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兔記
《我,機械人》系列--捉兔記
捉兔記
休假的時間遠遠超過了兩周。這一點,米高·多諾萬不能否認。他們的休假長達六個月,工資照領,這也是事實。但是,正如他極力辯解的那樣,事情純屬偶然。只不過是因為公司想把成組機械人的所有不完善之處找出來;而不完善之處卻是如此之多。每回進行野外試驗之前,總還會有半打以上不完善的地方。所以他們無憂無慮地休息着,只等繪圖和拿着對數尺的人們說一聲:“O。K”如今他和鮑威爾來到小行星欠。可是並非一切都O。K。
“看在聖彼得的份上,格雷格,看問題要實際點。按照工作細則的條條辦事,卻看着試驗要完蛋,那有什麼意義?你最好還是把那些繁文褥節扔到了一邊,開始工作吧!”多諾萬的臉漲紅得像紅根一樣,這些話他已經嘮叨了不下十次了。
“你聽我說,”格雷戈里·鮑威爾耐心地,像給一個傻孩子講電子學似的解釋道,“按照工作細則,這些機械人製造出來,是要他們在小行星的礦井工作,而無須人監督。我們不應該監視它們。”
“對啊!你聽我說,正是這麼一回事!”他開始扳着自己毛烘烘的手指說,“第一,新型機械人通過了地球上實驗室內的全部試驗;第二,公司擔保,機械人一定能通過在小行星上實際工作的實驗;第三,機械人的這項試驗就要失敗;第四,一旦機械人的野外試驗失敗,那樣公司將損失多達一千萬元的預墊金,而信譽的損失將達一億;第了,如果機械人沒有通過實驗,而我們又解釋不出原因來,我們恐怕得跟這份美差事告別。”
鮑威爾強作笑容,掩蓋着深深的痛苦,眾所周知,《美國機械人和機械人公司》有個不成文的法律——任何一個僱員不得重犯同種錯誤,只要犯一次錯誤就要被解僱。
鮑威爾大聲說:
“除了事實以外,其它一切問題上你聰明得和歐幾里德一樣。整整三個班的時間裏你觀察了這組機械人的工作情況。那時它們幹得挺出色。這是你,紅頭髮,自己講的。我們還能做些什麼呢”
“查出它們有什麼故障,這是我門能做的事。是啊,當我照看着它們的時候,它們幹得挺出色;而當我沒有照看他們的時候,它們去三次沒有采出礦石。“它們甚至沒有按時回來。我只好去叫它們。
“那麼,你發現什麼故障了嗎?”
“沒有,一點也沒有:,一切都很好,順利和完美得像傳光的以太一樣。就有一件小事使我不安——不出礦。”
鮑威爾發愁地望着天花板,手捻着棕色的鬍鬚。
“我說,米高。過去咱們也不只·次遇到相當糟糕的情況。而這次比在銥小行星那回的情況還要糟糕。真是一塌糊塗:,就拿這個小機械人戴夫一5來說吧。它管着六個機械人,而且不僅僅是管轄着它們;這六個機械人就是它的一部分。”
“我知道……”
“閉上你的嘴!”鮑威爾氣呼呼地句·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你知道。我只是講述一下咱們的處境是多麼糟糕。這六個輔助性的機械人是DV一5的一部分,就像你的手指頭是你的一部分一樣。它向它們發出命令,不是通過說話,也不是通過無線電,而是通過正電子場。而現在,在公司里找不到一個機械人專家能知道:正電子場是什麼,它又是怎樣產生效應的。我也不知道。你也不知道。”
“最後這一點我明白,”多諾萬心平氣和地表示同意。
“你看,咱們落到了什麼境地?如果一切都順當,那就好了。而如果出什麼故障,你我是沒辦弄明白的。最可能的情況是,無論我們,或是別人在這裏都毫無辦法。但是,在這裏工作的不是別人,而是你我!難辦的就是這一點啊!”他激動他說完了這些話,然後沉默了一小會兒。“別提啦!你把它帶來,讓它留在外面了嗎屍
“是的。”
“一切都正常嗎?”
“怎麼說呢,它既沒有犯什麼宗教狂,也沒有一邊跑圈子,一邊唱吉爾伯特和薩利文的歌詞和曲調。所以我想,算是正常吧。”多諾萬悻悻地搖搖頭,走了出去。
鮑威爾伸手去拿《機械人學指南)。這部書太重,都要把桌子壓塌了。他以一種虔城的心情把書打開……有一次,房子失火了,他急忙穿上褲衩,抱起《指南》,就從窗口跳了出去。必要時,他甚至可以連褲衩也不要。
他坐在那裏讀着《指南》。這時戴夫一5型機械人走了進來。多諾萬踢一下門,把門關上了。
“你好啊,戴夫,”鮑威爾悶悶不樂他說,“你感覺怎麼樣屍
“很好,”機械人回答說,“可以坐下嗎屍它把專門為它特別加固了的凳子挪了一·下,小心地彎下自己的身軀,穩穩地坐好:
鮑威爾讚許地看了戴夫一眼(外行人可能會用機械人的出廠批號來稱呼它們,可是機械人專家從來不這樣)。這個機械人並不過分高大笨重,儘管它是一組機械人中能思維的那部分裝置。這一整組由七個部分組成。它身高之米多點,體重500千克——全是金屬和電器,重嗎?如果這500千克包括了大量的電容、電路、繼電器、各種真空管的話,那就不能算重了。這些真空管能作出入所具有的任何一種心理反應。正電子腦是由十磅的物質和幾百億億指揮行動的正電子所組成。
鮑威爾從襯衫兜里掏出了一支壓扁的煙捲,說道:
“戴夫,你是個好洋的。你既不任性,也不喜怒無常、你是一個穩妥可靠的採礦機械人。你能夠直接協調六個輔助機械人的工作。而且據我所知,在你的腦子裏並沒有因此而出現不穩定的思路。”機械人點了點頭說:“聽到這一點我很高興。但是,您是什麼意思呢,上司?”
它的聲帶質地優良,而且在發音裝置內帶有泛音。所以它講起話來,不像其它機械人那樣音色單調,帶有金屬聲。
“我現在就告訴你。一切都說明你是正常的。可是,為什麼你的工作出了毛病呢?比如說今天的第二班。”
戴夫猶豫了一會說:
“據我所知,沒有什麼事故。”
“你們沒有采出礦石來。”
“我知道。”
“那為什麼呢?”
戴夫給難住了。
“我沒法解釋,上司。我一度神經很緊張,或者說,我讓自己緊張的話,就會神經緊張。我的輔助者幹得順當。我知道我自己幹得也不壞。”它沉思了一會兒,摺褶閃着一對光電眼睛說道:“我記不起來了。這一班到點了,米高來了。可是,所有車廂幾乎都是空空的。”
多諾成插進來說:
“這些日子,你沒有在每班結束前來彙報。你知道這點嗎?”
“知道。可不知為什麼……”機械人慢慢地、沉重地搖了搖頭。
鮑威爾不安地想,如果機械人的臉有表情的話,那麼它的面部就會顯出痛苦和屈辱的神情。機械人由於其本性,每當完不成自己的職責時會非常難過。
多諾萬把自己的坐凳挪近鮑威爾的桌子,向他欠過身去說:
“會不會是健忘症?”
“不敢說。無論如何,沒有必要把這事和病相提並論。把人體器官的功能失調的名稱用到機械人上,這隻不過是浪漫主義的比喻。在機械人學上沒有用。”他撓了撓後腦勺。“我非常不願意對它進行基本的大腦反應的檢查。這對增強它的自尊心一點好處也沒有。”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戴夫,然後瞥視了一眼《指南)里的《野外檢查大綱》。他說:
“聽我說,戴夫。給你檢查一下,好嗎?應該檢查一下。”
機械人站了起來說:
“如果你認為需要的話,上司。”在它的聲音里含着痛苦。
檢查開始很簡單。秒錶無動於衷地滴答滴答作響。機械人作了五位數的乘法,說出了從一千到一萬的各個素數,開了立方,作了各種複雜的函數積分。它通過了難度越來越大的機械反應測試。最後,它用那精確的機械頭腦,解決了對機械人的功能來講是最高級的難題——屬於要判斷的問題和倫理學的問題。
兩小時快過去了,鮑威爾已經是大汗淋淋,而多諾萬卻啃遍了自己的手指甲——但指甲並不是什麼營養豐富的東西。機械人問:
“怎麼樣,上司?”
鮑威爾回答道:
戴夫,我得想一想。匆忙作出判斷不會有多大好處。你還是去干第三班活吧。不要太緊張。·暫時也不要太操心定額是否能完成。我們會把問題解決的。’、
機械人出去了。多諾萬看了一眼鮑威爾。
“怎麼樣?”
鮑威爾狠狠地揪了一下自己的鬍鬚,好像要把它連根拔出來似的。他說:
“它的正電子腦里所有耦合工作都正常。”
“我可不敢這樣肯定。”
“天啊!米高。要知道,腦是機械人身上最可靠的部分。在地球上,對正電子腦檢查了不止三四遍。如果它已經像戴夫那樣完美地通過了野外檢驗。那麼,就根本不會出一絲一毫腦功能失調的毛病。這種檢驗包括了腦子裏所有關鍵的線路。”
“那麼,能得出什麼結論呢?”
“你別催我。讓我把這點想好。也有可能是機械人身上的機械故障。這就是說,在一千五百個電容器,二萬條單獨的電路,五百個電子管,一千個繼電器,以及成千上萬的其它零件當中,任何一個都可能失靈。更不用說那些神秘莫測,誰也不懂的正電子場了。”
“聽我說,格雷格,”多諾萬憋不住了,“我有個想法——會不會機械人在撒謊?它從來………
“傻瓜,機械人是不會故意撒謊的。如果咱們這兒有麥考馬克韋斯萊測謊機的話,在二十四或四十八小時左有的時間內,咱們就能把機械人身上各個部分都檢查一遍。可是,在地球上也就只有兩台這種測謊機。每台都有十噸重,安裝在鋼筋水泥的地基上,不能搬動。夠重的,是吧?”
多諾萬拍了一下桌子說:
“可是,格雷格,只有當咱們不在近旁時,機械人才出故障。這就有點……蹊蹺。”說完這句話,他又捶了桌子一拳。
“我討厭聽你這樣說話。”鮑威爾‘慢慢他說道,“你讀驚險小說讀得大多了。”
“我想知道的是,”多諾萬大聲嚷起來,“我們該怎麼辦?”
“我這就告訴你。我在這張桌子上方安裝一個屏幕。就是這裏。在牆上,明白嗎?”他狠狠地用手指頭戳了微牆壁。“然後,我把屏幕和戴夫幹活的巷道接通。就這樣。”
“就這樣?格雷格……”
鮑威爾離開凳干站起來,用一對大拳頭支撐着桌子。,“邁克,我很難辦啊!”他用疲乏的聲音說。“整整一個禮拜你想用戴夫的事來纏着我。你光說它出了這樣或那樣的故障。你知道故障在哪兒嗎?不知道?你知道故障怎麼形成的嗎?不知道!你知道是由於什麼原因產生的嗎?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就好了呢?你也不知道!你知道些什麼呢?不,你什麼也不知道!我也是什麼都不知道。那麼你讓我怎麼辦呢?”
多諾萬伸出一隻手,洋洋得意作了個不明顯的手勢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啦。”
“所以我再一次告訴你。在着手治療之前,我們應當確診是什麼病,而要想做燜兔肉的話,就得捉住兔子。那麼,咱們先去捉免於吧!現在,你離開這裏吧。”
多諾萬用疲倦的目光盯着池寫的野外試驗報告的草稿。第一他累了,第二,當什麼都還沒弄清楚的時候,有什麼好彙報的呢?他生氣了。
他說:
“格雷格,咱們可歉產幾乎一千噸啦!”鮑威爾連頭也沒有抬,回答說:
“你講的這些我不知道。”
“可我想知道一點,”多諾萬突然暴躁他說,“為什麼咱們總是和新型號的機械人打交道?我是認準了,我願意使用我舅爺當年用的機械人。我贊成用經過了時間考驗的東西。我贊成用那些經使喚的、大塊頭的老式機械人。那種機械人從來不壞。”
鮑威爾把一本書向多諾萬扔去。准極了!多諾萬從凳於上摔到地上。
“最近五年,”鮑威爾不緊不慢他說,“你的工作就是替公司在實際的條件下進行新型號。機械人的試驗。由於咱們缺心眼,在這項工作上顯露了熟練的技能,,所以經常獎給咱們這種討厭的活兒。這是……”他用手指頭向多諾萬的方向戳了幾戳。“你的工作。我記得,你才被錄用五分鐘之後,就開始發起牢騷來。你為什麼下辭職呢?”
“好吧,我馬上告訴你,”多諾萬在地上翻轉身來,用胳臂時支着地板,用手揪注自己濃密的紅頭髮,把頭抬起來。“這牽扯到某個原則。要知道,不管怎麼說,我作為搶修技師,在發展新型號機械人方面是起一定作用的,這是一個原則——要力科學的進步出一把力。但是,請你正確地理解我——使我留下來繼續乾的,不是這個原則,而是付給咱們的錢,格雷格!”
突然,多諾萬怪聲尖叫起來。鮑威爾嚇了一跳。他的眼睛朝着多諾萬的目光往屏幕上看去。鮑威爾的眼睛由於吃驚,都瞪圓了。
“哎呀呀,天哪!“他低聲說了一句。粗造。機械人神秘的,飄忽不定的身影在巷壁上晃動,以戴夫為首的七個機械人,行走和轉動十分整齊,使人感到驚奇。它們渾然一體地變換着隊形。那魔影般輕盈的動作,像月球上的舞蹈演員一樣。
多諾萬拿着防護服跑進房間說:
“它們要進攻咱們!這是軍事操練啊。”
“就你看到的這一切而言,很可是藝術體操呢,”鮑威樂冷冷地回答道。“也許戴夫發生了幻覺,誤以為自己是芭蕾舞教練。你呀,最好先想一想,然後閉上嘴。”
多諾萬皺起眉頭,炫耀地把雷管槍塞進腰間的空皮套里。他說:
“不管怎麼說,你既然在這裏,那咱們就得和這些新型號的機械人打交道。是啊,這是咱們的本行。但是,請回答我一個問題,為什麼它們總是要出毛病呢?”
“因為咱們是災星照命,”鮑威爾陰鬱地回答說,“走吧。…
平巷裏一片漆黑。在遠遠的前方,機械人的亮光在閃爍着。
他們的一束束燈光透過茫茫的黑幕。
“這是它們。”多諾萬長出了一口氣。
“我試着用無線電和它聯繫了。”鮑威爾緊張地低聲說,“可是它不回答,大概無線電線路壞了。”
“幸虧設計師們沒有發明能夠在黑暗中工作的機械人。沒有無線電聯絡,我可不願意在這黑咕隆咚的洞穴里去尋找七個發了瘋的機械人。還好,它們發著亮,就像是令人討厭的放光的聖誕節楓樹。”
“咱們登上上面那個台階吧。它們正由這條道走來,我想在更近的地方觀察它們。你爬上去嗎?”多諾萬呼哧呼哧地蹦了上去。因為台階有3米多高。在小行星上重力要比在地球上的重力小好多。可是沉重的防護服卻把這個優越性抵消了不少。鮑威爾隨後跳了上來。
六個機械人跟着戴夫走成一列縱隊。合著清楚的機械節律,它竹〕調換着順序,一會走成雙行,一會又並成單行,這樣不斷地重複着,而戴夫連頭都不回。
當戴夫離鮑威爾和多諾萬隻有6米左右時,它停止了舞蹈,輔助機械人也亂了隊形,擠到一塊,先是站立了幾秒鐘,然後啪啦啪噠地飛快跑掉,戴夫看了看它們的後身影,然後慢慢地坐下來,把腦袋靠在手上——這完全像人的動作。
鮑威爾的耳機里響起了它的聲音:“二位在這兒,上司?”
鮑威爾向多諾萬作了個手勢,就從台階上跳了下來。
“O。K戴夫。剛才你在於什麼呢?”
機械人搖了搖頭說:
“不知道。在十七號坑道,有一陣我正在搞着一個非常難辦的出礦口,接着,我就什麼也記不得了。再後來,我知道有人在附近。我。已發現我自己在主巷道里走出了8oo米。”
“輔助機械人在哪兒?”多諾萬問。
“當然,在幹活。我們浪費了很多時間嗎?”
“不太多。別想這些啦,”鮑威爾安慰它,然後轉向多諾萬,補充了一句。“你留下來,和它們一起直到這班結束,然後回去。我有一些想法。”
三小時后,多諾萬回來了,累得精疲力盡。
“工作進行得怎麼樣…’鮑威爾問。
“當你看着它們的時候,一切都順當,”多諾萬疲乏地聳聳肩,“扔給我一支煙。”
他全神貫注地點着了煙,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了一個圓圓的煙圈。
“暖,格雷格,我千方百計想把問題弄清楚。戴夫有着對機械人來說是可疑的背景。其它六個對它絕對服從。它對它們有生殺予夯的權力。而這一點肯定會反應到它的心理上。假如它感到必須強調這種權力來滿足它的自尊心的話,那麼會怎樣呢”
“離題近點吧。”
“我談的就是正題。如果這是黷武精神呢?如果它在組織自己的軍隊呢?如果它對它們進行軍事訓練呢:如果……”
“需要在你頭上作冷敷嗎”你的夢話應該用到彩色影片上去你的出發點從根本上違背正電子腦的原理。如果真是你想像的那樣,那麼戴夫的行為就會違背機器入學的第一定律,即:機械人個得傷害人,也不得聽任人遭受傷害而袖手旁觀。而你假設的那種黷武行為和飛揚拔扈的自尊,其合乎邏輯的必然結果將是機械人對人的統治。”
“是啊,那麼你又怎麼知道,不會見這樣呢?”
“第一,具有這樣頭腦的機械人從來不出廠第二,如果真有這樣的事,那麼就會立即被發現。你知道,我對戴夫進行了檢查。”
鮑威爾把椅子向後一靠,兩條腿放到了桌子上“不,我們現在還不能做燜免肉、,目前,我們一點都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比如,要是我們弄清楚了這個魔鬼舞蹈意味着什麼,那我門就算找到了正確的途徑。”
他沉默了一會兒。
“喂,米高,你對這一點有什麼看法?要知道,當咱們不在近旁時,戴大總要出點事而只要咱們兩人之中誰走過去,它就能恢復常態”
“我已經對你講了,這點很蹊蹺。”
“別打斷我的話!人不在近旁,這對機械人來講有什麼區別呢?很明顯,這就要求它拿出更多的主動精神。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檢查它身上哪些部分會由於增加了負擔而受到影響。”
“好極了!”多諾萬剛要欠起身,卻又坐回椅子上。“不行。指出這點還不夠。這給我們的探索仍然留下了很大的空白。這並沒有把許多可能性排除掉。”
“那有什麼辦法呢?無論如何,這總算是能保證完成指標了。只要通過電視機挨個兒地觀察機械人就行了。一出現什麼情況,咱們立即趕到現場。這樣就能使它們恢復常態。”
“可是,格雷格,這就意味着,機械人沒有通過考驗。公司不能把帶着這樣的鑒定的DV一5型機械人拿出去賣。“
“當然,我們還得把構造上的缺點找出來,糾正掉。而要辦成這件事,咱們卻只剩下十天的時間了。”鮑威爾撓了撓腦袋。“難就難在……不過,最好你去看看圖紙。”
圖紙像地毯一樣鋪展在地上。多諾萬跟着鮑威爾手中拿着的。晃來晃去的鉛筆,在圖紙上爬來爬去。
“暗,米高,這件事應該由你來做,你是機械人的構造專家。而且我還希望檢查一下自己這部分。我曾試着把所有與個人主動精神無關的電路排除在外。比如說,這裏就是牽涉到機械性運轉的主渠道,我把所有常規的側支線路當作應急的部件而排除在外了。”他抬起頭來問:“你認為怎樣?”
多諾萬的聲音里有股苦澀味。
“這一切並不那麼簡單,格雷格。個人主動精神——這不是可以和其它的電路或線路分割開來單獨進行研究的電路或線路。當你讓機械人自行工作時,在它體內幾乎所有部分的活動立即變得緊張起來。沒有一條線路能完全不受影響。我們應該找出來的,正是那些使機械人脫離常規的特殊條件。只有在這之後,才能開始把沒有問題的電路排除掉。”
鮑威爾站起身來,撞掉身上的塵土。“晤……算了吧,把圖紙收起來吧,可以拿去燒掉。”
多諾萬繼續說:“你看見了嗎?在活動增加了的情況下,只要有一個部件壞了,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比如說,絕緣壞了,或者電容壞人或者打火花,或者線圈燒了。如果我們盲目地干,從整個機械人身上找,那麼你永遠也找不出故障來。如果把戴夫一個部件一部件地拆下來,逐個地檢查每個零件,再一個個地裝上去,這樣。
“好了,好了!你算使我開了點竅。”
他們二人失望地互相看了看。然後鮑威爾試探地建議:
“訊問一個輔助機械人,怎麼樣?”
在這以前,無論是鮑威爾,還是多諾萬都沒有和“手指”中的任何一個談過話。輔助機械人能夠講話,所以把它們比作“手指,,並不完全恰當。它們甚至有相當發達的腦子。但這種腦子被調好了,首先是用來接收通過正電子場傳來的指令。至於對外界的刺激,它們很難獨立地作出反應。
鮑威爾甚至不知該怎樣稱呼這個機械人好。它的出廠編號是DV一5一2。但是這樣稱它很不方便。
他找到了折中的辦法。他說:
“你聽着,朋友、我請求你絞絞腦汁,然後你就可以回到你的上司那裏去。”
“手指”沉默着,笨拙地點了一下頭。它沒有把它那有限的思維能力用來說話。
“最近你的上司已有四次違背了智能體系,”鮑威爾說:。‘你記得這些情況嗎屍
“是的,先生。”
多諾萬生氣地嘟嚷:
“它倒記得!我跟你說了,這裏有些事非常蹊蹺……,,
“這個‘手指’當然會記得一它一切都正常。哎,你去好好睡一覺吧!”鮑威爾又轉向機械人問:“在這種情況下你們做了些什麼呢?我指的是你們全組。”
“手指”像背書一樣敘述起來,好像它是在腦蓋的機械壓力下作了回答的,因而毫無表情。
“第一次,我們在平巷道日的十七號巷道清理一個很難的出口。第二次,我們在加固一個快要塌方的頂子。第三次,我們在準備準確的定向爆炸,以便在進一步掘進時避開地底下的裂縫。第四次,是在剛剛發生了一個小塌方之後。”
“每次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很難描述。發生了某種命令。可是在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接收下來並領會它時,又來了新的命令——操練那種奇怪的隊形。”
“為什麼?”鮑威爾厲聲問道。
“不知道。”
“那麼,第一個命令,”多諾萬插進來問,“就是操練步法之前那個命令,內容是什麼?”
“不知道。我感覺到發出了命令。可是,還沒來得及接收。”
“你能告訴我們一些這方面的情況嗎?每次都是同樣的命令嗎?”
“不知道,”機械人傷心地搖了搖頭。
鮑威爾仰靠着椅子背說:
“算了,你回到你的頭頭那兒去吧!”
“手指”明顯地鬆了一口氣,走出了房間。
“你搞到了不少東西,”多諾萬說,“這是一次從頭到尾都很尖銳的對話。你聽我說,無論戴夫,還是這個笨蛋‘手指’都在策劃着什麼?是針對我們的。它們不知道或記不起來的事也大多了。格雷格,再也不能相信它們了。”
鮑威爾把鬍鬚弄得亂蓬蓬。
“但願你能幫我的忙,邁克。如果你再說一句蠢話,我就把你的拔浪鼓和媽嘴頭都拿走。”
“好吧。你是咱們的天才,而我這小毛孩又能怎麼樣呢?咱們搞清楚了什麼啦?”
“處境還是不妙。我試着從末尾,從‘手指’着手。但是,什麼也沒搞清楚。還得從頭着手。”
“你是個偉人!”多諾萬驚訝他說,“這一切說得多簡單啊!現在,大師,您不能把這翻譯成普通人說的話嗎?”
“對你來講,應該翻譯成小孩話更合適。在出毛病之前,戴夫發出了什麼樣的命令,這是問題的關鍵。”
“你打算怎樣把這一點弄清楚呢?我們沒法和它們呆在一塊,因為我們在場時,一切都正常。通過無線電監聽命令,我們辦不到,因為命令是通過正電子場來傳送的。這就是說,近處的辦法和遠處的辦法都被否定了。給咱們留下的只是一個乾乾淨淨,叫人看了舒服的大零蛋。”
“是的,直接的觀察不頂用。但是還有演繹法。”
“什麼?”
鮑威爾狡黠地笑着說:
“米高,咱們將輪流值班。咱們得目不轉晴地盯注屏幕。觀察這些鋼製的蠢才的每一個行動。當它們的行動變得古怪之前,我們就能看見發生了什麼事,並由此推論,發出的可能是什麼樣的命令。’
多諾萬整整有一分鐘呆若木雞地坐在那裏。然後用壓低的聲音說:
“我提出辭職,我走。”
“你還有十天,可以想出一些更好的解決辦法來。”
鮑威爾疲乏的回答說。
在八天的過程中,多諾萬絞盡了腦汁,試圖想出什麼更好的辦法來。這八天中,他每隔四個小時把鮑威爾替換下來,用發炎的、因而看東西模糊不清的眼睛,觀察着那些摺褶發光的金屬身軀在昏暗的背景下如何移動。整整八天,每次四個鐘頭的間隔休息時,他咒罵了公司,咒罵了DV型機械人,詛咒了他出生的日子:。
而在第八天,當睡眼惺松的鮑威爾強忍着頭痛,來接他的班時,他站了起來,用精確瞄好的動作,把一本很沉的書扔身屏幕的正中,玻璃發出了必然會發出的碎裂響聲。
“你這是幹嘛?”鮑威爾氣呼呼地問。
“因為我再也不想觀察它們了。”多諾萬用幾乎是平靜的口氣說,
“只剩下兩天了,可我們還是什麼也不知道。DV…5是一個糟糕的損失在我值班期間,它五次停頓了工作。而在你值班的時間內,停了三次,我還是不知道它發出了什麼命令,你也不知道。而且我不相信你什麼時候能查清。因為我知道,這點我辦不到。”
“你怎麼能跳越空間,同時對六個機械人進行觀察呢?一個用手在於着些什麼,另一個用腳在於些什麼,第三個像風車一樣揮動雙手第四個像傻子一樣在蹦跳。而其餘的兩個……鬼知道它們在幹什麼!而突然,全部停頓下來!就是這樣!格雷格,咱們的路子不對頭咱們應該在能夠看清細節的地方去觀察。”
一陣沉默。鮑威爾打破了這難熬的沉默說:是啊,等一等看。興許最後兩天會發生什麼情況。”
“怎麼,從這裏進行觀察更好嗎?”
“這裏更舒服。”
“嗨……但是在那兒你可以做這裏辦不到的事。”
“怎麼說呢?”
“你可以在你認為需要的時刻讓機械人停下來。同時你已作好了準備,觀察着出了什麼毛病。”
鮑威爾一驚,警覺地問:
“這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領會吧,你都說了,你是咱們這兒的智囊。你給自己提出幾個問題吧。DV-%什麼時候脫離常規?‘手指’給你講了什麼?什麼時候眼看着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塌方?什麼時候把精確計算好的炸藥放好?什麼時候碰上了難採的礦脈?”
“換句話說,在危急的情況下!”鮑威爾興奮地說。
“對,在這種時候可以預料會發生故障!全部問題就在於個人主動精神的因素給咱們添麻煩。在緊急的情況下,沒有人在場。這時。個人主動精神被緊張地動員起來。由此應得出什麼樣的邏輯推理呢?我們怎樣才能夠在我們希望的時間和地點使機械人停頓下來呢?”多諾萬得意地停了一會兒——他開始進入了自己的角色——然後,他搶先回答了自己的問題。雖然要回答的話已明顯地到了鮑威爾的嘴邊。
“米高,你講得對,”鮑威爾說。
“謝謝,朋友!我知道,早晚我能有所突破。”
“算啦,別挖苦人了。把你的玩笑話留到地球上用吧。那時,咱們可以用罈子把它垵起來,留到漫長寒冷的冬天用。那麼現在你談談,要製造什麼樣的一個事故呢?”
“如果咱們不是在這個沒水又沒空氣的小行星,咱們可以放水把礦井淹沒。”
“這當然只是玩笑話而已,”鮑威爾說,“真的,米高,你讓我笑破肚皮。咱們製造一次小塌方怎麼樣。”
多諾萬驕做地呶着嘴唇說:
“0。K。讓我來吧!”
“好。那麼,咱們開始干吧!“
在怪石磷峋的小行星表面上曲折前行,鮑威爾感到自己像個搞陰謀的人一樣。雖然由於重力減小,他的腳步變得不穩當。而且,石頭不時地從腳底下迸起,無聲地濺起團團灰色的塵埃。但是,他總是覺得自己在用輕悄悄的、鬼鬼祟祟的步子走路。
“你知道機械人在哪兒嗎?”他問。
“我想,我知道,格雷格。”
“好!”鮑威爾並不樂觀他說,“可是,只要那一個‘手指’離我們6米遠,即使我們並不在它的視野之內,它就能感覺出我們來。我希望你知道這點。”
“如果什麼時候我需要聽機械人學基礎課程,我一定向你提交申請書,一式三份。現在,從這裏往下走吧。”
他們下到了礦井。星星已看不見了。他們兩人沿着坑道壁摸索前進,不時用照不遠的手電筒光照路。鮑威爾摸了摸身上的雷管槍,看看丟了沒有。
“米高。你認得出這個平巷嗎?”
“不太認識,這是新的,我想,我能夠按照在電視裏看到的情況確定出來。雖然……”
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得真慢。突然,米高說:
“你摸摸!”
鮑威爾把金屬手套貼緊坑道壁,感覺到了輕微的顫動。當然羅,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爆炸!我們已經很近了。”
“注意點!”鮑威爾說。
一個機械人向他們跑來。他們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機械人就從他們的身旁跑過去了。就你一個發出古銅色亮光的亮點,在視野里一掠而過。他們倆人貼在一起,默不作聲。
“你認為機械人感覺到咱們了嗎?”鮑威爾低聲間。
“但願沒有。可是,還是從旁邊繞過去好。咱們走第一號側巷道吧。”
“要是咱們找不到機械人呢?”
“那有什麼辦法?只好回去。”多諾萬氣呼呼他說,“離它們還有四分之一英里。我是從電視上對他們進行了觀察的。況且,咱們也剩下兩天了……”
“嘿,閉上嘴吧。別白白浪費氧氣。側巷道在這裏嗎?”鮑威爾打了一下手電。
“是這裏。走吧。”
這裏,巷道壁的顫動感覺得更明顯了。而且腳下的地也顫動起來。
“這樣很好。但願爆炸別停止。”多諾萬說著,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前面。
一伸手,他們就能摸到巷道頂。支柱是新架起來的。
突然,多諾萬猶豫起來。
“好像這是一條死巷。往回走吧。”
“不,等一等,”就威爾笨拙地從他身邊擠過去。“前邊是亮光“亮光?我什麼亮光都沒看見。在這裏哪會有亮光啊?”
“機械人的亮光呢?”鮑威爾四肢並用,爬上不高的一堆堵塞物“晦,邁克,爬到這兒來。”在多諾萬的耳朵里響起了鮑威爾着急而沙啞的聲音。
確實有亮光。多諾萬從鮑威爾伸直了的腿上爬了過去。
“是個窟窿吧?”
“是的。在概是從那邊打通到這個巷道來的。”
多諾萬把洞口四周摸了一下,邊緣如犬牙一般。他用。電筒仔細照了一下,發現再往裏去,是個比較寬闊的平巷。看來是主巷道。洞太小,人沒法鑽過去,甚至兩個人同時往裏看都困難。
“那邊什麼也沒有,”多諾萬說。
“是的,現在沒有,可是一秒鐘之前還有,否則咱們就看不見亮光。留神!”
他們周圍的巷壁又震動起來。而且他們感到被推了一下。細粒的塵上從上面掉了下來。鮑威爾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又向洞口那邊望去。
“好了,米高。它們在那裏。”
閃閃發亮的機械人在主巷道里擠成一堆,離他們二人約有15米遠。它們有勁的金屬手很快地崩下來的廢石搬走。
“快點,”多諾萬着急了。“別浪費時間。它們馬上就要結束了下一次爆炸可能會波及到咱們。”
“天啊,別催我,”鮑威爾摘下雷管槍。他用焦慮的目光搜索着昏暗的巷道。只有機械人的微弱亮光照着巷壁,所以分不清哪些是支棱出來的石頭,哪些是石頭的黑影。
“你看,差不多在它們的正上方的巷頂,有個突出部。上次爆破沒碰着它。如果你擊中它的基底部,半個巷頂都會塌下來。”
鮑威爾往多諾萬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行!現在你注意機械人。上帝保佑,他們可別離開這個地方太遠。我需要它們的亮光。七個都在嗎?”多諾萬數了數,說:“七個都在。”
“那麼,看好,注意它們的每一個動作!”他舉起拿着雷管槍的手,瞄準着。
多諾萬詛咒着,擦去流到眼睛裏的汗水,目不轉睛地觀察着機械人。
爆破了!
他們搖晃了一下,周圍感到一系列的震動。然後他們感覺受到猛地一推,鮑威爾被拋到多諾萬的身上。
“格雷格,你把我撞倒了,”多諾萬驚叫起來。
“我什麼也看不見!”
“它們在哪兒?”鮑威爾狂暴地環視了一下四周。
多諾萬死不吭氣。也看不見機械人的亮光。四周一片漆黑,就像在地獄的深淵。
“咱們沒有把它們砸死吧?”多諾萬用顫抖的嗓音問。
“咱們下去吧。你別問我在想什麼,”鮑威爾急急忙忙地向後爬。
“米高!”
多諾萬跟着下來了。停了一會間:
“又出了什麼事?”
“你停一停!”多諾萬從耳機里聽到鮑威爾粗聲的、急促的呼吸。“米高,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我在這裏,怎麼回事?”
“咱們給堵在裏面了。不是4米外遠處的巷頂塌方把咱們震倒。這是咱們這邊的巷頂塌方了,這是震塌下來的。”
“什麼?”多諾萬撞上了堅硬的障礙物。
“你打亮手電!”
鮑威爾掃”亮了手電筒,堵塞成這樣,連耗子也沒有法過去。
“好極了!你說該怎麼辦?”多諾萬細聲地問。
他們花了一些時間,使了不少力氣,想把堵塞巷道的大石頭挪開。然後鮑威爾又試着去擴大原來那個窟窿。他舉起了雷管槍,但是,在這樣狹窄的地方進行閃擊,無疑等於自殺。他明白這一點,刺坐了下來。
“米高,你知道嗎?”他說:“咱們把整個事情給弄糟了。我們還是不知道,戴夫到底是怎麼回事。想法本身是好的,反過來卻對咱們不利了。”
多諾萬痛苦和緊張的目光只是往黑暗處看。他說:
“我很不願意使你不安,老頭兒。先不用說咱們了解到戴夫沒有。咱們或多或小上了當。夥計,如果你我出不去,咱們就要完蛋,肯定要完蛋。咱們還剩多少氧氣?不夠用六多小時的了。”
“我已經想到了這點,”鮑威爾的手指頭伸向他那多災多難的鬍鬚,但卻只是喀卿一聲,毫無用處地碰到密封頭盔的透明面罩。“當然羅,本來咱們可以很容易把戴夫叫來,把咱們刨出去。可是,咱們製造了這麼一個緊急情況,大概把它嚇跑了。它的無線電線路也失靈了。”
“這可真妙極了!”
多諾萬爬窟窿,設法把戴着頭盔的腦袋從窟窿里伸過去。他費了不少勁才做到了這一點。
“嘿,格雷格!”
“什麼?”
“如果戴夫走近離咱們只有6米遠的話,它就會恢復常態。這樣,咱們就有救了。”
“當然羅。可是,它在哪兒呢?”
“在巷道的那頭,相當遠。老天爺啊,你別拽我的腿,你快要把我的腦袋拽下來了。我會讓你看的。”
這回,鮑威爾把頭伸進了這個窟窿。說:
“爆破搞得很成功。你看,這些笨頭笨腦的傢伙。簡直是在跳芭蕾舞。”
“別羅嗦了!它們是向這邊走嗎?”
“說不好。它們太遠了。讓我再看看。把手電筒給我。我要試試手電的亮光,把它們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兩分鐘之後,他停止了這種嘗試。“毫無希望。它們準是瞎了。向這邊來了!多好啊。”
“喂,讓我看看!”多諾萬說。
兩個拉扯了一小會兒,然後鮑威爾說:
“好吧。”
於是多諾萬就把頭伸了過去。機械人走近了。最前邊,戴夫高抬腿走着。在它後面六個“手指”,步子整齊地走成彎彎曲曲的一串。多諾萬驚奇他說:“我真想知道,它們這是幹什麼?好像它們在沸吉尼亞舞,戴夫是指揮。”
“別光給我描寫這些。它們現在還遠嗎?”鮑威爾嘟嚷着。
“15米左右,正向這邊走過來,再過一刻鐘咱們就自……哎嗨,呀……”
“怎麼回事?”由於多諾萬發出了奇怪的聲音,鮑威爾驚訝了幾秒,然後又恢復了常態說。
“喂,下來,讓我來看看。別只顧自己!”
他努力想爬上去,可是多諾萬使勁亂踢。
“它們把臉轉過去了,格雷格。它們正在走開。戴夫,哎,戴夫!”
“有什麼用?”鮑威爾喊了一聲,“要知道,聲音在這裏不傳播。”多諾萬喘着粗氣轉向他。
“那麼,踢巷壁,用石頭砸巷壁,造成一些顫動!要引起它們的注意。否則,咱們就完了。”
多諾萬瘋子一樣使勁地砸着巷壁。
鮑威爾搖了搖多諾萬的肩膀說:“等一等,米高。你等一等,聽我說,我有一個主意了!邁克,現在是咱們採用簡單的辦法,來解決這個難題的好時候。
“你想怎麼辦?”多諾萬縮回了腦袋。
“趁它們還沒有走出射程,快讓我過來!”
“射程?!你打算幹什麼!嘿,你拿雷管槍要幹嘛?”多諾萬一把抓住鮑威爾的手。
鮑威爾使勁地擺脫開來。“我想放一槍。”
“為什麼?”
“回頭再說。咱們先看看,會不會產生效果。要是再沒有,那可就……你別礙手礙腳,讓我來打一槍。”
遠處還看得見機械人越來越微弱的亮光。鮑威爾緊張地瞄準了之後,扣了三次板機。然後他放下了槍,惶惶不安地注視着黑呼呼的遠處。一個輔助機械人倒下了。現在只看得見六個閃亮的身影。
鮑威爾缺乏信心地通過話筒叫:“戴夫!“
過了一小會兒,他們兩人都聽到了回答:
“上司,你們在哪兒?我的第三個部下,胸膛裂開了。它完蛋了。”
“不要管你這個部下,”鮑威爾說。
“你們爆破的的時候,把我們給埋住了。你看見我們的手電筒亮光嗎?”
“看見了。我們馬上到。”
鮑威爾坐起來,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說:
“怎麼樣?夥計?”
“好啦,格雷格,”多諾萬含着眼淚細聲他說。“你勝利了。我要給你下跪。別把我裝到悶葫蘆里。好好講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別衝動,這只是因為咱們像通常一樣,往往把最顯而易見的東西給忽略了。,咱們已經知道,問題出在控制個人主動精神的線路上,而且總是在發生了事故的情況下。但咱們卻一人勁地找什麼特別的命令,把它當成是原因。為什麼原因一定出在命令上呢?”
“為什麼不是呢?”
“那麼,聽我說,為伺。么不是命令一類的因素。什麼樣的命令需要最大的調動主動精神呢?在緊急的情況下,往往會發出什麼類型的命令呢?”
“你別問我,格雷格,你告訴我吧!”
“我正要告訴你。這是一種同時通過六個渠道發出的命令。在一般的情況下,一個或幾個‘手指’完成不複雜的工作,所以不要求對它們密切注意。諾,就像咱們隨便做一個動作或做走路的習慣動作一樣。而在緊急的情況下,就需要立刻同時調動起六個機械人。戴矢需要在同時間內指揮這六個機械人。這時,有些方面就支持不住了。剩下的問題就很簡單了。任何一種能使它減輕緊張程度的因素比如說,有人到來,都能使它恢復正常。我報銷掉一個輔助機械人這樣一來戴夫只需要指揮五個。對它的主動精神的要求降低了。它也就恢復了正常。”
“你是怎麼想到這一點的呢?”多諾萬追問。
“通過邏輯推理。我試了一下,確實靈。”
他們又聽到機械人說:“我來了,你們可以堅持半小時嗎?”
“當然可以,”鮑威爾回答道。然後他轉向多諾萬,繼續說。“現在咱們的任務要簡單多啦。就檢查那些發出六個渠道命令比發出五個渠道命令時負荷過大的電路。需要檢查的很多嗎?”
多諾萬考慮了一會兒,說:“依我看,不太多。如果戴夫的構造和咱們在工廠里看到的樣品相同的話,那麼,在它身上應該有一個特別的協調電路。這樣,全部問題就局限在這裏。”他突然興奮起來,令人驚訝地說:
“我說,這太好了,就剩下微不足道的小問題了!”
“很好,你把這個問題周到地考慮一下。咱們回去以後,就按照圖紙來檢查。現在,在戴夫毅到咱們之前,我休息一會兒。”
“噯,等一等!再告訴我一件事。那些古怪的變換隊形的操練是怎麼回事!每當它們神經失常時,它們跳那種好玩的舞步是怎麼回事。”
“那些舞步嗎?我不知道。不過我有個想法。請你記住,這些輔助性機械人是戴夫的‘手指’。咱們常說到這點,你是知道的。好吧,我想法是,在戴夫神經不正常的時候,它的思維一片混亂,它就老扳弄自己的手指。”
蘇珊·卡爾文在講到鮑威爾和多諾萬時,毫無笑容,口氣淡漠。而每當她提到機械人時,語調就很親切。她沒用多少時間就講了斯皮迪·庫蒂和戴夫等的故事。我打斷了她的話。否則,她還會給我再列舉出半打機械人的名字。
我問道:
“在地球上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她微微皺起眉頭看着我說:
“沒有,在地球上很少讓機械人行動。”
“哦,那就太遺憾了。我的意思是說,你們的野外工程師很不簡單。但是,在地球上的工作難道就太平無事嗎?“你是說關於設計方面的問題吧!”卡爾文的眼睛發亮了,“這倒是一件動人心弦的事,裁馬上就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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