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彭剛滿臉通紅,但踏出店門腳下穩健,不像一個醉鬼,不會發酒瘋找人打架。

跟上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人,與他走了個並排。

“你相信他們雙方的話嗎?”中年人背着手笑問。

“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他冷笑:“凡是名列大豪大霸的大人物,所說的話都不可信。”

“為何?”

“凡是影響他們權勢利益的事,他們都會用一切卑劣手段挽回頹勢。我在寶應湖宰了不少中天君的爪牙,那為擎天手就是幸而逃得性命的幾個人之一。風雷劍客中天君憑這麼幾句話、就勾銷了他們十幾位弟兄被殺的債,他如何向他的弟兄交代,如何向江湖朋友交代?”

“你的意思……”

“他在用緩兵之計,先免去後顧之憂,暫時消除我對他的威脅,以後再說。哼!他們最好不要惹火我。”

“五湖浪子兩人……”

“他們的話更靠不住,更沒有誠意。我想,南天君知道我想做什麼了。”

“你是指……”

“他悄悄乘夜潛赴清河的事發了。”

“咦!”

中年人一怔:“按理不會呀!他一直就暗中坐鎮高郵。這……他真的乘夜潛赴清河?”

“半點不假,我是目擊者。”

“尋我就相信了。”中年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還有幾個人知道,等於是證人。”

“誰?”

“天下三龍四虎之一,入雲龍王威,帶了五個人趕夜路,幾乎與南天君打起來。”

“糟!入雲龍之死,想必與南天君有關了。”中年人驚呼。

“入雲龍死了?”

他也一怔:“在他們相互的對話中,我知道入雲龍是去追插翅虎的朋友,很可能追入對方的口袋裏,與南天君無關,南天君當時無法抽身。”

“入雲龍是死在過河的船上,船遇風翻覆,屍體在漣水附近擱岸。他是水性館世的高手,會死在覆舟的意外上?漣水的忤作驗屍的結果,是中毒而死的,腹中無水,落水之前已經死了。”

“可能與南天君有關了。如果百毒天尊真的暗中替他賣命,那就錯不了,糟!證人沒有了。”

“原來你找他……”

“那是我的事,請勿干預。哦!你老兄貴姓大名?”

“日後自知。”

中年人手的擺,善意地一笑揚長而去,笑容和藹可親:“後會有期。”

他沖中年人的背影發怔,心說:這人是何來路?

他感覺出對方毫無敵意,態度和藹親切,可以斷定是友非敵,絕不是兩君的人。

回到承州老店,已是申牌時分。

電劍飛虹比他早返片刻,聽到他房中有聲息,這才過房相見。

“看你滿面春風,一定得到所要的消息。”他請姑娘在外間品茗:“我算是服了你,不傀稱江湖名獵人。”

“得到一些無關要緊要的線索。”姑娘謙虛地說:“先說說你的踩探結果。喝了酒?你沒醉了吧?”

“不會啦!時時刻刻都得防備,暗器從人叢中飛出,從背後來上致命一記,哪敢多喝?

在酒店……”他將經過一一說了。

姑娘對他所說的情景,似乎不感驚訝。但對南天君夜間出現清河道的事,忍不住追問了一些細節,而且相當細心,對他當時目擊的情形,問得更為詳盡。

最後仍然被姑娘套出他受傷的經過,他總算沒把為何也往清河趕的內情說出,任憑姑娘如何詢問,堅決不透露趕處縣衙官舍救應的秘莘。

“南天君乾坤一劍躲得極凶秘,很難查出他的下落。”

輪到姑娘說了:“那個叫周雲鳳的妖女,躲在鎮國寺附近的一座大宅內,戒備森嚴,爪牙眾多,但天一黑,她必定離開活動。今晚,將有好戲上場。”

“什麼好戲上場?”

“笑閻羅的態度可能有所轉變,南天君準備先下手為強。”姑娘語氣肯定,似乎肯定認為必定會發生。

“怎麼可能?”

他意似不信:“笑閻羅精明得很,局勢沒明朗化之前,不會笨得改變,授人以柄。南天君也不蠢,怎會在緊要關頭多增勁敵?除掉笑閻羅,對他出毫無好處。”

“今天的確發生了讓笑閻羅改變態度的事,很可能與今晨南天君突襲中天君的事有關,南天君做得太過火,笑閻羅已感覺出大禍已迫於眉睫。你已經知道,中天君失敗已成定局、南天君接收高郵至淮安的地盤,也幾乎已成定局。

高郵有一個仍有號召力的大豪笑閻羅坐鎮,有如卧榻之旁,有一個渾身有刺的人鼾睡,南天君派來關山門的弟兄受得了嗎?挾餘威乘機剷除永絕後患,睡得豈不安穩些?”姑娘有條地分析。

“唔!有此可能。”他不得不承認有道理。

“如果你是大豪大霸,也會這樣做,非這樣做不可,怪只怪笑閻羅不識相,情勢估計錯誤。”

“不關我們的事,讓他們殺個兩敗俱傷。這些大豪大霸們火併死絕,最好不過了,天下雖不至於就此而太平,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壞。”他恨恨地說。

“很可能有第三者參與。”

“中天君?”

“高升客棧住的那些人,我已查出他們的底細。千里旋風黃龍德,在驚都名號響亮,在中原也是有名氣的大豪、與一些高手名宿有交情。他曾經多次南遊,在高郵與至尊刀頗有交情。唇亡齒寒,他可能有所行動。”

“讓他們亂,我們正好混水模魚。”

他下意識地撫弄寶刀,虎目中不自覺地流露出殺機:“南天君與妖女都可能親臨,我們有擒捉他們的機會,早些歇息,今晚到雄風園附近待機。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說俗些,趁火打劫,嘻嘻!”姑娘欣然輕笑。

他倆想早早歇息、養精蓄銳準備夜間出動渾水摸魚,卻有人不讓他倆歇息,設法反他倆纏住。

他倆不論住哪一方並肩站,對敵方皆是嚴重的威脅,必須派人把他倆纏住,以免妨礙大計的進行。

在客店鬧事,不需明火執仗打進來,江湖人鬧事的手段多得很,而且有效。

砰然一聲大震,彭剛的房門被人踢了一腳,門閂幾乎折斷。

任何一位普通旅客,也會毫不遲疑外出察看,這一招萬試萬發,極為有效。

剛拉開房門,三枚連珠鏢魚貫飛到。

房門倏開倏閉,三格鋼鏢全釘在門上,寸厚的房門五寸鏢貫透兩寸半,勁道之猛烈,駭人聽聞,用大槌敲鐵釘,貫入兩寸得費不少工夫。

房門再啟,憤怒的彭剛虎跳而出。

鄰房的電劍飛虹,也啟門一閃即到了院子裏。

兩個人影,正躍登對面的廂房。

店夥計驚惶的大呼大叫,已落店的旅客更大聲驚呼有飛賊。

青天白日飛檐走壁,必定引起驚擾。

是周雲鳳的僕婦和侍女,縱路的身法高明極了,換穿了勁裝,起落間真像飛。彭剛憤怒地追出,也飛躍而上。

有人出面安撫騷動的旅客,不久客院便重歸寂靜。

一男一婦泰然經過走廊,在經過電冰虹的客房時,突然推門閃入當時四下無人。

彭剛和電劍飛虹出房應付意外,房門仍保持虛掩的、店秋疏忽,沒替他倆加鎖,當然,也可能是有意疏忽的,店中仍有還沒暴露身份的眼線潛伏,店伙預先被買通或脅迫大有可能。

女的后入,用背將門頂上,順手加閂,免得有人闖人。

“放置在內間。”

女的向抵禦掏出兩具紫銅管的中年大漢吩咐:

“立即開啟塞子,快!”

內間的房簾突然一掀,踱出一位中年女人,荊釵布裙像位僕婦,但眉目如畫,流露在外的高貴風華,已表明絕非僕婦。

劍握在手中,隨時皆可隱藏在腰裙內,明亮的鳳目中,放射出湛湛奇光。

“對,該放置在內間。”

中年高貴女人冷冷的語間,具有攝人心隗的魔力:“外間太寬了些,毒的氣體散發太廣,功效有限,放置在錯誤的地方。就會不不同的結果,內閻最為理想。”

“咦!你……”

大漢驚呼。

“我在等候你們呀!”

“收拾她!”女的急叫,左手疾揚,光芒破空,小型的柳葉刀飛旋而出。

大漢也警覺地拔出匕首,飛撲而上。

中年貴婦冷冷一笑,扣指疾彈,叮一聲清鳴,指風在八尺外奇准地擊中飛旋的柳葉刀,柳葉刀不進反退,旋勢急減,斜飄擊墜。

“你是活口。”

中年貴婦冷叱,扣指再彈。

砰一聲大震,大漢衝倒在地,匕首脫手拋出,滑至中年責婦腳前。

女的大駭,轉身啟門欲逃。

“你也是活口。”

中年貴婦聲出手揚,第三次扣指疾彈。

女人嗯了一聲,脊心穴被指出所擊中,爬伏在房門上,緩緩向下挫倒。內間又出來一個中年人,是與彭光在酒坊前街上相遇的神秘客。

“我來問口供,保證他們願意合作。”

中年人和藹可親,說的話卻令兩男女發抖。

“不必操之過急,他們短期間不會返回。”

中年貴婦泰然自若,似乎剛才並沒發生任何事:“小心那兩具紫銅管,一定是百毒天尊的寶貝,相當歹毒,中天君的人就是栽在這些毒管下的;”

“我就是利用這兩根紫銅管,塞入這兩位善男信女的喉嚨,他們再不合作,乾脆塞入他們的肚子裏去。”

“那豈不一下子就把他們弄死了?”

中年貴女笑問:

“口供豈不告吹?”

“反正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口供,這些小爪牙所知不多,弄死了一了百了,免得麻煩。”

“你……你們到底要……要什麼口……口供?”大漢顫抖着急叫:“我……我願意用……用口供換……換命,知……知無不百。”

“我得盤算盤算,是否划算。”中年入欲擒故縱,一面察看兩根紫銅管。

“放我一馬,我們……只是奉……奉命行事。”

“唔!你很惜命。”

“世間誰又不惜命?”大漢無可奈何地說。

“誰派你來的?”

“金爺金水泰。”大漢乖乖回答。

“哦!喪門刀客金永泰,有名的屠夫。貴主子南天君在何處藏匿?”

“我真的不知道,知道將被天打雷劈。”

“百毒天尊在哪裏?”

“我也不知道,這兩根泄毒管,也不是百毒天尊交給我們的。我知道的是,百毒天尊早些天,已經乘船到揚州去了,可能已經在南京快活,不在這裏。”

“去你的,問了半天,結果你什麼都不知道。”

中年人不悅地踢了大漢一腳。

“老天爺,我怎麼可能知道周大爺身邊,有些什麼人物?”

大漢叫起來:“我只是一個地位不高不低,不大不小的人物罷了,一向在夷陵州管理江湖行業,放勤快些奔走收常例錢,一月前應召前來聽命接受差遣,能知道多少重要消息?”

“那個叫周雲鳳的漂亮妖女,是你們的什麼人?”

“我知道她的地位很特殊,可自由行動,神出鬼沒,可能連周大爺也無權指揮她。大家都稱她為鳳姑娘、她的姓名也可能是假的,重要的行動,她不一定會參與。

而我們的人,不設名份,皆以兄弟或朋友地位,尊奉南天君的旗號活動經營江湖行業。”

女人也惜命,主動招供:“周大爺有遠見,不籌幫組會,以免引起官府的注意,官府對邦匪查緝極嚴。所以你要問我們有何地位,委實無從答覆,因此鳳姑娘的身份地位,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就不知道。”

“天下四天君所用的手法,幾乎是一致的,外表只是名義上。的仁義大爺,骨子裏秘密控制有章有法,地位仍有高低,只是在稱呼上掩入耳而已。你們自己不便說.但心中有數,是嗎?”

“不要和他們胡扯了,問不出什麼有價值口供的。”’中年貴婦打出處治的手式:“鄰房好像沒有聲息,他們為何不派人同時下手?”

“這兩個善男信女有兩根泄毒管,一房一根夠了,犯不着派太多的人行事,人多風險也增多。”

中年人兩腳把兩男女踢昏:“外面可能有接應的人,我先把他們從後面的小院子弄走。”

房后的窗戶處、是一座小院子,靜悄悄不見有人走動。處理屍體方便。

僕婦與侍女在街巷的屋頂,縱高竄低起落迅捷無比、片到便遠離街巷,越野飛掠速度更快。

僕婦腳下稍欠輕屢靈,很可能是受的外傷尚未復原,縱躍間抽動創口,忍愛痛苦的表情經常出現,但到了平野,痛楚減輕速度加快。

但在他看來,這種速度不算什麼,他不想拉近,緊躡在二十步后亦步亦趨。

他知道,這兩個女人可以引他去找周雲鳳或者南天君,至少也可以找到身份地位甚高的人。

身後跟來的電劍飛虹輕功也高明,輕鬆地和他保持十步距離,但已了解他的心意,替他留意身後的動靜,嚴防意外。

有一位神意默契圓熟的人聯手,是十分愉快的事。

彭剛不知道電劍飛虹的底細,只覺得相處自然而然地神意相通,越來越圓熟,心意相通渾如一體。

有些人相處一輩子,也難達到這種境界。

他對電劍飛虹打聽消息的手段並無所知,極感佩服,所以獲得的消息相當正確,而且搜羅廣泛。

他曾經在板閘鎮混世,對三教九流都有道接觸,知道鑽門路做包打聽,所以不算外行。

但要和真正的老江湖周旋,他那些混世的手段,就派不上用場,所以所獲的消息有限得很,比起電劍飛虹傑相差太遠了,女獵人名不虛傳。

遨遊天下的人,與在地方上混世的人是不同的,正確地說。他還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

前面是幾家農舍,僕婦與侍女往裏一鑽,便消失在一處屋角后,形影俱消。

“打進去吧?”他向跟近的電劍飛虹問,駐足打量四周的形勢。

“行刺失敗了,她們是有意引我們來的。”姑娘指指村落右側,建有樓房的農舍:“居高臨下,可監視四周的動靜,我們進去,他們就會現身的。”

“走。”

他領先便走。

一陣零星狗叫迎接他倆、村民立即驚惶地家家閉戶,兒童們紛紛走避,看不出異狀,是極為尋常的城郊農莊,當然藏匿一些人毫無困難。

踏入村中心的廣場,似乎這裏已成為死村了,這幾頭黃狗也躲進屋子裏,人全失了蹤。

廣場並不廣,只是普通的俗稱而已。四周光禿禿沒栽有樹木,東首建了一座戲棚般的小台棚。也許,這是看野台戲的活動中心。

一陣心潮洶湧,心悸撼動着他.汗毛根根豎立,那勝無形的壓力令他覺得寒流起尾間閭“我真蠢!”

他心中狂叫。

這剎間,他油然興起豪賭的念頭。

在板閘鎮鬼混,留意江湖動靜,與各色名流人物廝混以掩藏本來面目,他在賭坊出入過。

他伸手向北首那棟大宅一指,扭頭回顧跟在身後數十步左右的葉姑娘點頭示意。

意思是說:進去搜。

但他的左手,卻在下面打出不同的手式。

本來微笑着的葉姑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右手也向大宅一指,再指指他和自己。

意思是問:你進去?我呢?

真有意思,姑娘的左手也另有手式。

他倆相距十步,一前一後,如果四周有人潛伏,必定屏息以待,留意他倆的一舉一動。

他的右手,打出兩人一前一後進入的手式。最後,右手向半掩的宅門一指,左手一揮,表示要姑娘急進,兩人似在用信號時退,

姑娘點頭,撤劍,一打手式,飛掠而進。

他徐徐抽刀,恰好在出鞘的瞬間,姑娘的落點正在身側,身形賂挫,再次起躍。

他身形倏動,有如鬼魁幻形.到了姑娘身旁,挫馬步一托姑娘的靴底,姑娘騰空飛翻而起,但不是直進,而是向側旋翻,遠出四丈外,着地再飛升,登上左側房舍的瓦面。

他則隨同一方向魚躍而出,一躍也在三丈外,一蹲一升,也躍登左方鄰舍的屋頂。

變化快如電光石火,觀的人絕難看清。

這瞬間,暗器自廣場四周的宅院門窗內,向廣場集中攢射,有如滿天花雨。

同時,陰風乍起,灰霧狂涌,鬼聲啾啾。

如果他們倆在會合的瞬間略一停留的話,或者闖入大宅,那就……

兩人臉色大變,向後急退,在後方另一棟房舍的瓦面會合,兩人的左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我真蠢,是嗎?”他猶有餘悸地苦笑。

“還不算蠢,只是笨了一點。”姑娘驚魂初定,居然恢復笑意,還有心情打趣他:“我也笨,幾乎要開口問你手式的用意,幸好沒問。”

“這叫做心有靈犀。”他挽了姑娘的手在屋頂舉步:“我只知道,你一定了解我的意思。”

姑娘臉一紅,心有靈犀這句話含意親匿,芳心一跳,情不自禁偷瞄了一眼。

“你的神色與平時不同,所以我立即明白了。”姑娘臉紅紅地說:“是不是你看出什麼徵候了?”

“感覺,感覺出來的。”他說:“那些惶然走避的村民,怎麼可能在短短片刻間,全都躲得一個不剩?那些村童可能如此乖順聽話,一叫便能回屋躲藏?我小時聽到叫喚,老半天也回不了家呢!我已經算是不太野的孩子了。”

“你大概越長大越野。”姑娘仍在打趣他。

“挨揍的機會也多。”他自嘲地說。

“通常一般大家庭中,長子的管教比較嚴,因為日後要繼承門風家世,不能馬虎。次子則時松時緊,因此常會失軌。么兒受寵,老二就遭殃。你是活該,嘻嘻。”

“老二註定了要自立門戶呀!管得太緊那就老成持重,如何能立?”他完全忽略了姑娘話中的內涵,他並沒將家世告訴任何人:“我們堵在村口,設法引他們出來,或者逐屋趕他們出來。”

兩人跳落村處,向村口繞走。

“他們只能依靠人多對付你,或者布埋伏等你闖,不會出來和你在暗地裏搏殺。”姑娘緊握他的手,直趨村口的小徑。

“他們會出來的。”

他肯定地說。

“那可不一定哦……”

“你不是說,他們要剷除笑閻羅嗎?”

“是呀!”

“他們的主力都在這裏,不出來怎敢派小貓小狗到雄風園撤野?”他說:“除非你的消息不正確。”

“對,他們非出來不可。”姑娘的口氣信心十足:“他們一定會去雄風園,剷除最後的障礙。天下四天君所擴張的地盤內.不會容忍有號召力的龍蛇存在。南天君已經認定高郵淮安,江之北河之南,已是他的囊中物,這地區內的強龍大豪,如果不買他的帳,那就是潛在的威脅,早一天清除局面就可以早一天完全控制。”

他葛驀心動,猛然醒悟。

“我明白了。”他脫口輕呼。

“你明白什麼?”姑娘惑然問。

“高郵的知州大人,聽說有點庸碌。”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四年任期最好大事不出小事不生,大多數父母官,都有這種心態呀!不足為怪。”姑娘用世故的口吻說。

“所以境內江湖行業欣欣身榮,龍蛇混雜,痞棍橫行,至尊刀就是牛鬼蛇神的大爺。”

“通都大邑交通要埠,是免不了的。”

“淮安府的清河縣就不同,埠頭比高郵繁榮一倍。三教九流的過境龍蛇,必須安份守已,當地牛鬼蛇神,絕不敢放肆橫行。那位李知縣做了二十年的父母官,公平廉明愛民如子卓越卓有政聲。”

“我知道,自淮安至揚州,東抵通州,漕河兩岸的百姓,對李知縣皆敬若神明。”。

“所以,南天君如想在淮安建山門,後果可想而知不被撲來滅才是怪事。清河有一位名震天下的英雄人物,已退隱但號召力仍在的天下級好漢。笑閻羅雖也是天下級的名宿,哪能比?”

“你是指霸劍瑚罡?”姑娘笑問。

“對。”

“你認識他?”’

“不認識,但我尊重這位大爺。有霸天劍罡在,南天君乾坤一劍休想如意。所以,霸劍天罡與李知縣,都是南天君的眼中釘肉中刺,須拔之而後快,所以要乘擴張地盤的好機,一併拔除永絕後患。哼!這混蛋該死。”

“哦!你找他的……”

兩人堵在村口,村裡出來的人難逃眼下。

出來的是周雲鳳,綠衣綠裙儀態萬千,盛妝的少女,那種美的風華是十分誘人的。

“你不知道何時應該收手嗎?”周雲鳳臉上有可愛的笑容,站在十餘步外不再接近。

“我知道,所以在等你呀!”彭剛也笑容可掬,不再流露躍然欲動的氣勢。

面對這位武功超絕,變化多端的難纏妖女,他知道衝動無劑於事,必須絕對冷靜才能應付。

“我希望你立即離開高郵。”

“不可能。”他答得斬釘截鐵。

“你是我平生罕見的唯一勁敵,我真不希望兩敗俱傷。”

“我的想法,和你下相反。”

“有何分別?”

“有我無敵,夠簡單吧?”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你沒有必勝的條件和把握,而且勢孤力單。”

“我不考慮其他的事,只知對我應做的事全力以赴。人活在世間,每個人活的目標都不同,但不管他為何目的而活,為達目的皆必須將全心力投入。我也一樣,義無反顧。你嚇唬不了我,我會把你的人殺得做惡夢。”

“天殺的,你到底要什麼?”周雲鳳冒火地尖叫。

“小妖女,你知道我要什麼。”他反而更沉着。

“要名要利,我都可以給你,要……”

“我只要你。”

“好呀!你我並肩傲嘯江湖……”

“我已經有人並肩了。”他的手搭住電劍飛虹的香肩:“但不是並肩傲嘯江湖,而是並肩為所從事的目標勇往直前。”

“她,電劍飛虹?你算了吧,她能給你什麼幫助?她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江湖女光棍……”

“你呢?你又是什麼大有來歷的女神佛?小妖女,不要故意歪曲我的話意。”

“你……”

“我要你,我一定要知道,你扮假書生光臨板閘鎮之後的一切所做所為,求證你們到底有哪些人涉入。百毒天尊魔手無常控制你呢?抑或是你控制他們?你願意告訴我嗎?”

“你是追蹤我而來高郵的?”

“就算是嗎!”

“關你什麼事?”

“我是淮安人,治安所發生的不幸事故、我都有一份關切,須查個水落石出。這理由不管是否充分,我不介意。你如果不給我滿意的答覆.我將用刀劍逼你。”

“天殺的!你以為吃定我了?”

“那是一定的。”

“我也必定殺你永除後患。”

“那就各為自己的目標全力以赴吧!”

寶刀出鞘,他揚刀直上。

周雲鳳倏然飛退,一聲信號,村外緣人影暴起,足有三十人以上。

人攀人強,三十餘人是南天君的精銳,勢將先用暗器陣打先鋒,想沖陣風險太大。

他不進反退,一聲長笑,向左越野繞走,引對方移動陣勢。

這些人都是行家,駐陣不動,恭候他闖陣,不理會他繞走。

“我不信你們能保持永遠在一起列陣!”他在側方大叫:“咱們隨時再見。”

兩人向最左方的屋角掠進,一閃不見。

這一招非常高明,這些人怎麼可能永遠在起列陣相候?

只要陣勢一動,便會有人落單,退回村舍歇息,也不可能擠在一起。

眾人不敢分散搜尋村舍,無可奈何地退入村口的一座大宅等待。

夜幕將臨,必須有所行動的人,心中的焦灼可想而知,豈能在村舍內久耽下去?

天一黑,襲擊更容易了。

彭剛和姑娘重新出現在村口,也在等候這些人出村。

小徑北面出現兩個人影,一白一青。

青的是江湖秀士,白的是雲裳仙子。

彭剛看到這位秀士,就心中冒煙,好在中天君風雷劍客已和他打過交道、他忍下了將升的怒火。

江湖秀士兩人不再怕他,大模大樣接近。

“他娘的!你這混蛋人模人樣,抖起來了,還想玩弄什麼陰謀詭計?”彭剛不再冒火,仍然說話粗野充滿嘲弄味:“你最好手不要亂動,我如果動了疑,疑心你又陰毒一搬弄做女紅的針,一刀宰了你豈不冤枉?”

“混蛋!你不要猖狂!”江湖秀士也受不了他的嘲弄謾罵,跳腳叫嚷:“打聽出南天君有些人躲在這一帶,咱們在踩探。你們在幹什麼?”

“等待。”

“等待什麼?”

“你知道人生在世,呱呱落地之後,便眼巴巴地在等待兩件事情,你知是哪兩件事?”

“等兩件事?”江湖秀士抓抓頭皮:“兩件事……哦!名與利兩件事。去你的!誰都懂。”

“哈哈!你就不懂。“彭剛怪笑。

“我不懂?難道不是名和利?”

“不對。”彭剛忍住笑。

“那……”

“那又是什麼?”

“等老,等死。”彭剛不像是嘲弄,正正經經:“大多數人等不到前者,有許多人生下片刻便斷了氣,魂魄至下地獄,等候重投入人世碰運氣。後者則人人都可等得到,絕無例外,人人有份,早晚而已。”

“你這是混蛋理論。”江湖秀士又好氣又好笑;“你一定失心瘋胡言亂語,一定。”

“你這混蛋就是聽不得老實話,真是可悲。”彭剛直搖手:“你這種人的眼中,只能看到名利,而且不惜喪心病狂,心狠手辣無所不為……”

“混蛋!你呢?你還不是……”江湖秀士跳起來搶着質問。

“我也會為名利而奔忙,但不會味着良心去爭取。在等老等死期間,做一些讓自己問心無愧的事。要我像天下四君一樣,殺了許多許多人,以爭取那雄霸天下的名位,我還真沒有勇氣去嘗試。”

“那是懦夫理論。不要胡說八道了,你們到底在等什麼?等村子裏的人,殺雞治酒請你們進去赴宴?”

江湖秀士知道鬥口,真的毫無勝算。

“等村子裏的人出來,就算村裡置有筵席酒,你兩位敢進去嗎?”

“等什麼人?為何不敢進去?”

“要進去,請便!他們會歡迎你,歡迎你送上門來。”彭剛嘻皮笑臉,裝腔作勢讓出去路。

“送上門來?你……你要等什麼人?”

“南天君的人。”葉姑娘不希望江湖秀士惱羞成怒,不希望增加敵人,只好出面打圓場。

“南天君的人?村子裏?”江湖秀士興高采烈:“果然躲在這一帶.去趕他們出來,妙!”

“一點也不妙。”彭剛說:“那個妖女周雲鳳就在這裏面,可見的還有三十餘名高手男女,似乎無一庸手,南天君把精銳全擺在這裏候命蠢動。我自以為是伏魔的不壞金剛,但也不敢往裏闖,只想等他們出來,再見機行事,撈幾條大魚大蝦。你有種,你闖進去給我看看?”

一聽妖女周雲鳳在村子裏,江湖秀士涼了半截。

這位秀士第一個害怕的人就是彭剛,第二個害怕的人是周雲鳳。

周雲鳳帶了精銳藏匿在這裏,他如果沒碰上彭剛,一頭闖進村裡去,結果如何?想起來就感到毛骨悚然,真是老天爺保佑。

“你兩位如果敢闖,我們倆也敢。”江湖秀士硬着頭皮拍胸膛:“你負責對付妖女,其他的雜碎我負責。我有三十二枚雙鋒針,平均兩枚可以擊倒一個。”

“你這混蛋陰毒得很,居然說得相當謙虛,平均兩枚雙鋒針擊倒一個,你未免小看你自己了。他娘的!你一枚針可以擊倒兩個人。走!咱們進去。”

村口又出現周雲鳳的身影、光華四射的寶劍在手。

“來吧!本姑娘等你們送死。”

“來也!”彭剛高叫。拔刀飛躍而進。

周雲鳳迅速向村內退,沿村道往村中心倒退而走。

“我等你。”

周雲風一面退一面高叫。

“分!”彭剛沉叱。

後跟的葉姑娘向右魚躍,暗器恰好光臨她先前急進的位置。

撲地一竄,再騰空飛升登上最近一棟農舍的瓦面。

速度駭人聽聞,起落間形影難辯。

彭剛出面在她右方的屋脊,她大感意外。

彭鍘分明是向左分開的,怎麼可能先一剎那,出現在她身側?大概只有會分身法的人才能辦得到。

她心中雪亮,彭剛一直就在掩護她。只感到心中暖暖地,她移位登屋並無風險,有彭剛在旁照顧。

周雲鳳知道引兩人深入的計謀落空,發出一聲暗號,往側方一閃,隱沒在房舍的空隙中。

江湖秀士與雲裳仙子不敢跟入,向側急繞,躍登另一座屋頂,膽氣漸壯。

“咱們放火,薰他們出來。”江湖秀士大叫大嚷:“他們躲入屋中,咱們不能和他們在屋子裏玩命。”

“狗屁?”彭剛大罵:“你他娘的不是強盜.這些村民與你無冤無仇,你放什麼火?”

“不放火能把他們趕出來嗎?”江湖秀士說得理直氣壯:“我可不是大仁大義的英雄。”

“你這混蛋總算不怎麼可惡了,居然敢承認不是大仁大義的英雄。有些男盜女娟的狗王八,經常在大庭廣眾間,拍胸膛自稱是大仁大義的英雄豪傑呢!我總算不怎麼討厭你了,你比那些王八可愛多啦!”

“你少給我胡說八道。”江湖秀士訕訕地說:“你說,怎麼辦?”

“老話一句,等待。”彭剛說:“你能運起護體神功,支持一刻兩刻嗎?”

“去你的!只有地行仙才能辦得到。”

“那就不要闖進屋子裏,做他們的暗器的活靶,要是能進去,我和葉姑娘早就殺進去了,還用得着等你來搖旗吶喊?等吧!他們會出來的。”

“好吧!等待。喂!南天君乾坤一劍在不在裏面?”

“沒見到,大概不在。”

“大概?”

“今晚他們將有驚世的大舉,南天君必須在某地現身,吸引某些人的注意,讓某些人鬆弛戒心,再由這裏的精銳,出其不意直搗黃龍。所以,他不會在這裏。”

“什麼驚世大舉?”

“沒證實的事,我不會信口開河。”

“透露一點嘛!”

“你們的精銳幾乎全軍覆沒,就是大舉之一。這一次的大舉性質差不多,所以他們必須以精銳全力以處,志在必得。”

“你說得像真的一樣。”江湖秀士嗤之以鼻:“你又不是神仙,你根本沒有打聽消息的時間和本錢。”

“敢打賭嗎?”

“打什麼賭?”

“賭他們今晚必須支……小心身後!”

雙方分別站在兩棟農舍的屋脊,相距在六七丈外。

夕陽西下,彭剛位於西,面向東,所以能清晰看到江湖秀士身後的景物,及時發出警告。

東面江湖秀士的身後,另一棟農舍的屋頂,出現兩個人,作勢發射暗器。

江湖秀士與雲裳仙子,不約而同向下一蹲,斜滑出脊頂,滑抵屋檐上方。

兩把中型飛刀飛旋而來,越過屋脊落在另一棟農舍的瓦面。發出清脆的滾動跳彈聲,飛行時的尖厲銳嘯,令人聞之寒毛直豎。

“賊王八!”江湖秀士旋身跳起來咒罵。

但發射飛刀的兩個人,已經跳落屋下不見了。

“我們站在屋頂,像準備挨暗器的傻呆瓜。”雲裳仙子悚然地說:“得設法反擊,看準一棟村合,猛然突入,用暗器開道便刻搶入痛宰他們。”

“對,你們準備用暗器開道。”彭剛立即揭了幾塊瓦片在手裏:“逐屋清除,殺十個算一個。”

“那兩個雜種,一定藏在這一家。”江湖秀土指指腳下的屋頂:“就從這一家開始吧!”

這位秀士可不像彭剛心地善良,連放火都不在乎,蹬破屋頂算得了什麼?掌腳齊施,一陣暴響,瓦片崩裂,屋椽折斷。

農舍的設備簡陋,通常不裝設承塵,屋頂一破,便可直墮地面。

彭剛先一步跳下屋側,瓦片脫手飛旋而出,飛向半撐開的一座窗戶,在瓦片爆裂,窗戶一片崩坍聲中,平飛疾躍而入,一進窗便將其他幾片瓦連續擲出。

“哎……”幽暗的窗內,傳出被擊中者的叫痛聲。

電劍飛虹接着穿破窗而入,飛虹針出手,向可能有人出現的角落發射,這就稱為用暗器開道,先行封死可能有人出現的地方,嚇阻藏匿在內的人現身。

“嗯……”一個衝出準備發射暗器的人,剛從門角閃出,恰好被飛虹針貫入右肋,身形一頓。

原來藏身在內的一個人,是被瓦片擊倒的,剛暈頭轉向爬起,彭剛倒了,一掌劈在那人的天靈蓋上,頭骨下陷活不成了。

電劍飛虹也把中針者一掌劈翻,收回飛虹針拔劍出鞘。

“跟我來。”彭剛低叫,向通向內堂的走道疾走。

“你死吧!”內堂傳出江湖秀士的沉叱。

互相掩護用暗器開道,這一招還真管用。

可是,屋子裏只有四個人,兩個死在外廳,兩個死在內堂,白浪費了不少暗器.卻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人了。

彭剛領先沖向另一棟農舍,不等他擲出瓦片,裏面已傳出叫喊聲,一聽便知不是南天君的爪牙。

“他們乘機溜走了。”他向跟來的電劍飛虹匆匆地說:“可能是從村後走的。”

“追他們上天入地。”江湖秀士興高果烈.一擊順利得手難免有點得意忘形:“別讓妖女逃掉了。”

彭剛追周雲鳳的心更切,疾奔村后。

暮色四起,視野有限。

四人站在村后發楞,怎知道那些人是往哪一方走的?

四面八方皆可通行無阻,逃的人速度必定快得驚人,如何追?

方向賂錯些許角度,便全一錯三千里。

“我知道在何處可以等得到他們。”電劍飛虹說:“說不定可以把南天君弄到手。”

“對,一定可以等得到他們,除非他怕死,仍然躲在暗處指揮。”彭剛知道她指的是雄風園:“可是……我們豈不成了幫助笑閻羅多管閑事的人了?”

他不想介入這種豪霸火併的旋渦里,那與他無關,避免介入免滋誤會,最好讓他們拼個兩敗俱傷,少一些豪霸,世間就少一些是非。

江湖秀士聽出端倪,忍不住插嘴。

“葉姑娘,是不是指雄風園?”江湖秀士並不完全相信彭剛所提笑閻羅的事:“你們的消息恐怕靠不住吧?”

“你最好不要懷疑他!”彭剛冷笑:“今晚南天君的大舉目標,就是雄風園。”

“按理應該不可能。”江湖秀士劍眉深鎖:“笑閻羅不成氣候,短視怕事,南天君除掉他有何好處?這……唔!如果他真有此意,很可能與東山交涉的事有關,大力神語出不遜,笑閻羅當時很不悅,很可能有改變態度的打算,所以……”

江湖秀士隨即把東山交涉評理的事,一五一十說出經過。

“所以他要先下手為強呀!”電劍飛虹加以分析:“笑閻羅如果發跡態度,分開指責南天君不守道義,至尊刀也可能倒向笑閻羅一邊,南天君將不易順利接收高郵地盤。至尊刀的朋友千里旋風已經趕到,已表示至尊刀已有豁出動反抗的準備。”

“千里旋風是至尊刀的好朋友?不可能吧。”遼湖秀士惑然說。

“江湖朋友知者並不少呀!”電劍飛虹並不懷疑所獲消息的正確性:“千里旋風曾經多次南遊,通常乘船南下,在高郵多次停留,本地的蛇鼠,都知道他曾經與至尊刀有往來。”

“千里旋風為何要乘船去?”雲裳仙子的江湖經驗也相當豐富,“從京師南遊,北船比起旱路饅一半、而且沿途都得窩在船上,那他還配稱千里旋風嗎?”

“途經各地,拜會當地龍蛇,這是禮貌也是常情呀!這種交情算不了什麼的。”江湖秀士加以補充:“我在中天君處作客,雙方頗為投緣,無話不談。中天君希望與北天君結盟,暗中有交往並非絕對秘密。據我所知,北天君談起千里旋風並沒有多少好感,對京都附近的豪霸敬鬼神而遠之。這位仁兄人緣並不佳.他會遠道來替至尊刀出頭?”

“你是說,千里旋風不可能是北天君的人嗎?”電劍飛虹一怔。

“不可能。”

“也就是說,不可能是中天君暗中請來助拳的人?”

“當然不可能。如果確有其事,中天君會告訴我的。中天君對我推心置腹,所以我願意替他買命打前鋒,這種重大的事,他不會瞞着我。”

“唔!有古怪。”電劍飛虹黛眉深鎖。

“有何古怪?”彭剛問。

“大哥,防着他一點。這個千里旋風來意可疑,本來我以為是中天君暗中召來助掌的人,或者是助至尊刀的人,可是……楊秀士的話可信。”

“那傢伙對南天君不滿也是事實呀!他在高升客棧……”

彭剛將五花劍在高升客棧,與千里旋風打交道的事說了。

那裏他已經知道五花劍在高升客棧做眼線,暗中潛入偵查,目擊雙方打交道。

他和電劍飛虹跟蹤五花劍,半途碰上江湖秀士一群人設伏對付南天君的人。

結果,要不是彭剛與姑娘及時出現,江湖秀士一群人絕逃不出周雲鳳劍下。

“內情並不簡單。”江湖秀士若笑:“不便猜測。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中天君絕對請不到千里旋風助掌。中天君風雷劍客的聲望,還不夠請千里旋風的份量。北天君也不會介入千裡外的火併事故,不可能請千里旋風來看風色。而且,北天君瞧不起千里旋風這個人。”

“好了好了,反正不關我們的事。”彭剛不想橫生枝節多管閑事:“楊秀士,你去不去雄風園?”

“去就去,閑着也是閑着。”江湖秀士說:“先說那妖女你得負責。”

“你真怕她?”彭剛問。

“我不否認。”江湖秀士臉一紅:“憑武功我也不是她的敵手,何況她會妖術。”

“你這傢伙還真不錯,我是越來越不討厭你了。”

“去你的!”

“走吧!先找地方進食。”

江湖上名人輩出,高手名宿車載斗量,淘汰率也高,起起落落真正的長青樹並不多。

這些眾多英雄豪傑,事實上大多數人,終生不曾碰頭,各處天南地北,聞名而已從來末謀面。

所獲有關高手名宿的消息,絕大多數得自傳聞,事不關已。更懶得進一趟深入了解。

電劍飛虹所獲有關千里旋風的底細消息,也是得之於傳聞。以及高郵的一些小蛇鼠口中,不可能有深入的了解。

一經與江湖秀士的消息比較對證,的確令人生疑。

如果真是途經高郵,的確沒有介入大豪們為地盤紛爭的必要性,更沒有不深入了解,便表明不滿某一方的理由。

何況所表示不滿的人直指南天君,而南天君又是爭鬥中佔了上風勝利在望的一方。

與勝利的一方為敵,憑什麼?憑義理?大霸大豪急名奪利,根本沒有義理可講,勝的一方才有義理。

事不關已,彭剛四個人把這事置之不理。

找食物必須回到南碼頭,碼頭區也有巡捕加強巡邏,反正不鬧事就不會有麻煩,僅需提防暗算。

彭剛與姑娘先返回客店.略加拾奪便重行外出,前往酒坊與江湖秀士,雲裳仙子會合,預定晚餐之後,悄然繞道潛赴雄風園,早些到達等候獵物出現。

“我們的住處,已有人光顧了。”走在街上,電冰虹透露客房有人入侵的事。

“咦!他們無此必要呀!“彭剛一怔:“我房中的物品,並沒被移動。”

“他們是想活擒我們,用這玩意。”姑娘將上具紫銅泄管遞給他。

“唔!是一種令人嗅入,便渾自虛脫的毒物,而非迷魂藥劑。”彭剛嗅了嗅說道:“迷魂藥劑不是毒物,這管子裏裝的的確是毒物。”

“你敢嗅,不怕中毒?”姑娘頗感意外。

“嗅入少量並無作用,只要不是入鼻封喉的毒物,我還製得了。”他不便詳回解釋:

“可能是百毒天尊的法寶,他快要出面對付我們了,今後千萬要小心。這老魔神出鬼沒,連南天君的親:信,也不知道他的行蹤,也許已經盯在我們左近候機行兇呢!”

“你對付得了他嗎?”

“毫無疑問。”他肯定地說。

他不便將懲戒百毒天尊的事說出,那次他扮花面鬼怪,把百毒天和奪魂魔君,打得天昏地黑,而且沒收了百毒天尊不少解毒藥物。

那次、他真該讓飛狐斃了那兩個老凶魔的,卻遵守自己訂下的戲弄對方就不取命的規矩,以到發生無窮風波。

老毒魔的毒物他一清二楚,而且有老毒魔的解毒藥物,所以他不怕老毒魔的毒,嗅一嗅即使沒有解藥,也奈何不了他。

“我想和那個妖女周雲鳳一搏,可是……”

“只要你能抓住不許她使用真氣御使撼魂大法的機會,很可能平分秋色,她想勝你並不容易。必要時,你還有機會用飛虹針要她的命。記住:不許她抓住機會御神行法,不動手則已,動則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如果她能抓住和你說話的片刻機會,你就註定一定是輸家。”

“要如何才知道他在凝神準備行法?”

“當她的眼睛形成凝視時,便是凝神的開始,或者雙手一張,陰風將發,那就是真氣已聚,即將行法了。雙目凝視時,以大約平常速度叫數的二十數左右,就是雙手伸張神功將發了。在這心中默數二十數,雙手伸張之前,你必須立即猛烈地攻擊,她就無暇施法了。有時她可能先虛張聲勢,提前伸張雙手。如果在這默數二十數之前你來不及搶攻,必須斷然退走。”

他等於是面授機宜,告訴姑娘該如何對付周雲鳳。

他和姑娘曾經暗中目擊江湖秀士與妖女搏鬥的經過,江湖秀士在近距離面面相對中,三枚雙鋒針急襲無功。

因此姑娘缺乏信心,飛虹針或許比雙鋒針精諄些,威力大不了多少,對付不了妖女。

他明白地告訴姑娘,拼武功勝的機會是平分秋色,只要能迫使妖女無暇施法,定可和妖女拼成平手。

面對強敵產生戒懼,這是正常的,姑娘也不例外,的確沒有勝周雲鳳的信心。

曾經與周雲鳳打過交道的江湖秀士,更是有點望影尺驚。

姑娘並不膽怯,只是對一知半解的妖術懷有戒心。

彭剛的適當鼓勵,她的信心逐漸恢復了。

“這個小妖女到底是何來路?小小年紀便已經修至如此超塵拔俗境界,委實令人難以置信。”姑娘信心仍沒全復,仍然有點心虛:“她是怎麼練的?論年歲,她並不比我大,難道說,她是天賦奇才,老天爺對她特別眷顧?”

“我對她的來路毫無所知,但她練成的太乙真氣我不算陌生。天賦奇才是有可能的,後天肯用大恆心大毅力苦練,才是着關鍵所在,不願苦練的人,有超人的天賦也是枉然。”

“太乙真氣,太乙真氣……”姑娘喃喃自語:“出於玄門該無疑問……”

“你該聽說過上一代的名宿,宇內五妖仙。”

“三十年前江湖的高手名宿們,提起這五個妖仙,不心底生寒的人真沒有幾個。好在他們已有十餘年,甚至二十年沒在江湖走動。很可能成為真正的妖仙了。”

“那位身稱大羅散仙。也叫玄真鍊氣士的周元浩,享譽武林號稱武林絕學的太乙真氣。

全名是玄元太乙真氣,是玄門旁支的魔功。這小妖女如果真姓周,很可能是大羅散仙的後人。”

“如果是那妖仙的後人,掀起血雨腥風就不足怪了。”姑娘搖頭苦笑:“據江湖朋友所知,三四十年前,大羅散仙先後襄助過七位江湖大豪,唆使他們稱雄霸道,結果沒有任何一位大豪,能成為真正的雄霸天下,唯我獨尊的江湖霸主。他的後人一個小妖女,幫助南天君妄想稱霸天下,哪輪得到這妖女扛大旗?南天君實在找錯了軍師。”

“如果北進的計劃是她策訂的,應該算是成功了一大半,至少把中天君給引出來,消滅廠中天君不少精銳。如果沒有我們介入,局面可能已經底定了。可能問題出在她並不負專責,南天君並不十分重視她的意見,讓她帶了一些人四處奔波,也就無法集中全力圖謀。她和百毒天尊一群凶魔遠至淮安,想先解決最北端的威脅。可是,南天君的膽識有限,雙方配合不上。世人皆以成敗論英雄。她如果成功了,成就將比大羅散仙更高些。”

“她如果成功,南天君勢將飛揚跋扈,指向西天君和北天君。志在獨霸江湖,勢必掀起滔天風浪、天知道會有多少人倒在血泊中?”姑娘嘆息一聲:“各門各道的牛鬼蛇神,為了本身的權益和安全,絕不會坐視南天君稱霸號令江湖,你我恐怕也難置身事外。”

“那是一定的。”彭剛冷笑:“現在,我們已置身在風暴中心了。所以、她必須失敗。

我倆齊心協力,促使她失敗。就憑這點原因,我也會和她徹底解決。”

“是的、必須和她徹底解決。”

姑娘鄭重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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