉賽的雙腿,眼淚汪汪地哀求道:“部長老爺,看在我對你無限忠誠的面上,饒了她吧,你老人家叫我幹什麼都行,只是別,別動她。”
吉賽使勁踢巴魯厄,嘴裏罵道:“滾!老子能看上你的女人,是你的福分!”
二人正在扭纏之時,突然有軍卒跑來向吉賽報告道:
“建州的大將領着巴岳特、侉爾侉特部的兵馬向我部馳來!”
吉賽聽了,不敢再糾纏了,用力朝巴魯厄臉上啐了一口濃痰,怒喝道:“三天之內,把這女人送到扎魯特去!若是超出三天的話,我帶兵馬血洗你的齊布殊部!”
說罷,吉賽抬腿上馬,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了。
巴魯厄知道吉賽狼心狗肺,他說得到就做得到,一時恨得咬牙切齒。巴魯厄喜歡桑阿喇,因此,她的身子對於他比什麼都金貴,若是被吉賽污了,就等於刳了他巴魯厄的肝。
何況桑阿喇也是一個有情有義,又有極強自尊心的剛強女人,她把貞操看得比生命還重要,還金貴。
兩人抱頭痛哭了一會兒,桑阿喇氣憤地道:“你是膽小鬼,我哥哥派人來聯絡你,要你與他們一起投靠努爾哈赤,你不答應,現在怎麼辦?你能看着你老婆被強盜搶去么。”
此時,巴魯厄正在苦思無路可走之時,忽聽妻子提到巴岳特時,他忙把大腿一拍道:“好!有救了!”
他一把拉起來桑阿喇,對她說道:“我這就送你去巴岳特部躲一陣子,諒他吉賽也不敢去那裏尋你。”
說罷,他急忙派遣十名軍卒,令其護送妻子桑阿喇去巴岳特部。
不到一刻工夫,門外響起嘈雜的腳步聲,未等巴魯厄轉身,只聽一個軍卒跑來說道:“不好了!吉賽那壞蛋又回來了!”
他正要發問,見妻子桑阿喇三腳兩步地往屋裏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
接着,院裏傳來了吉賽的喝聲:“怎麼啦,巴魯厄呢?老子又回來了。”
他急忙走過去,賠着笑臉,道:“喲,部長老爺駕到,請到這邊喝茶。”
巴魯厄想把吉賽引到偏房裏去,可是他徑直往裏屋裏鑽,一眼就瞧見桑阿喇被嚇得縮成一團,正想往床底下藏呢!
吉賽轉臉對巴魯厄吼道:“滾!你跟着我幹什麼?”
說完就使勁把他推出門去,然後“咣dang”一聲將門閂上了!巴魯厄進不了門,就趴在窗戶上,看吉賽獰笑着,朝桑阿喇撲過去。只見她驚叫着,繞着屋子裏的那張大桌子在轉圈。
吉賽追了好幾圈,未能及手,便停下來一邊大口地呼呼直喘粗氣,一邊迫不及待地在脫身上的衣服,嘴裏還在罵著:“這臭娘們兒,老子逮住你,饒不了你!”
桑阿喇見丈夫在窗外站着,忙投去求援的目光,聲音顫抖着喊道:“巴魯厄!你……你這沒良心的,你快來救我呀!你不能眼看着讓他糟蹋我啊!”
巴魯厄聽着桑阿喇的哀叫,真是心如刀絞,他站在窗外,急得兩手撓頭,兩腳直跺地,猶豫了一刻,然後一咬牙,直奔大門口跑去。在他身後,傳來了忽高忽低的扭打聲、哭喊聲和盪笑聲。
巴魯厄站在大門外,叫侍衛調集人馬。並從侍衛腰間抽出一把砍刀,轉身向院內飛跑。
跑到門前,他使勁推不開門,急得一時無法,此時,屋裏的撕打聲音更響,不由得又喊道:“桑阿喇!要堅持,我馬上就進去,……救你啊!”
“啊--”屋裏傳出吉賽的嚎叫聲音。
巴魯厄用盡全身力氣,終於把門撞開了!就在這時,只聽“啊--哎喲!”
桑阿喇凄慘地尖叫一聲,接着傳來了身體倒在地上的“咕咚”聲音。
巴魯厄舉目一看,見到桑阿喇衣服被撕得條條掛掛的,半個雪白的屁股露在外面,她弓着腰伏在地上,腋下汩汩地淌着鮮紅的血。
再看那吉賽全身赤裸,胳膊上流着血,陰笑着道:“你這女人真厲害!老子為了護住這命根子,胳膊被她咬了一口!”
巴魯厄氣得兩眼冒金星,愣在那裏看着吉賽穿衣服,忽聽院裏院外,人喊馬叫,知道是自己的隊伍來了。頓時,頭腦清醒過來,用手指着吉賽:“你這畜牲!快給我滾!”
吉賽聽了,向巴魯厄斜了一眼,輕蔑地道:“喲嗬!還厲害起來了!過兩天,等老子胳膊傷口好了,再來整治你!”
此時,門外的軍卒亂鬨哄地喊道:“殺死他!殺死他!”
吉賽看着院子裏的軍卒們,手執刀槍,怒視着自己,臉上立即變了顏色,正在遲疑之間,巴魯厄向門外大吼一聲:“讓個道兒,放他滾!”
那些憤怒的軍卒們很不情願地閃開一條道,吉賽急忙頭一低,從人縫中溜了出去。
桑阿喇死後,巴魯厄怯于吉賽的淫威,遭到齊布殊全體部民的義憤,一起唾棄他們的部長。不久之後,他一方面思念愛妻,一方面又羞又惱,終於鬱悶成疾,不治而死。
巴魯厄的弟弟奧巴厄承繼部長職位,主動與巴岳特部、侉爾侉部聯合起來,共同對抗扎魯特的吉賽。
努爾哈赤得到消息之後,十分高興,立即派遣大將扈爾漢帶領一千兵馬,疾援喀爾喀部的巴岳特部,讓他協助大將昂納克,一起幫助他們三部--巴岳特、侉爾侉、齊布殊部組織軍隊,訓練兵馬,共同對付吉賽。
這消息很快傳到吉賽耳中,他心裏想道:“你們向建州借兵,我何不去投靠明朝皇帝?廣寧就在我扎魯特的南面,正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何況那位駐廣寧的總兵官王在章又愛玩女人,我為什麼不投其所好呢?”
想到這裏,當即喊來了一名侍衛讓他叫來了綽爾畢登。
綽爾畢登詭計多端,專門教唆吉賽做壞事。他來到客廳裏面,吉賽立即對他說道:“你快回去把齊右兒、芒右兒帶到這裏來!”
綽爾畢登一聽,當即愣住了。
原來,這齊右兒與芒右兒是綽爾畢登的兩個女兒,齊右兒十四歲,芒右兒十三歲。
這綽爾畢登是一個老狐狸,吉賽是他從小一手調教出來的,現在要他把兩個女兒領來,能有好事么?他心裏想道:“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吉賽怎能從我頭上開刀、對我的親生女兒下手呢?”
吉賽見綽爾畢登站着犯傻,不耐煩地喊道:“你裝什麼呆?快去把她們帶來呀!”
綽爾畢登頓時慌了,急忙哀求道:“請部長老爺抬抬手,放她們一馬,她們年紀還太小。”
吉賽不由得心中大怒,向門外喊道:“來人哪!”
一名侍衛進來問道:部長老爺有何事吩咐?”
吉賽用手指着綽爾畢登,對那侍衛道:“你領幾個人,去到綽爾畢登家,把他的兩個女兒齊右兒、芒右兒帶到這裏來!”
那侍衛答應一聲,便走了出去。
這可把綽爾畢登嚇壞了,他當即癱在地上起不來了,就勢他雙膝一跪,向吉賽求道:“乞求部長老爺看在我老朽的面子上,饒了她們吧,她們都是應了聘的,怎好再……”
吉賽聽了,非常反感地對他道:“你是老糊塗了!我也實不相瞞,不是我要她們,是讓她們去廣寧,去王總兵官那兒,是去享清福的,你怕什麼!”
聽了吉賽這麼一說,綽爾畢登更加難過,那眼淚嘩嘩地落下來,哭着說道:“那更加使不得!請求你換別人去吧!”
“那怎麼行?誰有她們標緻?別人想去還輪不到哩!你應該高興才對呀。”
說話工夫,齊右兒與芒右兒被帶到了,二人滿臉掛着淚珠,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兒,看去實在有點可憐。
這會兒,吉賽走到她們面前,先用手摸摸她們的臉,又按按她們的胸脯,然後彎下腰來拍拍她們的屁股,對綽爾畢登稱讚道:“看看吧,這臉色,是粉面桃花;這體形,是楊柳細腰;這胸脯,是青山綴露;這屁股,是豐滿圓潤;這……”
綽爾畢登聽到這兒,只覺頭腦一暈,一頭栽倒,居然昏過去了。齊右兒與芒右兒一齊上前去拉時,吉賽大手一揮,不讓她們近前,對侍衛喊道:“快把他背回家裏去!”
說完,他向她們說道:“你們就別回去了,等禮物備辦齊了,我送你們去過神仙一樣的日子!”
兩個少女聽了,也不敢說話,只是低聲啜泣。
明朝駐廣寧的總兵官王在章,忠實地執行“以夷治夷”的政策在對蒙古各部實行分而治之的同時,也是拉一派,打一派,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
在喀爾喀五部中,王在章看中了吉賽,見他兵強馬壯,勢力雄厚,又是一個嗜酒好色之徒,便於萬曆三十年(1602年)前後,與扎魯特部吉賽“三次立誓”。
這一天,王總兵官正在府中與幾個姨太太在搓麻將取樂,忽聽侍衛兵卒來報告扎魯特部長吉賽來獻貢禮的消息。
王在章一聽,把手中的麻將往桌上一拍,隨着那侍衛往廳里走去。
此時,他的六姨太指着王總兵官的背影道:“有屁的公事,說不定又送來幾個女韃子,找個地方,到床上辦公事去了!”
其他幾位夫人聽了,都格格笑起來,有一個長得花花俏俏的女人笑道:“老六是吃醋,你也跟着去辦公事呀!”
這一次,那些女人笑聲更響。
王在章來到前廳,見到吉賽,二人親熱的了不得,他從吉賽手裏接過禮單一看,見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寫着:美女二人、虎鞭三隻、驢腎五隻、狗寶十隻、馬棒十隻、鹿茸十隻。
王在章看完之後,低聲自語道:“沒有帶點蜂蜜來嘛!”
吉賽倒也聽到了,急忙解釋道:
“我們喀爾喀主要產蜂蜜的地方是齊布殊部,如今,巴岳特、侉爾侉和齊布殊全被建州努爾哈赤拉攏過去,又派大將帶着兵馬駐紮在那裏,跟我對抗,我也想向你借些兵馬,與他們干一仗,至少把齊布殊--這個蜂蜜產地奪回來!”
說到這裏,王在章走到吉賽近前,小聲道:“你可知道,那蜂蜜可以壯陽,可補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