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今年雪下得晚,但一下起來便沒完沒了,並且夾雜着狂風。喬尼他們簡直無法工作。
特爾說的升降梯也不管用。喬尼想盡千方百計,領着大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了九十鎊的黃金。如果不下雪的話,事情進展得還算可以。但這場雪把他們的工作計劃全打亂了。狂風夾雜着大雪使他們意識到冬天真的來了。這兒風力本來就大,現在風藉著雪的威力恨不能把山也震得搖搖晃晃。升降梯也被刮進了萬丈深淵。多虧沒人在上面工作,不然的話肯定會摔得粉身碎骨。他們只能等到雪停的間歇再想想別的辦法。
“狐狸”羅伯特說不能讓特爾一下子失去信心,不然他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為了不讓特爾徹底絕望,他們只得做出拚命工作的樣子。但這幾天,雪下得異常大,連特爾的偵探機也拍不到礦脈的照片了。
大家還想了一個辦法,就是讓那三個長相跟喬尼酷像的蘇格蘭人輪換在那兒值班,這樣,在特爾看來,喬尼似乎一刻也不停地在礦上領導着工作。事實上,他們也只能這樣辦,因為大雪紛飛,寒風刺骨,誰也不可能在礦上連續待上兩小時。
喬尼今天沒有到礦上。他和另外三個人一起到一個在尤拉灣的地方去了。
歷史學家麥克德謨特博士正想盡辦法搜集書上的有關資料。喬尼給他派了一個助手,專門幫他到處尋找和挖掘舊地圖和舊書。麥克德謨特從書上提供的資料中得知“尤拉灣”有世界上最大的鈾礦。而且尤拉灣這地方離喬尼他們現在的臨時基地不術遠,大約有二百二十英里的距離,方向是正西文稍微偏南。也就是說,過了西南方的那大高原,差不多就到了。
鈾礦!
喬尼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立即帶着一個副駕駛員和安格斯乘着一架小型飛機開始尋找尤拉灣。喬尼對找鈾礦沒有太大的把握。誰知道呢,也許他們運氣好,一下子就能找到。
安格斯卻是異常自信。當初喬尼他們剛來到基地時,就是他最先發現那些舊機器並想法使它們運轉的。喬尼曾對六七個蘇格蘭小夥子進行過電子方面的培訓,還教給他們有關機械方面的知識。這些小夥子個個都很棒,學得快,用得也廣。但他們中最棒的是安格斯,這小夥子聰明伶俐,而且敢沖敢拼,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失敗”二字。對這次尋找鈾礦,他信心十足,聲稱肯定能從那兒找到大量的鈾礦石。到時候只拿袋子往回裝就是了。
喬尼卻沒有這麼樂觀。首先,他們現在沒有任何防止鈾輻射的保護設備,因此不可能拿袋子裝礦石。再者,能不能找到鈾礦還不一定呢。他不忍心掃安格斯的興,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最後,雪終於停了,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西部的落基山脈在朝陽下熠熠發光。他們一下子被眼前這壯觀的景色迷住子。
“蘇格蘭可以說是世界上最美的地方了,但卻從來沒有像這兒這麼美!”副駕駛員禁不住讚歎說。
喬尼加快了飛行速度。他看到了那個高原,然後根據舊書上的地圖尋找尤拉灣的位置。他們終於看到了一條古老的、彎彎曲曲的小徑。小徑的分叉處有一個一個的坑的土堆。想必這兒就是尤拉灣了,喬尼小心翼翼地在一所舊建築物上着了陸。
安格斯立即開門衝出去,挨個地方尋找着。不一會兒,他跑回來,高聲喊道:“這就是尤拉灣!”他手裏舉着一些破舊的紙片。
喬尼到機身後部拿出一個裝有塞庫洛呼吸氣體的圓筒和有關測試用的儀器。前一天晚上,他和安格斯花了大半夜的時間製作了一個遙控裝置。由於鈾輻射對人體有害,他們不能直接接觸鈾礦,因此只能通過遙控器來操作。他們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找一個有鈾輻射的地方,然後遠遠離開,通過遙控器打開呼吸氣筒,看看呼吸氣是否因為受到鈾輻射而爆炸。喬尼還隨身帶了幾把鐵鍬,幾根用來攀登用的繩子和幾盞礦燈。
安格斯像一隻獵犬一樣四處搜尋着。他們不停地用鐵鍬挖坑,然後把呼吸氣體順進坑裏,再躲到遠遠的地方用遙控器把呼吸氣筒打開,看看呼吸氣會不會爆炸。
試了十幾次,呼吸氣卻一次也沒有爆炸。安格斯於是猜測這些呼吸氣筒可能是空的。他試着打開一個,但接着就被嗆得咳嗽起來。這說明這些圓筒不是空的,裏面裝滿了呼吸氣,只是他們還沒有找到真正的鈾。
他們已經用完了五筒呼吸氣,但仍然沒有出現爆炸。
喬尼開始有點失去信心了。他走回到飛機里坐下,心想,這兒的鈾礦一定是在塞庫洛戟之前就被挖空了,而且挖得很乾凈,很仔細,以至於現在這兒已沒有什麼鈾輻射了。
突然安格斯大聲喊道:“找到了!找到了!”喬尼順着聲音望去,只見安格斯手裏拿着一件什麼東西。
喬尼走下飛機看了看,是一個嵌了框的東西,裏面有一塊礦石。木框下有一小塊黃銅板。喬尼想,這個框架的正前方以前一定有過鉛玻璃的,因為在這個框架的一角,一小塊鉛玻璃還殘存着。
喬尼把它拿到一塊石頭上,坐下來仔細地研究着。礦石是棕黑色的。在喬尼看來,這塊礦石是用來作展覽的,而框架則是為了保證看展覽的人不會受到鈾輻射的侵害。他來回地轉動着這個框架,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名堂。他只能看清上面刻有“第一”和其他幾個字母。那幾個字母彷彿是一個人的名字,但具體是什麼名字卻無法辯認。他又轉了轉黃銅板,猛地發現上面刻有“瀝青鈾礦”的字樣。
“來,我來做給你看!”安格斯興奮地說。
他從喬尼手裏接過那個氣筒,把它放在離他們大約有三十英尺的地方。他把一個呼吸氣筒放到框架的附近,然後回到喬尼身邊用遙控器打開了呼吸氣筒,呼吸氣立即發生了爆炸!
“我再做一次。”安格斯說著又試驗了一遍。這次,爆炸力比上次還強,呼吸氣筒在呼吸氣爆炸時一下子竄上了十英尺的高空。那個副駕駛員和安格斯都興奮得大叫起來。
“瀝青鈾礦裏面含有許多放射性同位素。你們是從哪兒弄到這塊兒礦石的?”
他們倆把喬尼領到一座建築物的廢墟前。這所建築物已經完全倒塌了。他們三人繼續往下挖了挖,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東西。
最後,喬尼帶着一身塵土滿頭大汗地坐在一塊石頭上。這兒從前一定是一個博物館,一個小型博物館。因為除了這塊礦石之外,還有其他的標本,如石英,赤鐵礦等等。而這些東西並不是從這兒出的,即使那塊瀝青鈾礦石,也不敢說就是從這兒產生的。
安格斯想得卻沒有這麼複雜。他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大聲說:“我們的實驗成功了!”
喬尼只得應付說:“我很高興我們的實驗成功了。但問題是我們現在搞不到鈾,即使現在鈾就在我們腳底下,我們也無法弄到手。因為它蘊藏得太深了。安格斯,找點鉛把那塊礦石包起來,我們把它帶回去。”
“我們再找找,看這兒還有這樣的礦石嗎。”安格斯說。
喬尼想,反正現在雪下得太大,無法飛行。那就讓他找去吧。於是他說:“找去吧。”
實際上,喬尼心裏很清楚,找也是徒勞。這兒的礦早已被挖空,只有一具屍體殘骸和一個小博物館。
但到哪兒去找鈾呢?大量的鈾?
2
喬尼低頭望着下面的大峽谷,心裏有點驚慌。在接近峽谷底部河流的地方有一個鑽台,而此時鑽台上的兩個人正處在危險中。
這一天正是喬尼他們去尤拉灣找鈾的當天。這天狂風夾着大雪一刻也不停地襲擊着大峽谷。本來採礦就夠難的,這一下子真是難上加難。因為特爾的偵探機每天都要從這兒巡視一遍。所以,他們絲毫也不敢鬆懈。一旦特爾對採礦失去信心,那他會立即把他們炸死的。
大風把升降梯刮進了離崖頂有九百英尺的河裏。這個升降梯長六十英尺,是有金屬桿做成的。由於風力太大,所以升降梯一下子鑽破河流上凍結的厚厚的一層冰,一半在河裏,一半露在外面。此時,丹那迪恩和另一個年輕小夥子安德魯正在鑽台上試圖把升降梯拉出河面。他們用一個鉤子鉤住了升降梯的一端,然後一起用力想把升降梯拉上鑽台。然而升降梯卻被卡住了。因為天氣太冷,所以梯子剛掉進水裏,立即就跟四周的冰層凍在了一起。
喬尼知道丹那迪恩他們這樣做是因為特爾的遙控偵探機馬上就要來了。他們不想讓特爾看到他們在暴風雪面前的一切都無能為力。其他的人也都在礦脈邊上整理着被大風刮亂的纜繩的其他東西。而丹那迪恩和安德魯則下到谷底打撈升降梯。
喬尼正駕駛着小型飛機在金礦的周圍飛行。他想找出個採礦的新辦法。飛機里沒有副駕駛員,只有上了年紀的麥克德謨特博士,也就是那個歷史學家。他是主動要求坐坐喬尼的飛機觀看一下峽谷的情況,以便寫一篇有關暴風雪中峽谷情況的文章。麥克德謨特博士生性謙遜,他看到別人都忙這忙那,而自己卻做不了什麼實際工作,便覺得自己是個無用之人。實際上他造詣很深,對歷史和文學頗有研究,只是他身體虛弱,而且對機械、電子等等一竅不通。但此時喬尼已沒有時間到懸崖上去找到一個受過培訓的年輕力壯的人來做他的副駕駛員。
他們通過當地的無線電不斷進行聯繫。喬尼他們使用的所有機器設備里都安裝了這種無線電設施。而此無線電的有效範圍只限於方圓一英里的地區。東邊有許多山脈阻擋,因此特爾是不會發現他們私自使用無線電進行聯繫的。此時,谷底丹那迪恩的無線電很顯然是打開的。
“不好,安德魯!發動機已經發熱了!”丹那迪恩對安德魯喊道。
“它們馬上就會因為機體過熱而爆炸的!”安德魯也看到了危險。
“安德魯!放開那個鉤子!”
“可是鉤子也已經被凍住了,丹那迪恩!”
通過麥克風,喬尼可以聽到超負荷工作的發動機發出的粗粗的喘息。喬尼知道他們倆現在正處於危險之中。他們既無法使鑽台擺脫那個升降梯--因為那個鉤子已經把它們牢牢地連在了一起,也不能跳進下面的河裏,而此時,鑽台上的發動機眼看就爆炸。
這個鑽台上本來就是有升降操作鈕的,它可以在峽谷里自由地升降,而且頂部還有個鉛玻璃做成的頂篷。只是平常,人們用不着那個頂筵。此時,河裏濺起的水不僅在丹那迪恩身上凍了一層冰,而且操作鈕上也結了冰。
再過幾秒鐘,特爾的偵察機就要到了。不能讓它發現這兒發生了鑽台爆炸的事故。現在,喬尼已經聽到了偵探機飛行的嗡嗡聲。
鑽台眼看就要爆炸!不行!他要想辦法把他們倆人救出來。
“麥克德謨特博士,準備好,你馬上就要成為英雄了!”喬尼轉過頭對坐在飛機後部的麥克德謨特喊道。
“哎呀,我的媽呀!”麥克德謨特驚恐萬狀。
“打開飛機側門,扔出兩根救生繩!”喬尼大聲喊道,“把繩子的這一端牢牢地系在飛機上!”
老從家哆哆嗦嗦地四處尋找着。
“堅持住!丹那迪恩!”喬尼大聲喊着。
喬尼開着飛機迅速地降到谷底。麥克德謨特只覺得兩邊的峭壁一閃而過。他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裏。
喬尼打開了飛機里的無線電對講機,“丹那迪恩!準備好,我馬上來教你!”
這時,頭頂上傳來了偵探機飛行時發生的嗡嗡的聲響。丹那迪恩抬起鬍子拉茬的臉,仰面望着。喬尼知道他並不是在看這架救援的飛機,而是想讓偵察機拍下他的照片。他長相酷似喬尼,特爾會以為是喬尼一刻不停地在領着大伙兒工作呢!
鑽台上的發動機箱開始冒煙。丹那迪恩和安德魯的生命危在旦夕。安德魯正用鎚子使勁砸纜繩上的冰。他找來一瓶燃燒氣體想把纜繩燒成兩段,可是瓶子的外部結了厚厚的一層冰,怎麼也打不開。
喬尼的飛機此時降到了離鑽台只有二十五英尺的高度。狂風呼呼地刮著,機身晃蕩不穩,喬尼快速地操作着駕駛盤上的詐旋鈕,儘力使飛機保持平衡。這時,鑽台上的發動機已經開始冒煙,而且煙被風一刮,一下子竄上了喬尼的飛機。
“麥克德謨特!把那兩根救生繩扔出去!”喬尼向麥克德謨特喊道。
老人家心尺膽膻地四處摸索着,好不容易,他才找到了繩子的一頭,用力把它向外扔去。繩子下去大約有五十英尺的時候,他抓住了繩子,不再讓它向下走,然後用力把繩子的這一端固定在飛機上。喬尼不停地調整着飛機的位置,以便鑽台上的兩個人可以抓住繩子。
“我只找到這一根繩子。”麥克德謨特帶着哭腔說。
喬尼對着對講機大喊:“抓住繩子!”
“你先來,安德魯!”丹那迪恩對安德魯說。
纜繩落在鑽台上,立即結了一層冰,安德魯掀起纜繩,把它繞到自己的胳膊上。
“不行!別繞到胳膊上!”喬尼大喊。因為只有一根纜繩,所以丹那迪恩和安德魯必須同時使用這一根繩子。如果丹那迪恩在下面抓信纜繩的話,他的重量足以把的安德魯的胳膊拉折。
“把纜繩纏到大鎚子上,你再抓住鎚子!”
這時,鑽台上的發動機已經開始起火了。
安德魯用儘力氣把凍在鑽台上的鎚子弄了起來,然後把纜繩在鎚頭上繞了兩道。
“抓緊了!”喬尼命令說。
安德魯戴着手套的手使勁抓着滑溜溜的鎚子把。
喬尼把飛機升高了二十英尺。安德魯此時抓着鎚子,懸在空中,繩子的那頭落在鑽台上。“永別了,鑽台。”丹那迪恩抓住了繩頭。他在萬般危險的情況下還是那麼幽默。
喬尼慢慢地升高着飛機的高度。他不敢升得太快,因為繩子上的兩個人隨里都有可能進冰冷的河底。
安德魯離飛機大約有二十英尺,丹那迪恩離飛機有大約四十英尺。也就是說,他離安德魯的距離大約也是二十英尺。
“我看他們的手有點兒打滑。”麥克德謨特帶着哭腔說。
他們那戴着手套抓住繩子的手肯定要打滑,這是毫無疑問的,喬尼知道,他不可能這樣拖着他倆把飛機升高一千英尺,他們會堅持不住的。
喬尼低頭看了看下面的河流。
一聲巨響,鑽台爆炸了。橘色的火焰吞沒了整個鑽台,喬尼的飛機也因這爆炸產生的反衝力而劇烈地震動着。
喬尼低頭看了看下面的兩個人。糟糕!火苗竄到了丹那迪恩的腿上,他的腿着火了。
喬尼快速地把飛機降到了離河面只四十五英尺的高度,此時,丹那迪恩正好在河面上面。
喬尼又向下降了一點點,使丹那迪恩正好落在河面的冰層上。然後,他駕着飛機快速地水平飛行了一百英尺,把丹那迪恩腿上的火撲滅了。
他看到河邊有個岩棚,窄窄的,而且落滿了雪。喬尼架着飛機靠近崖壁,讓丹那迪恩在岩棚上落了腳。此時安德魯的手套已滑落,他已經抓不住繩子,眼看就要順着繩子落到谷底。丹那迪恩眼急手快,一把抱住了他。
喬尼頂着風,好容易把飛機開到岩棚處。他打開飛機側門,丹那迪恩和安德魯在麥克德謨特的幫助下爬進了飛機。
安德魯把纜繩收進飛機,然後關上飛機側門,喬尼駕着飛機迅速升高到兩千英尺,在岩頂的平坦處着了陸。
麥克德謨特博士不停地向丹那迪恩和安德魯道歉,“唉,不知怎麼搞的,我怎麼也找不到第二根繩子了。”
“沒事兒,我剛才還玩了一場雪橇遊戲呢。”丹那迪恩任何時候都是樂觀處事。
麥克德謨特愛憐地查看了一下丹那迪恩的腿,當他發現僅僅外表有點灼傷,並沒有燒着肉和骨頭時,心裏感到莫大的安慰。
“我本來有機會成為英雄的,可我卻沒利用好這機會。”麥克德謨特心裏還是不安。
“你做得已經夠好了。”安德魯安慰他說。
喬尼走出飛機,來到懸崖邊上。其他三個人也都跟在他的身後,喬尼低頭望着深深的谷底。其他的礦工們看到喬尼往下看,他們顧不得擦乾臉上的汗,也都跟着往下看。從這地方往谷底看,真是令人頭暈目眩,毛骨悚然。
喬尼望着崖壁上原先釘着升降梯的地方,搖了搖頭。此時,鑽台已沉入河底,不見蹤影,只剩下剛才爆炸時殘存的碎片落在河面上的雪地里。
喬尼轉向大家說:“依靠升降梯在崖壁上鑽礦是進行不下去的。”
“可我們不能就此停止啊!”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不管怎麼說,我們不能再玩這種危險的雜技了,整天把心提到嗓子眼裏,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大家跟我來。”
大家跟着喬尼來到飛機剛才着陸的平坦地區。喬尼指着腳下說:“我們的腳下延伸着礦脈,由此延伸到懸崖處。每隔幾百英尺就有一條金礦帶,我們用金屬桿先從這兒鑽下去,一直鑽到金礦帶,然後順着這條帶再挖掘壁處的金子。也就是說,我們這次要從背後淘金。”
大家先是一言不發,後來有人提出疑問:“我們從這兒一鑽,那崖壁會不會順着原有的縫隙裂開塌進谷底呢?”
“我們只用鑽頭鑽一些平等的洞,然後用鐵鍬挖。這很費時間,但我們努努力也許會成功。”
改為地下工作后?大家仔細琢磨琢磨,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怎麼早沒想到呢?
3
茲特不安地看着特爾和一群機械工在那兒搗騰着那個遙控轟炸機。整個地下飛機儲存庫和修理庫不斷地迴響着鑽頭和鎚子叮叮噹噹的敲打聲。
自從上一次的遠距交換髮射以後,茲特的機械工們又回到了地球上。除了每隔兩天給遙控偵探機添加燃料外,茲特現在也沒有什麼具體的事可做。而他認為這項工作也純多餘,因為遙控偵探機簡直就起不到什麼作用。特爾呢,根本沒把茲特放在眼裏,他自己親自負責管理着那二十架戰用飛機。茲特一直也樂於清閑,對什麼事也不過問。但這一次,他卻不能不開口了。他想特爾一定是瘋了,怎麼會搗鼓起這遙控轟炸機呢?
特爾此時正在轟炸機的操作室里忙着擺弄那些旋鈕。他渾身是汗,臉上還沾了一塊一塊的油脂。他的手裏正拿着一個小型的遙控操作盒子。
“蘇格蘭……瑞典……”特爾一邊參看着桌子上的地圖,一邊摁着操作旋鈕。由於遙控轟炸機里不需要駕駛員,因此裏面根本沒有駕駛員的座位,特爾無處可坐,只得在裏邊彎腰弓背地不停忙活着。
“俄國……阿爾卑斯山脈……意大利……中國……,不,換一條轟炸路線,阿爾卑斯……印度……中國……意大利……非洲……”
“特爾。”茲特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你給我閉嘴!”特爾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又繼續自己的工作,“亞馬遜河,安第斯山……墨西哥……落基山脈!哈哈!”
“特爾,這個遙控轟炸機已有一千多年沒用了,這只是個飛機殘骸。”茲特又開口了。
“我們這不是正在修理着嗎?”特爾不耐煩地說。
“特爾,也許你不知道,當初我們塞庫洛就是用這架轟炸機征服了地球的。它放出毒氣,把地球上的大部分動物全殺死了。”
“我這次還要裝上有毒氣體,再來一次轟炸。”
“可是特爾,我們征服地球已有一千多年了。現在地球上也有我們塞庫洛,你釋放這種氣體會危害我們的礦場和我們自身的。”茲特試圖說服特爾放棄他那瘋狂的計劃。
“我們塞庫洛用呼吸氣,我們有面具的保護。”特爾說完又繼續搗鼓起那些摁鈕。這時一群塞庫洛正忙着從地下儲存室里搬出一盒一盒的有毒氣體,盒子外表結了厚厚的一層土垢,他們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特爾興緻勃勃地指揮他們把擦拭好的盒子放到飛機里適當的位置上。“一共五十盒,你們才搬來十四盒,快去把那些給我搬來。”特爾一聲令下,立即有幾個塞庫洛跑進地下儲存室。特爾整理着盒子出氣閥上的電線。
“特爾,這架轟炸機只是作為一個古董放在這兒的。這東西很危險,跟你的小型遙控偵探機可不是一回事兒。它的發動機只有普通飛機那麼大,稍有疏忽,會出事的!它放出的氣體會瀰漫到各個角落的。而且你一把它放出去,就很難再控制它,我是說,就很難改變它的飛行線路。因為這都是預先定好的不可取消的。”
“閉嘴!”特爾惱火地說。
“可是根據我們塞庫洛的有關規定,這架飛機只有在‘萬分危急的非常時刻’才可動用,現在並沒有什麼‘非常時刻’,特爾。”
特爾徹底火了。他扔下手裏的地圖,衝著茲特嚷道:“對這些事情,我特爾比任何人都在行!用不着你在這兒教訓我。你算什麼東西!我的命令不可更改,我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架轟炸機,我要停在飛機修理庫的門口處。沒有我的命令,你們誰也不準動它!至於說對它的操作控制嘛,我只需把日期確定好,再把轟炸鈕都佈置好就可以了。沒有什麼難以控制的。我叫它幹什麼,它就得乖乖地給我幹什麼。你懂嗎?”說著,他把那個一英尺見方的遙控器盒子在茲特眼前晃了晃。
茲特心裏惱火但卻無能為力,機械工們像玩偶一樣任憑特爾擺佈。特爾讓他們把轟炸機運到門口處,他們就把它運到門口處。可這龐然大物在門口那兒一站,通道全給堵住了,其他的飛機萬一出現故障要來這兒修理,也進不來了。
“你把它放在門口很不合適。”茲特低聲說。
“你管不着!”
“你剛才念叨的那些名字是什麼意思,聽着怪滑稽的。”茲特試探着問。
特爾手裏拿着一把扳鉗走近茲特,說:“那是人這種動物給這個星球的不同地方所取的名字。現在整個地球上也就剩下這些地方還有人存在。”
“就剩下這麼點人了,你還要轟炸他們?”茲特壯了壯膽子說。
特爾惱羞成怒,尖叫一聲,猛把手裏的扳鉗向茲特砸去,茲特一彎腰,扳鉗“當”地一聲撞在飛機修理庫的門上,其他機械工也都慌忙地躲開了。
“你神經有點兒不政黨,特爾。”茲特說。
“我們塞庫洛的神經沒有不政黨的。”特爾尖聲回答。
茲特只得閃到一邊。
“這架轟炸機放在這兒,誰也不準亂動。今後的四個月裏,我隨時都可能啟用它。”特爾向大家宣佈說。只有他心裏清楚,他啟用它的確切日期的新年的第九十三天。也就是他通過遠距發射,把那些動物們弄到的金子運回到塞庫洛星球的第二天。想到這兒,特爾獰笑兩聲。
茲特真想一槍崩了特爾。特爾在營地大廳給僱工們發了武器,允許他們帶着槍上下班。
後來,茲特偷偷地向納木夫提起過轟炸機的事。茲特喜歡打獵,而納木夫以前也很喜歡打獵。如果使用那架轟炸機的話,一下子就可以弄到許多獵物,但納木夫對此似乎不感興趣,他坐在那兒,無動於衷。
那架轟炸機,那架釋放毒氣征服了地球的轟炸機,仍然堵在飛機修理庫的門口,裏面裝滿了能致任何動物於死地的氣體。只要特爾一操作遙控旋鈕,它就會飛出修理庫,橫行於地球各地。
每次從它旁邊走過,茲特都不由得渾身哆嗦。他想,特爾這傢伙一定是瘋了。
事實上,特爾也是憂心忡忡。他到現在也沒弄清楚那個傑德到底是來地球上做什麼的。
特爾取下遙控偵探機攝下的照片。他看到喬尼他們開始轉為地下採礦了,心想:這群人還挺聰明,也許他們會成功的。當然一旦這種方法行不通,他就立即幹掉它們。
特爾每天晚上都到籠子邊看看,給她們扔點木柴或肉,有時他發現籠子外邊有包裹,他也不多想,只把它們扔進籠子了事。他把水管子修好了。他看到那個大點的動物已經能坐起來了。他每次從籠子邊走過的時候,都會想到喬尼說的“超自然的心靈感應”。他納悶到底是這兩個動物中的哪一個能發出這種感應波。又一想,管它呢?只要那群動物在那兒賣命地為他挖金子,那他就讓這兩隻母動物活着。這是個對他有利的交易。
但是到了新年的第九十三天,哈哈!他就得把他們全部幹掉。指望着這群動物給他保密是不行的。他必須幹掉他們!不然的話,一旦公司或政府發現他的陰謀,那可就糟了。
特爾滿腹心事地睡了,睡著了,做着夢還想:傑德這傢伙太壞了!他不讓我有自己的金子!便怎樣才能殺掉一個帝國調查局的高級特務呢?這可真讓人頭痛。如果殺不掉他的話,那我表面就得做出很守本分,很負責,很能幹的樣子。我畢竟是公司派到地球上的保安總長。我得有個保安總長的樣子。
我真是瘋了嗎?不!我只是比別人聰明而已。
4
喬尼決定回故鄉一趟。
在村子牧場上部的大峽谷里,喬尼的飛機着了陸。喬尼他們從飛機上卸下四匹馬和一個大包。這四匹馬,原本都是野馬,剛被馴服時間不長,這時候正煩躁不安地呼哧呼哧地喘息着。喬尼他們把馬的蒙眼布拿掉,四匹馬立即好奇地東瞅瞅,西瞧瞧,接着便抬起蹄子在四周溜達起來。這兒空氣清新,因為剛下過雪的緣故,四周全是一片銀白。
喬尼他們一行四人,除他自己外,還有安格斯和麥克吉爾威牧師。另外還有一個飛機駕駛員。帶一個駕駛員的目的是,萬一他們需要在這兒逗留很長時間的話,比方說超過一天的時間,那麼駕駛員就可以在中間兒先把飛機開回去。剛才他們從臨時基地出發的時候,特爾的遙控偵探機已經開始第一輪巡視了。不能讓它看到喬尼的飛機停在這裏。
一個星期以前的一天晚上,喬尼半夜裏一覺醒來,忽然意識到他也許知道哪裏有鈾。他故鄉的村莊!他雖然對此沒有很大的把握,但他的猜測是有根據的--村子裏的人身體狀況都很差。或許村子裏即使有鈾,量也不大,但也許比尤拉灣那一小塊礦石的含量要大。想到要回故鄉,喬尼的心情很複雜。他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村子裏的人要想法讓他們搬家,不僅因為他們不斷地受着鈾輻射的侵害,而且因為特爾隨時都有可能起用他的遙控轟炸機進行轟炸。
喬尼他們已經替村裏的人另外找好了一個居所,是處在西部斜坡上的一個舊礦鎮。那兒海拔低一些,有一條窄窄的小徑通向西部的大平原,小鎮的中央,有一條小溪潺潺流過。許多建築物和房子的玻璃還完好無損。小鎮周圍有許多野牛和其他獵物。更令人滿意的是,小鎮的後部有一條長半英里的地下隧道。離村子不遠的小山上有一個煤場,這兒風景宜人,也不像有鈾的樣子。
喬尼知道,村裡人誰也不肯輕易地搬家。他年輕的時候就試圖說服村裡人搬過一個更好的地方去,可是連他自己的父親都不理解他,說了不安分。但這次,他還是要試一下。
安格斯和麥克吉爾威牧師堅持要和喬尼一起來。他對他們說,那兒可能有鈾,他不想讓他們跟着自己冒險,但安格斯手裏晃動着一個盛有呼吸氣體的瓶子說:“我們可以用這個先檢測一下是否有鈾,我們不會魯莽行事。”而麥克吉爾威牧師則上個明智的有經驗的老者,他知道喬尼隨時都可能需要幫助。因此,他也堅決要來。
他們知道,不能把飛機直開進村子裏。村裡人對遙控偵探機已經習以為常了,但他們從沒有在離飛機很近的地方看到過飛機,如果一下子把飛機開到他們面前,他們會嚇破膽的。
前一天晚上,他們花了很長的時間研究怎麼樣把這次任務執行好。最後,他們一致同意:不能驚動村裏的人,不能給他們講有關塞庫洛的事情,不能告訴他們克瑞茜現在悲慘的處境。他們還決定從村子牧場上方的大峽谷處進村,因為其他的通道全都被雪封住了。
此時,他們一行三人和四匹馬開始上路了。喬尼他們三人各騎一匹馬,另外一匹馬馱着一個沉重的大袋子。地上雪很深,根本聽不到馬蹄聲。他們走進村莊的時候,喬尼首先看到了村邊那些孤零零的破舊的小屋。那些狗哪去了呢?
他們再往裏走走,喬尼看到原來用來圈馬的柵欄圈現在已經空了,他下馬俯身聽了聽,聽到村子裏的老馬棚里有馬蹄在地上踢達的聲音。那兒有馬,也許還不止一匹,他望了望通常用來圈野牛的牛棚,那兒只有幾頭野牛,根本不村裡人吃一冬天的。
安格斯溜下馬來,開始做鈾輻射的檢測。他曾向喬尼保證過,每天一處,第一件事就是先檢測一下是否有鈾。檢測結果表明,正前方沒有鈾
但狗都跑到哪去了?喬尼有點兒納悶,因為通常狗的信息是最靈的。
他們又繼續往村子裏走。安格斯又做了一次檢測,仍然沒有發現鈾。
這時,一條老獵狗從一個破院子裏走出來,眼睛半睜半閉地望着他們。過一會兒,它小心翼翼地向他們走來,它的肚子深深地埋在雪裏,只有頭部在雪上露出來。當它走近喬尼的時候,先是用鼻子使勁地聞了聞,接着便搖頭擺尾地打超招呼來。
它一路跟着喬尼他們走進村子裏,到村子中央的時候,喬尼聽到了三四隻狗的叫聲。
喬尼彎腰拍一拍一直跟着自己的獵狗。他記得這狗名叫潘塞爾,以前曾是他家的狗。他領着馬朝自己原先住的小院方向走去,潘塞爾興奮得一路搖着尾巴護送着他。
牆角處,有個皮包骨頭的小孩探頭向他們望了望,接着便跑遠了。
路過法院大樓的時候,喬尼停下向裏面看了看。門已經破舊不堪,大雪毫無阻擋地刮進屋裏。裏面一個人也沒有。顯然,村委們已經好久不在這兒辦公了。
他看到自己家的煙囪冒起了炊煙。他走近前去,敲了敲門。
裏面傳出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接着門便被打開了,是愛倫姨媽。她站在門口,愣愣地望着他們。過了一會兒,她問:“是喬尼嗎?可是,你不是早已經死了嗎?”說著說著,她忍不住嗚嗚地哭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她用鹿皮做成的圍裙擦了擦眼淚,說:“喬尼,快進屋,我一直給你留着你的房間……只是你的東西我都送給村裏的年輕人了……快進來,暖和暖和。”
“村裡最近有人生病嗎?”喬尼問。
“沒有。一切都和從前一樣。有人看到山上有隻鹿,村裡人都去追鹿去了。打你走了以後,我們一直沒什麼吃的東西。”說到這兒,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點兒像在埋怨喬尼,趕緊改嘴說:“我的意思是說--”她還沒說完,接着又哭起來。
喬尼的心一緊,愛倫姨媽老多了。她瘦得皮包骨頭。
喬尼把安格斯和麥克吉爾威牧師領進屋,讓他們坐在爐火邊取暖。愛倫以前從未見過陌生人,她顯有點驚慌。但接着,她便忙着給他們做熱湯去了。他們都誇她做的湯好喝,她又高興起來。
“克瑞茜找到你了嗎?”愛倫忍不住問。
“克瑞茜還活着,帕蒂也還活着。”
“噢,我太高興了。我一直替她們擔心。噢對了,你的馬後來自己跑回來了。”說到這兒,她又禁不住掉下眼淚來。她走到喬尼跟前,緊緊地擁抱着他。後來,她安靜下來,開始給他們三人準備床鋪。
喬尼出去找到那個剛才偷看他們的小孩,讓他去把山上人都把都找回來。
到了下午四點鐘的時候,他才把村裏的委員們召集到了一起。喬尼驚奇地發現,村委里只剩下老吉姆森和布朗利穆普。另一名委員已經過世了,村裡人也沒有再任命新的。喬尼在法院大樓里點上一堆火,又把門上的破洞堵了堵。
他向兩位村委介紹了安格斯和麥克吉爾威牧師。兩位村委同愛倫姨媽一樣,一生中從未見過陌生人,因此顯得有點驚慌。安格斯他們為了不使他們害怕,悄悄地躲在一邊。
喬尼把他這次來的用意跟兩名村委作了交待。他解釋說,在這個村子裏居住,對人的身體不利。村裡人死亡率很高,而且很多人不能生產孩子。這就是很好的證據。他已經為村裡人找到了一個很好的住所,大家可以搬到那兒去住。新住所是一個小鎮,那兒有水有房子有獵物。而且那兒雪下得比這兒小,總而言之,那是一個很好的住所。他誠心誠意地希望村裡人能搬到那兒去住。
老吉姆森很感興趣而且有點兒心動,但布朗利穆普卻大不以為然。他抱怨喬尼自己離家出走還不算,還引走了克瑞茜和帕蒂。她們現在很可能已經死了。一年半以後的今天,喬尼不知搞的什麼名堂,又跑回村裡來勸全村人遷移。不,他們哪兒也不去。這兒是他們的家,他們在這兒一直很安全。用不着你喬尼再來多管閑事。
他們進行投票,結果兩名村委一人贊成,一人反對,打成平局。誰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
喬尼說:“以前村裡曾有村民大會的,決定不下的事情都由村民投票表決。”
“我從來就不知道有什麼村民大會。”布朗利穆普不滿地說。
“是,有的。”吉姆森插嘴說,“三十年以前曾舉行過一次,表決牲畜圈的位置問題。”
“既然村委會意見不一,作不出決定,那我們只能召開村民大會了。”喬尼說。
布郎皺着眉頭表示不願意這樣做,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這時,門口有幾個人好奇地向屋裏張望。喬尼讓他們把全村人都召集到法院大樓來。
到五點鐘天黑下來的時候,他們才陸續來到法院大樓。喬尼又找了點木柴往火堆里加了加。他知道,在這裏不能點亮礦燈來照明,因為這會引起村裡人的懷疑。
當他面對滿屋的村裡人時,心裏覺得很難過。村裡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瘦得皮包骨頭,有些人顯然是疾病纏身。孩子們出奇地安靜,根本沒有孩童的那種天真和爛漫。他心裏立即湧起一股對塞庫洛的深仇大恨。
他盡量使自己保持平靜,雖然他很想放聲大哭一場,但他臉上仍然強擠出微笑。
喬尼徵得大家的同意后,開始找開他們帶來的大包,大包里全是喬尼送給村裡人的禮物。他拿出一些干肉,一些調味品和一些很好用的打火石分送給大家。他又拿出一些不鏽鋼斧頭,教給他們怎麼不用太使力氣就能把木柴劈好。大家興奮地收下了喬尼的禮物。他又拿出一些不鏽鋼刀分給主婦們,教給她們怎樣用刀切肉。他囑咐她們要小心,別切着自己的手指。主好們為得到這樣的好禮物而興奮不已。
最後,他言歸正傳,告訴大家他已經為他們找到了一個好住所,希望他們能夠搬到那兒去住。他沒敢說,到了最後,誰都得搬走,不願意也不行。
大家雅雀無聲,喬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塊三角形的玻璃給他們看,他說在他們的新家那裏,窗子全都是這種東西。這東西可以讓屋裏射進光線,還可以禦寒。他讓大家傳着看一下,一個小孩拿着玻璃不小心劃破了手,孩子的媽媽趕快把玻璃還給了喬尼。
喬尼向大家解釋說,這村子裏的地下有一種東西對大家的健康不利。所以村裡人很少生孩子。
他滿臉笑容地請老吉姆森來做表決的裁判。同意搬家的數數有多少人,不同意的數數有多少人。
結果除去孩子不算,共有三人同意,十五人反對。
喬尼還不甘心,他問大家:“你們為什麼作出這樣的決定呢?”
一位上了年紀的叫托倫斯.馬歇爾的人站起身,向四周望了望,說:“這兒是我們的家。我們在這兒很安全,我們謝謝你送的禮物。我們希望你也回到村子裏來。”說完,他又坐下了。
布朗利穆普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大家三三兩兩地悄悄離開了。
喬尼坐下來,雙手抱着頭,感到萬分沮喪。這時,麥克吉爾威走過來,拍了拍他的頭說,“振作起來,小夥子。”
“可是--”喬尼說不下去了,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裏念叨着:“可憐的人們。”
那天晚上,他來村子的墓地,找到了他爸爸的墳墓。他發現墓前的十字架已經倒塌。他蹲下身把它擦拭乾凈,又重新豎好,他在他父親的墓前站了很久。他想,連他自己的父親都不理解他,別人怎麼會理解他呢?
難道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全村人都死在這裏嗎?
5
“喬尼,快醒醒,快醒醒!我找到鈾了!”
喬尼正睡得香甜,突然聽到有人喊他。他睜眼看看,外面很黑,他又看看桌子上照明用的礦燈,一時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安格斯使勁搖晃着他,好不容易,他才完全清醒過來。他快速地穿上鹿皮做成的衣服。
原來安格斯醒得很早。他感到口渴,便自己動手四處找水壺。愛倫姨媽聽到響聲,問是怎麼回事。安格斯說想喝水。不七,家裏正好沒水了。愛倫說她去提點水,安格斯說不用了,只要告訴他地方,他自己去就行了。姨媽於是指給他村邊的泉水。在這個村子裏,家家戶戶都到那個泉里去打水吃。安格斯披上鹿皮衣服便出發了。由於他先前曾答應過喬尼,為了安全起見,每到一個新地方,都得先檢測一下有沒有鈾輻射,所以他出門的時候帶了一小瓶塞庫洛呼吸氣體和個遙控裝置。他把小瓶子安排在離自己有三十英尺的正前方,然後不停地摁動着遙控器進行測試。哎呀!呼吸氣着了!他關上遙控摁鈕,快速地跑回來向喬尼報告。他幫着喬尼穿好衣服,兩人一起向泉邊走去。
走到一個地方,安格斯讓喬尼停下,然後,他打開了遙控器的摁鈕。哈!呼吸氣閃亮了一會兒接着便出現了爆炸。
麥克吉爾威聞聲趕來。安格斯又為他做了一遍演示。
喬尼突然感到渾身一陣寒冷。這倒不是因為天氣太冷,而是因為有鈾輻射的這條小徑。村裡人每天都要走兩三回到泉里去提水。也就是說,他們每天都受着鈾輻射的侵害。另外,從孩童時候起,他就是一個小小的叛逆者。他從沒到那個泉里提過水。事實上,他從來不幹諸如提水、擦地板之類的瑣事。飲馬的時候,他每次都把馬領到山坡上的另一個泉邊。他猛然意識到,雖然他在村子裏生活了很多年,但他自己對鈾輻射仍然沒有免疫能力。他從沒有去過那個泉邊,因而僥倖沒有受過鈾輻射的侵害。
但是村裡人,特別是婦女、兒童還有老人,天天都要從這個泉里提水。想到這兒,他不由得渾身哆嗦了一下,可憐的村裡人!
安格斯心急,撥開一塊雪地,便想往下挖,喬尼和麥克吉爾威一起阻止了他。
“不行,安格斯,我們沒有防輻射頭盔。我們需要鉛,鉛玻璃和類似的東西。現在還不能挖,但我們可以把這個位置記下來,標上標誌,告訴村裡人不許再到這個地方來。現在讓我們再找找,看看其他的地方有沒有鈾。”
他們通過檢測發現,以那個地區為中心,方圓三十英尺的範圍內全存在鈾輻射。而且其能量之大足以使呼吸氣爆炸。這兒顯然是個中心帶。他們三人從一個廢棄的小木屋裏弄到一些燒剩下的木灰,把這個危險地區標出來。然後,喬尼用一把斧頭砍了一些木棍,順着灰圍成一個圓圈。他又找了一根繩子把所有的木棍連在了一起。
老吉姆森和村裡其他一些人聽到爆炸聲,也趕來看看是怎麼回事。喬尼讓麥克吉爾威牧師給他們解釋。喬尼只顧忙活,沒聽清楚麥克吉爾威是怎麼給他們解釋的。他只聽到“靈魂”“神”等幾個字眼。不管他是怎麼解釋的,反正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看見老吉姆森開始忙着驅周圍的人群。他知道,這個地方以後要成為村裡人的禁地了。
天蒙蒙亮了。他們必須加快速度工作,以便能在中午以前離開村子。特爾的遙控偵探機已人這兒巡視了一回,中午的時候,它還會再來的。他可不想讓特爾看見他們所做的一切。這一圈繩子倒沒什麼,只是峽谷處的飛機和他們三個裝束與當地打扮截然不同的人,肯定會引起特爾的懷疑。
早上,喬尼一邊大口吞咽着姨媽端來的飯菜,一邊望着窗外遼闊的牧場。他心想:還有許多地方等着我們去探測呢!
他打定了主意,雖然這做法很危險,但根據毒物學課本上所說的,短期地接受鈾輻射,人類還是能夠承受的。
他戴上了一個普通面具,又拿來了幾瓶安格斯帶來的呼吸氣體放進口袋裏。最後,他提了一個包木灰跨上了馬。
“現在,我要開始一場冒死探險了。”他對安格斯和麥克吉爾威牧師說:“我要騎馬跑遍整個牧場,把所有有鈾的地方都找出來。我的打算是這樣的:每隔三十英尺的距離,我都要騎馬跑上一趟,我的手裏一直拿着呼吸氣瓶。當然,我只打開一點點兒。每次呼吸氣閃亮的時候,我都扔下一把灰,然後舉起我的一隻胳膊。現在,牧師,你到那個山丘上畫一張這個地圖的圖紙。安格斯,你呢,在我每次舉起胳膊的時候,你都都及時地告訴牧師,好讓他記下鈾的確切位置,你們都明白了嗎?”
他們都明白,牧師拿着一支鉛筆和一疊紙向山頭走去,安格斯跟在他的身後。
那三個同意搬家的年輕人走上前來問能不能幫上他們什麼忙,喬尼說:“能。”他讓他們三人多準備幾匹馬,因為馬不斷地受到鈾輻射也會受不了的。
喬尼朝四周看了看,一切準備就緒。此時,太陽已升起,照得雪地熠熠發光,喬尼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面具,確信已經繫緊。然後,他打開呼吸氣瓶,打馬在草地上跑了起來。
剛跑了一會兒,手裏的呼吸氣便閃了,他扔下一把灰,舉起一隻胳膊,然後又接着跑了起來。安格斯向牧師大聲喊着什麼,牧師仔細地在圖紙上作出標誌。
來來回回幾次,喬尼騎馬跑遍了整個牧場。每次呼吸氣一閃,他就撒下一把灰。舉起一隻胳膊,每當這時,安格斯就沖牧師大喊一聲,而牧師則低頭認真地作出標記。
村裡人遠遠地、木然地注視這一切。在他看來,喬尼經常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的確,他是個好騎手,人人都知道這一點,但他騎着馬,時而不時地點亮火把,他們可就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牧師向老吉姆森做了解釋,老吉姆森又去解釋給其他的人聽。老吉姆森告訴村裡人,這個同喬尼一道來這兒的牧師來自一個名叫蘇格蘭的村子。村裡人說,他們並不知道附近還有村子。也許很久以前在山脊的那邊有過。現在,下着這麼大的雪,他們可沒法兒到處去轉悠。
噢,快看!喬尼真不愧是個好騎手!看他的騎馬的姿態多威風!看那雪飛得多美!
兩個小時以後,喬尼跑遍了整個牧場。他共用完了十六瓶呼吸氣體,換了四匹馬,而他自己,也已經是疲憊不堪。但他現在沒有時間休息,他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裏。
他們決定把馬作為禮物送給村裡人,他們步行到飛機處。
麥克吉爾威向老吉姆森解釋說,這些作記號的地區,一定不能讓村裡人接近。老吉姆森畢恭畢敬地回答說,放心吧,他會盡自己的職責。即使布朗利穆普嘲笑他,他也要做好自己應做的工作。
愛倫姨媽看到喬尼又要走了,又難過又害怕。因為喬尼是她唯一的親人,她剛說了一句“喬尼,你又要走了!”便泣不成聲。
“你願意跟我一起走嗎,姨媽?”喬尼問。
她說不,這兒是她的家。這兒也是喬尼的家。喬尼應該回到這兒來。但她知道,她是說服不了喬尼的。他決意要走,誰也留不下他。
喬尼答應姨媽以後一定找機會回來看她。他把最後剩下的幾件東西作為禮物送給姨媽:一隻不鏽鋼水壺,三把不鏽鋼刀,還有一件皮外套。
她裝作很高興的樣子,但他剛一上馬,她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有一種感覺--她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了。
6
喬尼等人在離他們的臨時基地不太遠的地方發現一個小礦鎮,這個小礦鎮上有許多建築物。其中一個建築物里的一間屋子的門上標有“帝國無敵採礦公司”的字樣。整所建築物幾乎完好無損。
喬尼想,這個小鎮肯定被重新修建過。因為它與周圍的其他小鎮大小相同。他暗自琢磨為什麼這兒的礦被開採過以後還有人來這兒重新修建這所小鎮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但這兒的一切跡象卻表明,肯定有人來重建過。這一點兒毫無疑問,隔壁的門上標有“娛樂沙龍”的字樣,裏面的鏡子和窗子上的玻璃依然完好無損,牆上掛着一些油畫,油畫上是幾乎裸體的少男少女。麥克吉爾威牧師趕緊在門上掛上一個牌子--“閑人免進”,街道的對面有幾所建築物,其中一所門上標有“監獄”的字樣。
現在,大家都聚集在“倫敦皇宮高級賓館”這所賓館裏,有許多以人名命名的套間。這些人想必都是採礦業的名流。安格斯發現一個帶有煤爐的小門廊,他跟三個老太太一說,她們立即跑過去點着了爐火,圍在四周取暖。大家驚喜地發現,這旅館裏還有自來水,啊!真是太豪華了!
喬尼他們在“帝國無敵採礦公司”的辦公室里找到了一些小冊子。上面記載着這個公司鼎盛時期的一些情況。另外,還有一些“旅行計劃”小冊子和礦藏發現者和開採者的畫像。
“狐狸”羅伯特和兩名飛機駕駛員正在聚精會神地研究怎樣劫持一架塞庫洛的礦物運輸機。他們目前沒有交通工具可以把他們帶到蘇格蘭或歐洲的其他地方,因為他們現在採礦所使用的飛機最多只能飛行幾百英里。自從那天晚上特爾那混蛋告訴他們關於“遙控轟炸機”的事以後,他們一直在琢磨這個問題。他們覺得他們有責任向蘇格蘭人和地球上其他地方的人們提前發出警報,讓他們做好準備,對付特爾的轟炸機。當然,他們不能讓塞庫洛發現他們的計劃。他們初步打算從空中劫持一輛塞庫洛的礦物運輸機,然後製造一種假象,讓塞庫洛們想相信那飛機已墜入海底。他們則對飛機進行妥善保管,到了適當的時候,再把它調出來使用。但是塞庫洛的礦物運輸機里全裝有無線電設備,駕駛員可以與總部或其他駕駛員隨時進行聯繫。因此,他們一直沒敢下手。
另外的一組人--索爾、丹那迪恩和其他的一些礦工正在討論着採礦的進展問題。他們已經挖到了藏有金礦的地帶,現在正一英寸一英寸地向懸崖壁面靠近。他們目前挖出的石英礦晶瑩奪目,光彩耀眼,只可惜裏面不含黃金。喬尼向他們解釋過,這兒是不連續的金礦帶,每隔幾百英尺,才有一個藏有鉤子的地帶。中間夾的是一些無價值的其他礦石。礦工們整天挖,除了石英還是石英,絲毫不見金子的影子,大家開始有點厭倦。另外發現,峭壁上原有的裂縫比原先加寬了,這使他們很擔心。
歷史學家麥克德謨特博士拿了一把椅子靠牆坐着,認真地研究着哨兵最近從一個塌陷的學校圖書館裏弄到的一些資料。
喬尼、安格斯、牧師和中學校長正聚在一起研究着牧師畫的那張關於鈾的分佈情況的圖紙。他們發現,這些有鈾輻射的點是在一條直線上。一開始,喬尼認為可能是地下的鈾礦間歇地透過地面而產生了間歇的輻射。但這些點的分佈太有規律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他們正盯着圖紙思索着,這時,麥克德謨特走過來。
“這段材料很滑稽,喬尼。”他晃了晃手裏的書,說:“這本書上有關航空學院的介紹不屬實。”
喬尼聳了聳肩,說:“它們經常說假話,只要能取悅塞庫洛就行。”
“但是他們把航空學院叫基本防禦基地。”
“我知道,他們想把聲勢造得大一些,因為那場戰爭是在這個星球上進行的最後一場戰爭。”
“但問題是,有真正的‘基本防禦基地’呀。”歷史學家晃動着手裏的書,強調說。
喬尼看了看那本書,上面寫着“關於做好學校學生在原子戰爭爆發時的疏散工作的規定。”落款是“國家防禦部”。
“這兒還有。”歷史學家說,“從今以後,所有命令必須由基本防禦基地統一制定。
“但我們不知道基本防禦基地在哪兒。”喬尼說。
“不,我們知道。”麥克德謨特說著,從他那堆書里又拿出一本。這本書里講的是軍事預算超支情況以及為此而召開的國會聽政會的情況。麥克德謨特翻到書中他作了記號的地方,國防部大臣私自允許落基山脈中基本防禦基地的建設超支十六億美元。是這樣的嗎,大臣先生?”麥克德謨特繼續發表自己的看法,“由此可見,書上講的雖然不完全屬實,但有一定的道理。確實有‘基本防禦基地’,而且就在落基山脈中。”他很矜持地微笑了一下,然後合上書。
喬尼突然想到了小時候曾去探過險的墳墓。對,就是那兒!鐵門,還有台階上的屍體。
對,墳墓!
“麥克德謨特博士,你過來。”喬尼指着圖紙對麥克德謨特說:“記得你以前給我們講過在達木頓和法科科之間,皇后的蘇格蘭高地兵團曾布下一條核雷帶。
歷史學家點點頭。他看了看圖紙,問:“發現有塞庫洛坦克的殘骸嗎?”
“不,沒有。但是你看,在張圖紙上,鈾的分佈從這個關口一直延伸到下面的平原,各點之間的距離等同,而且所有的點都在一條直線上。”
“但並沒發現坦克殘骸。”牧師說。
“這些人工佈下的鈾礦一直沒爆炸過。”喬尼說。
“你怎麼知道呢?”牧師問。
喬尼微笑了一下。這個問題解釋起來不太容易,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過了一會兒,他說:“這個關口連接着西部的平原和東部的牧場,在牧場的後邊,有一個峽谷一直通到山裏。沿着峽谷再往前走,就是古代人類政府的基本防禦基地。”喬尼一口氣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其他給的人覺察可能有新的發現,因此也都圍攏過來。
喬尼突然覺得自己真想大哭一場。
“不知道他們把挖出來的鈾都弄到哪兒去了,肯定是在什麼地方,只是我們還沒找到。”喬尼哽咽着說。
牧師拍了拍他的胳膊,說:“他們不會把它放到基地里去的,小夥子。”他這樣說,主要是想讓喬尼有個心理準備。萬一在基地里找不到鈾,他不至於太失望。
“但是基地的軍事記錄里肯定有記載。”喬尼說。
安格斯仔細看了看圖紙,自言自語道:“哈!這下我可有事幹了。”
羅伯特開始組織有關人員對墳墓進行探險考察。
老牧師囑咐眾人進入墳墓時,一定要考慮到各種危險。要小心謹慎,且不可魯莽行事。
喬尼獃獃地坐在那兒,兩眼發直。牧師安慰他說:“別著急,小夥子,車到山前必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