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相同的觀點
羅開十分急於再和安歌人見面,但是他另有工作必須進行那批在月球上要用的裝置,必須先安排運到芬蘭約北部去。
為了向蘇聯人要這批裝備,導致安歌人的腦部被強烈的意念侵襲,而使康維的古堡遭到毀滅性的攻擊,這批裝備代價之高,真是難以想像。
羅開心想:幸虧受損失的是三晶星機械人,他們損失得起;若是普通人,那不知將會是多大的打擊。
羅開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來處理轉運那批裝置。然後,他登上了飛機,閉上眼睛,慢慢地喝着酒,等待着飛機在巴黎降落。
當他步履輕鬆地走出機場大廈之際,正是華燈初上時分。羅開一出來,就有一輛跑車一下子衝到它的面前,停了下來。
駕車的黛娜並沒有轉頭望向他,只是維持原來駕駛的姿勢坐着,甚至連神情也木然,像是她只是把車子停在交通燈的紅燈之前,根本不知道羅開在身邊一樣。
羅開笑了一下,伸手打開車門,在它的身邊生了下來。在黛娜駕着車疾駛出去時,它的手早已按在它的手背上,撫摸着,然後,又把它的手握在手中,一下緊,一下松的。黛娜的呼吸開始急促,可是她仍然不望向羅開。
羅開一直握着它的手,黛挪用一隻手應付駕駛,卓有餘力。羅開把她柔軟的手,提起來,放在嘴邊輕吻着,然後,又輪流經吭着她每一隻手指的指頭。
等着從小指吭到中指時,黛娜忍不住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來,她咬着下唇:“你想到哪裏去?”
羅開笑了起來:“當然是我們約定的地方,應該已有人在等我們了。”
黛娜一聲不出,只是咬着自己的下唇,她淺藍色的眼珠中,有着憤怒和怨恨的神色。羅開嘆了一聲:“從甚麼時候開始,你們都變了?”
黛娜抽開了被羅開握舊的手,涼了掠頭髮。她豐胰的手臂舉起時,手臂內側的肌肉賽雪,滑膩無比,羅開忍不住湊過去,輕輕咬了一口,車子在剎那間,瘋馬似的跳動了一下。
黛娜眼波蕩漾,一時之間,只是喘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過了好一會,她才道:“你不知道是甚麼時候開始的?”
羅開搖頭:“真的不知道,真要命。”
黛娜嘆了一聲:“有兩件事,給我的刺激很大,相信也給了同樣的刺激給別的女人。”
羅闢作了一個手勢,示意黛娜說得詳細一些,黛娜再嘆了一聲:“蜂后和它的愛郎,他們愛得如此之深,連浪子高達,也可以專心一意的愛上一個女人。”
羅開搖頭:“你錯了,蜂后愛的那個男人,不是真正的高達,只是高達的複製人。”
黛娜揚眉:“有甚麼不同?總之,他們是一對一的真正的戀愛。”
羅開沒有表示意見。當黛娜和安歌人這樣身分的女人,這麼美麗突出的女人,忽然之間,想追求一男一女問的愛情,本來也是很正常的事,人總是人,不論多麼出色,都有追求愛情的慾望。
如果她們的對象不是他,羅開或許還會鼓勵她們那樣做。可是事情落在它的身上,他除了逃避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他當然喜歡安歌人,也喜歡黛娜,可是那只是喜歡,不是愛情,他不能想像自己會為了安歌人或黛娜或他也喜歡的燕艷,以前的卡婭,個個不同的美女而徹底改變它的生活。
它是亞洲之鷹,早已習慣了孤獨地在空中盤旋韌翔,只是偶然和同類插翼而過,那才是鷹。若是一直和異性卿卿我我,形影不離,那只是水面上的鴛鴦,決不是天空上的大鷹曰所以他默然不語,表示他絕不會接受,甚至一點也不了解黛娜所表示的柔情蜜意。
黛娜看來,也早已知道自己的表白,不會有任何結果,所以它的失望和傷感,看來也十分冷漠。
她又道:“聽說,千婭,這個俄國俏嬌娃,也有另一個如意郎君。”
羅開悶停了一聲:“是的,可是卡婭的男人是“羅開陡地住口,千婭的愛郎是一個三晶星機械人,這是一個秘密,和康維是三晶星機械人一樣,絕不能隨便透露,所以他及時住了口。
黛娜轉頭望了羅開一眼:“鷹,現在我才知道我們的關係竟是如此生疏,你有太多的秘密不肯告訴我。”
羅開嘆了一聲,由衷地道:“寶貝,就算我們的關係再親密,互相之間也必然有許多秘密,你決無可能把一個人心中的秘密全發掘出來的。”
黛娜的長長的眼睫毛在抖動着,可見她在那一剎間心情的激動:“如果我想知道的,不是你的秘密?”
羅開揚了揚眉,只嘆了一聲,他自然立刻意會到黛娜想知道甚麼,所以他不等黛娜問出來,就道:“和你完全無關的事,何必浪費生命去探索。”
黛娜像是料到羅開必然會有這樣的回答,她提高了聲音:“和我有關,和我太有關了。如果有人得到了天神之盒,就可以擁有你。”
羅開打了一個“哈哈”,本來想說“那也只是我和那個人之間的事”,不過它的話並沒有出口。他看到黛娜在講究之後,神情凄苦,眼中淚花亂轉,嘴唇微微發顫,神情惹人憐愛之極,她本來是那麼堅強的一個女人,“烈性炸藥”的外號豈是平白得來的。可是此際的女性情懷,卻又這樣動人。
車子恰好在交通燈前停下,羅開俯過身去,唇已經印上了它的唇,旁邊的駕車人,着到了這種情景,都紛紛吹起口哨來。
黛娜並沒有接受羅開的熱吻,反倒一下子,在羅開的唇上,不重不輕地咬了一下,以表示她心中的恨意。
羅開又好氣又好笑,捉住了它的手臂,輕撫着:“那只是一個神話,根本不可能實現的。神話說,天神在月球的背面,留下了天神之盒,盒子上有繩子縛着,繩子打着死結,必須解開死結,才能打開盒子“羅開是在向她解釋傳說是十分無稽的,不必相信,但是黛娜卻聽得悠然神往,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打開盒子之後會怎樣?”
羅開啼笑皆非:“你希望會怎樣?”
黛娜忽然甜甜她笑了起來,笑得美麗的眼睛之中,春波蕩漾,然後她膩聲說:“不告訴你。”
羅開縱聲笑:“不告訴我,我也知道,你希望跳出一個人來,見風便長,長成一個由得你搓圓捏扁的如意郎君,一切全都聽從你的意思,做你的奴隸的男人。”
黛娜一字一頓:“一個男人如果深愛一個女人,就一定會那樣對待他所愛的女人。”
羅開顯得十分疲倦:“那是女人的邏輯,實際上沒有那樣的男人,原因是真有了這樣的男人,不必多久,女人就會覺得日子平淡,生活苦悶,毫無刺激,了無生趣,如果世上的男人全景那樣,說不定女人會一批一批的集體自殺。”
黛娜笑了起來:“也許是。說說,盒子打開之後,會得到甚麼?”
羅開沉聲道:“天神的許諾是可以實現任何願望。”
黛娜聽了,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於是,安歌人就不顧一切,一定要得到天神之盒。你們問俄國人要的那批裝備,是準備到月球的背面去?”
羅開在他如雕像一樣的臉上,現出了顯然的不滿。它的行動,任何人無權過問,黛娜自然也毫不例外,他那種帶怒的冷漠,令得黛娜徒然住了口。
羅開的聲音更冷淡:“如果你不喜歡到我那小屋子去,可以在這裏停車!”
黛娜並沒有停車,可是卻把車速降到緩慢之極,神情陰睛不定,顯然對於要不要到那小屋子去,心中猶豫不決之至。足有三分鐘之多,她才徒然停下了車,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你要小心些,在月球背面如果有甚麼意外,沒有人可以幫你。”
羅開打開了車門,一隻腳已蹲了出去,黛娜忽然又冷冷地道:“我知道你神通廣大,可是俄國人除了給你那批裝備之外,並沒有調動太空探索火箭的跡象,不知你怎麼到月球去?”
羅開整個人都出了車子,他揮動雙臂,作振翅欲飛狀,道:“縛上翅膀,飛上去。”
黛娜冷笑:“很幽默。”
羅開俯下身:“寶貝,過去約二十分鐘,你非常不可愛,希望這種不可愛,以後再世不會發生。”
黛娜發出了一下憤怒的低吼聲,車子陡然如箭一般的向前射出丟。可是射出了二十公尺,卻突然停住,然後又箭一樣地後退回來,在羅開的身邊停下來,黛娜探頭向就在車邊的羅開望來。
這一來一去,最多只十來秒時間。車子在射出去時,黛娜償怒無比,像一頭母豹,可是退回來時,她卻笑留如花,像一隻溫柔的小貓。
它的聲音也是那樣的輕柔:“是,我再也不會那樣不可愛了。”
她其實並沒有刻意賣弄它的美麗和性感,可是那兩句話,任何男性聽了,都會像羅開一樣。羅開雙手捧住了她仰起的臉,俯下身子,在她嬌俏的臉上,輕輕地物着。黛娜一面發出動人的嬌嗲聲,一面已急不及待地用她自己的唇,尋找羅開的唇。
它的物是那麼熱烈,以致口唇交接時,羅開有被火炮的感覺,而那種火熱的感覺,正以驚人的速度,同它的全身流布。當他終於抬起頭來時,看到黛娜的俏臉,紅得像是曾經過烈火烤炙一樣。
他們兩人都不由自主喘着氣,羅開再打開車門,坐到了黛娜的身邊。地想令自己的呼吸正常一些,可是隨即發現,他,亞洲之鷹羅開,竟然連那麼簡單的動作,地無法做得到。
黛娜則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就踝下了油門,車子像受了驚的野牛一樣沖向前,而且立刻沖離了公路,軌在田野中飛馳。直到馳進了一座白楊林子中,才陡然跳動着停了下來。
車子在瘋狂地跳動時,黛娜和羅開的心跳,也在不斷地加快,所以,車子一停了下來,他們竟然在那一刻間,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可是在那樣的情形下,誰還會去理會對方的心跳聲呢?羅開一手打開車門,一手拉着黛娜,已經一起演出了車子。林子中有着柔軟茂密的草地,草地上有着落葉。當他們兩人緊摟着,在草地上打滾的時候,可以看到陽光透過樹葉問的縫隙,投在地上,形成許多小圓點,可以聽到枯葉被他們的身子壓碎的“刪刪”聲,可以聽到鳥鳴聲、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在大自然的種種聲音之中,是他們發出的歡樂的叫聲,和瘋狂的喘息聲。
他們的身子不知在甚麼時候,開始直接親炙了大地和青草。黛娜雪白的嬌軀,在碧綠的青草地上,顯得格外奪目。當她渾圓挺聳的變乳,由於胴體的翻滾,而壓碎了一族不知名的鮮紅色的小花時,乳房上就印上了斑斑紅色的花汁。
羅開用力吭吸着那些花汁,花汁的花香和黛娜的體香混在一起,更能叫人心醉,也更能叫人瘋狂,那令得黛娜把她雙手所能觸及的青草和野花,一把一把的拔了起來。它的頭髮上,沾滿了花瓣和青草,落葉在她飛快扭動着的頭下,變成粉碎。
她雙腿瞪踢着,終於,地無可遏止地自口中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呻吟聲來,把原來棲息在樹上的一些飛鳥,驚嚇得振翅飛了起來,在空中盤旋着,像是想弄明白下面的草地上,發生了甚麼事。
究竟發生了甚麼事?羅開和黛娜,在事前和事後,當然再明白不過,可是在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卻也一樣不明白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泡浸在極度的刺激和盡情的享受之中,沒有任何一個細胞肯放棄這時的歡愉,而去作沒有意義的探索。黛娜的足趾,都在自然而然地彎曲。誰說不是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通力合作,全力參與?
騰空而起的飛鳥,又回到了樹上,除了他們的喘息聲之外,林子中也靜了下陽光透過樹葉縫隙而形成的心圓點,落在羅開和黛娜的身上。
(為甚麼在林子中,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地上都形成小圓點?那是一個十分普通的物理現象,也十分有趣,那是“倒影現象”。)羅開把頭枕在黛娜柔軟的小腹上,平視過去,可以看到黛娜半張着的朱唇。他閉上眼睛一會,才緩緩撐起身子來,和黛娜四日交投,互望了很久。
他們之間,雖然誰都沒有開口,可是在互相凝望之間,在眼神的變換之中,實在已經交換了千言萬語他們都是那麼善於了解別人心意的人,若是一切還必須依靠約呂主亡口來進行,那才不可思議。
結果是,兩人在同樣的時候,不約而同,一起低嘆了一聲。黛娜生了起來,緒起了身子,抱住了雙膝,她嬌美胰白的胴體,現出了一個極美麗動人的姿勢。
羅開輕柔地把沾在她身上的草、枯葉和花瓣拂去,黛娜把下顎抵在膝上,用極低的聲音間:“如果我說,我也要去?”
羅開笑:“我會說,你何必去。據說,在那地方,漫山遍野,都是天神之盒,你如果要的話,我可以帶幾個給你。”
黛娜仍然維持着那個姿勢,令她着來像是一具玉雕像,她不作聲。
羅開又道:“或許,每一個女人都希望擁有一個天神之盒。”
黛娜緩緩的搖頭:“為甚麼只是女人?每一個人,無論是皆是愚,都會有許多想實現而又不能實現的願望,窮人希望富有,富人希望健康長壽。誰沒有願望?而每一個願望,又幾乎全不能達到,所以,才會人人都想得到一隻天神之盒,希望願望能夠實現。”
羅開挪動了一下身子,他和黛娜背靠背的坐着,林子中的清風,溫柔地吹拂着他們的身子。羅開忽然之間,長嘆了一聲:“許多願望,其實是很容易實現的,只不過是在這個願望實現了之後,人又會立刻想到另一個願望:%無止境。”
黛娜雙臂反向後,勾住了羅開的脖子:“所以找奇怪,天神的許諾,是不是包括了滿足能解開死結那人的所有願望?”
羅開也反過手去,雙手輕撫着黛娜飽滿的胸脯:“誰知道?但必須明白的一點是:沒有“解開死結”這回事,在邏輯上,沒有這回事。”
黛娜的觀點和安歌人一樣或許,女性的觀點都相類似她十分有自信地道:“邏輯上沒有,不等於天神的許諾是沒道理的。試舉三個理由,說明你非拒絕我一起前去不可。”
羅開笑了起來他指尖的搓揉,令得黛娜的身子挺直,深深吸氣。羅開的回答是:“一個理由就夠了,我那用來登陸的飛船十分小,小得除了兩個人之外,連一隻兔子都容納不下。”
黛娜的身子,明顯地震動了一下:“是俄國人的新發明?”
羅開嘆了一聲:“寶貝,當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能不能盡量不去想你的身分,而只是一個可愛的女人?”
黛娜也嘆了一聲:“一個被人離棄的可愛女人是俄國人嗎?”
羅開不耐煩起來:“俄國人、美國人、中國人、日本人……告訴你,在地球上活動的人,有許多人不屬於任何國家,甚至不屬於地球。”
黛娜半晌沒有出聲,然後才轉過身子來,自羅開的背後,抱住了他,把她自己的身子,緊貼着羅開。一雙傾長的粉腿,還住了羅開的腹,頭靠在羅開的背上,幽幽地道:“鷹,你的脾氣愈來愈壞了。”
羅開苦笑:“你可知道在其他星體的高級生物心目之中,地球人算是甚麼?”
黛娜不理會:“我不管異星人怎麼個看法,就算我們是低級生物,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高級外星生物,必然不能享受我們剛才擁有的歡樂。”
羅開已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黛娜所說的雖然十分武斷,焉知外星人會不會有那樣的歡樂,但是管它的外星人是不是會有這樣的歡樂,他覺得只要自己心滿意足之至,就不必再額外去追求甚麼了。
一直到透過樹葉,可以看到漫天紅霞的時候,他們才走到車子上。
黛娜把車子駛回公路之後,才開口說話:“鷹,對不起,我不到你那小小屋子去了。”
羅開默然無詰,倘當然不會去間“為甚麼”,他只是知道,當年,他、卡婭、安歌人、黛娜四個人一起在那小屋中的快樂,再世不會重現了。
他忽然想到,當年一男三女,四個人在一起,真正感到快樂的,是四個人呢,還是只有他一個人?
很可能,只有他一個人:若是四個人都真正感到快樂,為甚麼這種情形,不能再現?
一想到這一點,羅開不禁憫悵之極,感到了一陣疲倦,不由自主嘆了一口氣。
所以,當他告別黛娜,來到那小屋子,安歌人跳躍歡呼着來迎接它的時候,羅開甚至有些無精打採的神態。女性在這一方面有特殊的敏感,安歌人靠在羅開的身上,她也不會笨到去發問,只是道:“鷹在空中盤旎久了,是不是也會需要休息?”
對於安歌人的這種善解人意,羅開自然感到由衷的欣賞,他輕吻了她一下:“我曾見過一頭鷹,在不斷的翻翔中,筋疲力盡而死去,自高空中直跌下來它是死了之後才能下來,而不是跌下來才死的。”
安歌人把身子俱得羅開更緊,喃喃地道:“它為甚麼不在適當的時候休息一下?”
羅開的回答,令安歌人心頭髮熱,淚花亂轉,它的身子漸漸向下移,變得跪在羅開的面前,雙臂環住了羅開的腿,緩緩仰起頭來。
當安歌人仰起頭來時,淚珠兒已經奪眶而出,順着她俏嫩的臉頰,一顆又一顆地流了下來。她睜着眼,像是想阻止淚水的湧出,可是卻不成功,反倒把一顆淚珠,擠到了她顫動的、長長的眼睫毛上,終於,淚珠在眼睫毛上破裂,晶瑩閃爍,此情此景,動人之極曰羅開捧住了它的臉,安歌人忽然之間這樣激動,自然是由於剛才羅開的回答。
羅開的回答,甚至有着桃皮豬的性質,可是聽在安歌人的耳中,卻令她激動,全身發熱,不由自主,在羅開面前,她寧願自己是一個女奴。
羅開說了些甚麼呢?
安歌人的問題是:他為甚麼不在適當的時候休息一下?
羅開的回答是:因為他要陪一個美人兒飛到月球的背面去。
羅開說得不是很認真,可是他真的是要陪安歌人飛到月亮的背面去。安歌人的情緒,被這句話引發到了最高峰,在那一剎間,她願意自己化為一股氣體,被羅開吸進去,成為他身體中的一部分。
羅開捧住了安歌人的臉,安歌人的口中,喃喃地吐出了一些不連貫的聲音,那根本不是語言,只是一連串的聲音,可是那比任何語言更動人,更能表達這時安歌人的心境。
羅開俯下身,雙手伸游安歌人的脅下,把她扶了起來。安歌人緊張地抱住了他,她現出極甜蜜的笑容,可是淚水仍然不斷地湧出來,可是同時,她卻又發出了真正充滿了歡樂的笑聲。
羅開輕輕拍打着它的臉頰:“別傻了,這樣子又哭又笑,怎麼件長途旅行?”
安歌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情緒漸漸穩定了下來,滿是喜悅光輝的臉,看來更加嬌俏,更加動人。
羅開再次捧住它的臉,十分認真:“問你一個問題,必須摟實回答。”
安歌人用眼神作了肯定的答覆,於是羅開問:“那次,在莫斯科,你進了浴室之後,專心一致地在想着甚麼事?”
安歌人發出了一下低吟聲,羅開感到它的臉頰在微微發燒,她眼波流轉,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一進浴室,軌想着沐浴之後,你能給我的歡樂……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彷佛已經真的得到了那種歡樂……”
她聲音愈說愈低,雖然她和羅開之間的親密關係,由來已非一日,可是女性總有女性的矜持,要她口述出當時它的綺思來,還是有一份動人的羞澀,令得羅開把她摟得更緊。
過了好一會,安歌人才問:“為甚麼要這樣問?”
羅開輕撫着它的嘴:“你想得太專註了,因此給俄國人利用了特強的意念襲擊,偷窺了你腦中的一部分記憶。”
羅開抱起了安歌人,生了下來,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摟着她,然後把他和康維推測到的經過,講給安歌人聽,安歌人聽得駭然:“我是有異樣的感覺,可是不知道事情竟那麼可怕。”
羅開在它的頸際經吻着,安歌人忽然又激動了起來:“鷹,謝謝你那麼信任我,要不然,康維一定認為是我出賣了他,我含冤莫白,再也洗不清。”
羅開望着她:“我沒有理由懷疑你,真的,理論上來說,人人都可以懷疑,但是我真的沒有理由來懷疑你。”
羅開在這樣說的時候,心中同時想到,除了安歌人之外,也還有些人是他不會懷疑的不會懷疑的意思,就是在任何情形下,都可以絕對信任。
這幾個人,包括了浪子高達、卡婭、水紅,當然還有燕艷,甚至連康維十七世也可以算上。
誰說人和人之間不能有充分的信任?當然可以有,但自然,這種充分信任的人際關係,並不普遍,十分罕有。
安歌人在羅開的身上伏了一會,雙頰又無緣無故地紅了起來,在羅開的耳際,用極低的聲音道:“我又想到了那次在浴室中想到的事。”
羅開抱着她,站了起來:“不必解開天神之盒的死結,你這個願望也一定可以達到。”
安歌人用手指在羅開的額上點了一下:“但願你也有能侵入我腦部的意志力,那就可以在我的記憶之中,知道我為甚麼非要達成那個願望不可。”
羅開“哈哈”大笑了起來:“我不能侵入你的記憶系統,可是能“他把下半句話的聲音壓得十分低,在安歌人的耳際,悄悄說了出來。安歌人聽了,發出一聲嬌吟,槌打着羅開寬厚的肩頭,羅開的笑聲,也就更加歡暢。
在那小屋子中,羅開休息了三天,那是閑適之極約三天,只有他和安歌人,雖然在那座奢華的城市中,可是他們與世隔絕了。
在這三天之中,他們有許多時間,都不使用語言,而只是發出一些原始的聲音||根本還沒有約呂主主日能力的原始人,也會發出同樣的聲音。
比較正式的對話,只有寥寥幾句。
羅開先說:“康維要我盡最後的努力,勸你別到月球的背面去,他說,那絕不會是一次愉快的經歷。”
安歌人的回答很簡單:“不,我要去。”
羅開又道:“在月亮背面,那個叫死結山的地方,一定有着十分奇特的情景,連康維看了,都大為震驚,你能受得了不可想像的震撼嗎?”
安歌人神情堅決:“沒有經歷過,怎能知道?”
羅開笑了起來:“我早對康維說過,是沒有法子說服你的,果然如此。”
安歌人嘆了一聲:“鷹,實在因為關係太重大了。鷹,請幫助我。”
在那一剎間,羅開的心中,又陡然起了一種十分難以形容的感覺他才把安歌人列入可以信任的人之一,可是這時,仍難免會有這樣的感覺。
安歌人宣稱,她要盡一切可能到死結出去,得到天神之盒,然後,再解開死結,目的是為了要實現一個願望,這個願望,是因為她愛上了羅開,要羅開從此之後,屬於她一個人的。
作為一個男性,羅開明知那是絕無可能的,但總也有三分飄然的自豪。
可是這時,看安歌人的情形,叫人感到它的目的,不單是如此曰它是不是另有目的呢?
羅開這時,真想自己有強烈的意念,可以截取安歌人的記憶,知道她心中真正在想甚麼。他在這樣想的時候,凝視着她,她也回望着,在她眼神之中看得到的,只是一片深情,別無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