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果阿會所土提媽媽

十三、果阿會所土提媽媽

無名咒--十三、果阿會所土提媽媽

十三、果阿會所土提媽媽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氣溫仍舊沒有下降,高達攝氏四十一度。行人路上躲着數之不盡的流浪漢,一見我們走過,便登時站起來,一窩蜂擁上前要錢。我與納吉星立即加快腳步,幾經辛苦才擺脫這班乞丐,鑽進停泊於一所神廟前的汽車上。我禁不住舒一口氣。

“果阿會所?”納吉星發動引擎,我記起了,是一所高級妓寨的名稱,這個土提媽媽一定是鴇母。”

納吉星駕車穿過班加羅爾的紅燈區,讓我看到好像地獄的景象。妓女們站在破舊的妓寨門前,搔首弄姿的拉嫖客,有些年齡只不過是十一、二歲的雛技。

在陰暗的燈光下,這些妓女的身影仿如鬼魅,令人看得毛管直豎。到底又是什麼邪惡的力量,將她們的生命寫得如斯悲慘?

三十分鐘后,我們的車子駛近一條食肆林立的大道。食肆門前都掛有七彩霓虹燈,寫上英文店名,看來這一區開設的,全是高級消費場所。納吉星指着街角的一個招牌,上面是幾個偌大的英文字母:GOACLUB,正是老酒保口中的“果阿會所”,也就是土提媽媽的老巢。

我與納吉星才走近會所大門,幾名打手已一涌而上。我們打算將手上的鈔票,塞到小頭目的手中時,已迅速被其餘的人包圍。這些傢伙的手上,都緊握着木棍和鐵枝,看來一場惡鬥是無可避免的了。

“我們的會所,只招待會員。”小頭目冷冷地說。其他的嘍羅則在我們面前,晃動着手上的武器,露出極不友善的表情。

“沒錯,我們不是會員,”我企圖將美鈔塞進小頭目的手中:“不過打算現在入會。”

小頭目並沒有接過我手上的美鈔,卻狠狠的打量着我,道:“我們不招待外國人。”

“這算什麼意思?”我將美鈔塞四口袋中,道:“種族歧視?”誰知我才一說完,這傢伙已把手上的鐵枝指着我的下額。

“我是說,我們不招待陌生的外國人。”小頭目正想有所動作,我已先發制人,反手捉住他緊握鐵枝的右手,左腳一掃,便將他按倒在一灘污水之上,喝道:“我們現在可以做朋友了吧?”

包圍着我們的打手,一涌而上之際,只聽見納吉星大喝一聲:“站住!”

我一邊蹲在地上按着小頭目,一邊用最快的速度抬頭望過去,竟發現納吉星手持一柄點四五曲尺指向六七個打手。

“原來你有槍?”我一手奪過小頭目的鐵枝,將他扯起起來道:“早點說嘛。”

突然間,兩個嘍羅企圖發難,納吉星立即扣下扳機,砰砰兩聲槍響,子彈分別射到兩個打手的右臂,我不禁被納吉星的槍法大吃一驚。

“宇無名,別大驚小怪,”納吉星一開槍,登時嚇得其餘的打手卻步不前:“我是今年全國射擊比賽冠軍,將活人當目標倒是第一次。”

我與納吉星押着小頭目,終於闖進“果阿會所”,在一所掛滿神像的房間中,找到鴇母土提媽媽。

這個中年女人,體重起碼超過二百磅,當她倚在一張真皮沙發上,打量着這兩名不速之客時,就好像一顆會說話的肉團。

“我不認識什麼古爾斯?”土提媽媽分明是在說謊。她向手下揮一揮手,道:“叫亞里送幾杯飲品來。”房間中雖然開着冷氣,但是黃豆般的汗珠,依然不斷從她身體上的每一條汗腺滲出來。她身旁的三名女孩,分別替她抹汗、按摩和撥扇,果然是個懂得享受的鴇母。

“以一個班加羅爾的金牌殺手經理人來說,土提媽媽怎會不認識古爾斯?”納吉星的確見多識廣,原來這個肥鴇母竟是殺手經理人?換句話說,印度南部各地的政治暗殺,都是有土提媽媽參與的。

“古爾斯是獨行殺手,”土提媽媽伸一個懶腰道:“他不願意給中間人傭金。”

“我們怎樣才可以找到古爾斯?”我問。

“你這個問題,班加羅爾警方的特種部隊,到現在仍想知道答案。”土提媽媽說。

古爾斯藏身山頂神廟

一個皮包骨的老頭子,站在土提媽媽背後,一聲不響的,直到這時候才插嘴道:“不久之前,特種部隊圍攻一所低級妓寨,但結果被古爾斯逃脫。”

那一扇髹上俗不可耐粉紅色的木門,傳來兩下敲門聲。兩名打手將門拉開,讓送飲品的街童把奶茶放到小几上。這一個街童的面頰,又紅又紫的,不問而知定是被人毒打所致。

“錫拉,替我付錢給他吧。”土提媽媽道。

這一個老頭錫拉,我想一定是這個肥鴇母的軍師。至於那個送外賣的小童,則是整個印度無數可憐的童工之一。他看來已到達入學年齡,奈何卻要在班加羅爾的街頭討話。

“兩位,請用茶。”土提媽媽知道我們並非善男信女,故意裝出一副識英雄重英雄的樣子。我與納吉星那敢冒險喝一口,只是輕輕一點頭,靜待她說下去。

“據我所知,古爾斯已經逃離班加羅爾。”士提媽媽呷一口奶茶道。

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送外賣的街童無意中把手裏那個銹鐵盆跌落地下,嚇了肥鴇母一跳。一個打手不由分說,立即舉起巨靈掌,準備摑向這個街童。我一個箭步,衝到那個打手的面前,及時緊抓他的手腕,喝道:“你居然連小孩都打?”

那個街童躲在我的後面,用顫抖的雙手捉住我的大腿,不敢吭一聲。瘦老頭錫拉揮一揮手,示意手下退開,走近我說:“兩位大可以到離這裏不遠的邁索爾,那城市龍蛇混集,是很多職業殺手避風頭的地方。”

躲在我身後的街童,趁錫拉跟我說話,已拔足奔出煙霧迷漫的房間。他口中的邁羅爾是一個位於班加羅爾以南,科佛里河沿岸的城市。

“多謝賜教。”我一邊說,一邊與納吉星並肩後退,步步為營走出土提媽媽的房間。從這夥人的目光中,我知道他們一定不會就此罷休的。這個肥鴇母與瘦師爺,又怎會就此放過我們?

納吉星一直接着插在腰間的點四五曲尺,與我退回汽車旁,才重重的舒一口氣。

我們以最快速度外嘲車廂,把汽車駛離高級妓寨林立的大街。我轉頭回望“果阿會所”的大門口,並未發現土提媽媽的手下追出來。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逐漸在背後消失,我禁不住追問納吉星:“你真的相信這個肥鴇母?邁索爾離這裏不遠,往那地方走一趟亦無妨,說不定古爾斯正需要幫助呢。”

忽然間,我感到有一隻冰冷冷的手,按在我的肩頭!從汽車的後望鏡中,我發現後座躲着一個人!“這個人的身材十分矮小,但由於這條路上根本沒有街燈,我並未能夠一眼便認出是誰。

納吉星反應極快,連忙煞掣的同時,已拔出身上的曲尺,轉頭瞄準藏身後座的人:“別動,舉手!”

一個細小的身影,從座位下面鑽出來,不禁令我與納吉星大感意外,眼前人竟然是剛才送外賣的街童!

“你們要找古爾斯?”街童神情慌張的問。

“我們是古爾斯的朋友,”納吉星對街童說:“他一定需要我們的幫助。相信我,告訴我們他目前在哪裏?”

街童用懷疑的眼光,不斷打量着我倆。

“你既然躲到我們的汽車上,一定是相信我們並非壞人的?”我輕撫着街童的頭髮道:“叫什麼名字?”

“……亞……”我們似乎仍未取得他的信任:“……亞里……”好一個普通之極的名字。在整個班加羅爾,便可能有數以十萬計的亞里。

“下個路口轉左。”街童亞里突然叫道。納吉星的反應相當快,登時踏下油門,根據亞里的指示,駛進一條通往山上的小徑。亞里的一句說話,已表示出對我與納吉星的信任。不過,他依然神色凝重的東張西望,擔心被人跟蹤。

“後面沒有人,”納吉星安慰亞里道:“他究竟帶我們往哪裏?”

“山頂的神廟,”亞里指着黑漆漆的山頭說:“古爾斯大哥在槍戰中受傷了,跟浦娜躲在神廟的地窖里。”

“踏破鐵鞋無覓處,”我回頭拍着亞里的肩膊道:“你的古爾斯大哥很危險,多謝你及時帶我們去找他,亞里,你吃過晚飯沒有?”

亞里純真地搖一搖頭,我早就看出他一副餓壞了的樣子,於是連忙從腳底的膠袋中,掏出麵包和汽水,遞給可憐的小孩。他一手搶過食物與飲品,正想張開嘴巴,一口啃下去之際,卻又露出猶豫的神情。”

“你怕有毒?”納吉星用開玩笑的口吻問他:“我先飲一口給你看。”

“不……”亞里緊張抓着手中的麵包,道:“我只不過想留給古爾斯大哥和浦娜……”

“原來如此,”我白了亞里一眼,將那個膠袋遞到後座去,道:“你放心吃,這裏面的食物,絕對夠三人享用。”

“多謝!”亞里說罷,便開懷大嚼起來。

通往神廟的山路,出奇地崎嶇,令我差點要嘔吐,而坐在背後的亞里卻吃得津津有味。

“七十多歲的職業殺手?我不大相信,”納吉星不斷搖頭道:“他是不你小說中的人物?”

“但願我可以將他寫進小說里,”我瞪着擋風玻璃外被車頭燈照亮的山路說:“老朋友,你送我來到小說中的目的地了。”

子彈在耳邊擦過

展現在山路盡頭,是一片頹垣敗瓦,根本就稱不上什麼神廟,在皎潔的月色下,令我看清楚,這的確是一幢典型的錫克教建築,它必定會經歷過一段光輝歲月。我們把汽車駛到廟前的一片空地上,高舉雙手,從四廂中鑽出來。

“古爾斯”,我對着仿似廢墟的神廟,高聲叫道:“我是普拉夫與格拉茨的朋友,請閣下現身。”

亞里向我走近之際,槍聲已經響起!我感到一顆子彈,就在我的耳邊擦過。

“立即釋放亞里,”廢墟中傳出一把沙啞的聲音:“我是故意射不中的,下次你一定不會這麼幸運。”

我高舉雙手,環顧四周,根本連半個鬼影也看不見,這傢伙難道懂得隱身術?

“古爾斯,不,或者我應該叫回你的真名字。”我走前一步,喝道:“希貝格,我們是來幫助你的。我是你的朋友,請相信我。”

背後突然傳出樹枝折斷的聲音。我下意識轉頭一望。並未發現有人。不過。當我再把頭轉回之際,一條人影正躍到半空,接着翻了一個筋斗,已握着一柄手槍,站在我的面前!

“你怎會知道這個名字?”黑影手中握着的,竟然是一柄德國制的LUGARP。08。豈有此理?這糟老頭居然恩將仇報,不問團由便想大開殺界?

“未必,一切都要由毒咒去決定,”我盯着黑影冷冷地說:“普拉夫與格拉茨已死於毒咒之下,接住的將會是希貝格、凱特爾。”

黑影緊握着古老德國手槍的右手,立即顫抖起來。只見他徐徐走前一步,讓我在琥珀色的月光下,可以清楚看見他這一個獨行殺手的尊容。

此刻站在眼前的人,怎樣看不見他這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他長着一頭仿如銀絲,卻絕稀疏的白髮,臉上滿布皺紋,但極其量似一個六十歲左右的男性,而無可能是在二十年代出生的。

希貝格臉上的特微,是一條極深的疤痕,由左邊額角直划至下顎,幾乎將他臉龐分成兩半。也許由於這一刀的關係,我發現他的左眼,根本就是盲的。

塞進左邊的眼眶的假眼,在月色下閃耀出一種怪異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慄。這個世上假如真有用眼神去殺人這回事,相信希貝格的右眼,就是其中一種兇器。他的身材高大健碩,好比年輕的小夥子,看來歲月對這個人來說,完全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他從職業殺手的身分,在印度闖蕩江湖五十年,遇上無數風浪,竟然仍能夠將體格保持在最佳狀態,真是匪夷所思。他手中的古老德國制LUGARP。08手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里,以及在過去五十年的印度南部,究竟殺過多少個人?下一個會否是我?

“五日前,普提夫與格拉茨在日本的京都會合,乘飛機前赴印度找你,但很不幸,客機在驪納爾灣上空爆炸,機上乘客無一生還,”我狠狠盯着希貝格道:“‘泰粘爾之虎’承認責任。不過,你相信嗎?希貝格,是你間接害死這兩個生死之交的。”

“你說什麼?”希貝格把冰冷的槍管壓向我的眉心,用忿怒將心底的恐懼掩蓋;“我不相信毒咒!他們沒有死,別希望騙倒我。”

納吉星向希貝格拋出一份當地報紙,頭條依然是報道打撈失事客機殘骸的消息。報紙跌在一塊雕着神像的殘破大理石上,但希貝格卻並未多看一眼,只是幽幽的道:“毒咒來臨又怎樣?我希貝格早就已將生死置諸度外!”

初查毒咒害人真相

“古爾斯!”廢墟之中傳出一把女聲,正呼喚着這一個超齡獨行體殺手的假名字。

希貝格一聽見廢墟中的女人叫喚自己的假名,下意識地退後兩步,叫道:“浦娜,別出來!”誰知在一根大圓柱後面,已閃出一條弱質纖纖的黑影。站在雜亂樹影之下南,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黝黑的皮膚與她的一雙明亮大眼睛,形成強烈的對比。她身上的衣着極為性感,我一眼便看出她是個從小被人賣到紅燈區操皮肉生涯的雉妓。

“浦娜!”希貝格後退幾步,這名少女已奔到他的身後面,登時獲得一份安全感。亞里走到希貝格和浦娜的身邊,鼓起勇氣道:“他們兩個是好人來的。”

“好人?”希貝格依然握着LUGARP。08,瞄準我的腦袋:“世界上哪裏還有好人?好人都死光了。”他一邊說,一這用左手擁抱着浦娜,就好像一對父女,不,應該要說是爺孫才對。

“希貝格,我前來印度找你的目的,是要查出普拉夫與格拉茨被毒咒害死的原因,”我站在陰森的殘破神廟前,冷冷地說:“一齊去找凱特爾,再到加拿大西北地區的大熊湖,查出毒咒害人真相。”

“為何要到西北地區?”希貝格的態度似乎有軟化的跡象:“毒咒是從大熊湖發出的?”

“不,”我答道:“采鑽集團的總裁梅丹道森女伯爵,在圖騰港的地底礦坑神秘失蹤,她的真名是羅森伊娃。”

“伊娃?”希貝格激動地說:“失蹤了?不會的!毒咒又怎會跟隨人落到地底?”

“你錯了,”我一直逼近希貝格,冷冷地答:“毒咒不但會如影隨形跟着被詛咒的人,更可以跨越時間空間,操縱人的生死!”

“哈哈哈!”希貝格歇斯底里連聲狂笑,問道:“你親眼見過嗎?”

“何止親眼見過?”我繼續朝希貝格走去:“我甚至已經找到初步的線索,證明毒咒是與一種神秘的藍色光點有關。”

“真的?”希貝格失魂落魄地叫道:“它們又再出現了?”

怎麼?原來希貝格比我早知道。他到底是在我來到之前,遇上那些怪東西,還是早在五十年前,已發現這類不可思議的光點?

“它們已取掉兩條人命,下一個可能就是你。”我放慢腳步,盯着超齡獨行殺手說。

“你知道太多秘密了,不怕我把你滅口?”希貝格右手一伸,道:“陌生人,再見了。”說罷,便瞄準我的腦袋,狠狠扣下手槍扳機!

砰!砰!子彈沒有射進我的前額,而是一左一右分別擦過我的耳際,帶來背後傳出的兩聲慘叫。劃破夜靜的慘叫聲,登時響起,橫尺的子彈從四方八面激射而出,我才伏到地上,便拚命滾到一尊無頭的石刻後面,叫道:“希貝格,我們沒有出賣你!”不問而知,如今向我們展開突襲的,必定是班加羅爾警方反擊。

我躲在無頭石像後面,向密林中閃現的黑影開槍,細看之下,包圍着神廟的特遣隊,有好幾十名之多。希貝格可能已趁機逃脫,倘若我與納吉星束手被擒,就會在班加羅爾的黑獄中,痛苦地度過下半生。

納吉星的左臂,已被流彈擦傷。他射光子彈,準備換上新彈夾時,我立即連環射出三顆子彈,擊倒兩名手持MP5輕機的隊員。可惜,當納吉星“唰”一聲插上彈夾時,另外數名特遣隊員又從後面包抄而至。千鈞一髮之際,砰砰砰幾響槍聲,從頭頂傳過來,只見希格單手抓着一根扎在電燈柱上的鐵索,在半空中向從后包圍的特遣隊開火!

兩名隊員中槍倒地時,希貝格將一柄MP5拋到我面前。我一接住這柄輕機,不由分說,便向包圍的傢伙狂掃,繼而衝到浦娜與亞里藏身的地方。出乎我的意外,這對看來像姊弟的,正從草叢中推出一部載石頭用的小卡車。

小卡車底部的四個鐵輪,連接着一條路軌,路軌旁長滿雜草,不論小卡車與路軌亦全是鐵鏽。只見他倆拚命地推,小卡車居然已納入正軌,不禁令我大聲叫好!原來希貝格早就準備逃亡工具,也就是這一部生鏽小卡車。

在希貝格的掩護下,納吉星負傷走到小卡車旁,躲在後面射出最後兩顆子彈。隨着他手中點四五曲尺傳出咋咋兩聲,希貝格已退到我的面前,喝道:“全部上車!”其實浦娜與亞里早就爬進小卡車中。當我與納吉星跳進卡車內,裏面已再沒有多餘的空位。十數名特遣隊一擁而上,扣下MP5的板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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