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第六部分

13

100多年來,海豚島上一直流傳着一個傳說。本來,約翰尼上島后不久就會聽到這一傳說,可實際上是約翰尼自己親自發現了這個神秘的歷史故事。

島上的森林覆蓋了全島1/3的地區。那天,約翰尼走上穿越森林的一條捷徑。雖說是捷徑,路也不凸。他一離開小路,就很快迷失了方向。四周是濃密的露兜樹和各種熱帶喬木、灌木和藤本植物。腳下是鬆軟的沙土,加之短尾鸌在沙土上挖得到處都是窟窿,約翰尼在泥深及膝的沙土中踉蹌前進。

其實,他離開住地和朋友們僅幾百英尺,但卻在林中迷了路,這種感覺令人奇怪。因為,一方面,他感到似乎身處大森林深,遠離文明世界數千英里之遙,一種孤寂神秘的氣氛在周圍瀰漫,各種野獸就可能隱伏在四周;同時,他也意識到,這兒的野獸都沒有什麼危險,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向任何方向前進,5分鐘之內就可走出森林。當然,他這次穿越森林是有目的地的。小島大不,因此他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突然,約翰尼發現他盲目闖入的一片林區有點異樣。這兒的樹比其他地方小,也沒有其他地方密。他環顧四周,才知道,這兒原來一定是塊林間空地。但這塊林間空地已長久不用了,所以長滿了樹木和野草。再過幾年,這裏就會樹大草密,和周圍樹林連成一片了。

約翰尼想,在無線電和飛機使大堡礁和文明世界接觸之前,誰住在這兒呢?是罪犯?是海盜?他腦子裏閃過各種浪漫的想法,同時,他在樹根周圍到處亂捅,想找出點什麼遺迹。

不久,他就感到大失所望,懷疑自己只是胡思亂想而已。突然,他發現一塊被煙火熏黑的石頭,一半被樹葉和泥土覆蓋著。他想,這兒一定是烤火的地方,就加倍用力挖掘起來。不多一會兒,他就找到了幾塊銹鐵片,一隻沒有柄的茶缸和一隻斷匙。

他沒有再找到其他東西。這些發現算不上有什麼價值,當然也不會使約翰尼欣喜若狂。但這足以證明,很久很久以前,文明社會的人就到過這兒,而不是原始野蠻人。海豚島遠離大陸,誰會到這兒來野餐呢?來者必定有其目的。

約翰尼拾起斷匙作為紀念,就離開了林間空地。5分鐘之後,他又回到了海灘邊。他去找米克。他發現米克正在教室里上數學課。電視屏幕上顯示出米克正在做第二級第三盤磁帶上的練習。米克一做完練習,就關掉教學機。約翰尼給他看了斷匙,並告訴他發現斷匙的地點。

出乎約翰尼意料之外的是,米克顯得很不自在。

“但願你沒有拾起這把斷匙。你最好還是把它放回原處吧!”

“為什麼?”約翰尼問,感到不勝驚詫。

米克顯得很尬尷。他用大光腳來回摩擦着光滑的塑料地板,沒有直接回答約翰尼的問題。

“當然,”他說,“我並不真的相信有鬼,但我一個人晚上是絕不會到那兒去的。”

約翰尼感到有點惱火,但他知道他只能讓米克用自己的方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米克開始把約翰尼帶到通訊中心,給布里斯班博物館掛了電話,並與昆士蘭歷史分館的助理館長講了幾句話。

幾秒鐘之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這是一隻小鐵箱,也可能是小水箱,4英尺見方,2英尺深,放在一個玻璃櫃內。旁邊還放着2隻粗糙的槳。

“你看那是什麼東西?”米克問。

“我看像只水箱,”約翰尼說。

“對,”米克說,“但也是一隻船。130年前,這隻船從這個小島出發——裏面乘了三個人。”

“三個人!——這麼小的東西里乘三個人?”

“是的,其中一個是嬰孩。兩個大人,一個是英國婦女,名叫瑪麗-沃森,還有一個是她的中國廚師。他的名字我忘了——好像叫“阿”什麼的。

米克開始敘述這個神奇的故事,它把約翰尼帶到了一個遙遠的年代。然而,那也僅僅是1881年——離現在還不到一個半世紀。那時,已有了電話和蒸汽機;艾伯特、愛因斯坦也已誕生。但在大堡礁,食人部落還駕着獨木舟穿梭游弋。

儘管如此,年輕的英國軍官沃森在海豚島上建起了自己的家。他是採集海參做買賣的;這種生物,模樣醜陋,在珊瑚池裏懶洋洋地到處爬。中國人把海參視為珍品,並認為有藥用價值。他們高價收購干海參。

小島周圍的海參很快被採集光了,年輕的軍官只能離家到遠處去採集。有時,他坐上小船,一去就是幾星期,由妻子照料家。他家中還有一個新生的嬰孩和兩個中國傭人。

丈夫離開小島后,原始部落的野蠻人上島了。他們殺死了一個中國人,又把另一個中國人打成重傷。最後,瑪麗-沃森用來複槍和左輪槍趕走了野蠻人。她知道,他們必然會回來的——而她丈夫的船要一個月後才能回來。

情況異常危急,但瑪麗-沃森是個勇敢而又足智多謀的女人。她決定逃離海豚島,那隻小鐵箱是用來煮海參的。她把嬰孩、中國人和自己安置在水箱裏,希望能被定期經過大堡礁的航船發現。

她在水箱中裝上食物和水,划離了小島。中國人傷勢很重,幫不了她多少忙,嬰孩才四個月,不時需要照料。唯一幸運的是,大海平靜如鏡;要不,划不了10分鐘水箱就會翻身沉沒的。

第二天,他們上了附近的一個珊瑚島,在上面呆了兩天,希望能看到船隻通過。但一艘船也沒看到。他們只得重新上路,最後到達了離海豚島約42英里遠的一個小島。

在這個小島上,他們發現有一艘蒸汽機船從旁邊經過。瑪麗-沃森拚命揮動頭巾,但船上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

這時,淡水已喝光了,島上又沒有淡水。他們在島上又勉強維持了4天,希望老天下雨,或有船隻經過。可是雨沒有下、,船也沒有來,他們終於慢慢渴死了。

三個月之後,一個偶然的機會,一艘駛經小島的汽船派人上岸尋找食物。結果,食物沒有找到,卻發現了那個中國廚師的屍體和藏在灌木叢中鐵箱。瑪麗-沃森蛤縮在鐵箱裏,懷裏抱着嬰孩。她身旁放着一本航海日誌,共八天,一直記到她生命最後一息。

“我在博物館裏看到過這本航海日誌,”米克神情莊重他說。“共有十幾張紙,是從練習本上撕下來的。大部分字跡還看得清。最後一句話我永遠也忘不了。這句話是這樣寫的:“沒有水——快渴死了。”

兩個孩子好久好久沒說一句話。然後,約翰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斷匙。出於對瑪麗-沃森這個勇敢的鬼魂的尊敬,他一定得把斷匙放回原處,儘管這樣做是愚蠢的。現在,他完全可以理解米克和島上的人對瑪麗-沃森的深情懷念。他不知道,在月光朦朧的夜晚,島上的人有多少次看到過瑪麗-沃森划著水箱出海……

這時另一個思想困擾着他,他轉向米克,不知如何發問才好。但米克未等他開口,自己回答了約翰尼頭腦中想到的問題。

“這件事一直使我感到很難過,”他說。“儘管這是好久好久以前發生的事了。我知道一個事實,那就是我祖父的祖父和其他人一起吃了中國人。”

14

現在,約翰尼和米克每天都去和兩條海豚一起游泳。一方面他們想法弄清楚海豚到底有多聰明;另一方面,盡量與海豚搞熟,以取得他們的合作。現在它們也能容忍米克和它們在一起了;米克使用通話器他們也能服從。但兩條海豚對米克仍然不太友好。有時,它們甚至會嚇嚇他——它們突然向他衝來,齜牙咧嘴,在快要撞到他時,又猛然從旁邊一滑而過。對約翰尼,它們從不嚇他,而是輕輕咬他的腳蹼或擦擦他的身子,希望他能呵它們的癢,或撫摸它們光滑的身子。

蘇西和斯普特尼克的偏見使米克大為沮喪,他不明白為什麼它倆喜歡“小個子白臉皮”的約翰尼——這是米克對他白種小夥伴的印象。像人一樣,海豚也有其性格,它們的好惡也不一定有多少理由。後來,米克的機遇來了,但來的方式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

兩個孩子儘管有時候也吵吵鬧鬧,但兩人友誼日增,形影不離。事實上,米克是約翰尼第一位真正的朋友。其實這道理十分簡單,儘管約翰尼自己也難以說清楚。約翰尼幼年父母雙亡后,就不大願意流露自己的真情。現在,他己與過去徹底決裂,過去的經歷不再對他能產生多大的影響了。

而且,米克這孩子人人都欽佩。像島上其他居民一樣,他身強力壯——這是他們的部族在與大海世世代代的鬥爭中練成的好體格。他機警聰明,見多識廣——都是那些約翰尼聞所未聞的事情。至於他的缺點則無足輕重——他魯莽,好說大話,還經常捉弄別人——有時這種做法給他自己帶來不少麻煩。

他自己充當了約翰尼的保護人,像一個大個子保護一個小個子朋友似的,充滿手足之情。這個島上的孩子,待人熱情親切。他有四個兄弟,三個姊妹,幾十個叔叔伯伯、嬸嬸阿姨。看到這位離家出走的孤兒,來到世界的另一方,他能理解他的小夥伴所感受的寂寞。

約翰尼自從掌握了潛游的基本技巧后,一直纏着米克,要他帶自己到珊瑚礁外的大海中潛游,以便在深水與大魚之間考驗一下自己新學到的技術。但米克卻並不着急。在一些小事情上,米克往往操之過急,但在大事情上,他卻顯得十分耐心。他懂得,在小水池或珊瑚礁附近潛游,與到大海深處去探索,完全是兩碼事。浩瀚的大海潛伏着無數的危機,急流和風暴隨時都可能發生、鯊魚會突然襲擊——即使對經驗最豐富的潛游者來說,大海也充滿了危險。

約翰尼終於意外地獲得了探索大海的機會,這要歸功於蘇西和斯普特尼克。卡贊教授決定,把蘇西和斯普特尼克放回大海,讓其自己謀生。他馴養海豚從不超過一年,他認為這樣做對它們未免太殘酷了。因為海豚也是社會動物,它們需要和同類交往。他放回大海的海豚大都不願遠離小島,它們生活在小島附近的海域,而且可以通過水下擴音器隨時把它們喚回來。他相信,蘇西和斯普特尼克也不例外。

然而,它倆不願離去。水池的閘門打開后,他倆沿着通向大海的水道遊了不遠就往回猛游,好像害怕被關在水池門外似的。

“我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米克不滿他說。“它們習慣了我們喂它們吃,就變得懶惰起來,不想自己抓魚吃了。”

米克的話可能有些道理,但情況並非完全如此。當卡贊教授讓約翰尼下水向外游時,他連通話器也沒有使用,兩條海豚就跟着他游到海里去了。

此後,池裏沒有海豚了,約翰尼和米克也不再去池裏游泳了。這時卡贊教授又有了新的計劃,但他到底想幹什麼誰也不知道。每天上午,米克和約翰尼第一次課一結束,就去和兩條海豚相會,一直游到珊瑚礁邊。他們一般都帶上米克的衝浪板,上面可以放上他們要用的東西,抓到什麼魚也可放上去。

關於這塊衝浪板,米克講了一個令人驚心動魄的故事。一次,他坐在這塊衝浪板上,正好一條鼬鯊試圖吃掉他用魚叉抓到的一條80英磅重的穌魚。當時,他把魚吊在衝浪板尾部。“在大堡礁你若想保命,”米克說,“就把抓到的魚統統丟到海澳大利亞的鯊魚是全世界最壞的——每年都要吞掉三四位潛游者。”

知道這一點太重要了。不知道鯊魚什麼時候會吃掉米克的泡沫玻璃鋼衝浪板……

但有蘇西和斯普特尼克的保護,就不會受鯊魚攻擊。事實上,他們從未見到過鯊魚。由於有蘇西和斯普特尼克做伴,他們感到十分安全。這種安全感,很少有深海潛游者能體會到。有時候,艾納和佩奇也來做伴。有一次甚至有50多條海豚伴他倆一起游泳。結果,好事反而變成壞事,由於水裏海豚濟濟,能見度幾乎等於零。但約翰尼不想在通話器上按“去”的按鈕,惟恐傷了它們的感情。

在島周圍珊瑚礁的淺水潭裏,約翰尼已潛游過無數次了,但在深海里潛游,還是有點膽戰心驚。有時水清得出奇,人好像漂在空中一樣,沒有任何依託,往下只能看見40英尺下面犬牙交錯的珊瑚礁,而在他自己和珊瑚礁之間,則是一片空白。他不得不時時提醒自己是在水裏,人是掉不下去的。

在環繞小島的珊瑚礁邊緣,有些地方的珊瑚壁垂直沉底。沿着這種珊瑚壁慢慢下潛,簡直妙不可言。生活在裂縫和壁凹處的各種各樣的魚,色彩斑駁,美不勝收。它們一受驚嚇,就到處亂竄,蔚為奇觀。潛游結束后,約翰尼常常去研究所的閱覽室查閱參考書,想了解那些生活在珊瑚礁里的魚類的名稱。可是,這些魚大部分沒有俗名,有的只是拉丁文的學名。約翰尼根本不知道怎麼發這些音。

海里到處是巨大的孤立的岩石,從海底突然升起的尖峰直插水面。這種情景使約翰尼想到了亞利桑那州西北部科羅拉多河的大峽谷。但是這些岩石和尖峰不是由於風化造成的,而是逐漸長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它們是無數珊瑚動物的屍體累積而成的。只有上面一層淺淺的珊瑚還是活的,下面的都變成了石灰石,有好幾噸重,10至20英尺高。有時候,暴風雨或陣雨過後,水下能見度極底,在潛游中突然碰上這些石頭的怪物,令人不寒而慄。

這種珊瑚石中往往有不少岩洞,洞裏寄居着各種生物。在不知道洞裏到底有些什麼生物之前,最好不要貿然進洞。裏面可能有海鱔,老是伸出令人憎惡的頭來想咬人;也可能住着一家魷魚,它們友好卻十分危險,那突出的脊椎骨,樣子像一簇火雞的羽毛,尖而有毒。如果是個大岩洞,裏面往往有石斑魚。有些石斑魚比約翰尼個子還大。但約翰尼知道,這些魚再大也沒有危險,人一接近它便匆匆逃開了。

在很短的時間裏,約翰尼就能認出各種魚類,並知道到哪兒去找它們。石斑魚一般都在自己居住的岩洞附近活動,從不游遠。約翰尼很快和其中幾條交了朋友。有一條魚,下唇還嵌着一條魚鈞,魚鉤上的線還吊在外面。儘管人類給它吃了這麼大的苦頭,它對約翰尼依然十分友好,甚至讓約翰尼靠近去撫摩它的身子。

石斑魚、海鱔和魷魚是水下的“常住居民”,約翰尼開始熟悉它們、愛上它們了。但有時從深海處也會游來一些不速之客。這也是珊瑚礁的引人之處,每次下海潛游,都會有不同的經歷,發現新鮮的東西。有些海域即使已潛游過幾十次,你自以為已了如指掌,但每次仍然會有新的發現。

鯊魚常來珊瑚礁覓食潛游。約翰尼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與鯊魚遭遇的情景。那天,他和米克比平時早一小時出海,因為他們想單獨潛游,不希望蘇西和斯普特尼克做伴,約翰尼根本沒有發現鯊魚從何處游來,只是它突然出現在前面。鯊魚那流線型的身子是灰色的,顯得特別光滑,猶如一枚魚雷。它慢慢地、毫無聲息地向約翰尼游來,姿態優雅,令人驚嘆,你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樣優美的魚類竟然會有什麼危險。當鯊魚離約翰尼僅20英尺時,他開始尋找米克。當他見到他的朋友已游到自己的上方,鎮靜地估計着形勢,同時,隨時準備發射水下魚槍。

大部分鯊魚接近人都是出於好奇心,這條鯊魚也不例外。它瞪着眼睛,用冷酷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了約翰尼一番——這種眼光與海豚友善機智的眼光截然不同——然後,在離約翰尼約10米左右處向一邊游開了。約翰尼清清楚楚地看到引水魚在鯊魚的鼻尖下游着,而鯽魚卻爬上鯊魚背——它用吸盤吸附在鯊魚背上,由鯊魚帶着它到處潛游——它是海洋中專門“免費搭乘便車”的動物。

潛游者碰到鯊魚,唯一的辦法是保持警惕,不去惹它,希望鯊魚也不會理睬自己。如果你直面鯊魚,它們就會游開。但如果你害怕而想逃跑——如果真有什麼笨蛋在遇到鯊魚時想逃跑的話,那他也不值得同情,因為他這樣做實在太愚蠢了。鯊魚可以毫不費力地一小時游30英里,通常是赤身潛游者速度的三倍。

但比鯊魚更令人害怕的是一群群的穌,它們成群成群地在珊瑚礁邊漫遊。約翰尼第一次發現他四周全是銀色的海中“長矛”,它們的眼光充滿敵意,突出的下頜似乎隨時準備進攻。令約翰尼欣慰的是,此時衝浪板正好浮在他的頭頂上。這些穌並不大,最多也只有3英尺長。但它們成群結隊,成千上百,在約翰尼周圍形成了一堵環形的圍牆。這些穌作螺旋形游近約翰尼,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這堵牆隨之也越圍越緊,使約翰尼連海水都看不見,只見四周凈是閃閃發光的銀灰色的穌。他揮舞手臂,大聲叫喊,試圖趕跑它們,但這對穌毫無影響,它們照樣悠然自得地仔細觀察着約翰尼。突然間,它們又一下子消失在藍色的海水中。

約翰尼浮到海面上,抓住了衝浪板,與扶在衝浪板另一頭的米克緊急交談了一番。他還常常沉下身子看看這些海洋中的“狼群”有否回來。

“沒什麼關係,”米克要約翰尼不必擔心。“穌是膽小鬼,你打死一個,其他的就會全跑光的。”

聽了米克的話,約翰尼放心了。第二次他再遇到穌時,就相當鎮靜了。儘管如此,當這些銀灰色的捕獵者游近他時,他總感到挺不自在,它們像來自異星世界的宇宙艦隊。也許,有一天,其中一條穌會冒險前來咬你一口,其它穌就會蜂擁而上……

探索珊瑚礁的一大難處是:地域太大。大部分地區並不適於潛游,遠在地平線處的區域更是無人敢問津。約翰尼常常希望能探索那些未知的領域,但他必須保存力量,因為游回來還有根長一段距離。他常幫助米克推着衝浪板游回來,衝浪板上至少放了100磅抓到的魚,漫長的遊程是十分累人的。約翰尼想會不會有什麼其他辦法呢?他想到做一個像套馬用的挽具套在海豚身上。

米克對約翰尼的想法不抱多少希望,儘管他也認為如果能成功的話,這主意確實不錯。“但這很難,”他說,“海豚的身子是流線型的,且十分光滑,你無法把挽具固定在它們身上。”

“我想可以做一樣橡皮頸圈套在海豚鰭肢的前面,橡皮圈要做得大,做得牢,就可以固定住。我們不要空談了,立即行動吧——當然,人們可能會笑話我們。”

主意雖定,但難以付諸實施。人人都要刨根問底:他們要海綿橡皮、挽具用的橡皮帶、尼龍繩、各種奇形怪狀的塑料板等東西到底想幹什麼?他們不得不如實相告。所以計劃一開始執行就無法保密。當約翰尼第一次把做好的挽具套在蘇西身上時,成群的人跑來觀看,使約翰尼感到十分尷尬。

他不理會人群中發出的嘲笑和建議,逕自把挽具套到蘇西身上。蘇西對約翰尼是完全信任的,所以順從地讓約翰尼擺弄。它知道,約翰尼是絕不會傷害它的。它認為,這是一種新的遊戲,它樂於一試。

挽具套在海豚身子的前部,在鰭肢和背鰭上固定下來。約翰尼用帶子把挽具縛住,並十分小心不讓帶子遮住長在海豚頭後部的噴水孔——海豚浮到海面上來時,就靠這個孔呼吸,一潛到水下孔就關閉。

約翰尼在挽具上縛了兩條尼龍繩,並用力拉了幾下試試是否縛牢。當一切似乎都固定就位后,他把兩條尼龍繩的另一端縛在米克的衝浪板上,然後自己就爬了上去。

蘇西從岸邊游出去了,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蘇西是十分聰明的,沒等約翰尼發令,它就領會了約翰尼的意圖。

約翰尼讓蘇西拖着他遊了百來碼,就按了下通話器上“左”和“右”的按鈕,蘇西都毫無差錯地迅速執行了。這時,衝浪板向前運動的速度已遠遠超過約翰尼游泳的速度,但對海豚來說幾乎沒有花多少力氣。

他們向大海深處徑直游去。約翰尼嘴裏自言自語地咕噥着:“讓他們好好瞧瞧!”他按下了“快”的按鈕,衝浪板略微一跳,立即像箭一樣向前飛馳。約翰尼在衝浪板上往後略退了一下,使衝浪板在水面上保持平衡,蘇西此時已全速前進。約翰尼感到又興奮、又自豪。他不知道這樣前進最高速度會有多快。蘇西全速前進時,時速至少可達30英里。現在,即使拖了衝浪板,又有挽具的束縛,但也可能有15至20英里的時速。人平躺在水上,能這樣快前進,也是難能可貴的了。

突然“劈啪”一聲,衝浪板斜向一邊,約翰尼被拋了出去。當他浮出水面時,發現挽具並沒有損壞,只是從蘇西身上彈了出來,就像瓶塞子彈出來一樣。

初次試驗,這類小小的技術問題本在意料之中。游回去的路程可不短,許多人也許還會笑話他,但約翰尼感到非常滿意。他獲得了駕馭大海的新本領,用這個辦法,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寬廣無垠的珊瑚礁區悠然漫遊。同時,他還發明了一項新的運動,將來有一天,成千上萬的人將從這項新的運動中獲得無限的樂趣,對海豚而言,也將其樂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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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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