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總難兩全
聽着她的聲音吟唱着低柔的歌曲,看着她沉醉柔弱的表情,他真的覺得好愛她,雙臂環緊了甚至能抱她兩圈兒,俏皮可愛卻又柔弱,喜歡依賴別人但又總是執拗的偏激。有很多很多缺點,做很多讓他生氣受苦的事,但不知為什麼,他就是喜歡上了,愛情是多麼奇怪又可怕的事情啊…
抱的更緊些,心裏暖的像六月艷陽天…
午夜時分,馬車停了下來,傾晨早已在葉冷風懷裏睡着,他輕輕打橫將她抱起,下了馬車呼吸夜晚山林沁涼的空氣。
給了車夫一些小費,車夫便就靠着馬車門板睡下了。葉冷風看了眼前面的一排小木屋,很熟路的朝着中間的一間走了進去。以腳輕輕踢門,卻是從身後傳來說話聲,“我還道是誰這麼晚來敲我的門。怎麼?你夫人中毒了?”
葉冷風扭過頭看了看隱在一棵樹后的人影兒,又看了看自己懷裏的傾晨,“她睡著了,沒有中毒。”
“哦,是嗎?”一聽葉冷風輕聲說自己懷裏的女人是睡著了,黑影兒突然很大聲的回問。
葉冷風皺眉苦笑,看了看懷裏動了動有醒來預兆的傾晨,瞪向黑影兒葉冷風感到很無力,“真是一點沒變。”
“這一回沒說狗改不了吃屎啊。”黑影兒語氣似乎帶着點慶幸,“大半夜跑來打攪我。嚇的我灑了毒在門口,躲到樹后埋伏,你居然還好意思來埋怨我。”
葉冷風笑了笑,“這一回下的什麼毒?”
黑影兒從樹後走出來,月光照到他地臉頰,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鬍子長而雜亂,單看臉像個野人一般。只是眉目倒長的很正,偏眼底的黑眼圈兒讓他看起來像長時間遭受虐待不讓睡覺。
男子推開門引着葉冷風進屋,葉冷風懷裏的傾晨已經微微醒過來,她慵懶的靠着葉冷風的胸膛不願睜眼,耳朵聽着聲音,也懶得去看個究竟。
“有床沒?”葉冷風進屋率先問道。
“我的床你敢讓她睡嗎?”男子坐在一邊從桌上地一堆小瓶中拿過一個小瓶,倒出兩粒葯碗扔給葉冷風。“解葯。”
葉冷風塞了一顆自己吃掉,又塞了一顆送進傾晨的嘴裏,傾晨也不問是什麼,迷迷糊糊的就咽掉了。葉冷風抿起嘴唇,愛人間的一些細節都顯示着她對他的信任,這讓他覺得挺有成就感的。
男子看着他的樣子嘆氣般地嗤笑一聲,轉身從後門拖出一張長椅,隨即用一塊好似髒的不能再髒的抹布擦了擦長椅,朝着葉冷風點了點頭。
葉冷風走過去。將傾晨放在了長椅上,隨即將外袍脫下來疊了疊墊在她腦下,看着傾晨動了動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下,才轉臉朝男子笑笑。葉冷風知道,既然他讓自己將傾晨放在長椅上,那這個地方定只有這長椅是傾晨睡下后不會中毒的位置了。
“深藍,我來是想跟你求一種葯。”葉冷風開門見山也不多做寒暄。
深藍想了想,“困死了,先睡吧,明早再說。”說罷指了指傾晨躺着的長椅邊的另一張小床。“睡那兒吧。”然後又塞給葉冷風一顆解葯。
葉冷風點了點頭吞下葯丸便走到了小床邊,叫深藍的男子打了個哈欠,出了小屋另尋睡覺的地方去了。
夜晚無夢,很快就過去了。
當傾晨睜開眼睛時,看見地就是前邊一張擺滿各色各樣瓶瓶罐罐的小桌。爬起來扭了扭脖子轉而望見葉冷風站在窗前,傾晨笑了笑,他肯定是在等她起床呢。
跳下床跺了跺腳扭了扭腰,她才走到葉冷風身後,語調歡快的道:“早上好。”
葉冷風扭過頭摸了摸她的頭,“走吧。”
“啊。你眼底怎麼綠了?”傾晨大驚。拉住他瞪着他眼下驚慌失措。
“沒事,來了這地方。眼底發綠不算什麼。”葉冷風摸了摸自己下眼皮,拉着她的手便走了出去。傾晨摸了摸自己的臉,這什麼鬼地方?
“早。”院子裏深藍正坐在一塊兒石墩上自斟自飲,看似不亦樂乎。
傾晨打量了下那個髒亂的大鬍子,扭頭問:“你朋友?”
“恩,叫深藍。”葉冷風介紹。
傾晨坐在石墩對面望着深藍,見到深藍的笑容后,禮貌的開口打招呼:“你好,深藍,名字真好聽。”
深藍哈哈大笑,“恩恩,你好啊。”
傾晨眼睛看了看深藍喝着的茶,覺得有點渴。深藍似乎發現了她在想什麼。“我這茶你可喝不了,會死地哦。”
傾晨嚇一跳,以為他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剛要開口說點什麼,坐在身側的葉冷風就率先道:“他是個老毒物。”
“啊。”傾晨驚呼一聲,哇,她一直對這種會用毒的人存在某種敬畏。生化狂人耶。
“深藍,有沒有那種讓人失去記憶,卻不會喪失生活技能的毒葯?要對身體沒有傷害的。”葉冷風仍舊是開門見山。
“你大老遠跑來就是要這種葯?”深藍嘆了口氣,“有,自然有。哪有什麼葯是我做不出地。”
傾晨聽罷眼睛立即睜大,葉冷風是想…
“給我一粒”葉冷風毫不客氣。
深藍想了想,“這種葯…記憶和過去有時就是一個人一生中最最重要的財富,甚至是除了生命以外唯一可稱得上有價值的東西…有的人失去記憶就還不如撕掉算了。”
葉冷風扭頭看了看傾晨,“但總沒有生命更重要吧。失去記憶了,他就忘記了過去,也不知道自己忘記地到底是什麼,哪裏還會記得那是重要的。”
傾晨垂眸陷入沉思。
“這葯也不是什麼貴重地,材料也不那麼難找,不過服用後身體會虛弱一陣子,好好調養還是能恢復地。”深藍站起身走回屋子,隨後便見他在長排小木屋間竄來竄去似乎在尋找什麼。
葉冷風呢喃道:“他的葯太多了。經常忘記放在哪裏。”
傾晨低着頭沒有說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葉冷風望着她地側臉,板著臉沒有多說什麼,如果非要從戰場將運拉出來,語氣讓他背負着那種痛苦過一輩子,不如讓他都忘記。
“如果我死了,你會願意吃這種葯嗎?”傾晨突然扭頭問。
葉冷風看着她。嘴唇抿成一跳直線,許久才開口,“不會。”傾晨默然了,如果是她,她也不會。她寧可一輩子不快樂,也不願意忘記葉冷風、更不願忘記曾經與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即使是吵架與痛苦的經歷,只要是與他有關地,對她來說都同樣重要!實際上,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那段記憶。
葉冷風拉住她的手。“只是以備後患,不一定用上,我們走一步看一步。暫時還不到抉擇的時候,所以不要太難為自己。”
傾晨點了點頭,茫然的看着兩人交握的手。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兩全的事情。
拿到葯丸后,葉冷風裝了起來,傾晨再沒有多說一句話,心情又沉重了起來,葉冷風只有在心裏嘆氣,真是個多情地丫頭。他快要吃醋了。
深藍望着他們之間詭異的氣氛,莫名其妙的笑了笑,“我也不留你們了,你們多呆一天,我就不知道要損失多少粒解毒丸。”
“誰讓你這院子裏到處都是毒的。”葉冷風笑了笑。拉着傾晨也站起身。
“行了,我現在自己一個人呆的習慣了,多出來兩位真是煩,快走吧快走吧。”深藍拍了拍手,隨即朝着院子外面的馬車一指,示意他們離開。
葉冷風也不因為他的逐客令惱火。反而是笑了笑。與深藍眼神交流后輕輕說了句謝謝,保重。
深藍點了點頭便轉回了自己的房間。他不習慣分別的場面。
再次上路,葉冷風和傾晨地心情似乎都不太一樣了。拿到葯丸,他們好像離運更近一步,困難突然擺在面前,他們迫不得已去直面這些困難和抉擇。為難,而且煩躁。
傾晨真的不願意去做這種事情,一想到那顆丹葯,一想到要讓運忘掉過往的一切,她就覺得心痛。
那樣一個人,驕傲、雄心壯志、霸道、狂妄卻又深情…如果他忘記了一切,他還是他嗎?失去了自我,他的快樂會不會變了味道?也許忘記一切他會變得輕鬆,但作為了解一切的人,她看着他的變化與失憶,回想起他曾經的八面威風與黃爽,她會不會無法忍耐的心酸痛苦?
世間萬物,沒有兩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