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疑問,沒有答案,費資本的帽子
秋之暮龍--第三十五章疑問,沒有答案,費資本的帽子
第三十五章疑問,沒有答案,費資本的帽子
“我聽見奇怪的聲音,坦尼斯,所以我特別去察看,”依班雙唇緊抿着。“我看到牢門外有一個龍人鬼鬼祟祟地在偷聽。我跳過去想將他勒死,但第二個龍人沖向我。我一刀了結了它,然後追上第一個龍人,料理掉它之後,我就想最好趕緊回來看看。”
大夥一回到牢房,便發現吉爾賽那斯和依班已經在等着他們。坦尼斯命令馬麗塔將女士們帶到另外一個角落去,他則開始仔細盤問這兩人失蹤的經過。依班的故事聽起來頗為可信;坦尼斯回牢房的時候的確看到了龍人的屍體,而依班臉頰上也留下交戰的痕迹、割傷以及撕爛的衣服。
提卡從一位女士手中拿了條較為乾淨的布,開始為他清洗傷口。“他救了我們一命。”她抱怨。“我還以為你們會感謝他,沒想到你們卻是疑神疑鬼地盤問起他來,好像他殺的是你們的摯友一樣。”
“別怪他們,提卡。”依班溫柔地說。“坦尼斯有權問這些問題。我承認這一切看起來的確很可疑,但我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他抓住她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提卡紅着臉把布丟進水桶里,拿起來輕柔地輕拭着他的臉頰。卡拉蒙看見這副光景,不禁皺起眉頭。
“你呢,吉爾賽那斯?”戰士突然問,“你為什麼要離開?”
“別問我!”精靈慍怒地說:“你不會想要知道的。”
“知道什麼?”坦尼斯追問,“你為什麼要離開?”
“不要逼他!”羅拉娜大喊着跑到哥哥身邊。
吉爾賽那斯棕色的瞳仁開始閃爍不定,面對眾人時,他的臉顯得蒼白而無血色。
“這很重要,羅拉娜。”坦尼斯說。“你去哪了,吉爾賽那斯?”
“你們記住,我警告過你們了。”吉爾賽那斯的眼光投向雷斯林。“我回來看看法師是否真像他所聲稱的一樣虛脫。他可沒有那麼虛弱。他人不見了。”
卡拉蒙站起來,雙拳緊握,歹神情氣得扭曲。史東抓着他,把他拉了回去,河風則站到吉爾賽那斯面前保護他。
“每個人都有權力發言,也都有權力為自己辯護。”平原人用渾厚的嗓音說。
“精靈做了他的陳述,讓我們也聽聽你弟弟的說法。”
“我為什麼要說?”雷斯林粗聲低語,聲音里滿是仇恨的情緒。“你們既然不信任我,為什麼要裝作相信我?我拒絕回答,你們想怎樣就怎樣。如果你們覺得我是個叛徒,現在就把我宰了!我沒有意見——”他又咳了起來。
“你們不如連我也宰了。”卡拉蒙哽咽地說著,帶着弟弟回到床上。
坦尼斯覺得很不舒服。
“今天晚上派出兩倍的人守夜。不,依班,不包括你。史本,你和佛林特第一輪,河風和我第二輪。”坦尼斯僵硬地躺下去,頭枕在手臂上。“我們被出賣了!”
他想,一行人當中有一個是叛徒,說不定打從一開始就是。衛兵隨時都有可能衝進來。猛敏那心思說不定更細密,他早設下了陷階,要把我們一網打盡……
坦尼斯突然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想當然爾!猛敏那一定會拿這次的暴動當借口來殘殺所有的人質與牧師。他可以再抓來更多的奴隸,正好殺雞敬猴一番,藉此來提高自己的威嚴。這個計劃,吉爾賽那斯的計劃正中他下懷!
我們不能夠放棄這個計劃,坦尼斯慌亂地想,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樣不行,人們太興奮了。自從伊力斯坦奇迹般地康復、並宣稱要皈依這些古老真神后,人們開始有了希望。他們相信神已經重回這個世界。坦坦尼斯也留意到其他的高階追尋者們看着伊力斯坦的嫉妒眼神。他明白,雖然他們表面上支持這個領導者,但只要有機會,他們就會試着推翻他。即使現在,他們還不放棄遊說群眾,散播懷疑的情緒。
坦尼斯想,如果我們現在退縮,他們便再也不會相信我們了。不管有多危險,我們只能拚命往前沖。而且,也許他錯了。
說不定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叛徒。他重燃起希望,時醒時睡地躺了下去。
黑夜靜靜地過去。
白晝的光明穿透了要塞高塔上的窗。泰斯揉揉眼睛,坐起身來,有一陣子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他想,我是在一個大房間裏,頭上是一個挑高的天花板,上頭有洞可以讓巨龍飛上天空。
旁邊還有另外兩扇門,昨天自己和費資本便是從那邊進來的。
費資本!那隻龍!
泰斯終於想起來。他根本沒有打算要睡覺的!他和費資本一同等惡龍睡着,好救出賽斯頓。現在卻已經天亮了!搞不好早就到了下午!坎德人緊張地爬了起來,靠近陽台窺探着。還好!他放下心來。惡龍睡著了。賽斯頓也哭累,睡著了。
機會來了!泰柬柯夫爬到法師身邊。
“老先生!”他低聲道,“快醒醒!”他不停地搖着他。
“什麼,誰?失火了?”法師坐起身來,緊張地看着四周。
“哪裏?快向出口逃!”
“沒有啦,沒有失火。”泰斯忍不住嘆氣。“現在已經早上了。
哪!你的帽子——“他把帽子交給正在四處搜尋着的法師。”昨晚的小光球後來怎麼了?“
“嗯!”費資本吸吸鼻子,“我把他送回去了。老用光照我,害我睡不着。”
“我們原本打算要撐下去的,還記得嗎?”泰斯着急地說。
“可以把賽斯頓從惡龍那邊救出來了嗎?”
“怎麼救?”費資本期待地問。
“負責計劃的人是你啊!”
“是我嗎?喔喔,”老法師眨着眼睛,“那個計劃你覺得怎樣?”
“你還沒告訴我!”泰斯差點吼了起來,但他隨即鎮靜下來。
“你只說早餐前我們要救出賽斯頓,因為經過了整整十二小時沒有進餐,對惡龍來說,連溪谷矮人看起來也會變得比較可口。”
“有道理,”費資本評論道。“你確定我這樣說過嗎?”
“聽着!”泰索柯夫耐心地說,“我們需要的只是一條長繩子去把他拉上來。
你不能變出來嗎?“
“繩子?!”費資本瞪着他。“瞧你說的好像我連這都不成的樣子!這對我來說可是種侮辱。扶我站起來。”
泰斯幫着法師站穩。“我不是有意要侮辱你的。”坎德人說。
“我知道繩於沒什麼了不起,你也很厲害……只不過……喔,算了!”泰斯指着陽台。“快點。我只希望我們都能夠活下來。”他屏住呼吸說。
“就衝著這句話,我不會讓你或賽斯頓失望的。”費資本認真地答應道。兩個人繼續在陽台上窺探,一切和之前一樣,賽斯頓躺在角落,惡龍熟睡着。費資本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念着奇怪的咒語,然後,他伸出瘦弱的手,穿過陽台的欄杆,開始比着上升的手勢。泰索何夫瞧了一眼,差點沒給嚇得魂飛魄散。
“停!停!”他勉強說,“你搞錯目標了!”
費資本張開眼,只見紅龍派烙斯正緩緩地從地面上升起,身軀仍然保持着熟睡的姿勢。“喔!天哪!”法師吃了一驚,很快地念了逆轉的咒語,將紅龍放回地上。
“沒瞄準。”法師說。“現在,我已經校正好誤差了。讓我們再試試。”
泰斯再度聽見同樣的咒語,這次換成賽斯頓從地面上緩緩地升起,慢慢地升到與陽台等高處。費資本因為用力而漲紅了臉。
“加油!就快到了!”泰斯興奮地跳上跳下。費資本用手勢引導着賽斯頓飛上陽台,停在滿是灰塵的地面,賽斯頓仍然熟睡着。
“賽斯頓盧泰斯低聲輕喚,邊把手按着溪谷矮人的嘴,免得他叫出聲。”賽斯頓!是我,泰索何夫。快醒來!“溪谷矮人睜開雙眼,醒來所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猛敏那改變主意,不將他喂龍,而改將他餵給一個兇狠的坎德人吃。過了一會,溪谷矮人認出眼前的人,高興地呆住了。
“你安全了,但不要說話,”坎德人警告道,“惡龍還可以聽見我們的聲音——”他的話被底下傳來的一聲巨響打斷。溪谷矮人警覺地坐起身來。
“噓——”泰斯說。“也許只是通往龍穴的門而已。”他快步走回陽台,費資本正好奇的從欄杆中窺探着。“怎麼搞的?”
“龍騎將。”費資本指着站在二樓看着惡龍的猛敏那。
“烈焰,快醒來!”猛敏那對着熟睡的花大喊。“我收到有關入侵者的警報了!
那個牧師來了,正準備鼓動奴隸們暴動!“
派烙斯翻翻身,慢慢地打開眼睛,從一個讓人煩躁、而且滿天都是溪谷矮人亂飛的夢中醒來。搖着大頭試着讓自己清醒,它聽見猛敏那不停地抱怨着牧師的事情。
它打了個哈欠,看來龍騎將發現牧師進入要塞了。派烙斯想:到頭來還是得它親自出馬解決這個問題。
“不用太擔心,大人——”派烙斯剛開口,突然閉上嘴,看着某樣很奇怪的東西。
“太擔心!”猛敏那憤怒地說著。“我為什麼——”他也呆住了。他們倆現正盯着一樣從半空中飄下的東西,有如羽毛般地漂蕩。
是費資本的帽子。
坦尼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將大夥叫醒。
“那麼,”史東說,“我們要照計劃進行嗎?”
“我們別無選擇。”坦尼斯看着大夥,陰沉着臉說。“如果你們之中有人出賣了大家,那他終此生都會背負着收害無辜的罪惡感生存下去。猛敏那不只會殺了我們,連人質地也不會放過。我祈禱沒有叛徒,所以一切照計劃進行。”
沒有人開口,但卻一言不發地看着彼此,懷疑的氣氛越來越濃。
當婦女們醒來的時候,坦尼斯又復誦了一次計劃。
“我和我的朋友們打扮成平時送早餐的女人模樣,和馬麗塔一同混進孩子們的房間。我們會把他們帶到廣場去。”坦尼斯靜靜地說。“你們非得表現得像平時一樣正常。等到你們獲准出去透透氣的時候,抱起小孩,立刻跑去礦坑。你們的男人會處理掉那邊的衛兵,你們便可以安全地逃入南方的山脈。明白了嗎?”
女人們沉默地點點頭,同時守衛的腳步聲也開始逼近。
“就這樣。”坦尼斯柔聲說。“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吧。”
女人們散開來。坦尼斯對提卡和羅拉娜說:“如果有人出賣了我們,你們兩個都會陷入危險中,因為你們得要看着這些婦女——”他開口道。
“我們都會很危險,”羅拉娜冷冷地重複着。她徹夜未眠,知道自己一旦鬆開靈魂上那緊繃的繩子,一定會陷入恐慌之中。
坦尼斯並沒有查覺她內心的掙扎,他只發現今早的她看起來特別蒼白而且美麗,身經百戰的他,因此忘了初上戰場的不安。
他清清喉嚨,沙啞地說:“提卡,聽我說,把劍收進劍鞘里,你這樣反而比較安全。”提卡咯咯笑着,緊張地點點頭。
“去和卡拉蒙道別吧,”坦尼斯告訴她。
提卡臉紅的有如熟透的蘋果,意味深長地看了坦尼斯和羅拉娜一眼,快步地跑開。
坦尼斯靜視着羅拉娜,然後,第一次發現她緊緊咬着牙關,連頸部的青筋都露了出來。他上前抱住她,但她全身僵硬得有如龍人的屍體。
“你不需要這樣子。”坦尼斯放開她說。“這不是你的戰爭。
和其他女人一同去礦坑吧。“羅拉娜搖搖頭,試着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之後再開口。”提卡沒有受過搏鬥的訓練,我有。不管那是不是‘虛應故事’。“她自嘲地笑了起來,坦尼斯臉上露出不安的表情。”我會盡我的責任,坦尼斯。“這個人類的名字在她口中說來十分的拗口。”不然,你說不定會以為我是個叛徒。“
“羅拉娜!求求你相信我!”坦尼斯嘆氣道。“就像我替吉爾賽那斯辯護一樣,我也絕不相信你會出賣我們!要不是因為——該死!要不是我們手上握着這麼多條人命,羅拉娜,你還不明白嗎?”
羅拉娜抬起頭來,感覺到他的手在微微地顫抖,在他的臉上,她看見了恐懼與掙扎,正如同她此刻內心的感覺。不同的是,她是為了自己感到害怕,他卻是為他人擔心。
她深吸了口氣,“對不起,坦尼斯。”她說。“你是對的,看,守衛來了,我們得出發啦!”
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之後才突然想到,也許,坦尼斯只是想從她的身上尋得一絲慰借。
馬麗塔和金月帶着大夥走上一連串的樓梯,上了第一層。龍人守衛便沒有再跟着他們,這表示它們另有‘特殊任務’。坦尼斯問馬麗塔這是否正常,馬麗塔搖搖頭,一臉擔心的神情,然而他們只能繼續向前。六個溪谷矮人跟在他們後頭,扛着一鍋聞起來像是燕麥片的東西。他們並未留心這群大嬸們。直到卡拉蒙踩到自己的裙子、一跤跌倒、罵了句相當不淑女的話,溪谷矮人們才睜起了大大的眼睛。
“別想叫!”佛林特轉身對着他們掏出小刀。
溪谷矮人編到牆角,不停地搖着頭,鍋子也跟着嘎嘎作響。
大夥走到樓梯的盡頭,停了下來。
“我們穿過這個大廳到那扇門——”馬麗塔指着說。“幄,不好!”她抓住坦尼斯的手臂。“門口有警衛。以前沒有的!”
“噓!說不定只是巧合。”坦尼斯安慰着她,雖然心中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照着原先的計劃就好。”馬麗塔害怕地點點頭,走過大廳。
“警衛!”坦尼斯轉頭對史東說。“準備好!切記——下手乾淨俐落。不要發出聲音!”
依照吉爾賽那斯的地圖,孩子們的遊戲間和卧房是分開的。
前者是個架子上放了衣服和玩具的儲藏室,一條走道由這個房間通往名為焰擊的龍所居住的地方。
“可憐的傢伙!”在討論計劃時,馬麗塔對坦尼斯這樣說道,“她跟我們一樣都像囚犯。龍騎將從不肯讓她出去,我猜他們怕她會迷路,回不來。他們建造了一條隧道通往儲藏室,她鑽不過這麼小的洞。之所以對她不方便不是因為她想要出去,而是她偶爾會想要看看孩子們嬉戲的樣子。”
坦尼斯懷疑地看着馬麗塔,猜想自己待會碰上的怪物,會不會和她口中‘虛弱又神志不清’的龍大異其趣?
龍穴後頭便是孩子們休息的地方。他們必須進入這間房間,將孩子喚醒,帶他們出來。遊戲室直通外面的廣場,中間只隔着一道用橡木閂起的大門。
“這是為了避免龍跑出去所設的安全措施。”馬麗塔表示。
天想必快亮了,當他們走向遊戲室的時候,坦尼斯想。火把將他們的影子投射向前。帕。克塔卡斯十分安靜,幾乎可說是一片死寂。太安靜了,尤其是對一座備戰中的要塞而言。四個龍人士兵躲在遊戲室外的角落聊天,看見女人接近后,它們紛紛閉上了嘴。
金月和馬麗塔走在最前方,金月脫下了兜帽,秀髮在火光中閃閃發亮。後面跟着河風,拄着根拐杖,為了讓身材看起來合理些,高大的平原人膝蓋幾乎快碰着地面。卡拉蒙和雷斯林跟在後面,法師緊靠着哥哥,其次跟着的是依班和吉爾賽那斯。
雷斯林諷刺地發現,每位準叛徒都到齊了。佛林特走在最後壓陣,偶爾回頭瞪視那些嚇得半死的溪谷矮人。
“你們今天來得很早,”一個龍人說。
婦女們像是害怕的雞群般圍着守衛,耐心地等他們放行。
“看起來快要下雷雨了,”馬麗塔機警地說。“我希望孩子們在下雨之前能夠出去活動一下。你們在這邊幹嘛?這裏不是從來沒有守衛的嗎?你們會嚇壞孩子的。”
其中一個龍人以他們粗魯的語言說了句話,另外兩個則會心一笑,露出整齊的尖齒。講話的龍人只皺了皺眉。
“這是猛敏那大王的命令。他和烈焰今天早上出發去消滅那些精靈了。我們奉命要搜你們的身。”龍人的眼光饑渴地盯着金月。“我很樂意這樣做的。”
“對你來說也許是,”另一個守衛呢喃着,對着史東露出噁心的表情。“我從沒有看過這麼丑的——呃!”
龍人倒了下去,一柄匕首深深插進胸口。其他三個龍人也在轉眼之間被解決掉。
卡拉蒙勒住其中一個,依班一拳打中另一個,佛林特則趁他倒下時一斧砍掉他的腦袋。坦尼斯一封穿心解決了領隊。他放開劍,早算準武器會卡在龍人石化的屍體裏。
但出乎意料的,他的新武器有如熱刀切牛油般順手地由堅硬如石塊的屍體中拔出。
他還沒來得及去思考這個異象,溪谷矮人看見搏鬥,早嚇得把鍋子一丟,沒命地往走廊逃去。
“別管他們!”坦尼斯對佛林特急吼道。“進遊戲室,快點!”
他跨過這些屍體,一腳把門端開。
“如果有人發現這些屍體,整個計劃就泡湯了。”卡拉蒙說。
“這個計劃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註定失敗了!”史東恨恨地低聲着。“有人出賣了我們,失敗只是遲早的問題。”
“別停下來!”坦尼斯把門關上,着急地命令道。
“音量放小。”馬麗塔壓低聲音說。“焰擊通常睡得很熟,如果她醒來了,別露出破綻,她瞎了一隻眼,不太可能看得出來。”
黯淡的晨光由窗外射進這空無一人、沒有絲毫歡樂氣息的遊戲室中。這裏沒有傢具,地上只有幾個破舊的玩具。卡拉蒙跑向前去察看着用巨大的門閂關上的大門。
“我應該可以應付得來。”他說。大漢毫不費力地抬起沉重的門閂,將它放在門邊,輕輕地推了推那扇門。“外面沒有上鎖。”
他回答。“我猜他們沒想到我們能進到這裏來。”
或者是猛敏那大王想要我們到這邊來?坦尼斯想。他思索着龍人的話,不知道他所說的可信度有多少?龍騎將和惡龍果真離開了嗎?或者口他恨恨地強自鎮定自己紛亂的思緒。這都不重要了,他告訴自己這一切已無路可退,只能向前。
“佛林特,留在這邊,”他說。“一旦任何人接近,便先出聲警告我們,然後立刻動手。”
佛林特點點頭,在門后找了個有利的位置,將門開了條小縫往外頭觀察,地板上的龍人屍體已成了灰燼。馬麗塔從牆上取下火把,點亮之後,帶着大夥穿過一條黑暗的走道,通往龍的巢穴。
“費資本!你的帽子!”泰斯冒險低問着。
只是一切都太遲了,老法師伸手一把抓去,沒有抓到!
“好細!”猛敏那怒氣沖沖的指着陽台大吼。“抓住他們,烈焰!我要活日!”
活口?惡龍暗自復誦了一遍。不行!絕對不行!派烙斯想起昨晚所聽見的怪聲,這些好細當時一定聽到了所有有關綠寶石之人的消息!只有少數人知道這個秘密,這個可怕、但可以幫助黑暗之後征服世界的秘密。這些姦細非死不可,好讓秘密隨着他們長眠地底。
派烙斯張開雙翼往上飛,以他強而有力的後腿做驚人的加速。
這下完了!泰索何夫心想:我們搞砸了,這回逃不掉了。
正當他為自己即將被惡龍烤熟而自怨自艾的同時,他聽見法師念了句咒語,漫無遮地的黑暗隨之而來,坎德人摔了一跤。
“快跑!”費資本喘噓噓地說,邊把坎德人拉起來。
“賽斯頓——”
“我抓住地了!快跑啊!”
泰索何夫沒命地跑着,他們跑出門外,進到了剛進來時的那個畫廊,之後他便再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往哪跑;只能不停地隨着老人移動。他清楚地聽見身後傳來惡龍飛出巢穴的聲音,也聽見了惡龍的話聲。
“你是個法師啊,姦細!”派烙斯吼道。“我可不能讓你在黑暗之中亂竄,你說不定會迷路的。讓我給你來點火光吧!”
泰索何夫聽見巨獸吸了一大口氣,瞬間四周有如全給火焰包圍。黑暗在炙熱的火光下消散,但泰斯卻驚奇地發現自己身上連點灼傷都沒有。他抬頭望着沒戴帽子,拚命跑着的費資本。他們還是在畫廊里,正要衝向那兩扇門。
坎德人又回過頭去,他們身後緊跟着那頭紅龍,他的外貌比任何的怪獸都要猙獰,連沙克沙羅斯的那隻黑龍相形之下都遜色三分。紅龍再次朝他們吐出烈焰,泰斯也再一次發現自己被火焰吞噬。牆上的壁畫開始燃燒,傢具開始冒煙,窗帘像火柱般捲起,房間到處是濃密的黑煙。但這些地獄般景象絲毫影響不了賽斯頓和費資本。泰索柯夫敬佩地看着法師,這回他是真的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可以支撐多久?”他和費資本一起跑過轉角,眼前就是那扇銅門。
老人眼睛睜得大大的。“我不知道!”他驚訝地說,“我根本沒想到我辦得到!”
又一道烈焰在他們身旁爆散開。這回泰柬何夫明顯感受到了灼熱感,他警覺地瞧向費資本。法師點點頭。“我快撐不住了!”
他喊道。
“再撐一下。”泰索何夫喘着氣說。“我們快要到那扇門了!
他擠不過去的。“三個人推開鋼門,正好費資本的法術也在此刻失效。眼前便是那扇通往機關房的密門。泰索何夫用力關上鋼門,停下來喘口氣。
正當他想說“我們逃過一劫”的同時,惡龍的爪子穿破石牆,正好自他頭上伸出!
賽斯頓尖叫着逃向樓梯。
“不可以!”泰索何夫抓住他。“你會跑到猛敏那的房間去的!”
“快回機關房!”費資本大吼着。三人飛天地衝過狹窄的通道,身後石牆已經完全地崩塌。但他們來不及關上那扇密門。
“很明顯的,我得對龍這種生物再加以研究,”泰斯喃喃道。
“不知道有沒有書是關於這個方面——”“我已經把你們這些老鼠趕到洞裏去了。”派烙斯的聲音在外面轟轟作響。“你們無路可逃了,這樣的石牆擋不了我的。”
外面傳來可怕的摩擦聲,機關室的牆壁開始出現了裂縫。
“剛剛你做得不錯嘛!”泰斯後悔地說,“那個法術真不錯,就算被龍給吃了也還算值得。”
“吃了?!”費資本似乎突然清醒過來。“被龍?才不會呢!從沒人敢這樣小看我。一定有路出去的!”他的眼睛開始發亮,“從鐵鏈爬下去!”
“鐵鏈?”泰斯重複着,以為自己一定聽錯了。一定是龍的吼聲和牆壁的碎裂聲讓他誤解了法師的意思。
“我們要沿着鎖鏈爬下去!快點!”老法師興奮地向鐵鏈跑去。
賽斯頓狐疑地看着泰索何夫,但此時惡龍的爪子再度穿破了石牆,兩人立刻頭也不回地跟着法師向鐵鏈跑去。
等到他們跑到那個巨大的齒輪時,費資本已經由走廊上的鐵鏈爬到了齒輪上。
他把袍子掠到屁股后,從齒輪上一頭跳往下面的鐵鏈。坎德人和溪谷矮人跟着他爬到鐵鏈上。泰斯總算覺得這次有機會活命。當然,前提是底下黯精靈得跑去睡覺了。
此時,派烙斯突然夾雜着煙塵衝進了鐵鏈懸挂着的通道中。
附近的通道開始坍塌,天花板隨着沉重的悶響砸到地上。牆壁搖晃着,鐵鏈也開始晃動。紅龍漂浮在他們頭上,一言不發地用血紅色的眼眸瞪着他們。他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抽光了周遭的所有空氣。泰斯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隨即又努力地把眼睛睜大。
他以前從來沒看過龍噴火,當然,他可不想錯過這唯一的機會。
火焰由龍的口鼻內向外激射而出,單單是它的高熱就差點讓坎德人掉下鐵鏈。
但再一次地,火焰仍然沒有辦法靠近他們,費資本得意地乾笑着。
“很好,老傢伙,”紅龍憤怒地說。“但我可也是個法師,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你正逐漸地衰弱。但願你那點小聰明能替你在掉下去的過程里尋得一點安慰!”
火焰再次激射而出,但這回不再是噴向他們,而是直射向那巨大的鐵鏈。鐵鏈轉瞬間變得通紅。派格斯再吐了一次,鐵鏈開始變得白熱,第三次的龍焰徹底熔化了鐵鏈。
巨大的鐵鏈搖動了一下,無聲無息地向下掉落。
派烙斯眼看着鐵鏈落下,心滿意足地確定這些好細不可能生還后,便立刻回到龍穴里,同時猛敏那正大聲地呼喊着他。
在紅龍身後的一片黑暗中,數世紀以來始終為鐵鏈鎖住的巨大齒輪發出了一聲悶響,開始緩緩轉動起來。
泰索何夫徒勞地抓着鐵練,在半空中翻滾,一邊想:原來這就是等死的滋味。
這種感覺很特妹,可惜的是不能讓他再多體會一下。……突然。費資本提高聲音,“普薩夫——”而咒語被一聲尖叫所打斷。老法師撞上了地面,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碎聲。
雖然泰索何天知道自己就是下一個,但還是為他感到難過。地面越來越近。幾秒后,他也會變成一具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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