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日,他無意之間,誤打誤闖地跑到句注山陽明堡,看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在那一座破落的庄屋前曬太陽。
他上前同小孩一搭訕,誰知那小孩是不會說話的啞吧!
那小孩雖然滿臉油污,相貌卻生得清秀,並見他面帶憂傷,眼眶內還蘊含著淚珠。
白旭雲外表看來雖然冷傲無情,其實他是個內向至性的人感情較任何人都豐富。
他一見這小孩相貌清秀,卻不能說完,內心極其憐惜。又見他面帶憂戚之色,不禁引起注意。
乃上前冷冷的望着那小孩,道:
“這個是你的家嗎?”
那小孩一見白旭雲一付冷漠神態,心頭早已不高興。他將身子移了一移,背對白旭雲不作理會。
白旭雲心想,這娃兒倒也有幾分傲骨,同我的個性有點相似。
一個人,對於同自己性情相同的人,多少有幾分歡喜,此即俗語所云氣味相投,白旭雲不由對他更引起興趣來。
“可惜!這麼好個娃兒,怎會是啞巴?”
神態雖仍然冷漠,但語氣卻溫和多了!
那小孩低着頭不理會,眼眶中蘊含著淚水,卻奪眶而出!
白旭雲見小孩神態,更是了解,便問道:
“你小小的年紀,難道有什麼傷心之事嗎?你口不能說,手卻能動,打着手勢給我看,也許我能猜懂你的意思,替你盡點力。”
那小孩原見白旭雲冷傲之態,心頭不樂,這時一聽他語氣,好象不是個壞人這才轉過身來,望了白旭雲一眼,然後伸出手指,朝口裏指了指,接着搖搖頭。
白旭雲臉上仍無笑容地,道:
“你是個啞巴不能說話,不用告知我,早已知道。”
那小孩睜着淚汪汪的眼睛,望着白旭雲半晌,搖搖頭,又伸出手拍了拍後頸。
白旭雲看在眼裏,暗道:
“他這是什麼意思?”
那小孩見白旭雲不懂他的意思,便低下頭沮喪地不再作手勢。
白旭雲楞了一陣,突然一伸臂,抓起小孩的頭向後一仰,兩眼凌芒暴射,迷糊地注視着他。
突如其來的動作,倒把那小孩嚇得眼露驚惶之色!但他並未有乞求之態,只是倔強地立將雙眼緊閉着。
白旭雲仰起小孩的頭,在他面孔上注視一陣,不禁輕輕“咦”了一聲,道:
“你原來被人點中了啞穴。”
頓一頓,收回手臂,喃喃地又道:
“是什麼人會對一個不懂武功的無知小娃娃出手,為的什麼?難怪他面帶痛苦悲傷神態!”
他正在沉吟着,那小孩趁他不注意之際,機靈地一溜煙向庄屋內便跑。
那小孩雖沒學過武功,身形卻靈巧,一拔步,人已竄入大門內。
在他身子一動,白旭雲便已發現,輕輕的哼了一聲,沒見他怎樣作勢,人已閃在小孩身後,手臂一伸,便抓上小孩后領,如老鷹捉小雞般的將他提起,回來原來的地方,右掌倏地伸出,向小孩後會門拍了一掌!
只聽得那小孩哇的一聲,吐出一口濃痰。
白旭雲這才鬆開手,將他放在地上。
那小孩小眼圓睜,喝道:
“你為什麼要打我?”
他可會說話了,白旭雲冷冷投了他一眼,心頭可暗自樂了!半晌,望着他道:“我要是不打你,還能開口說話?”
這一提,那小兒迷糊地一楞,自言自語道:
“我能說話了?我能說話了……”
側過頭抬起一雙小眼,緊盯着白旭雲一陣,突然翻身跪在地下一連磕了好幾個頭,道:
“大叔,謝謝你啊!瑤兒不知你是個好人,冒犯了請原諒我……”
白旭雲立攔止你,道:
“別說廢話,我問你,是誰點你穴道,為什麼?”
那小兒立起身來不再對白旭雲那麼生硬,極有禮貌地道:
“大叔,在三日以前,有三個老人跑來,說要在這裏住幾日,令我好好聽他們的話,替他們做事。”
“後來有一個胖老頭,不知怎地伸指在我頸后按了一按,我便不能說話了!”
“為什麼他在我頸后按了一按我便不能說話,我真不懂,也不知為了什麼要在我頸后按一按!”
“到了第二日夜晚,來了一位相公,一位姑娘,騎着馬背着劍好不威風啊!那相公生得很英俊,那姑娘也極其美……”
白旭雲心頭一動,立攔着他問道:
“那姑娘穿的什麼衣服?多大年紀?”
那小兒雖只十二三歲,口齒卻甚清楚,便回道:
“那姑娘穿一身白衣,大概有十七八歲。”
白旭雲點點頭,道:
“後來怎樣?你說下去。”
小兒道:
“那相公同那姑娘來了以後,我照料他們的馬匹去了,三個老頭之中的另一個大叔的脾味差不多的冷傲老頭,便接待他們。那個老頭不准我接近那位姑娘及相公,我就去睡了。”
“到了第二日,那相公及那姑娘均已不見,當時我還以為他們走了,可是他們的馬匹還在。因為我口不能說話,不能去問那位老頭,就是能說話,也不敢問。”
“後來我只聽三個老頭說,是被人將他們救走了,他們還說得查一查。”
白旭雲聽了心頭又是一動,冷冷的望着小兒,十分注意地聽着。
那小兒接着道:
“我這時,正在替他們在一旁做飯,聽了他們的話也不懂,後來,忽聽得另一個老頭說:
‘這娃兒將他斃了吧,免得泄露此事。’”
“我一聽這話,可嚇了一跳,心想他們要殺我不成?但為什麼要殺我哩?當時我怕他們看出我的行跡,仍裝着未聽見的做着飯。”
“這時另一個老頭極不聲的道:‘叫他將飯做好,再斃他不遲!’”
“我知道他們已不安好心要殺死我了,我心裏雖極其害怕,表面我仍裝做不知道。便提了個水桶做晃子,趁出外打水機會,便跑了,跑到山後一個小洞裏躲起來!”
“今日我才從山洞裏出來,又飢又冷正在曬太陽,大叔便來了。”
“我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現在又變成了啞巴,飯也吃不到,一見大叔你來,我便不想活,拿命拚了,我以為你也是壞人,故不理會你。”
白旭雲聽得入神了,想不出這三個老頭是什麼路數,也摸不清那一男一女是什麼人,是死或是活。
不過,他是江湖中人,對江湖行徑摸得極清楚,這中間不外是尋仇。
對於那小孩所說那少女的年歲相貌,心頭又湧起了疑心,暗忖那姑娘也許是冷晨清吧?
那姑娘若是冷晨清,那少年定是化裝為我的那個白旭雲了。想到這裏,立問道:
“娃兒,你看那相公,像不像我?”
那小兒向白旭雲看了看,才道:
“倒是同大叔着不多,只是夜晚,我沒有看清楚,也未去十分注意着他。”
白旭雲心說,我既得着這個線,該去探一探,這小兒聽那三個老人所說,他們已被人救走,想來是沒有傷在三個老頭下。
那個化裝為我的白旭雲及冷晨清,功力均列入高等,尤其冷晨清那一身玄妙身法,連徐翠亭師父,都未能傷她,如果二人是冷晨清及那個假白旭雲,怎麼三個老頭能制服他們?
很顯然二人是不敵,才被另一個神秘的人物,將他們救走。
他雖猜想不錯,只是對了一半!少女正是冷晨清,那少年可不是化裝的白旭雲,而是金正山。
他沉思了一陣,便丟了兩錠銀子給小兒,飄身而去!便誤打誤闖地跑到這個崖洞中來!
他一進入洞中,便發覺有人在內,乃施起極高輕功,不發出一點聲響洞內偷進去。
剛走到石室外,便聽得怪老頭說出他的祖師爺是萬流教主來!他心頭猛然一震,立潛伏在洞外偷聽!
他此時,還未覺冷晨清也在內面。
傲面君子白旭雲自從在呂梁山那座神秘的偽“紫泉佔台”中,學得萬流教主“紫泉古台”
后,功力大非昔比,已趨入上乘。
那知他的行動,仍瞞不過這怪老頭。
怪老說到他祖師爺萬流教主時,便停止不言了。
冷晨清正等待怪老頭說下去,忽見他說了兩句便悶不作聲,不接說下去,感到奇怪。忍不住問道:
“老伯伯怎麼半吞半吐不說了啊?”
她這一開口,外面的白旭雲心頭又是一震,暗忖,這說話的人,分明是冷晨清姑娘!
他立即鎮靜下來,沒有作任何錶示,仍靜聽下去。
怪老頭怪眼一翻,道:
“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兒,我這話,豈能說給外人聽?”
在石屋外的白旭雲一懷地暗忖:
原來這人功力極高,居然發現了我的行蹤!聽他音調,好象極熟,似曾在那裏見過,他是誰哩?
冷晨清可會錯了意思,小嘴一嘀咕,不高興地道:
“不說就不說,也不是我逼你說的,是你自己要說,這麼大的人說話不算數。”
金正山也感到奇怪,自己師父答應說出,怎麼又變卦?
他知道師父的個性極其古怪,也不敢多言。
怪老頭卻大發脾氣了,跳了起來,道:
“我的話,不算數就不算數。你這個丫頭利嘴利舌的,今天不教訓一頓,也不知道天高地厚。”
說完呼呼一掌拍出!
冷晨清這回確嚇了一大跳,想不到這個怪老頭真箇發了氣,說動手,便動手了!
在室外的白旭雲猛悟過來,心說原來是他。但他字尚未說出,一股剛猛無比的掌風,卻將石門擊成九段。
原來,怪老頭一掌,並不是向冷晨清拍去,卻故裝聲勢,用聲東擊西之法,向石門擊來!
金正山對於冷晨清此時已有一種異樣,此種感覺是什麼,他也說不出來,總之他對這個天真無邪的姑娘,是非常喜歡的。
他一聽師父生了氣,還要向冷晨清動手,立大聲叫道:
“師父手下留情!”
話音甫歇,怪老頭掌已拍出。他一急之下,雙眼立痛起來,心想糟了,冷晨清那能接得下這一掌,況且她又身重傷未愈之際!
他這心事白費,只聽得“碰”然一聲,石門擊成數段,石門外,卻冷冷地站立一人,未受一點損傷地昂然抬着雙眼望着怪老頭!
怪老頭將石門擊毀一看,見是白旭雲,不禁“咦”了一聲道:
“原來是你?”
白旭雲在怪老頭一掌剛要拍出之時,即已想到怪老頭是何人,石門一被掌勁擊破,抬眼一看,果然是他。
這怪老頭到底是誰?
原即是白旭雲打破他的碗,他又將白旭雲於風靈觀從武林三義包圍中,將他奪走。
後來故意捉弄摔他跟頭的那個怪老叫化子。
白旭雲一想起他,因而心頭便有氣,一當面,故冷然地怒目相對。
在怪老頭同白旭雲一個楞着,一個怒目相對之際,躺在石床上被老頭一掌嚇了一大跳的冷晨清,在石門被擊碎,她正心說,你這個糟老頭,原來是故意嚇我呀!哼!我才不怕!
她在暗自得意,忽發現石門的白旭雲不禁大吃一驚,又是嚇了一跳!
這一次嚇得比上一次大得多了,目呆口啞,半天楞着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
“老伯伯注意,他即是殺人魔王‘桃木劍’!”
怪老頭及白旭雲正相互對視,一聽得冷晨清這麼一叫,也不禁愕然地一齊回過頭,向冷晨清望去!
白旭雲這才發現那石邊床上原躺一個女子,而那個女子卻是自己要尋找的冷晨清姑娘!
他一見是冷晨清,本是一喜,但一聽到她的話,不禁呆了一呆!心說她怎麼也說我是“桃木劍”?
在風靈觀武林三義也錯認他是“桃木劍”,那是因為他執有一柄桃木劍兵器。現在他不但沒有了桃木劍,而且還是赤手空拳。
他一楞之後,乃向冷晨清道:
“姑娘我們許久不見,心頭十分記惦着你,怎麼一見面,便認我是‘桃木劍’,我實不明白!”
冷晨清叱道:
“狂徒!別裝神裝鬼,姑娘再也不相信你了,你這殺人魔王,我同你打過一次,那時我還不知道你即是‘桃木劍’。在五台山,你殺死雪山狼秦天益后,我聽金正山兄道,才知道你即是‘桃木劍’。”
“你變化多端,膽敢化裝為武林三義中的逍書生東方文中老前輩之名,將雪山狼秦天益殺死。現在,你又在此出現,究竟竟欲何為?”
這個丫頭一張小嘴如開連珠炮似的,一句接一句口若懸河,怪老頭及白旭雲二人只有愕着的份兒。
只聽冷晨清接著說下去,道:
“我在呂梁山第一次認識你,原以為你是正直之人,哪知你卻是個人面獸心之輩,數度要侮辱我。”
她所說的是那個欲姦汙她的白旭雲。
“后將在呂梁山,又暗地將我義母擊斃,當面卻向我決鬥,又想置我於死地。”
“啊呀!我想起來了,那時你正要置我死地時,忽又來了一個白旭雲,那個白旭雲是誰?
我真弄不明白。”
她所說,是指數月前在呂梁山一個蒙面青紗,手執桃木劍,同她及她義母陰山花大戰之人。後來給冷晨清用怪異身法,將他蒙面紗揭下,才看出他是白旭雲。
她同那個蒙面白旭雲正殺得難分難解之際,卻又飛來一個白旭雲將那手執桃木劍的白旭雲趕走。
傲面君子白旭雲他聽到此地,暗叫道:這可真奇怪!這樣連我算在內面,豈不有三個白旭雲?
他越想越不通,正在這時,怪老頭卻嘿嘿乾笑了兩聲,道:
“你這個女娃也別嘀咕不休地亂說,這件事,卻正是你們所要知道的,也就是你適才逼我要告知你的事。你稍安勿躁,我糟老頭還你個明白來!”
說著,側個頭向白旭雲道:
“娃兒進來,好好坐在那兒,聽我說個離奇曲折的故事給你聽,解除你們的迷惑與困擾……”
白旭雲知道這個怪老人功力極高,見他並無惡意,乃昂然冷傲地走了地去,望了冷晨清及躺在右首的金正山一眼,默不作聲地坐下。
他一見金正山及冷晨清,均受傷躺在床上,心頭陡然醒悟陽明堡那個孩子所告訴他一男一女投宿不見,被人救走的話。
原先,他還以為那個少年,是化裝為他的白旭雲,想不到卻是這個素未見面的人。
冷晨清一見怪老人將她所認為的“桃木劍”,讓進石室內大驚地叫道:
“老伯伯你可不要上他當呀!這個‘桃木劍’詭譎莫測,變化多端,你老人家豈能讓他進來?”
怪老人雙眼一翻,朝天鼻向上一聳,道:
“你這娃兒就是不聽話,嘀咕嘀咕地討厭!告訴你,他不是什麼‘桃木劍’,他乃確確實實的白旭雲,外號傲面君子,你要再多嘴多舌,我的故事,便不講給你聽了。”
看來她是生氣不聞不理,其實心裏着急得很!
早要想聽怪老頭說出個原委來!
因此,人雖翻了個身面朝里,耳朵卻豎得挺長!
怪老頭也不知是故意刁難,或是童心未滅,也生氣道:
“你不願意聽,最好是將耳朵眼塞起來!”
這時,金正山也知道來了個人,而這人從冷晨清口裏聽來他是“桃木劍”,聽他師父說來此之人是真正的白旭雲,他雙眼已失明,焦急萬分,這人到底是誰,極欲明白,乃接口道:
“師父你快說吧,真急死我了。”
白旭雲一聽他喊怪老頭師父,這才知道他們的關係。
怪老頭轉了個身,將背朝着冷晨清那邊,故不給她聽到,乃道:
“好,娃兒,我說給你們聽吧。”
他乾咳了兩聲,清清嗓子,這才接着大聲道:
“我說過,這故事得從三百年前我祖師萬流教主說起……”
白旭雲心頭一動,抬頭看了怪老頭一眼,暗忖:
這老人原來也是萬流教主一派的。
睡在邊的冷晨清心說這個怪老頭卻故意同我刁難,他說得這大的聲音,不正是要說給我聽的嗎?
她不再開口,靜靜地聽下去。
怪老頭仍提開嗓子接着道:
“我祖師爺萬流教主同當時名滿天下的天玄上在衡山論劍時,比鬥了三晝夜不分勝負。
按說我祖師爺同天玄上人不應分上下。”
“哪知江湖上多事之徒,從中造謠生事,說兩大奇人雖不分勝負,天玄上人終是武林正派,說我祖師爺是旁門左道。”
“當時天玄上人在武功上雖沒有得勝,在門派上卻被奉揚,也就暗自歡喜。”
“這一來,我祖師父當然生氣了。”
“數十年後,天玄上人將他畢身所得武功,寫成一個秘籍,那秘籍即稱之為‘紫泉神功’。”
“紫泉,乃天玄上人原來的名字,他姓華。名紫泉。在他十六歲名滿江湖時,才自稱為天玄上人,便不用姓名了。”
“他稱為天玄上人,也有個來歷,聽說他全身內外倏為,都是從一本天玄秘籍上得來的,因此他自稱為天玄上人。”
“天玄上人將他內外功寫成‘紫泉神功’后,便運用心機造了一座古台。那古台便起名為紫泉。”
“‘紫泉古台’之名,便由此而來。”
“我祖師爺,自被武林中人指為旁門左道后,心實不甘,終日鬱鬱不樂,圖思同天玄上人再較長短,爭出一口氣來。”
“可是天玄上人武功,確實太高,欲想勝他絕非易事。後來聽說天玄上人造了一座‘紫泉古台’,將所著的一部‘紫泉神功’放往內面,以傳後人,當下靈機一動,便安排一番計謀來。”
“本來,武功不分正邪,倏為自在人心。我祖師爺只是性情有點孤傲冷僻,不合人群,可也是極正派的人。天玄上人卻是個極其豁達溫和的人物,待人和善!因此,武林中人對我祖師爺不滿,對天玄上人十分歡喜,便指我祖師爺是旁門左道,指天玄上人是武林正宗。”
“哪知這些武林中人,就憑這一句話,便造成無限的劫難,這也是天意。”
“當時,武林中盛傳天玄上人造有一座‘紫泉古台’,不但構造詭譎,機關密佈,就是‘紫泉古台’所設之處,亦極其隱密。”
“但,這只是武林中一種傳說。是否真有這一座‘紫泉古台’尚不能判斷,不過,自從武林中造出這個謠言后,天玄上人即告失蹤,從未再見他在江湖上現身過一次。”
“我祖師爺聽得這個傳聞后,便不管是真是假。
亦秘密地造了一座古台。”
“這座座古台,亦命為‘紫泉古台’,進行萬分秘密,未為江湖中所發覺。”
“這座偽‘紫泉古台’造成后,我祖師爺亦將生平所學著了一部秘圖,放於偽‘紫泉古台’之內,也定名為‘紫泉神功’。”
說到此地,白旭雲不禁輕輕“咦”了一聲,他這才明白不久前他所進入的那一座“紫泉古台”,果為萬流教主所造,他能學得萬流教主畢身武功,亦感覺有點驕傲。
但他仍不明白萬流教主造下這一座偽‘紫泉古台’有何居心?用心又哪裏?
怪老人說到這裏,側過頭向冷晨清張望去,此時冷晨清早已轉過身來,睜着一雙大眼,正聽得津津有味。
他乾咳了一聲,心頭暗暗一樂,立轉過頭朝白旭雲看去。
白旭雲臉上正現陰晴不定之色,怪老頭又暗自嘆了口氣,便接著說道:
“我想你們心頭定有個問題,我祖師爺為什麼要這樣作?告訴你們,事情很簡單。我祖師爺之所以要這樣做,有兩個作用。”
“第一,我祖師爺對那些武林中造謠生事之徒,大起厭惡,安下懲戒心理。”
“因為這座偽‘紫泉古台’中,構造精巧,機關狠毒,凡進入者,沒有一個能生還,非喪命在那座偽‘紫泉古台’之內不平。”
“江湖上因盛傳天玄上人設有‘紫泉古台’,將畢身武功所著秘圖存設在內當然武功中人人都在竭盡智力,尋求這座‘紫泉古台’,期能得着天下奇功。”
“但,天玄上人那座‘紫泉古台’,只是傳聞,不可證實是真有這回事存在,那是飄渺、空虛的夢。”
“於是三百年以來,凡是尋求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的武林中,都尋到祖師爺所造的那一座偽‘紫泉古台’中。”
“凡是貪心的人,上天必給他們一種處罰,這些武林中黑白兩道,費了甚多心機,尋入了這座偽‘紫泉古台’中,便一去不回,將性命送在裏面了!”
“這是我祖師爺安心給這些人的一種懲戒,亦即是祖師爺造這座偽‘紫泉古台’第一個目的。”
白旭雲突然想起他在那座偽“紫泉古台”中,所見那八十多個死屍,不禁有點毛骨悚然,這才明白其中意義,心說萬流教主的手段,也不無太過分辣了一點吧。
“第二,我祖師爺也想借這機會求得一個天下奇材。假如有這個奇材,他必生有福東,上天必給他奇遇,能夠安然進這座偽‘紫泉古台’中,得着他老人家的武功秘圖,學得他老人家無上絕功。”
白旭雲臉上此時不禁出現得意之色,這種自然流露的情感,任他生性孤傲冷僻,也無法能自我警惕地剋制着。
冷晨清雖然在靜靜地聽,但一雙目,卻不斷掃上白旭雲臉上。
她一見白旭雲面現得意之色,感到詫異,但她猜不出其中道理來。
怪老人是何等人物,口裏雖滔滔不絕的講述着,但一雙眼神,有意無意亦身在白旭雲臉上。
但,他仍繼續說道:
“如果後世武林中,有這種奇材,學得我祖師爺神功后,豈不就揚名天下?今天下人都知道這位盡世奇材,是因尋得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而學得這種蓋世神功。”
說到這裏,金正山、冷晨清,白旭雲等齊愕然不解,萬流教主以自己畢身的神功,卻以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名義,傳與天賦並異有緣人。萬流教主能得着什麼?榮譽豈不是歸於天玄上人嗎?
怪老人向三人掃了一眼,似明白他們迷糊心意,頓一頓接着道:
“你們心頭必有不解迷惑之處吧?定想到我祖師爺為什麼要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是不是?”
“你們要是用腦筋想一想,也就想得通。”
“我祖師爺同天玄上人衡山論劍以後,武林中人不是評我祖師為旁門左道嗎?”
“那麼這個天下奇材,名義上所學是天玄上人‘紫泉古台’中的‘紫泉神功’,但實際上運用出來的卻是我祖師的旁門左道。”
“到那時,武林中人能再說這位天奇材,所運用的武功是旁門左道?”
“如果武林中人再指這位天下奇材所運用的是旁門左道,則必然將武林人人心目中的偶像天玄上人眨值了。”
“如果武林中真認為這位學得天玄上人‘紫泉神功’的奇材,所用的武功是旁門左道,我祖師打擊天玄上人的名聲的目的則已達到。”
“要是武林中人不指責這位奇材所學武功是旁門左道,則我祖師所身受不好聽的名聲,亦掙了回來。”
三人聽了,雖覺萬流教主過份一點,其用心亦良苦,心機亦令人可佩!
怪老人說到這裏,停一停,嘆了口氣,又道:
“這上面,只是造成目前武林風波的根源。下面一段,方是與你們本身有關的故事。”
他不再將背對着冷晨清,冷晨清亦不再轉面朝里躺着。怪老人抬頭看了眾人一眼,又道:
“我祖師如此運用的用機目的,如上所述,並無十分可作非義之處。”
“哪知,萬流教傳到我們這一代,已是第四代,卻因這根源,造成了今日武林中一場大風波來。”
“我們這一代,同門是四師兄弟,及一個師妹。
大師兄是個讀書人,姓孫名揚。二師兄是個和尚,姓馮名立。三師兄是個道人姓古名喬。
師妹姓公孫名一錦,外號人稱結命草。”
“第四個,即是我老兒。三位師兄是儒、釋、道,而我卻是儒釋道三者之外的一個叫化子。”
眾人聽到這裏,極感興趣地動也不動,連眼皮也不眨一眨。
怪老人乾咳了兩聲,繼道:
“我老兒複姓歐陽名天。我們同門五人,除師妹外,從未以真姓名在江湖上闖蕩,故也別無外號。”
“我們同門五人,均得着我萬流派真脈,不過,他們的武功,認真說起來,都不如我。
不過他們不知從什麼地方得着一部秘圖,學得變化之術。”
“他們變化之巧,真可奪天工,無論亦老變小,變長變短,均能以假亂真,令人無法可以窺出破綻來。”
“在我師父死後,師妹居住‘紫泉古台’中練功不外出,我三位儒釋師兄,則另懷大志,要爭回祖師三百年前所受不好的名聲。”
“當時,他們的計劃,第一個是在武林正派中找出一個天賦異秉的人材,加以訓練。令我們萬流派的武功能在江湖之下,大放異彩,能壓倒武林正宗名派。”
“他們這種用心,原無非義,同我祖師的願望,沒有什麼不同。只是他們在內中卻另安下了其毒無比的詭計,說來令人髮指!”
說到這裏,側過頭,望着白旭雲,繼道:
“我三位師兄弟的詭計,是要造成武林一場混亂,這場混亂風波卻牽涉到你這個娃兒身上。”
這時冷晨清見白旭雲靜靜地聽着,除了面上時露驚異之色,並沒有那種令人可怖之態,這哪象殺人不眨眼的“桃木劍”?
又見自稱為歐陽明的怪老人,對於白旭雲時露親切之感,亦迷惑不解。
后聽到老人說到武林這場大風波,卻牽涉到白旭雲身上,又稱白旭云為娃兒,而白旭雲卻處之泰然,更感奇怪。
以“桃木劍”白旭雲那麼高的武功,豈屈於這個怪老人歐陽明之下?
她正狐疑不定,卻聽歐陽明又說道:
“我三位儒釋道師兄,果然尋着一個人材,這人材不是別人,卻是你這娃兒傲面君子白旭雲。”
說著,舉起乾枯的手,指了指白旭雲,繼道:
“你說是不是?”
傲面君子白旭雲點點頭,道:
“不錯,在下正是被中釋儒道三人用詭功弄上山峰,破了我原有的武功,另傳了我萬流派的武功。”
冷晨清卻楞着了,聽得更上勁,但還暗忖着白旭雲學得萬流教主武功后,怎會連心性都變了,變成一個殺人魔王“桃木劍”哩!
怪老人歐陽明道:
“對啊!你這娃兒倒也老實,說出真話,在你學得我萬流派武功后,我大師兄賜了你一柄桃木劍,可是?咦!你的那柄桃木劍哩?”
白旭雲立將如何被徐翠亭擄去偽“紫泉古台”之經過,說了一遍,並告知那柄桃木劍被徐翠亭得去。
怪老人歐陽明聽完白旭雲的經過,不禁面色沉重地望着白旭雲,道:
“你這娃兒雖天生靈秉,卻劫難重重,這也是天意!所謂天之將大任於斯人,必先給你一番折磨。”
他嘆了口氣,道:
“前不久,我正要折磨你一番時,忽來了一個丫頭將你擄去,我一見那丫頭的武功,即知道她是結命草公孫一錦的門人。”
“公孫一錦在偽‘紫泉古台’中苦練了數年,已盡得祖師爺奇功,她的徒兒徐翠亭功力也不可輕視。”
“我老頭當時見你被這個女魔的門人擄去,便擔下一番心事來,這女魔不但武功高,而且有名的難斗。變幻之術不下於我三位師兄,如同她鬥上,終身會糾纏不清。”
“當時,那徐翠亭女娃,騎上寶馬,憑腳力我萬難追上,所以就便眼睜睜地讓她將你擄去!”
白旭雲雖將進入偽“紫泉古台”經過說了出來,但他並未將學得萬流教主“紫泉神功”
說出!這一點,他保留了!
怪老人也沒有去追問,只是接着道:
“你這一從那女魔手中逃出,又將桃木劍丟了,我想來你的麻煩可更大。這事暫且不談,先聽我將故事說完再作計較。”
他頓一頓,道:
“適才,我說我大師兄賜了你一柄桃木劍,叫你下山,是不是?你可知道那柄桃木劍是我祖師費了許多心機,用千年桃木心製成?那可是一柄神物利器。”
“我大師兄豈真願意將這一柄神物利器送給你嗎?那不是真心,他將來是要收回去的。
他賜給你這柄神器,不過是給你背上一個桃木劍的標幟。”
“在你下山以後,我大師兄立即化裝為你,也用了一柄寶劍,塗上紅色,冒充為你,便殺死了許多黑白兩道。”
“那些人中,有武林正宗的太平庄胡老英雄全家、余家寨乾坤手余老英雄全家、平陽嶺三英、四傑村四傑、王泉寺悟空長老……等!”
“黑道中有單臂擒尤烏天鐸、幽谷蘭二鬼、惡虎嶺四惡……”
“還有紫鶴姑姑之徒紅姑綠姑,及武林三義之弟子等人。”
白旭雲面色突變,怪老頭歐陽明所說的,正是他在風靈觀及京山所聽見到的。
他這才明白,所謂“桃木劍”,原即是中倏山教他武功,賜他桃木劍的那個儒巾老者。
他背上了惡名,上了中倏儒釋道三人的當,到今天才明白,他不禁咬牙切齒,恨在心頭!
冷晨清此時也明白了一個大概,心想,原來“桃木劍”是另有其人,而那人是冒充着白旭雲來行兇作惡。
她忽想起前不久,在呂梁山所見身背紅色長劍,同她及她義母大戰的白旭雲,大概即是怪老人歐陽明的師兄所化裝。
她同時還見着一個白旭雲,那個白旭雲一現身,便將“桃木劍”趕走。那麼那個白旭雲又是誰?除了真正白旭雲不會有別人了。
還有在汾西及在呂梁山兩次欲對他行強暴的白旭雲又是何人?
難道是她在呂梁山破廟裏,初次見面的真白旭雲嗎?她想來想去,這個謎底仍是想不通。
她在沉思時,坐在怪老人身邊的白旭雲也滿腹狐疑,忍不住開口道:
“那麼我還不明白,請問老前輩,可知道汾西霸王莊卧偷走‘紫泉古台’構造圖的白旭雲,又是誰?”
怪老兒歐陽明爛眼一翻,道:“娃兒你別問,這些事都裝在我肚皮里,無一我不知道。還有呂梁山為什麼有兩個神拳鐵臂,你的師父三絕劍董斌及這個老頭……”
說著,舉起手指着冷晨清,繼道:
“她的母親是何人所殺?”
此言一出,白旭雲、冷晨清二人心頭猛烈一震,雙雙睜着眼睛瞧着怪老人歐陽明。
怪才人歐陽明望了二人一眼,道:
“我三位師兄共有一個門人。複姓令狐名武。
其人狡猾機智,武功亦得有真傳,是個極好女色之徒,他並得我三位師兄變化之術。”
“在我三位師兄決定掀起武林風波之時,曾作詳密計劃。他們要令武林中一片混亂,還不知是萬流派所為,表面看來是正道人自相殘殺。”
“這個計劃定訂以後,我大師兄首先出動,化裝為神拳鐵臂佟浩。先後將三絕劍董斌、金羽蔦殺死……”
冷晨清聽到這裏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白旭雲亦忍不住地大聲道:
“天啦!這惡人好毒啊!殺了我師父還將罪栽在神拳鐵臂佟老前輩身上。反轉來又教我萬流派武功,賜我桃木劍,他又另化裝為我殘殺江湖。好毒啊!”
冷晨清邊哭邊說道:
“我母親在臨死前,怪不得說出神拳鐵臂佟浩幾個字。當時我還以為母親叫我投奔神拳鐵臂哩。”
怪老人歐陽明嘆了口氣,道:
“這還不算狠啦,娃兒們!最狠的是我大師兄化裝為神拳鐵臂佟浩殺死三絕劍及金羽蔦后,又走到呂梁山去見真神拳鐵臂佟浩。逼神拳鐵臂交出天玄上人‘紫泉古台’地圖。”
“我大師兄孫揚不知如何得知神拳鐵臂藏有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地圖。如不交出,我大師兄將繼續化裝為他殘殺武林。這一着,夠不夠絕?夠不夠狠?”
這些情節,傲面君子白旭雲均已知道,連連點頭靜聽。
怪老人歐陽明,接道:
“哪知,還有比這更絕更毒的啊。我大師兄化裝為神拳鐵臂見過真的神拳鐵臂后,你們說他自稱是誰?在這個毒計之中可又另拉出一個人來……”
白旭雲立接着道:
“那惡人化裝為神拳鐵臂而且自稱百變鬼影門幻真。”
怪老人歐陽明一楞,朝天鼻一聳,問道:
“你怎知道?”
白旭雲即將過去如何巧遇百變鬼影門幻真之事,說了一遍。
怪老人歐陽明道:
“對啊,我大師兄早調查到百變鬼影門幻真同神拳鐵臂、三絕劍有仇。而且又知道門幻真也藏有一份天玄上人的‘紫泉古台’構造圖(不是地圖)。”
“他化裝為神拳鐵臂佟浩先將百變鬼影門幻真囚禁起來,逼取了構造圖后,這才去殺三絕劍及金羽蔦。”
“這個詭計是多麼狠毒啊!真神拳鐵臂以為化裝為假神拳鐵臂本人是百變鬼影。而且百變鬼影認為將他囚禁奪取構造圖之人,是真神拳鐵臂,令他們相互仇恨,他自己則逍遙事外。”
“那知我大師兄費了許多心機,所得百變鬼影的‘紫泉古台’構造圖卻是一份偽圖。”
“在那個時候,我大師兄同時調查出汾西霸王莊也藏有一份‘紫泉佔台’構造圖,當下乃令他的門人令洪坤化裝為你這個娃兒傲面君子。”
白旭雲連連點頭,這才知道那個白旭雲是中倏儒巾老者的門人令洪坤。
冷晨清也恍然而悟,他所見的三個白旭雲,內中兩個是那個惡人師徒。
如此說來,這當面的白旭雲是真白旭雲了,他就是我在呂梁山破廟中初次所見的那個白旭雲,但她還不敢十分確定,深情地望了白旭雲一眼!
怪老人接道:
“他的門人令洪坤得着霸王莊‘紫泉古台’構造圖后,便離開了,想不到卻害了霸王莊底流蔦及徐翠亭主僕兩人。”
這一節,是適才白旭雲所說,故怪老人歐陽明知道。
他繼道:
“他師徒得着霸王莊‘紫泉古台’構造圖后,但沒有地圖,卻尋不着‘紫泉古台’之處。
但他們不知道這份構造圖即是我祖師所造的偽‘紫泉古台’地圖及構造圖有幾份?是何人所繪?”
“在這裏,我必須先要說明‘紫泉古台’地圖及構造圖有幾份?是何人所繪?”
“這‘紫泉古台’地圖據我所知,只有一份,這一份現仍在神拳鐵臂佟浩手裏。”
這時金正山聽到這裏,暗想道:
我原先以為神拳鐵臂所持有的也是一份構造圖,原來是份地圖,聽他師父繼道:
“而偽‘紫泉古台’構造圖卻有五份偽圖一份真圖。這份真圖我老頭現在從你這個娃兒口中,才得知是汾西霸王莊寒冰奇掌東方斌的女兒花底流蔦東方瑤群所繪製。”
“五份構造偽圖一份原由百變鬼影門幻真收藏,份由紫鶴姑姑所發現,一份原由五台山雪山狼收藏。”
“百變鬼影的一份,我已講過,已由我大師兄化裝為神拳鐵臂奪去。紫鶴姑姑所發現的一份,由我三師兄古喬道人的弟子云愁道人所奪取,後來仍由紫鶴姑姑奪去,發現是假的現在你這個娃兒手中。”
自旭雲聽怪老人說到這裏,要不是生性冷漠沉靜,早就驚得跳了起來,饒是他沉得着氣,也不禁面色一變,脫口問道:
“這件事確令人難解了!不錯,武林三義三人為什麼同老前輩的三位師兄生得一模一樣,到底這三人是武林三義,抑是老前輩的三位師兄中倏儒釋道?”
怪老頭爛眼一翻,又嘆了口氣道:
“我三位師兄狠就狠到極點,這其中又另有一段陰謀,候我將這一段故事說明白以後再談!”
“我剛才說還有一份構造圖在五台山雪山狼秦天益手中嗎?這件事……”
他回過頭朝着冷晨清看了一眼,又道:
“這個丫頭身歷其境,知道最清楚了,不過我仍然也告訴你吧。”
他轉過頭又對着白旭雲,將冷晨清在五台山所見一一說了一遍。最後他又加以解釋道:
“那個武林三義之一的遙逍書生東方文中,卻是我大師兄所化裝,而不是武林三義中的逍遙書生本人。”
“那時,我已派有小徒金正山跟蹤着我大師兄,在五台山雪山狼如何死於我大師兄化裝為‘桃木劍’白旭雲之手,如何逼取那構造偽圖,均落於我徒兒金正山,及這個丫頭冷晨清眼裏。”
白旭雲聽了,覺得中倏山儒釋太過詭譎,變化莫測,真有神出鬼沒之能!
如此說來,武林三義同這中倏山儒釋道之中,還含着極神秘的關係,真真假假還鬧不清楚!
白旭雲不便干擾老人,沒有開口相問,仍靜靜地聽下去!
怪老人歐陽明嘆了口氣,道:
“哪知,我三位師兄,確夠機警,我徒兒及這個丫頭的行蹤早已落在他們眼裏,因此,我徒及這個冷丫頭的性命險些傷在他們三人手中。”
金正山始終聽着,沒有開口,現時聽了他師父說到此地,亦不禁怒氣填胸問道:
“師父,如此說來,陽明堡的三個老人,是三位師伯所化裝了?”
怪老人歐陽明恨恨地道:
“可不是,他們明知你是我的徒兒,仍然下此毒手,而且更令人心寒的是借刀殺人,令你們這兩個後輩自相殘殺。”
“我老兒自對於三位師兄的行為,早不滿意,但我無力阻止他們。”
“在他們計議造翻武林時,本有我在場,也計算有我一份,但我堅決反對加人他們的行動。”
“三位師兄見我不願意參加,只好不勉強我,可同我作了一個協定。對於他們這次的行動,不得向外泄露。否則,將對我不利。”
“當時,我雖同意不泄露他們的行動,暗地可在監視着他們,所以對他們的一切,我了如指掌。”
“如果他們不這麼狠毒,向你們兩個娃兒下此毒手,我徒兒命雖保得,但雙眼已瞎,因此,我才將此事,向你們三人宣佈出來。”
“但你們仍要守口如瓶,不得向外人道出,免遭殺身之禍,可記着了!”
說完,深深地嘆了口氣,爛角眼眨了一眨!
這時,冷晨清心頭難過極了!
心想:在汾西山洞中及前在呂梁山數次對我欲施強暴的原來都是怪老人三位師兄的弟子。
令洪坤及我數次所提白旭雲,也是怪老人大師兄孫揚所化裝。
如此說來,這當面之人,是我在呂梁山破廟中第一次所見的傲面君子白旭雲了?
那麼這怪老人歐陽明是如何能分辨出來哩?
想到這裏,不禁脫口問道:
“老伯伯你是怎樣分辨出誰是真的白旭雲?誰是化裝的假白旭雲‘桃木劍’?”
怪老人哈哈乾笑兩聲,道:
“女娃,你可知我的外號?”
冷晨清立道:
“不知道,你自己說沒有在江湖上行走,怎會有外號?”
怪老人道:
“不錯,歐陽明沒有在江湖上行走。可是我三位師兄能化裝闖江湖,難道我就不能換一個姓名嗎?”
冷晨清立道:
“對啊!老伯伯看來你一定另有一個名字了!
那是誰?”
怪老人哈哈笑道:
“你可聽說,江湖中有個神眼高天?”
白旭雲、冷晨清二人同時一怔!
怪老人接着道:
“我老兒就是江湖上稱的神眼高天!因為我生有一雙神眼,只要我見過一次面的人,任你百變萬化,都瞞不過我一雙眼睛,故我能分辨出真假白旭雲來。”
神眼高天,行蹤也神秘,如神龍見首不見尾,打盡天下不平事,故而名頭甚是響亮!
白旭雲、冷晨清二人在江湖上均聽過這號人物。
這時,冷晨清已是十二分的相信怪老人歐陽明的話,知道當面的白旭雲,即是她當初所見,情如手足的白旭雲,禁不住熱淚奪眶而出,低低叫道:
“白哥哥,我對不起你!”
白旭雲雖然生性冷傲,但對於冷晨清卻特別愛護,立起身,來到她面前,道:
“今天,要不是歐陽老前輩替我們分辨出來,我們將誤會到底!這些日子,你的苦頭也吃夠了!”
冷晨清見白旭雲對她情意深重,更是悲從中來。
白旭雲見她哭得如帶雨梨花,也不由倍覺傷感。
半晌,白旭雲忽想起什麼,轉過身,向怪老人恭敬地道:
“晚輩現仍是一件事不明白,望老前輩指點……”他話未說完,怪老人立阻止他,接着道:
“你是對於武林三義的疑團沒有求得解答,是不是?”
白旭雲心說這老人真夠精明,他竟能摸透了我的心思。當下點點頭,恭敬地答道:
“不錯,晚輩不明白到底武林三義為何同老前輩的三位師兄一模一樣?是否武林三義即是老前輩的三位師兄?”
怪老人沉吟一陣,嘆了口氣,朝天鼻聳了聳,道:
“好,我一併告訴你們吧!武林三義……”
下面的話尚未說出口,驀地面色突變,抬頭向石門外厲聲道:
“外面是什麼人?”
說著人也起立,神態嚴肅!
白旭雲及冷晨清二人見怪老人神態,亦不由緊張起來,睜着一雙大眼向外張望着。
怪老人歐陽明話音剛甫望着,石門外,即竄進二人來!
前面一人年約六十開外,長髯飄胸,手執龍頭鋼拐。第二人五短身材,鬚髮皓白虯結,衣襟襤褸,年紀七十。
白旭雲定神看清二人,不禁輕輕“咦”了一聲,正欲上前打招呼,哪知冷晨清已搶先開口道:
“爹……”
但她立頓了一頓,不知這樣稱呼對不對!
白旭雲見冷晨清竟然稱這個手執鋼拐的老者為父親,不禁呆一呆,暗忖她是怎麼知道的。
原來,來人手執鋼拐的是神拳鐵臂佟浩,第二人是百變鬼影門幻真。
冷晨清是從義母幽古蘭陰山花處,才知道神拳跌臂佟浩是她的生父。
幽古蘭陰山花因想奪取神拳鐵臂佟浩“紫泉古台”地圖,故將冷晨清擄去,因她早已知道冷晨清是金羽蔦的女兒,金羽蔦即是神拳鐵臂的妻子。
當她將冷晨清擄去后,便將其中原委告知了冷晨清。因此冷晨清才知道神拳鐵臂是她的生父。
在冷晨清母親彌留時,曾向冷晨清說出呂梁山神拳鐵臂幾個字。
她母親的意思,是在告訴她神拳鐵臂是她生父父,可是一口氣不來,下面沒有說完便死了!
冷晨清以為她母親叫她到呂梁山投入神拳鐵臂門下,後來又經白旭雲曲解為,她母親是告訴她神拳鐵臂是仇人。
白旭雲在呂梁山曾經向神拳鐵臂提過金羽蔦,神拳鐵臂面色一變。後來,叫白旭雲去衡山尋找冷晨清,他說隨後趕來。
當時白旭雲雖對神拳鐵臂及冷晨清之間的關係有點懷疑,但未想到他們是父女。
因此,也不由一楞。
這時,百變鬼影門幻真,上前一步,向著白旭雲慈詳地笑道:
“好娃兒,原來也在此地。”
白旭雲亦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個禮,道:
“大洪山一別,不知門前輩身體已否康復了?”
百變鬼影心頭微微一怔,表面仍極其溫和,神色欣然地道:
“可不是,在大洪山,我被一個化裝為神拳鐵臂的人囚禁三年,身體健康大受影響,不過,我現在已大見好轉。”
那一邊神拳鐵臂佟浩,已來到幽谷蘭冷晨清面前,面色慈愛地,執着她的手,道:
“君兒,我對不想你,令你受苦了!你的娘也受苦了……她一命,說來是死在我手中。
在呂梁山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兒。”
冷晨清見神拳鐵臂果是生父,這一來,哪忍得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神拳鐵臂禁不住老淚縱橫。
那邊白旭雲同百同百變鬼影問候着,這邊冷晨清同神拳鐵臂哭泣着,這一來,倒是把怪老人歐陽明愕着了。
因為怪老人歐陽明沒同神拳鐵臂佟浩,百變鬼影門幻真見過面,故不認識這兩人。
過了一陣,白旭雲這才想起的上次見過神拳鐵臂,並代為與怪老人認識。
怪老人歐陽明別有用心,不待白旭雲說出他姓名立自我報出名號,道:
“我老兒乃神眼高天,二位英名早已久仰了……”
他爛眼皮一翻,向白旭雲道:
“你們原是認識的,好極了,佟兄既是冷丫頭的父親,我算是交了差。她受傷未愈,大致已無妨害,此地我已無事,得先走了。”
說著,伸手俠起雙目失明的金正山大踏步而去。
怪老人歐陽明因不願將自自姓名透露江湖,亦不欲與江湖中人打交道,免得三位師兄中倏儒釋道知道他的行蹤,故挾起金正山,匆匆而去。
神拳鐵臂佟浩、百變鬼影門幻真二人,見怪老人歐陽明匆匆而去,不約而同暗自微笑!
卻說怪老人挾着金正山出得崖洞,向東疾飛而去。怪老人歐陽明功力絕高,脅下挾着一個人,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眨眼,人已奔在數十里以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