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劍兒驚喜道:“有差事給我做?”

忽聽得有人叫:“什麼好差事,給小的做。”

原來是李得旺。

李得旺朝不空一跪,說:“給大師父請安。”又雙膝朝武克文一落,說:“給世子磕頭。”

不空笑呵呵道:“禮多必有詐,李得旺,你為何多禮?”

李得旺伶牙俐齒回話:“給大師父請安,這是徒弟之禮;給世子請安,這是下屬之禮。”

“世子可比我這糟老頭大,你應先給世於請安才是,為何先向小老兒磕頭?”

“世子身分尊貴,小的本應先給世子請安,不過大師父是世子的大師父,既師又父,在情在理,自然先給大師父磕頭請安。”李得旺靦腆朝武克文深深一揖:“小的言語若有不敬,還請世子大人不計小人過。”

武克文笑道:“好傢夥,有你的,說得好!”

李得旺樂得滿面通紅,不空忙道:“這小子禮數周到,有什麼好差事,給他一份。”

武克文朝他看一眼,說:“不錯,李得旺,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李得旺應聲“是”,笑逐顏開立一旁。

武克文說:“有件事特來稟告大師父,武宣縣貼出告示,放糧給百姓,每戶五斗白米,百姓歡聲載道。”

不空驚奇:“真的?”

“梅知縣表面對大師父怠慢,心底還是尊重大師父的。”

“但不知梅知縣以什麼理由放糧給百姓?”-

案媸舊纖擔冷家堡之事已了,人心依舊惶惶,放糧百姓,一來慰問之意,二來期勉百姓安居樂業。”

“唷,理出倒還說得通!”不空忽然嘆口氣,說:“梅一明啊!曰梅一明,你心痛,肉痛,千舍萬舍,捨不得啊?”

李得旺偏著頭,欲言又止,武克文忙問:“你可見過放糧告示?”

“小的見過,只是小的不解,那梅知縣捨得放糧給老百姓么?”

“為何捨不得?”

“梅知縣那人好貪,糧食在倉庫,偷偷運往別處,可賺很多錢。”

武克文好奇追問:“莫非他賣了很多錢?”

“這個梅縣令,娶了三個小妾,原本是窮苦人家的女兒,嫁給梅知縣后,她們的娘家日子好過多了,新屋子蓋了,家人也擺闊做了老太爺、老太太,梅知縣若不賣錢,為何連小妾家都風光?”

武克文深深看他一眼,說:“你消息倒是靈通。”

李得旺高興道:“小的特意打聽清楚,好稟明世子。”

“好,你如此用心,少不得要賞你,你可知道,那梅知縣與冷嘯雲有沒有來往?”

奪得旺眼中光采四射,亢奮道:“這個小的也打聽到了,梅知縣曾與冷傲雪到永春樓喝酒,世子若不信,我找個人證來。”啪啪啪擊掌三下,說:“春兒,快出來!”

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樹後門山,含羞帶怯看看眾人,李得旺忙道:“快給世子請安。”

春兒朝武克文一福,嬌羞說:“奴婢給世子請安,世子萬福。”

武克文瞧她一眼,問:“你是永春樓的姑娘?”

“不是,奴婢是永春樓的小婢女。”-

澳敲分縣到過永春樓?”

“是,梅知縣曾多次到永春樓喝酒。”

“一個人?”

“不是,跟從前冷家堡堡主冷傲雪。”

“冷家堡毀掉之後,冷傲雪有沒有到永春樓?”

“沒有。”

“梅知縣呢?”

“也沒有。”

“永春樓最近有什麼不尋常的事?”

“不尋常?”春兒偏頭想了想,稍一遲疑,小心翼翼說:“有件事不知算不算不尋常?”

“說說看。”

“冷家堡的柳管家,前天中午,悄悄到了永春樓。”

眾人皆驚,武克文問:“做什麼?”

“奴婢不知地做什麼,不過,他從後門溜進來,么么叫人帶進密室,沒多久,有位仇爺也來了。”

“什麼仇爺?”

李得旺搶著說:“那仇爺,是梅知縣的師爺,叫仇大彪。”

“唷!”不空插嘴:“這二人湊一起,可不又搭上線了?”

武克文看看不空,沉吟著,說:“大師父可有什麼想法?”

不空抬手說:“等等!”立即掉頭看春兒,問:“那永春樓可有好酒?”

“回大師父話,永春樓有種陳年李酒,又醇又香,酒罈一開,芳香四溢,連不想喝酒的,也想喝!”-

安幌牒染頻囊蠶牒齲空餉此敵±隙嗜酒如命,更該喝了。”他瞧定武克文。正經道:“來!小老兒討份差事做,李得旺也算一份。”

五李得旺看到不空,差點笑壞。

可不是,大師父可真體面哪!他穿了一件藍袍於,外面罩了黑褂子,底下一件同色大褲,頭頂還戴頂帽子……。平日隨便慣了,突然講究起來,挺教人受不了。

李得旺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這一波還沒笑完,他又發現體面的不空,不太對勁,好好的袍掛穿也身上,看着竟然彆扭,啊!他的帽子戴反了,掛子上鈕口錯下眼,不空還自以為多麼瀟洒地搖起扇子來……,滑稽如不空,竟然也想學人斯文,他以為自己是誰啊?

李得旺一直笑、一直笑,笑得忘了自己姓什麼。

不空見李得旺笑相怪異,遂把眼一瞪,不樂道:“你笑什麼,事情沒辦好,到時候想哭都哭不出來!”

不到半個時辰,這一老一少兩個,大搖大擺出現永春樓。

么么笑容滿面把兩人引入廂房,不空粗聲大氣道:“把最好的酒拿來,最漂亮的姑娘叫來!”

不旋踵,滿室酒香,兩個嬌嬌滴滴的姑娘,親自斟了酒,送二人唇畔。

外面車聲轆轆,不空傾聽一下,問:“這是什麼聲音?不只一輛車,好像一大隊車隊,莫非有人載了好東西來?”

那姑娘粉臉一變,強笑道:“再好的東西,沒有咱們永春樓的陳-昀罹坪茫爺兒,喝啊!”

不空一仰頭,喝個涓滴不剩。

李得旺鼻於嗅一嗅,迭聲道:“香!好香!好香啊!”立時從姑娘手中抓過酒杯,往自己嘴裏倒。

不空猛的伸出大手,說:“年輕人血氣方剛,喝什麼酒?”一把搶了酒杯,一飲而盡。

姑娘又把酒斟上,李得旺欲飲,不空突正色道:“李得旺,你且聽聽,外面究竟什麼聲音,做什麼的?”

李得旺聽了一下,說:“是一輛接一輛牛車,約莫是運糧的,啊!我知道,梅知縣放糧來了。”

“胡說,這會兒都子夜了,黑夜裏放什麼糧,莫不是什麼人私運糧食來了?”

兩個姑娘相對一望,笑嘻嘻道:“管他什麼娘不娘,娘這會兒可在被窩裏睡着啦!喝酒!喝!”

李得旺舉酒欲飲,不空又來搶,李得旺急道:“拜託,讓我喝口

酒!”

“你老大爺就喜歡搶人酒喝!”不空咕嚕咕嚕灌下,呵呵呵笑了起來。

忽聽後方有人說話:“大師父搶酒喝,這要是毒酒,你就死定了!”

不空微一愕,笑道:“搶人酒喝,好味道,死不死定,可不一定,姑娘,要不要也喝一杯啊?”

他話剛說完,背後風生,旋即一把劍橫他眼前,後方嬌斥:“死老頭,挺有趣吧?”-

豢照蚨ㄎ剩骸骯媚鍤撬?”

“冷傲梅,冰冷的冷,傲笑江湖的傲,梅花的梅。”

“哺,原來是嬌美如花的冷傲梅姑娘,小老兒這身打扮,算得上風采翩翩吧,來!把劍放下,陪小老兒喝兩杯!”

“呸!你這死老頭,穿得這一身稀奇古怪,嘴上還敢輕薄本姑娘,你去死!”

“唷,姑娘家動不動說什麼死啊死的,多粗俗啊!”

“死老頭,少-嗦!本姑娘問你,你們的人,為何埋伏在永春樓外面?”

不空驚奇道:“小老兒就這兩個人,哪裏還有什麼其他的人?”

“還要裝迷糊,你姑奶奶一劍將你腦袋割下來!”

劍就抵住不空脖子。不空忽然舉起左食指頂住劍鋒,只看他慢悠悠,若無其事,將劍一——往外送!冷傲梅似乎沒料到不空來這一招,於是暗中使力,想遏止外移的劍鋒,不空卻輕輕巧巧,面不改色,將脖子前的整支劍頂出去……劍方離身,不空突然一個迴旋,整個人由被挾制的劣勢,反敗為勝,如風如迅雷繞向冷傲梅後面,他的動作太快了,冷傲梅警覺不對,右肩已被不空攫住。

剛才冷傲梅一番僵持,已掙出一身冷汗,這下被不空抓住肩膀,持劍的力勁已失,當的一聲,三尺長劍墜於地面。

不空左手勒她脖子,右手攬她肩膀,笑嘻嘻道:“冷姑娘,小老兒與你如此親近,算不算溫香軟玉抱滿懷?”

冷傲梅氣怒交迸,說:“死老頭別得意,剛才你自己的毒酒喝了不算,還搶人毒酒喝,不須片刻,你就會毒發身亡!”-

豢賬目瞪大:“唷!這可不得了,小老兒中毒啦?”

“不錯!”後面冷冷聲音:“臭老頭,你是中毒了!”

不空滿面驚訝,一個尖尖東西已頂他后心。

“唷,這會兒可熱鬧,又多了個人啦!”不空怪腔怪調道:閣下何人?”

“冷傲雪。”

“唷!是冷堡主、冷少爺啊!”不空說:“你大妹子說小老兒中毒可是真的?”

“臭老頭,不要弔兒郎當,你剛才喝下毒酒,這是真的,這會兒本公子劍鋒頂你后心,也是真的!”、兩個陪侍姑娘,早就嚇跑了,李得旺見勢不對,悄悄欲溜,忽聽一串哈哈大笑,前方閃出一個人影,李得旺嚇得連連後退,那人步步進逼,嘴裏連聲怪笑,不空一看,這人形貌醜陋,臉有刀疤,且缺了一隻手臂,不是鐵手神刀冷嘯雲么?“老不死,你也有今天!”

“唷!這可不是鐵手神刀冷老兄么?”

“少-嗦,放開我閨女!”

“好!放開冷姑娘簡單,你不怕小老兒乘隙脫逃?”

冷嘯雲一個竄步,已制住李得旺。

“這是你的人,你搞鬼,你冷老爺就先捏死這廝!”

“冷老爺請動手,這種酒肉朋友,小老兒管他死活!”

冷嘯雲驀然再爆出一串哈哈大笑,不空驚愕視他,冷嘯雲幸災樂禍道:“自己的死活都管不了了,當然管不了別人死活!老不死,你等著毒發身亡吧!”-

霸來們勾結永春樓的人,在酒里下毒!”

“冷嘯雲哈哈大笑:“老不死,你錯了,這永春樓根本就是冷家堡的:”他眼露凶光,厲聲道:“你打扮成這一副怪模樣,還帶一群人埋伏,什麼意思?”

不空心念一動,慢吞吞道:“與小老兒不相干,這是梅知縣的意思。”

“梅縣令?你的意思,是梅一明指使你們來的?”

“梅一明說你人可惡又可怕,他不得不敷衍你,只不過,他又不甘心平白運糧與你,自然要咱們走一趟,如此一來,把你們一個個網打盡,以免你們再度作怪!”

冷嘯雲血脈憤張,從齒縫發出咕咕怪笑,咬牙切齒說:“梅一明該殺,平日拿我多少好處,這會兒敢擺老夫一道!老夫不割下他頭顱,誓不為人!”

氣憤難消,他驀然勒緊李得旺脖子,李得旺幾要窒息,冷嘯雲忽又朝他后心一堆,李得旺跟蹌幾下,掙扎欲起,那冷嘯雲箭步衝來,抓他前襟,李得旺整個人被提了起來,冷嘯雲哈哈大笑:“小子,這個老不死,這會兒自身難保,已顧不了你,老天放你一條生路,去告訴武克文,說他們的大師父已中了劇毒,讓他來收屍吧!快丟!”

李得旺魂魄俱失,踉蹌外跑,不空喝:“李得旺,小老兒自有脫身之計,別找武克文……”

李得旺沒聽完話,已奪門而出。

冷嘯雲越發得意:“老不死,你中了毒,后心還被劍頂住,竟敢說有脫身之計?哈哈哈!”

不空忽然一推冷傲梅,整個人不但遠離劍鋒,還躍出去一丈遠-

湫ピ莆⑽⒁匯擔隨又哈哈大笑:“老不死,你還是沒脫身,毒酒在你體內,馬上發作了!”

“毒酒什麼關係!怎麼進去,怎麼出來!”

不空忽然將口撮起,向外吐氣,冷嘯雲父子三人,先看到一口白霧噴出,緊接一道水柱,源源不絕向外射出……冷嘯雲一見大駭,驚呼:“老不死,好本事!”

不空笑道:“好說!雕蟲小技!”

這瞬間,武克文、四侍衛、李得旺已衝進。

不空臉色一變,嚷道:“你們快出去,小心上當!”

冷嘯雲、冷傲雪、冷傲悔忽然往門口竄,武克文正覺詫異,聽得轟隆一聲,眾人一陣天旋地轉,人就往下方墜落……冷嘯雲父子哈哈大笑。

“老不死,你厲害,還是我厲害?哼!你們這兩隻強龍,老夫把你們壓住了,還怕那個地頭蛇梅一明么?”

六大半個晚上,武宜縣令梅一明時而沉思,時而喃喃自語:“冷家堡……眼見它起高樓,眼見它樓塌了!”

快近寅時,一陣急馬,不到片刻,仇大彪急急奔進東廂房:“大人,三千百糧食,已依約送到!”

梅一明應聲:“好!”看仇大彪臉色怪異,忙問:“還有別的事?”

“有,武世子與他的大師父在永春樓出現。”

梅一明臉色一僵,憂愁道:“送糧給那姓冷的已是不妥,怎地武-雷映魷鄭俊

“大人,幸虧送了三千百糧食,否則後果不堪。”

“什麼?”

“武性子等人已落人陷阱,被冷嘯雲困住了。”

梅一明滿臉錯愕,又憂又懼道:“你說那冷嘯雲把武世子困住了?”

“是!事態緊急,學生若沒估計錯,那冷嘯雲很快會來到縣衙。”

梅一明臉上一凝,繼之如釋重負:“如此說來,本縣三千百糧食沒有白送?”

“不錯,三千百糧食沒有白送。不過,依學生看,那冷嘯雲對大人仍有怨恨。”

“你如何知道?”

“剛才在永春樓,學生曾與冷嘯雲照面,那冷嘯雲怒氣衝天,嚷着要找大人算帳!”

梅一明大愕:“如此說來,事態不妙!”

外面又是一陣急蹄,梅一明心驚肉跳,衙役急急來報:“大人祝護衛與那劍兒姑娘來了。”

“祝護衛,是武王爺貼身的祝華么?”

仇大彪忙道:“不錯,另外那個劍兒是武世子身邊的丫頭。”

“他們來做什麼?此時此刻,本縣不想見他們。”

料不到祝華與劍兒已沖了進來。

“梅大人恕罪,祝某緊急,不得不來!”

“祝護衛有何大事?”

“祝某有不情之請,請梅大人略施小計,擒拿冷嘯雲、冷傲雪、-滸撩返熱恕!

梅一明瞄他,說:“本縣如何擒拿冷嘯雲?”

劍兒忍不住道:“我家世子被冷嘯雲等人困住,冷家父子居心匝測,知縣大人唯有計擒冷嘯雲等人,才能救我家世子。”

梅一明瞥瞥她,不屑道:“姑娘家也懂這個?”

“劍兒雖不懂什麼,有件事劍兒卻非常明白,知縣大人若不計擒冷嘯雲,最後難免被冷嘯雲所殺。”

梅一明臉色一變,不樂道:“你這丫頭,怎會如此說話?”

祝華道:“劍兒絕非胡說,梅大人不只是武王爺的親人,也食武王爺俸祿,此番若能計擒冷嘯雲,武王爺必有重賞,要升官發財,全憑大人了。”

梅一明沉吟一下,說:“本縣哪裏貪圖什麼升官發財,冷嘯雲土匪頭子,本縣擒他也是應該,只是冷嘯雲那人身手了得,本縣如何擒他?”

“祝某手上有葯,無臭、無味、無色,梅大人可略施小計……

“等等,冷嘯雲那人,善於用毒,只怕有防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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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空遊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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