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洞房生變
清晨,東方尚泛着魚白色……
縷縷璀燦的陽光從雲端里緩緩投落下來,斜斜投落在屋瓦上,琉璃瓦上街矇著一層白霜,晨雞早巳展開那粗亮的嗓子高鳴清唱了……
東方馭龍踱着輕鬆的步伐從谷底行來,目光緩緩落在那棟雅緻小屋上,登時楞了一楞,道:“萍兒真是太不像話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還在睡懶覺,咦,不對呀,萍兒不起來,春蘭秋菊也該起來呀——”
他身形疾飄,已跳在石階上,輕輕叩門,道:“萍兒——”
屋內靜悄悄地,連一點聲音也沒有。
東方馭龍眉宇一鎖,道:“不像話,不像話——”
輕輕一推門,那兩扇小門“伊呀”一聲被推了開來,屋內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而那油燈的油芯早巳枯乾,顯然有很久一段時間了……
東方馭龍不解的道:“這幾個丫頭會跑到那裏去呢?”
他高聲道:“阿福,阿福。”
阿福蹣跚的跑進屋來,喘吁吁的道:“老爺子,什麼事?”
東方馭龍道:“小姐呢?”
阿福一呆道:“小姐?”
東方馭龍說道:“她們到什麼地方去了?”
阿福詫異的道:“她們不在么……”
東方馭龍怒道:“在還用問你……”
阿福嚅嚅地道:“老爺子,我也不知道——”
東方馭龍道:“小姐昨天晚上什麼時候回房的——”
阿福道:“不知道——”
東方馭龍道:“什麼時候離開靈園的?”
阿福道:“老爺子傳完話后,小姐就走了——”
東方馭龍“哦”了一聲道:“怎麼走?”
阿福彷佛記起什麼似的,道:“老爺子,她們是從谷口出去的——”
東方馭龍神情一變道:“什麼?萍兒難道……”
他突然覺得事態嚴重了,高吭引嘯,直入雲霄,震得屋瓦直顫,阿福詫然的望着東方馭龍,多少年來,他從沒看過老爺子生這麼大的氣……
嘯聲甫落,四面八方同時響起高低不同的長嘯,相互迎合,剎時之間,已有四道人影朝這裏馳來。
這四個人俱是一身青衣斜背長劍,俱在四十開外,個個精神抖擻,太陽穴隆隆鼓起,他們站在屋前,恭敬的等侯東方馭龍。
阿福一震道:“老爺子呼喚青衣四傑,谷里發生什麼大事了?”
東方馭龍道:“還沒發生大事?人都丟了……”
他迅步的走出屋外,目光落在那四個漢子身上,這四個漢子各施一禮,同時問道:“谷主,有何吩咐?”
東方馭龍道:“小女昨夜從這裏失蹤,今日午前必須將她找回來,否則司馬家的婚禮無法按時舉行……”
他深長的吸了口氣又道:“你們該知道這是件很丟臉的事,我希望不動聲色,暗暗進行,務必把小姐請回來……”
那四個漢子同時躬身,道:“是。”
東方馭龍揮手道:“去吧——”
青衣四傑互相看了一眼,一跺腳,各自奔行一個方向而去,他們身形快速,瞬息而去。
東方馭龍回到屋裏頹然的坐在那裏,腦海中思潮起伏,一絲淡淡的失落充塞在他的胸中,阿福端上一杯茶,悄然的立在旁邊。
時光溜轉,青衣四傑去了大半天,並無迴音回來。
陡然,外面響起一陣鼓樂之聲,阿福急忙奔出去,只見司馬家派出大批馬隊,各馬上俱坐着一個英挺漢子,每人皆擁有一種樂器,敲敲打打而來……
司馬耀宗在眾騎的擁簇下,身穿藍帽青袍,斜披大紅絲帶,一副新郎倌的姿態,耀武揚威的下馬而來。
阿福急忙回報,道:“老爺子,新郎倌來迎親——”
東方馭龍暗暗忖道:“我怎麼跟司馬公子交待——”
他是個倔強無比的曠世奇才,內心雖是惶恐無主,面上卻始終鎮定如恆,不露絲毫痕迹,阿福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而他卻輕鬆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他淡淡地道:“先奉茶——”
阿福道:“是。”
他惶亂無比,一步深一步淺的跑去。
東方馭龍藉阿福出去招呼的當口,腦海中意念飛閃,忖思如何非常得體的跟司馬耀宗解說……
忽然,外面傳來阿福的聲音,道:“司馬公子,司馬公子——”
只聽司馬耀宗暢笑道:“阿福,我先拜見我的老岳丈……”
話語間,人已掀簾而人,司馬耀宗一臉喜氣洋洋,眉宇間浮現出一副傲然之色,他進入屋裏一眼看見東方馭龍正逍遙的喝茶,心中不禁嘀咕不已。
他急忙道:“岳父在上,小婿——”
東方馭龍身手快速已極,未等司馬耀宗身子跪下來,已將他扶了起來,握着司馬耀宗的手道:“賢侄,路上辛苦了。”
司馬耀宗一怔道:“岳父,今天……”
東方馭龍笑道:“不急,不急,先坐下來說話——”
司馬耀宗詫異的道:“岳父——”
東方馭龍道:“賢侄,伯父有話眼你說。”
司馬耀宗不解的道:“岳父,你幹嘛突然客氣起來了,怎麼還賢侄長賢侄短的,現在我是你的女婿,你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了……”
東方馭龍苦笑一聲,道:“賢侄,你不懂——”
司馬耀宗一呆,道:“我不懂,岳父,你何不說清楚點……”
東方馭龍正色道:“賢侄,有件事必須告訴你——”
司馬耀宗笑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了,有什麼話不能說的。”
東方馭龍道:“我知道你很愛萍兒。”
司馬耀宗哈哈笑道:“那當然啦,江湖上誰不知東方妹妹是個大美人,我司馬耀宗不知道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東方馭龍輕嘆一聲,道:“那就是我們萍兒命薄——”
司馬耀宗一震,道:“岳父,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臉上那股原有的笑意倏然之間消逝得無影無蹤,浮上一層厲怖的寒意,雙目寒光四射,機凜的瞪着東方馭龍,似乎想從東方馭龍臉上發現什麼……
東方馭龍輕嘆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諒解老夫的苦衷——”
司馬耀宗道:“萍妹呢?”
東方馭龍搖搖頭道:“不知道——”
司馬耀宗臉色一片蒼白,道:“什麼?她不在谷里?”
東方馭龍沉重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司馬耀宗急聲說道:“岳父,這不可能——”
東方馭龍語音一寒,說道:“你不相信老夫——”
司馬耀宗心中一凜,頓知自己剛才太過失態,露了痕迹,他是個極工心計的人,一念及此,腦海中極快的忖道:“好險,若是惹翻了這個老傢伙,不要說東方家的祖產要失去,就是東方家祖傳的武功也休想得到,唉,爹的武功雖然蓋世無匹,但獨對這老傢伙有所顧忌,看樣子這老傢伙的武功果然是我們司馬家的剋星——”
他急忙換了一副笑臉,道:“岳父,小婿那敢呀——”
東方馭龍“哼”了一聲道:“你心口不一致——”
司馬耀宗辯道:“不,不。”
東方馭龍冷笑道:“你別不服氣,我雖然看不見你心裏在想什麼,可是從你說話的言辭態度上已看出你很惱恨氣憤——”
司馬耀宗紅着臉,道:“岳父,我是個直腸子的人,有話要我放在肚子裏,那比揍我一頓還難過,剛才言語若有冒犯,還請你老人家鄉多包涵……”
東方馭龍拍拍他,道:“唉,我不會怪你,現在咱們先想辦法把萍兒找回來,她若流浪在外,只怕會出事情……”
司馬耀宗眉宇一鎖,道:“岳父,她會去什麼地方?”
東方馭龍道:“不知道——”
司馬耀宗哼了一聲道:“岳父,小婿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東方馭龍道:“當然可以說——”
司馬躍宗說道:“以小婿之見,萍妹斷不會不辭而別,這其中,顯然是另有問題——”
東方馭龍一擊掌道:“對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問題——”
司馬耀宗道:“這個人居心險惡,施出這一招,不僅破壞你我兩家的永久友誼,而且,這簡直是故意給我難看——”
東方馭龍道:“這話怎麼說?”
司馬耀宗嘿嘿冷笑道:“你想想,我爹在江湖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今天他唯一的兒子娶新婦,自然會遍邀武林朋友共觀大禮,現在新娘子不見了,請問岳父,這個臉我們丟得起么?”
東方馭龍神色一變道:“怎麼辦?”
司馬耀宗道:“在我個人來說,萍妹不家也沒有關係,但是家父的脾氣你是知道的,這其中恐怕會有誤會……”
東方馭龍哼聲地道:“誤會?這個我倒不在乎……”
司馬耀宗連聲道:“是,是,不過,不過……”
東方馭龍急燥的道:“不過什麼?”
司馬躍宗道:“咱們兩家情誼深厚,不致反目相向,不過,眼下最主要的是如何向千百賓客交待,又如何能把這個場面應付過去……”
東方馭龍一呆道:“這倒難了。”
司馬耀宗焦急的道:“為了咱們兩家的情面,岳父,小婿有個建議——”
東方馭龍不耐煩的道:“我的心早亂了,有話你就快說。”
司馬耀宗嘿嘿地道:“小婿的意思是先找一個女的,代替東方妹妹先行婚禮,過了今天,咱們再設法找尋東方妹妹,這樣不但是顧及到雙方的面子,而且也不會引起別人的猜忌。”
東方馭龍一呆道:“好呀,不過這個人要找誰呢?”
司馬耀宗道:“這個倒不勞岳父費心,小婿自己會想辦法。”
東方馭龍道:“一切依你,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司馬耀宗長吁口氣,道:“岳父,這件事解決了,咱們再談談東方妹子……”
東方馭龍道:“我已派出青衣四傑尋去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司馬耀宗道:“岳父,你這樣尋找,無異是大海撈針,以小婿之見,要找到東方妹子,只要從一個人身上着手就行。”
東方馭龍一怔道:“誰?”
司馬耀宗道:“石仁中——”
東方馭龍怒聲道:“又是他——”
司馬耀宗姦邪的道:“勾引東方妹子離家出走,一定是出自這位仁兄的手筆,沒有他,東方妹子絕沒有這樣的膽子……”
東方馭龍“嗯”了一聲道:“不錯。”
此刻東方馭龍肚子裏早塞滿了怒氣,一聽“石仁中”三個字,無異是火上澆油,只見他雙手緊緊握拳,恨不能立刻將對方擊斃拳下。
司馬耀宗“嘿嘿”地道:“岳父,你只要找到姓石的,不怕他不交出東方妹子,嘿嘿,姓石的也太狂了,他居然敢對付起岳父來了,此人若不除去,江湖上的道義全沒有了!”
東方馭龍怒哼一聲,道:“我非捏死他不可——”
司馬耀宗道:“對,我立刻傳命下去,命我家的兄弟分頭尋找着東方妹子,一有消息,立刻先通知你……”
東方馭龍“嗯”了一聲道:“回去告訴令尊,這件事我一定有個交待——”
司馬耀宗“嘿嘿”地道:“岳父,這話說得就太見外了,從今天起,你我是一家人了,什麼事不能商量,這件事咱們最好別提,先找着東方妹子再說——”
他說得冠冕堂皇,合情合理,東方馭龍再深沉也不覺為之心動,暗暗為自己得到這個女婿而高興,但一想到東方萍不辭而別,跟一個野小子逃了,心中那股火氣不禁又涌了上來,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立刻劈了對方。
東方馭龍道:“那就偏勞你了……”
司馬耀宗笑道:“什麼話?那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道:“岳父——”
東方馭龍一怔道:“什麼事?”
司馬耀宗神秘兮兮的道:“姓石的武功……”
東方馭龍冷冷地道:“怎麼樣?”
司馬耀宗故意道:“聽說不簡單——”
東方馭龍“哼”了一聲道:“你和他動過手了?”
薑是老的辣,司馬耀宗本來打的是如意算盤,想乘對方盛怒之時,再火上加油,沒想到這個老狐狸猶高一籌,不先回答,居然倒打起一耙了。
司馬耀宗一凜忖道:“好奸滑的老狐狸精——”
他面上不敢露絲毫形跡,只好乾笑道:“這個,這個……”
東方馭龍哼哼地道:“你敗了?”
司馬要耀宗紅着臉,吶吶道:“稍居下風——”
東方馭龍叱道:“年輕人說話怎麼這麼不老實,敗就敗了,幹嘛吞吞吐吐,這個那個的……”
司馬耀宗苦笑道:“是,是。”
東方馭龍道:“輸在第幾招——”
司馬耀宗沒想到東方馭龍會問得這麼詳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答覆這個問題,他本來想說多一點,百招或千招以上,但一想不妥,眼前站的是當世之中幾位大行家之一,自己稍露破綻,便會令對方起疑……
司馬耀宗咽了一下口水,道:“大概在五、六十招吧。”
東方馭龍一怔道:“五、六十招——”
司馬耀宗以為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話,急問道:“怎麼?岳父,太多啦——”
東方馭龍正色說道:“你攻我一招看看……”
司馬耀宗一震,道:“岳父,這怎麼可以?”
東方馭龍道:“為什麼不可以?”
司馬耀宗苦澀的道:“岳父,小婿這點三腳貓功夫,那能和岳父……”
東方馭龍道:“別怕!你儘管動手。”
司馬耀宗為難的道:“這……”
東方馭龍怒道:“出招——”
饒是司馬耀宗狡猾多智,在東方馭龍這個老江湖面前,卻又顯得那麼渺小和不安,不由他有多思考的餘地,揮起掌用足七成勁力劈出去。
這一掌雖是僅僅七成功力,少說也有三、四百斤的力道,任何人受了都會腿裂骨碎,那想到東方馭龍紋風未動,不閃也不避,硬生生的接下這一掌。
“砰——”
那一掌力道甚足,一掌擊下,司馬耀宗只覺手掌痛人心睥,骨髓欲裂,他駭然的躍身疾退,唯恐東方馭龍藉勢追擊。
司馬耀宗深恐這一掌將東方馭龍傷了,惶恐的凝視着這個身體健朗的老人。
那料到東方馭龍僅是微微一晃,若無其事的站在那裏沉思,彷佛有一樁大事情正困擾着他……
司馬耀宗惶悚的道:“岳父——”
東方馭龍“哦”了一聲道:“不要緊張,我很好——”
司馬耀宗道:“我怕傷了岳父——”
東方馭龍冷笑道:“老夫連這一掌都承受不起,這輩子也不用混了……”
司馬耀宗“嘿嘿”地道:“是,是。”
東方馭龍道:“石仁中能在五、六十招時勝你,他的功夫已是一流的了,不過,他與他父親還差一截——”
司馬耀宗突然想起了什麼,道:“岳父,他還有更厲害的功夫——”
東方馭龍一怔道:“什麼功夫?”
要知道一個嗜武如狂的人,一生中對什麼都下發生興趣,獨獨對新異的武功特別愛好,東方馭龍一聽石仁中還有更厲害的功夫,當然是驚駭狂喜了。
司馬耀宗道:“他會劍罡——”
東方馭龍神情陡變,道:“真的?不可能……不可能……”
先是驚,繼之疑,驚的是近數十年來尚未聽過有何許人,能把這劍道極限功夫練成,疑的是以石仁中這般年紀,似乎不可能有如許的成就——
司馬耀宗正色道:“岳父,是真的——”
東方馭龍道:“你怎麼知道那是劍罡……”
司馬耀宗苦笑道:“不瞞岳父說,當時在快意堂和姓石的動手,我手下弟兄幾乎全死在他的劍罡下,連我隨身的四大高手也俱非其敵——”
東方馭龍一顫道:“這是真的?”
司馬耀宗道:“小婿不敢騙你……”
東方馭龍凝重道:“令尊知道么?”
司馬耀宗搖頭道:“小婿恐受家父責怪,始終不敢在他老人家面前提起……”
東方馭龍急聲說道:“你自己去辦你的喜事去吧,老夫必須去通知幾位老朋友了……”
司馬耀宗急道:“岳父,你何必那麼緊張——”
東方馭龍道:“你懂個屁,眼下大禍即將臨頭你還等閑視之……”
司馬耀宗一震道:“大禍臨頭……”
他尚未會過意來,東方馭龍已匆匆走了出去,只留下他一個人披着大紅帶子,猜忖着東方馭龍話中的含意——
煩囂、吵雜、吼叫的人聲終於都過去了。夜已悄悄降臨此大地,黑暗似乎吞噬了宇宙。
兩根大紅燭,熊熊的燃燒着,燭油沿着蠟台流了下來,燭火顫閃,搖曳的影子不停的閃動——
大紅的雙喜字橫掛在屋的正廳壁上,新娘子頭戴大紅蓋頭巾,靜靜地坐在床沿上,動也不動——
新郎推門而入,望着床上的新娘子打了一聲呵欠,面上顯得十分的不快,急步走到新娘子身前停了下來。
他急促的道:“好了,好了,現在不是演戲的時候了。”
新娘子低聲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新郎道:“這意思還下明顯,你可以走路啦。”
新娘冷笑道:“走路有這麼容易?”
新郎一楞道:“怎麼?有什麼難——”
新娘道:“哦!你叫我來我就得來,你叫我走就得走,這麼方便呀,告訴你,司馬耀宗,請神容易送神難……”
司馬耀宗一呆道:“咦,我們當初不是說好的么?你來代東方萍行個禮,禮成,咱們各自分道揚鑣,然後,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全屬於你的,你愛怎麼支配就怎麼支配……”
新娘道:“你以為我就看上了那點銀子——”
司馬耀宗道:“這是說好的事情,你怎麼可以……”
新娘道:“我現在不要銀子,我對司馬家的大少奶奶有興趣啦,嘿嘿,司馬耀宗,你該認了……”
司馬耀宗冷笑道:“你作夢——”
新娘伸手把紅蓋頭巾扯了下來,滿頭的霞佩珠環,露出一張俏麗的臉來,她面上掛着一絲笑意,得意的凝視着司馬耀宗。
她冷笑道:“作夢?你看我是不是司馬少奶奶——”
司馬耀宗道:“當心我殺了你——”
新娘道:“你不敢,以前你對我崔小紅說這話,我一百個相信,現在你不敢,因為我也是紅花大轎子抬進你們家的,不信你可以試試,只要我一死,你們司馬家的人丟不起這個臉……”
司馬耀宗道:“把你殺了埋了,有誰知道?”
新娘崔小紅冷笑道:“那更笑話了,江湖上如果知道武林盟主司馬光武的新媳婦無緣無故失蹤,只怕會引起太多的議論和猜測……”
司馬耀宗一呆道:“崔小紅,你知道我想娶的是東方萍——”
崔小紅道:“分別只在這裏了,你愛她,她跑了,你不愛我,我來了,不但解了你們家的窘境,而且……”
司馬耀宗道:“小紅,你何苦?有什麼條件你說好了……”
崔小紅冷冷地道:“沒條件,我只要做司馬家的新媳婦——”
司馬耀宗沒有料到自己會弄巧成拙,雖然暫時解了司馬家的尬尷場面,可是卻惹來這麼一位紅粉魔女,似乎道行並不低於自己,他一時亂了章法,急得冷汗直流,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將她打發掉!
他吼道:“你混蛋——”
崔小紅大笑道:“你叫吧,你罵吧,最好能把你老子吵醒,讓他來看看,或者是……哈……”
她笑聲中含有無比的憤怒和不平,而且故意把聲音放大,似乎要將整個屋子的人全部驚醒似的。果然,沒有多久,屋外已響起了竊竊私議聲,同時,也有腳步移動聲……
想想看,一個新媳婦在洞房花燭夜,應該是含羞如月、文雅澀情的情景,超乎異常的暢聲狂笑,帶憤含怒的爭吵聲,殊出一般常規,自然會引起別人的非議了。
司馬耀宗大怒叱道:“你不要叫行不行?”
崔小紅冷冷道:“不行,我非要把你老子吵醒不可……”
司馬躍宗訝異的道:“你把我爹吵醒幹什麼?”
崔小紅道:“我要讓他評評理。”
司馬耀宗怒道:“你敢——”
崔小紅冷笑道:“我為什麼不敢?”
司馬耀宗冷哼一聲道:“你該知道,那後果——”
崔小紅恨聲說道:“你祖奶奶不在乎——”
司馬耀宗怒道:“你說什麼?”
他實在忍不住心中那股激蕩的怒氣,揮掌拍了出去。
崔小紅急急一退,大叫道:“你打人,你打人——”
尖細的叫聲立刻傳出屋外,屋外似乎響起一陣腳步聲……
果然,崔小紅的吼叫聲將正在沉睡中的司馬光武驚醒了,不多時,屋外傳來他那蒼勁的話聲道:“什麼事呀!宗兒——”
司馬耀宗神色一變,道:“爹,沒什麼。”
司馬光武道:“沒什麼?那三更半夜的吵個什麼勁?”
司馬耀宗急道:“不吵了,爹,你睡吧。”
司馬光武的話聲又道:“嗯,洞房花燭夜,春宵無價,快歇着吧——”
話聲愈走愈遠,漸漸沓沓。
崔小紅瞪眼道:“你怕什麼?”
司馬耀宗道:“祖奶奶,你別把我惹火——”
崔小紅聲音又高起來道:“笑話,惹火你怎麼樣?司馬耀宗,我要你老子進來評評理。”
話浪一開,又傳遍了開來。
司馬耀宗雙目通紅,道:“你再嚷,我就宰了你——”
崔小紅大叫道:“你宰嘛!你宰——”
司馬耀宗想不到崔小紅這個女人這麼不講理,話匣子一開就像破鑼似的說個沒停,他心裏一急,唯恐父親再來過問,不禁躍起身子,朝崔小紅撲去。
崔小紅身形一轉,叫道:“殺人哪,殺人哪——”
司馬耀宗平常只把她當著一個十分平常的女人,看她尚有幾分姿色,興趣來時即予調侃解悶一番,這次東方萍臨場逃婚,在沒有辦法中暫時找她來代替行禮,俟大禮告成即予遣走,沒料到此女臨陣耍賴,居然使出霸王硬上弓之式,來個釜底抽薪。
她身手快速,居然不遜於司馬耀宗。
司馬躍宗一楞道:“你會武功?”
崔小紅叱道:“你祖奶奶十八般武藝,那樣不會——”
司馬耀宗神色一變,道:“小紅,你是誰?”
崔小紅道:“我姓崔,叫小紅,半個字不假,如假包退……”
司馬耀宗道:“你有什麼目的?”
崔小紅哼哼地道:“當然有——”
司馬耀宗全身一緊,說道:“什麼目的?”
崔小紅道:“我要做司馬家的大少奶奶——”
司馬耀宗冷笑道:“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崔小紅“哦”了一聲道:“那還會有什麼理由呢?”
司馬耀宗叱道:“別跟我打哈哈,你到底要幹什麼?何不說清楚……”
崔小紅道:“除了做府上的少奶奶外,別無其他理由。”
司馬耀宗嘿嘿地道:“你不說我也能打聽出來,不過你現在可要委屈一點,你是聰明人,不要我說得太明白……”
原來司馬耀宗家大業大,除了一般武林高手經常是他們家的座上客外,僕役丫環更是不計其數,崔小紅一爭吵,早經驚動了他們,司馬耀宗凝神一會,已發覺新居四周已有不少人在偷窺了!
崔小紅哼哼地道:“我不明白——”
司馬耀宗道:“你非明白不可——”
他揮掌將燃燒的蠟燭揮滅,屋內登時漆黑一片,此人極工心計,乘燈光一滅的剎那,人悄然躍去,崔小紅雖然甚有武功底子,奈何經驗不足,尚未會過意來,一股涼風已經襲來。
她變色道:“你……”
底下的話尚未說出來,身後已按上一隻手掌,只覺身子機凜凜的一顫,一絲死念泛進她的腦海中……
司馬耀宗“嘿嘿”地道:“你再叫一聲我就毀了你——”
崔小紅在危險之中,卻鎮定如常,不為對方的語辭所驚,忽然一腳踢翻了桌子,“砰”地發出一聲大響——
司馬耀宗急道:“你!”
崔小紅道:“諒你不敢殺我——”
司馬耀宗嘿嘿地冷哼道:“那可不見得——”
崔小江道:“我來之前已跟我爹娘好了,如果今晚不回去,趕明兒他們就要來看我,那時他們當著天下武林高手的面,向你們司馬家要人,看你們怎麼交待——”
司馬耀宗一呆道:“你……”
崔小紅冷笑道:“你也該寬寬心,有道是不是猛龍不過江……”
司馬耀宗狠聲說道:“我們否認你來過!”
崔小紅“嘿嘿”地道:“除非東方萍在這裏,否則沒有人能代替我……”
他們的話聲甚是高亢,屋外的人一字不漏的全聽在耳中,正在這時,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屋外有人叫道:“老爺子——”
“嗯——”
司馬耀宗一聽那個“嗯”字,神色隨之一變,道:“我爹來了——”
崔小紅冷冷地道:“最好讓他進來看看你們家是如何的虐待新媳婦——”
司馬耀宗狠聲道:“我爹來了也沒關係——”
屋外傳來司馬光武的話聲道:“宗兒,怎麼又吵起來了?”
司馬耀宗瞪了崔小紅一眼,高聲道:“爹,沒有呀——”
司馬光武話聲又起,道:“還說沒有呢,這是第二次啦,剛才好像還有什麼東西打翻了,是不是新娘子要考考你的武功呀——”
司馬耀宗苦笑道:“是,是。”
司馬光武步聲漸近,又道:“宗兒,東方姑娘家學淵源,武功自成一派,你可不能丟我們司馬家的臉喲,不然傳到東方岳父耳里,就成了笑話啦……”
崔小紅突然道:“叫你爹進來——”
司馬耀宗低聲道:“你再嚷嚷,我就下毒手——”
他唯恐司馬光武聽見,急忙高聲道:“爹,不會的——”
司馬光武嘿嘿地道:“那就好——”
崔小紅應了一聲道:“用這種手段不算好漢——”
那個“漢”字的餘音尚未消逝,司馬耀宗的一隻手已捂住了她的嘴,她唔唔地掙扎着,卻力不從心——
“咚”地一聲大響——
那扇門隨着門閂的斷落而敞開來,但見門外站着一個身材魁梧、面似紫膛、雙眉斜卷的健碩老人,他那雙精光白射、似刃似劍的目光在屋內略略一掃,已將屋中凌亂的情景盡落入眼內,面上頓時浮現出一絲令人不解的笑意。
司馬耀宗惶恐的道:“爹——”
他自幼在嚴父的寵愛下,一向傲慢慣了,但是打從他記事開始,對這位愛己如命的老父就有種說不出的畏懼,也許是嚴父出孝子的關係,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孝或不孝,只覺自己見了父親就顯得非常駭怕,雖然有時候他想裝得堅強一點,但瞬息之間,在老父那雙威稜的目光下,又會懦弱的低下頭去,先前的豪氣竟會不潰而散……
司馬光武瞪了他一眼,道:“這簡直是胡鬧嘛……”
司馬耀宗急忙鬆了崔小紅,恭聲道:“爹,吵醒你了。”
司馬光武微慍道:“不是吵醒我,而是太不像話了。”
司馬耀宗連聲道:“是,是。”
他輕輕推了崔小紅一把又道:“爹,我和萍萍鬧着玩的——”
崔小紅叱道:“聽他胡說——”
司馬光武眉頭一皺道:“你是個女孩兒家,怎麼可以這樣說話?”
他曉得自己老友東方馭龍一生中就這麼一個女兒,也許太驕寵了,說話也就不甚得體,念在雙方多年的情誼份上,他倒不甚計較這些。
崔小紅尖聲叫道:“我該怎麼說話,嗯?”
司馬光武眉頭鎖得更緊了,道:“你爹是怎麼教你的——”
崔小紅道:“我沒有爹——”
司馬光武一怔道:“唉,你這孩子愈說愈不像話了,剛剛才成了婚,居然連你父親都不認了,唉……”
他輕喟的連聲嘆息,不禁為自己老友的溺愛而感嘆,自己也是只有一個兒子,他同樣的寵愛不已,但,做父親的到底還有幾分威嚴,做兒女的尚不敢超越常規……
崔小紅哼哼地說道:“我先要聲明一點——”
司馬耀宗急躁的道:“你不說話別人不會說你是啞巴……”
崔小紅憤怒地道:“你就怕你老子知道——”
司馬光武怔怔地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雙目機凜凜地凝視在司馬耀宗身上,彷佛要看穿他的心事一樣。
他沉聲繼續道:“說,宗兒,不準撒謊……”
司馬耀宗惶恐的道:“爹,我……”
司馬光武不悅的道:“大丈夫說話該爽爽快快的,不該像你這樣吞吞吐吐,唉,為父平常是怎麼教導你的……”
司馬耀宗不敢吭聲,只連聲道:“是,是。”
司馬光武意猶未盡的繼續道:“為父一生在刀尖上打滾,總算熬出點名堂來,我一再的磨練你就是希望你能胸懷大志,養成一種不畏不懼的個性,唉,多年以來,你始終不及為父的一半,看樣子咱們司馬家後繼無人了……”
司馬耀宗苦澀的道:“爹,我……”
崔小紅說道:“嗯,你老子還有點膽識——”
司馬光武目光一冷,道:“你說話怎麼這麼樣的態度——”
崔小紅道:“那要先看你是什麼樣的態度——”
司馬光武道:“我看在你是新媳婦,頭一天進門的份上,始終不忍心苛責你,你也應該收斂一下自己,多少有點分寸,誰曉得你藉牆上樹,愈講愈不像樣了!”
崔小紅略略一退,道:“有你一句話,我這個新媳婦的地位就穩住了,那自然得對你恭恭敬敬,公公在上,請受媳婦一拜——”
說著硬欲跪下行禮。
司馬耀宗一急道:“爹,她不是東方世伯的女兒——”
司馬光武一楞道:“你說什麼?”
他未等崔小紅跪下去,抬手揮出一股大力,硬將崔小紅的身子給抬起來,崔小紅心中一凝,知道跪不下去,只得站起來。
崔小紅急叫道:“公公,你這是幹什麼?”
司馬光武道:“我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
他瞪着司馬耀宗問道:“宗兒,你說什麼?”
他忽然發現屋有外有幾名家人偷偷望着,立刻揮揮手大聲道:“沒事的通通走開,當心我用家法——”
那些家丁僕役那敢再稍事停留,未待司馬光武的語音消逝,已一個個挾着尾巴跑回自己的房裏。
司馬耀宗急急地道:“爹,這裏面有點誤會……”
司馬光武道:“什麼誤會?”
目光犀利,似乎要看穿每個人心中所想的事。
司馬耀宗畏懼的道:“爹,你是知道的,東方世伯的女兒向來跟孩兒不太對勁,這次婚姻雖然經雙方家長同意,但東方姑娘打心底不願接受這門親事,所以在昨天悄悄地走了……”
司馬光武怒聲喝問道:“什麼?她逃婚……”
司馬耀宗道:“爹,你是知道的,這次為了孩兒的婚事,你幾乎把南北的英雄豪傑全請來了,孩兒奉命前去迎親,發現東方妹子已不知去向,在這節骨眼上,孩兒和東方世伯無計可想,所以……”
說著他斜睨了身旁的崔小紅一眼。
崔小紅“哼”了一聲道:“他把我當成代用品了……”
司馬光武忙道:“糊塗——”
司馬耀宗顫聲道:“是,爹——”
司馬光武叫道:“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先跟我商量商量,嗯?”
司馬耀宗苦笑道:“孩兒見爹爹忙着招呼客人,不便打擾,況且這件事也不宜喧嚷開來,權宜之計,只有暫先行禮……”
司馬光武哼哼地道:“你自以為聰明,卻做了件大大的錯事。”
司馬耀宗一楞道:“我做錯了——”
司馬光武嗯聲道:“江湖上若知道這件事情固然會恥笑爹爹,但真正丟臉的卻是東方老兒,唉,孩子,你好糊塗,現在,這女娃子怎麼辦才真正使人頭疼……”
司馬耀宗急道:“爹,崔姑娘——”
崔小紅大聲道:“公公,你可要秉公處理,他用紅花大轎把我抬來,隨便一句話就想把我送走,可沒那麼便宜——”
司馬光武道:“那姑娘你想幹什麼?”
崔小紅道:“除非他認了這門親,否則,哼——”
司馬光武說道:“宗兒,她是那裏來的?”
司馬耀宗顫聲說道:“柳頭的‘紅樓閣’……”
司馬光武一震道:“歌妓——”
崔小紅毫不覺羞恥的道:“不錯,我是個唱小曲的,可是這是你兒子把我請來的,不是我自己要跑來的……”
司馬光武似乎自言自語的道:“紅樓閣唱小曲,姓崔……難道是她……”
他面色一寒瞬即沉凝的問道:“姑娘,崔大娘是你什麼人?”
崔小紅道:“不告訴你……”
江湖上只要去過“紅樓閣”的,沒有不知道崔大娘之名,她艷名四播,手下女兒有數十名之多,個個長得如花似玉,美艷俏麗,琴、書、詩、畫,無一不佳,全是崔大娘親手調教出來的……
司馬光武“嘿嘿”地道:“姑娘,你不說我也能查出來……”
崔小紅緩緩地說道:“我是唯一的例外……”
司馬光武雙目炯炯地瞪着崔小紅,道:“看樣子你是練過幾天功夫……”
崔小紅道:“與你大盟主一比,那又差上一截——”
司馬光武道:“宗兒,跟她過幾招看看——”
司馬耀宗道:“好——”
他挫腰擰身,用足勁力一拳搗向崔小紅身上,這一招猝然而發,雙方又是貼身而立,崔小紅在慌亂之下,應變不及,只有急速倒地平彈而出。
她勉強避過一拳,驚魂甫定的站了起來一叱道:“你……”
司馬耀宗不是弱者,一拳搗空,並不罷手,如影隨形的追蹤而至,雙掌一分又痛下殺手。
司馬光武適時喝道:“罷了。”
他們父子在武力方面的默契似乎訓練得相當熟稔,話聲一落,司馬耀宗已收手疾退,氣定神閑的站在那裏。
司馬耀宗疑惑不解的說道:“爹,為什麼?”
司馬光武嘿嘿地一哼,道:“她已經着了相……”
司馬耀宗怔怔地道:“着相?”
司馬光武點頭道:“不錯,剛才我叫你動手,是在緊急情況下發生的,她縱然想隱瞞自己的武功路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崔小紅聞言大叫道:“你呀,你這個老狐狸——”
司馬光武凝神的道:“丫頭,巫蘋是你什麼人?”
崔小紅神色一變道:“剛剛你問崔大娘,現在你又問巫蘋,老狐狸,你認識的人可真不少呀,怪不得你能當武林盟主呢。”
司馬光武微怒道:“你別打哈哈,她現在那裏?”
崔小紅道:“你到底在問誰呀?”
司馬光武道:“巫蘋!”
崔小紅哼哼地道:“不知道——”
司馬光武突然搶身沖了過去,伸手捏住崔小紅的右腕,崔小紅沒料到他的功夫這樣深厚,一下子就能拿住了自己的右腕,她只覺全身酸麻,一點力氣也用不上。
他冷冷地道:“姑娘,如果我用刀子挑了你後腳筋,讓你雙足殘廢,你是否願意告訴我巫蘋在什麼地方,來換取你的雙腳——”
崔小紅面色慘變,道:“我還是不說——”
司馬光武道:“除了挑你的腳后筋,我再用刀子劃破你的臉,你知道,你這張臉長得此誰都漂亮……”
崔小紅顫聲道:“你不是人……”
司馬光武“嘿嘿”地道:“再割下你的舌頭,讓你成跛子、啞巴、醜女人,毀臉的人,嘖,嘖,姑娘,那樣活着可沒什麼意思了……”
崔小紅蒼白臉道:“你好厲害……”
司馬光武哼哼地道:“怎麼樣?說還是不說?”
崔小紅咬牙道:“說——”
司馬光武冷冷一哼,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崔小紅吶吶道:“她在洪家集的柳樹林……”
司馬光武道:“她還沒死?”
崔小紅道:“跟死差不多——”
司馬光武“嘿嘿”地道:“是呀,以她那種人,如非受了太多的刺激,絕不會住在洪家集那片亂葬崗,唉,她應該好好活着——”
崔小紅冷笑一聲,道:“活着,再受你折磨……”
司馬光武面上殺機一涌,道:“她該死……”
司馬光武“嘿嘿”地發出一連串冷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伸手點了崔小紅身上的穴道,伸手挾在肋下。
司馬耀宗一呆道:“爹,你……”
司馬光武道:“怎麼?你真想要她做媳婦?”
司馬耀宗苦澀的道:“爹,我那會要這種人,不過……”
司馬光武道:“爹會很巧妙的把她處理掉,現在爹還要利用她去見一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你趕快去找東方萍。”
司馬耀宗焦急的說道:“爹,那姓石的……”
司馬光武不屑的道:“諒他一個毛頭小孩子也威風不到那裏去,你別擔心,他找不到這裏,我已傳命下去,不管是誰,遇到姓石的格殺勿論……”
司馬耀宗道:“爹,我們可不能太大意——”
司馬光武哈哈大笑道:“放心,放心,一個後生小輩不值得讓你害怕——”
說著挾着崔小紅往外行去。
司馬耀宗問道:“爹,你去那裏?”
司馬光武一回頭道:“去洪家集的亂葬崗會會我那位老朋友巫蘋——”
司馬耀宗道:“爹,我跟你去——”
司馬光武搖搖頭道:“不用啦,諒她也強不到那裏去,況且她還是個殘廢的老太婆,你去了,反而讓她笑話——”
人影一閃,崔小紅已隨着他大鳥般的身影斜躍而逝。
司馬耀宗呆望着他父親那遠去的身影,怔怔出了半天的神,良久,方始一聲浩嘆,吹滅了燈……孤劍生掃描楚天俠影OCR舊雨樓獨家連載轉載時請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