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沙利文島的航道

第六章 沙利文島的航道

在與“易洛魁”號遭遇后又過了十天,“苔爾芬”號駛入百慕達群島,它在此處必須小心暴風驟雨的襲擊。因為暴風雨在這一海域裏橫行無忌,船隻經常失事。莎翁就把《暴風雨》中的可怕場景設在百慕達,劇中阿麗爾與卡里昂為大海的威力爭論不休。

這場風暴聲勢駭人。詹姆斯-普雷費爾曾一度想把船停靠在梅恩蘭島(這是百慕達群島中的一個島嶼,英軍在島上設有哨所以暫避風暴。這場意外事故真令人懊惱。但幸運的是“苔爾芬”號安然無恙,風暴平息后,它又揚帆朝美國海岸駛去。

如果說詹姆斯-普雷費爾對“苔爾芬”號的堅固非常滿意,同樣,姑娘表現出的勇氣和冷靜也讓他欽佩不已。風雨交加的時刻,她一直在甲板上陪着他共赴患難。詹姆斯深深明白,一種深沉的愛像潮水般湧來,不可遏制地佔據了他整個身心。

“是的,”他自言自語着,“這位勇敢的女子就是船上的女主人!她讓我心醉神迷。我感到自己沉溺其中,不有自拔。萬桑叔叔知道了會怎麼說?啊!這是人性的弱點。我敢肯定,即使詹妮叫我把這船該死的走私貨扔進大海里,我也會照辦不誤,只為了表明我對她的愛。”

對普雷費爾和科商行幸運的是,哈里伯爾特小姐沒有要求我們的船長作出這種犧牲。自此,這位可憐的船長掉進情網,不可救藥了。克輪科斯頓對船長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高興得簡直忘乎所以。

“我們勝利了!我們勝利了!”他不停地自語着,“再過一個星期,主人就會平平安安地住進‘苔爾芬’號最好的艙房。”

至於詹妮小姐,她察覺到了年輕年長對她的感情嗎?她也愛上了船長嗎?無論詹姆斯-普雷費爾還是旁觀者,都無從得知。姑娘保留的態度完全是深受美國式教育的結果,她的秘密深藏心底。

就在年輕船長對姑娘的愛日益高漲時,“苔爾芬”號也同樣快速地駛向查理斯頓港。

一月十三日,在船隻西邊十海里處出現了陸地。在遙遠的地平線上隱約可見一片低矮的海岸。克輪科斯頓聚精會神地瞧着天際,大約上午九點時,他指着天光中的一個黑點,大叫起來:

“查理斯頓的燈塔!”

燈塔聳立在莫里斯島上,離海平面有一百四十法尺。如果“苔爾芬”號是夜晚到達的話,它早幾個小時就被看見了,因為燈塔發出的光遠達十四海里。

既然“苔爾芬”號所處的方位已經明確,詹姆斯-普雷費爾只需完成一件事情:決定從哪條水道入港。

“如果路上順利的話,”他說,“三小時后,我們就能安全靠岸。”

查理斯頓位於長六海里,寬四海里的一個三角港灣裏面,又稱查理斯頓港,位置險要。狹窄的入口夾在兩島之間,北邊是沙利文島,南邊是毛里島。那時,毛里島被北軍控制,吉穆爾將軍下令在島上修築了炮台,以扼制這片水域。相反,沙利文島掌握在南軍手中,他們守在穆爾特魯要塞里嚴密地監視着入口。因此,“苔爾芬”號決定利用這個有利條件,沿北方的沙利文島行駛,避開毛里島上的炮火。

要進入三角灣,有五條水道可供選擇:沙利文島航道、北方航道、奧弗洛航道、主航道及勞富德航道。外來船隻除非有高超的技術,且吃水深度要不足六尺,一般說來都不走勞富德水道。北方航道和奧弗洛航道又途經北軍炮台。要是能容詹姆斯-普雷費爾作出選擇,他肯定走主航道,這是最好的,容易確定方位,但是詹姆斯必須審時度勢,隨機應變,他對這個海灣了如指掌。即便船隻駛進一個狹窄水道,他也能指揮若定,所以,首要問題還是如何進去。

駛進峽口,實在需要豐富的航海經驗,需要準確地掌握“苔爾芬”號各項技術性能。

這時,查理斯頓水域裏出現了兩艘北軍大型驅逐艦。馬修很快發現了,他告訴了詹姆斯。

“他們會查問我們為什麼來這裏。”他說道。

“嗯,不必理睬它們,”船長答道,“他們只會白費心機。”

驅逐艦全速駛向“苔爾芬”號,而後者繼續前進,小心不落在驅逐艦大炮的射程範圍內。為了爭取時間,蒙蔽敵人,詹姆斯-普雷費爾命令船隻駛向西南角。兩艘北軍海船的確以為“苔爾芬”號慌不擇路,想駛進莫里島水域。島上的大炮正等着它,只需一炮就能炸翻那艘英國船。於是,它們任由“苔爾芬”號朝西南方行駛,遠遠地看着它,不再加緊驅趕。

一小時裏,雙方就這樣僵持不下。詹姆斯-普雷費爾為進一步欺騙驅逐艦,早就下令放開滑閥的活塞。只以小馬力行駛。但是煙囪里冒出的濃煙卻會使對方認它想方設法取得最大壓力,以便獲得最高速度。

“等一會兒讓他們瞧瞧我們怎麼溜出他們的手掌心,他們定會大吃一驚!”詹姆斯-普雷費爾說道。

當船長看到“苔爾芬”號離莫里島很近,望得見一排他不知其有多遠射程的大炮時,他突然轉動方向盤,調轉船頭向北方駛去,把兩艘巡洋艦拋在上風處二海里遠的海面。對方這才恍然大悟,趕緊拚命追趕。但為時已晚。“苔爾芬”號加足馬力,很快就把巡洋艦拋得老遠,駛近北部海岸。巡洋艦開了幾炮,也只是求得心安,這些彈丸連一半的距離都走不到,不過是白白被糟踏了。上午十一時,輪船滑沙利文島航行,由於船體吃水較淺,它在狹窄的航道里也能全速前進。此時它已脫離險境,因為這片淺海平均水深不足十一尺,沒有一艘北軍巡洋艦敢冒險跟進去。

“喂,不會還有比進來更難的了吧?”克輪科斯頓問道。

“哦!哦!克輪科斯頓大叔,”詹姆斯-普雷費爾回答道,“難的不是進來,而是怎樣出去。”

“唔!”美國人說道,“我可不躁心這點。有像‘苔爾芬’號這樣的船,有像詹姆斯-普雷費爾先生這樣的船長,我們想什麼時候進來就什麼時候進來,想什麼時候出來就什麼時候出去。”

詹姆斯-普雷費爾手拿望遠鏡,仔細審視航道。面前攤放着各種詳盡的海圖,靠着這些地圖,他得心應手地指揮着船隻。

“苔爾芬”號駛進沙利文島附近的狹窄航道。

這時,莫里島上射來幾枚炮彈,但沒擊中。“苔爾芬”號繼續朝原方向行駛,它經過沙利文島邊緣的穆爾特里維爾,進入了海灣。

不久,它又從桑特堡的左邊經過,這個堡壘正好替它擋住了莫里島上的炮火。

桑特堡在美國內戰中很有名氣,它距離查理斯頓約五公里,離兩岸約一公里多,呈殘缺的五角形形狀,建在一個人工島上。此人工島是由馬薩諸塞州運來的花崗石壘成,用了十年時間,耗資九十多萬美元。

就是在桑特堡,一八六四年四月十三日,響起了分裂分子的第一槍,安德生和他麾下的聯邦軍被趕了出去。實在無法估算北軍花了多少炮彈想攻下這個堡壘。南軍仍堅守了近三年時間。在“苔爾芬”號經過此島后,又過了三個月,終於在吉爾穆將軍下令修築在莫里島上的“帕魯特”線膛大炮重達三百鎊的炮彈的強攻下,桑特堡落到了北軍手中。

但當時它還因如金湯,南方聯邦的旗幟高高漂揚在這個五角形的石頭建築物頂端。

過了桑特堡,橫卧在阿雪利河和科裴河間的查理斯頓就出現在眼前;它凌駕於一片水域之上。

“苔爾芬”號行駛在浮標叢中,查理斯頓的燈塔已落到西南邊去了。但站在莫里島的平台上還能望見它。英國國旗早已升起,船隻輕快地滑行在水面上。

船隻把第四十個浮標拋在右弦后,駛進了港灣。哈里伯爾特小姐站在艉樓上,凝視着這座囚禁父親的城市,不覺熱淚盈眶。

最後,船長下令減慢船速,“苔爾芬”號沿着岬頭的炮台行駛,不久,停靠在“北方商業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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