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比爾的背叛

九、比爾的背叛

帝國雙星--九、比爾的背叛

九、比爾的背叛

我回去時,發現羅傑和比爾在彭福特的高空起坐室里咬指甲。我一進屋,比爾就衝著我問:“你溜到哪兒去了?”

“到皇帝那兒去了。”我冷冷地回答。

“怎麼會這麼多時間?”

我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只對羅傑說:“彭尼在哪兒?”

“在科普斯曼那裏。塔克和博士也在那兒。”

“他現在情況怎樣?”我問道。

羅傑皺起眉頭。“大體上看,現在似乎比以前好多了,大部分時間還是清醒的。”他遲疑了一下。“要是你想見見他,現在可以進去。”

我猶豫的時間比他更長。“卡佩克博士認為還要多久他才可以公開露面呢?”

“這還難說,時間該不會太長吧!”

“多久呢?羅傑,我真不知道這件事該如何了結!”

“你是最了解情況的了。儘可能地我們不會讓你再公開露面,不過我想,還是暫時退居一旁做好準備,一直等到他完全復原為止。”

我差點兒脫口說出,皇帝也是要這麼干。

可是我忍着沒有說出口——當我回想起皇帝識破我根本不是彭福特時,仍舊不禁毛骨悚然。

這又讓我想起了尚未完成的任務。

我掏出刪過的內閣名單。“這就是已經批准,可以交新聞界的名單。比爾,請注意,裏邊有個名字動過了。布魯恩改為迪拉朵爾。”

“你說什麼?”

“這是皇帝的意思。”

羅傑顯得異常驚訝。比爾則露出驚奇和惱怒兼有的神情。“幹嗎換人?他根本無權過問!”

羅傑慢條斯理地說:“比爾說得對。皇帝批准只是個形式。你不應該讓他修改名單。”

我真想向他們大喝一聲。只是飾演彭福特已使我具有了一些冷靜性格。我差點兒告訴羅傑,要不是威廉還算個好皇帝,我們全都要遭殃了。不過我還是忍住沒有發作。

我愁眉不展地回答:“大局已定,無法更改。”

比爾卻說:“你說沒用。要知道,兩小時前我已把名單交給新聞記者。現在你得回去,把這個問題解決好。”

我說:“請安靜!要是你們想去皇宮,你們去,我反正要脫下這件不合時代潮流的外套,喝上幾杯睡大覺了。我哪兒也不去!”

“請等一等,首領。”羅傑不同意,“你可以用五分鐘時間親自廣播新內閣名單。”

“應該由你宣佈,你已是新內閣第一副首相。”

他眨了眨眼睛。“好吧!”

“我再重複一遍:兩小時之前已經公佈過了。”比爾惱怒地提醒說。“恩,比爾!我想的是,恐怕你不得不重新召集那些記者,並聲明是你搞錯了。總之,在全國廣播網宣佈之前我們必須糾正這個錯誤。”

這時,比爾露出的一副表情使我想起了貓兒臨死前的那副窘相。他露出一副苦相,聳了聳肩,憤憤地轉身告辭了。

我大聲喊道:“比爾,既然你要對記者發表談話,我另有一個聲明要告訴他們。”

“什麼?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對這角色感到厭倦。請告訴記者,彭福特先生感冒了,他的大夫要他休息。我算受夠了。不幹啦!”

比爾哼了一聲。“我看你還是生肺炎為好!”

“隨你的便。“比爾走後,羅傑轉身對我說:“首領,你別為這種事心煩。過幾天就會好的。”

“羅傑,不行了,我確實要生病了。今天晚上你在立體電視上宣佈吧!”

“別急。首領。我會叫比爾從今以後不再對你發脾氣。”

“不,羅傑。我已打定主意。當然,我將留在你們這裏,直等到彭福特先生學會觀察人為止。”

此後一段時間,我幾乎恢復了羅倫佐的本來面貌,在彭福特這幢豪華宅邸里大吃大喝。

如果有人進來,一定會認為我是個怪物。然而我只看到彭尼和卡佩克博士。除了塔克來過一次之外,其他人一概見不到。

到了第四天,塔克來看我時,我高興極了。“塔克,有什麼新聞嗎?”

“沒什麼新聞,不過……”接着他攤開了來看我的目的:看來我還得露一次面,出席議會,並做好發表即興演說的準備。因為只有創造出奇迹才有可能使彭福特恢復健康。

“這麼說,你是在用一種古怪的方式來鼓動我了。塔克,說老實話,你是要我去干這個活兒,還是不要我去?”

“我當然要你去羅!你幹嗎不想想,我這麼忙還來看你,是閑得無聊才找你談天嗎?”

眾議院議長用力敲了一下褪子。神父作了祈禱,每個人都安靜下來,全場肅靜。

皇帝三次要求給予特殊禮遇,才被獲准進入。威廉皇帝身穿海軍元帥服,沒帶侍從,由眾議院議長和軍曹陪同步入大廳。

我把護身杖夾在腋下,從前排我的位置上站了起來,我朝議長打招呼時,就像不知道皇帝在場一樣。隨後我發了言。我所說的並不是比爾擬寫的發言稿。他那份草稿,我看了一眼便扔進了字紙簍。他寫的演說辭,以我對彭福特的理解,根本不適用議會這種場合,這種時刻。

我的演說辭很短,其實都是直接從彭福特所收集的材料里抄來的。它闡明了彭福特的政策觀點和極有說服力的看法。總之,我明確表達了堅定不移地支持有益於人民的任何政策。

我希望大家都要相互愛護,友好團結。而且整篇演說辭就像一首無韻的抒情長詩。這演說恰到好處,既不左,也不右。

發言結束,我便宣誓永遠忠於我的君主,服從和遵守憲法,保衛和執行議院的權利和特權,等等,當宣誓完畢時,咸廉輕輕地對我說:“你演得好極了,約瑟夫。”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跟我談,還是跟他的老朋友彭福特在說——反正我已不在乎這個。當時,不知怎麼,我竟激動得熱淚漣漣,淚水不斷從臉上淌下,我也不去擦它。等威廉走後,我便宣佈休會。我的“傷風感冒”好了,並已在議院公開露面。現在再裝病躲起來已無必要,也躲不了。一個已被任命為首相的人,躲起來不和人見面,肯定會招來非議。因此,我已避免不了。

不過,對我的保護工作十分嚴格,到官邸來見我,必須通過五道檢查關卡——而且是早已知道的來訪者。只有得寵的人才能在羅傑帶領下通過一條小通道,穿過彭尼辦公室,來到我的辦公廳。這樣,不管誰來,我事先都可從容地先看看他的檔案材料。其實,一切都有羅傑為我安排,什麼都由他對付。

然而,並非一切順利。過渡政府還得應付日後的大選。誇羅格垮台後並沒閑着。他正在地球各大洲旅遊,並通過立體電視不斷出現在廣大觀眾面前。所以羅傑他們還得忙着為我不斷安排演說。

有一次,我正在準備講稿。羅傑和塔克走了進來。

“首領,這是一份‘有把握得勝選區’的名單,你要看一下嗎?”

我瞟了一眼。“我看見比爾的名字也在裏面。”

“啊,是的。關於這件事,首領,我們都知道你跟比爾不和。這不怪你,過錯在比爾一方。不過……”

我努力剋制,不使自己發脾氣。“這不關我的事。要是這是彭福特的願望,我沒意見。”

塔克遲疑了一下。“羅傑,告訴他吧!”

羅傑,慢慢說道:“是塔克和我決定的。因為四天前彭福特先生又中風了。現在經不起這種干擾。”

我沉住氣,一言未發。過了好一會,我說:“比爾跟彭福特幾年了?”

“什麼?大概有四年了。”

顯而易見,那時候為什麼不給他弄個州議員噹噹呢?

“彭福特在任何時候都能給比爾搞個州議員職位。可是他沒那樣做。相反,記錄中把任命改為‘辭呈’。要是彭福特真想提拔比爾,今後他好起來盡可以補缺。”

羅傑毫無表情,拿起名單說:“明白了,首領。”

就在那一天,比爾被攆走了。”

過了幾天,羅傑去地球干大事,塔克也不在,可記者招待會仍要如期舉行。我一直盼着羅傑回來一起參加招待會。可是我沒有理由說我一個人不行。

那天,彭尼走在我前面,手裏拿着機器裝置,我聽到她緊張地喘着氣。

走進會場時,我看到比爾坐在長台的另一端。

我像往常一樣,向房間掃視了一下,然後說道:“先生們,早上好。”

“早上好,首相先生!”大部分人禮貌地答道。

我接著說:“比爾,早上好。真沒想到你也在這裏。你是代表誰來參加會的?”

在他回答之前,大廳里死一般寂靜。大家都知道,比爾跟我們鬧翻了,並且被開除出去。他向我苦笑了一下,答道:“早安,彭福特先生。我是代表克萊恩·辛迪卡。”

我早料到他會來一手。所以我不給他機會說下去。“嗯,多好的組織呀,希望他們不會虧待你。”接着扭頭對彭尼說:“言歸正傳,彭尼,有書面問題嗎?”

我很快地瀏覽了一下問題,便逐條回答。

最後我問道:“還有點兒時間,先生們,有問題嗎?”

有人提了幾個其他問題,我都圓滿回答了。只有一次用了“無可奉告”。

當剛要宣佈招待會結束時,比爾發難了。

“喂,斯邁思!”

我聽得清清楚楚,但照樣站起身,眼睛並不朝他看。

“我說你!虛偽的彭福特——斯邁思先生!”他見我不理不睬便憤怒地叫喊起來。聲音越來越響。

這一次我用驚訝的目光注視着他——我的模樣就像一個高官遇到不禮貌的騷擾時所表現的一樣。比爾滿臉通紅,用手指着我說:“你這個騙子!這個拙劣的演員,你是個假貨!”

倫敦“時代”記者站在我身後,輕聲問道:“先生,要我去叫警察嗎?”

我說:“不需要,他並無惡意。”

比爾笑了起來:“你說我並無惡意?等着瞧吧!”

“我認為該去叫警察。”“時代”記者堅持說道。

“不必。”我接着厲聲說,“夠了比爾,你最好安靜地走出去,免得出醜。”

“你多麼希望我這樣啊!”他接着迅速傾吐着一切詳情。他沒談到綁架,也沒談到在我們這個騙局中他所扮演的角色,可是他卻暗示,他早已跟我們脫離了關係,以免被牽連進騙局。這場戲能演下去是因為真的彭福特卧病在床。他還暗示,我們很可能給彭福特吃了麻醉品。總之,為我們描繪了一副猙獰面目。

我耐心地聽他講完。起初,大部分記者只是聽,臉上流露出局外人不想干預內鬨的神情。後來我發現,有幾個記者開始匆匆地記錄起來,並打開了微型錄音機。

這時我插話道:“比爾,你講完了嗎?”

“講得還不夠嗎?”

“你講得夠多了。很抱歉,比爾。到此結束,先生們。我要回去工作了。”

“等一下,首相先生!”有人高聲喊道:“你打算髮表否認聲明嗎?”另一個說:“你是否起訴控告?”

我先答覆了第二個問題:“沒必要,我不想起訴。沒有人會去控告一個精神上有病的人:“

“什麼,我精神不正常?”比爾嚷了起來。

“安靜點兒,比爾。至於否認聲明,我認為也沒必要。然而,我看到你們中有些人在記筆記、在錄音。我很懷疑,你們的報刊是否會發表這種故事。如果真的刊登,就請他們在這段奇聞之後再加上幾句。你們是否聽說過,有個教授為了證明奧德賽史詩不是荷馬所著,而是另一個同名同姓的希臘人寫的,竟花了四十年時間?”

我的話贏得了一陣溫和的笑聲。我笑了笑,轉過身去。比爾繞過桌子朝我衝來,並抓住我的手臂。“你一笑了之沒用!”這時,“時代”記者用力把他拖開了。

我說:“謝謝你,先生。”然後衝著比爾說:“你要怎樣?我已忍着性子沒叫人逮捕你啦!”

“去喊警衛吧,你這騙子!看看到底誰會坐牢!你等着,他們會來取你的指紋的。”

我嘆了口氣。“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了。先生們,我想該結束了。彭尼,親愛的,請你找人把檢驗指紋的設備拿來好嗎?”我知道,這下我要完蛋了——可是,他媽的,即使被海龍王抓住,在輪船下沉時也得像軍人一樣立正,即使壞蛋臨死,也得充充英雄。

比爾並沒獃著,他一把搶走了我面前的杯子。那杯子我拿起過幾次。“見鬼去吧!有這個就夠了。”

“比爾,我對你說過,別撒野。現在請你走開,不然我只有叫警衛來啦!”

我們回到彭尼的辦公室。一進辦公室她就暈了過去。

那天後來我們兩人什麼都沒幹。彭尼找了借口,把所有客人全打發走了。

羅傑終於回來了。我用低沉單調的口氣把整個骯髒的過程告訴了他。他一面聽,一面咬着那支沒有點燃的雪茄煙,臉上毫無表情。

最後,我用一種近乎懇求的口吻說:“我不得不讓他們打了手印。羅傑,不知道你是否明白,拒絕是不行的。”

沒料到羅傑卻平靜地說:“別擔憂。”

“什麼?”

“我說,別擔憂。當海牙指紋鑒定所把指紋鑒定報告送回來時,你會感到出乎意料的。但是那是一件可喜的事——而我們以前的朋友比爾會比你更感到意外,而對他卻肯定是不愉快的事。如果他預先拿過什麼人的賞金的話,他們自會叫他吐出來。我希望他們會這樣做。”

我不會誤解他的意思。“唉,可是,羅傑,他們不會就此罷休的……”

“你以為我們不夠嚴密嗎?首領?我們早就知道這件事隨時可能以各種方式出現。自從塔克開始了行動計劃時起,我們就準備了許多防範措施。而這一切,比爾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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