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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排與費爾會面之前,又磨蹭掉了一個星期。彭曄慈覺得肌肉緊繃,但他現在已經習慣於這種肉體上的無助感。他在戒護下離開市區,在戒護下走進費爾的城郊府郟現在除了兩眼平視逆來順受之外別無良策。
在老人圈裏,費爾算是比較年輕高大的;在非正式場合,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老。
他忽然開口:「你是個很特別的人。」擠成一團的雙眼微微顛動:「過去一周,特別是過去兩小時以來,你旁的事不做,一個勁兒地暗示說我需要黃金,似乎是多此一舉。誰不需要黃金?何不敞明了說?」
「我說的不只是黃金,」彭曄慈出言謹慎:「不只是黃金。不是一兩個小錢那麽簡單,是黃金背後所有的一切。」
「黃金背後還會有什麽?」費爾微笑着試探了一下:「當然這不會是再一次笨拙展示的開場白吧?」
「笨拙?」彭曄慈微微皺眉。
「噢,沒錯。」費爾雙掌交握輕觸下巴:「不是我要找碴,但你一定是故意裝傻。要是我知道動機何在,當場就把你給拆穿了。如果我是你,我就自個兒在船上把黃金變好,再單獨拿來奉獻,就可以省掉那場秀和你所引發的敵意了。」
「是真的,」彭曄慈承認:「但我自有道理。我激發敵意,為的是引起你的注意。」
「是嗎?就這麽簡單?」費爾根本不想隱藏高高在上的樂趣:「我以為你要求三十天的凈化期,是為了替自己爭取時間,好把注意力轉移到一些比較靠得住的東西上頭。萬一黃金不純凈怎麽辦?」
彭曄慈回以一句曖昧的玩笑:「當純凈與否,是依靠那些一心盼望其純凈的人來斷定的時候?」
費爾眯着眼仰視行商,一時之間看起來既訝異又滿意:「明理的說法。現在告訴我,為什麽要吸引我的注意?」
「我就要提到了。我在此地的時間不長,卻也觀察到一些關於你的事,相當有用而且令人感興趣。比方說,你很年輕━━在宮廷之中算是非常年輕,而相比之下你的家族歷史也相當短。」
「你在批評我的家族?」
「完全不是。每個人都承認你的祖先英明偉大;但還是有人說,你不是出身於五大部族。」
費爾仰卧椅背:「關於這些牽扯不清的事,」說著怨毒不禁形諸言外:「五大部族已經衰微過氣了,血統也不再純凈;真正屬於部族的人,活着的還不到五十個。」
「可是仍舊有人說,部族以外的人不能繼任祖師承當大位。再說,如此年輕新進的寵臣,必定在國家大員之中多方樹敵━━直說,祖師已老,他的保護傘會帶進棺材裏;而到時候解釋先靈神誥的人,必定是你的政敵之一。」
費爾怒目道:「你這外國佬聽得太多,這種耳朵應該剁掉。」
「這點待會兒再說好了。」
「我來猜猜看。」費爾在座中挪動,煩燥不安:「你打算用你船上運來的邪惡小機器,帶給我財富和權力,對吧?」
「就算是罷。你反對那一點?就只為了你的善惡標準?」
費爾搖頭道:「一點兒也不。聽著,外國佬,你用異教徒的心思揣測我們的看法是一回事━━但我並不盲信這裏的神話,儘管表面上看起來像是那樣。
我是受過教育的人,先生,而且我希望自己還算得上是個文明人。我們宗教習俗的中心理念━━儀式更甚於道德觀━━其實是為大眾而設的。」
「那你反對什麽?」彭曄慈稍施壓力。
「就是人民大眾。也許我會樂意和你交易,但你的小小機器必須有用才行。
如果我只能私底下,偷偷摸摸、擔驚受怕地用━━你賣的是些什麽?━━呃,就說是刮鬍刀好了,我怎麽能賺錢呢?就算我的下巴颳得更乾凈清爽好了,錢又從那裏來?而且萬一我被捉到,怎麽能逃得過毒氣室或是可怕的群眾?」
彭曄慈聳肩道:「你說得對。我可以指出,補救之道在教育你的人民,為了自己的方便來使用核能產品,並且增進你本人的實質利益。這是個了不得的大問題,我不否認;但回報更大。不過目前來講,這些是你的事,與我無關;因為我要賣的不是刮鬍刀、小刀,還是垃圾處理機什麽的。」
「那你要賣什麽?」
「黃金本身,直截了當。你可以得到我上周示範的機器。」
費爾剎時全身僵硬,額頭筋肉不停抽搐:「那個轉變器?」
「半點沒錯。你有多少鐵,就有多少黃金。這樣一來,我想應該足敷一切需要了。足夠用來活動祖師的大位,不管多年輕、有多少政敵。而且也很安全。」
「怎麽說?」
「最重要的當然是秘密地使用,就像你剛才提到核子產品時所形容的一樣秘密。你可以在最遙遠的產業、建一座最堅固的堡壘,把轉變器埋藏在最深的地窖里,而一樣能立即為你帶來財富。你買的是黃金,不是機器;而且這黃金看不出人工的痕迹,因為它和天然產物毫無差別。」
「那誰來操作這個機器?」
「你自己。只要花五分鐘教會你就行了;你愛裝在那兒,我就幫你裝好。」
「要什麽回報?」
「呃,」彭曄慈斟酌道:「我開個價,可不算小;我是靠這個吃飯的。這麽說罷━━這機器可是價值連城━━我要價錢相當於一立方公尺黃金的精鐵。」
費爾大笑。彭曄慈脹紅了臉:「我指出一點,先生,」他綳起臉續道:「你在兩小時內就可以回收。」
「是啊,而一小時後你不見了,機器就會突然失效沒用。我要保證。」
「我答應擔保。」
「可真有效埃」費爾語帶嘲諷略一鞠躬:「要是你能待在我看得見的地方,就更有效了。
我向你擔保好了:在收貨並且正常工作一周之後,你可以收款。」
「不成。」
「不成?在你試圖賣給我任何東西的時候,就已經觸犯死罪了。不接受我的擔保,就等著明天進毒氣室。」
彭曄慈面無表情,但兩眼閃爍不定,道:「這便宜佔得不公平。你至少要給我書面保證。」
「好作為處決的證據?不!先生。」費爾心滿意足笑道:「不!先生。我們之中只有一個笨蛋。」
行商小聲說道:「那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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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叫做迷惑,我的心情叫做失落,我的願望叫做解脫,我的眼淚叫做訴說。
按捺不住叫做脆弱,吶喊很久叫做沉默,承受不了叫做寂寞,我的現在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