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字一把鎖子

第十一章 情字一把鎖子

人這所以別於其他生物,在於有“情”。

朋友情,義無反顧,兩肋插刀。

男女情,相思一種,銘心刻骨。

***

司徒三壞又醉了。

他是個浪子。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就成為浪子的。

他心裏那種無可奈何的沉痛,對萬事看不慣的無力感,使得他不得不醉。

也只有整日的歡樂買笑,千金一醉,才能使他忘記這種無奈。

司徒三壞倒在桌角下喝酒,一口倒完,接着一口,他的雙眼已黯淡,黯的就像是秋風中蕭索凋零的枯葉。

他並不在乎他可能會就此喝死,他在乎的是潘小君。

這世界上,每一個人都認為他是個壞蛋,大壞蛋,但只有潘小君並不認為。

若說他還有朋友,就可能只有潘小君一個。

門縫中傳來涼意甚濃的晚風,吹在他臉上,他的臉看不出有任何錶情。

一條輕飄飄人影,自庭外花徑,鬼魅般的走到門下,已站在門口。

他看着司徒三壞。

司徒三壞似乎沒有看見他,應該說是他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你很在乎你的朋友。”立在門口的人,一身黑衣,頭戴竹笠說。

司徒三壞無語。

“你這一生中,幾乎沒有朋友,若是有,也只有他。”黑衣人又說。

司徒三壞沒有說話。

“像你這樣的人,就算為朋友上刀山,下油鍋,也是在所不惜的。”他又說。

司徒三壞雙眼黯淡。

“怕以,我打算成全你,給你一個機會。”黑衣人說。

司徒三壞又倒一口酒。

“只要你做了這件事,他就不會死。”他說。

司徒三壞雙眼忽然亮了起來。

“不過,這也要你答應才行。”黑衣人緩緩的說。

司徒三壞眼中已有亮光:“做什麼事?”

黑衣人道:“殺人。”

司徒三壞開口:“我能殺人?”

黑衣人道:“絕對能,我對你很了解,也對你很信心。”

司徒三壞道:“哦?”

黑衣人道:“據我的資料得知,你是武林中最神秘、最富傳奇性的少數人之一。”

司徒三壞冷笑。

黑衣人道:“潘小君,秋無愁,盼夢公主,司徒三壞,月下老人,不苦和尚,趙飛燕,這幾個名動江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司徒三壞眼中閃起一絲微光:“殺誰?”

黑衣人道:“這個人你認識。”

司徒三壞道:“殺了他,我的朋友就不會死?”

黑衣人道:“是的。”

司徒三壞道:“他是誰?”

黑衣人道:“趙飛燕。”

司徒三壞怔住。

他眼神閃爍的道:“你要我殺‘京師第一名捕’趙飛燕?”

黑衣人道:“是的。”

黑衣人背負着雙手,施施然的步出門外:“我給你三天時間,後天現在這個華燈初上時候,也就是你提她的頸,來見我的時間。”

司徒三壞雙眼空洞:“希望你也能遵守約定。”

黑衣人慢步而出:“想必你已知道我是誰,沒錯,向你砍出‘旋風十八刀’的就是我‘神木佐賀’,只要是河源人,一言既出,千金難買,像你這樣的人,是不該問這種話的,你的話已問的多餘。”

“多餘?”司徒三壞忽然笑了:“是多餘極了。”

***

月影扶疏,花沉葉垂。

神木佐賀已消失花徑中。

鋪滿殘月碎影的小徑,剛送走一片綠葉,卻又來了二朵紅花。

鶯鶯、燕燕輕盈盈的踏着碎月,走上小徑。

司徒三壞冰冷的雙眼,透過半掩門扉,雖然已看見她們,但他還是視若無睹。

他眼中對什麼事似都已不在乎;

鶯鶯、燕燕柳蜂輕擺,步上門檻,媚叟如絲的瞧着司徒三壞。

鶯鶯噘起朱唇:“司徒公子,你的衣裳髒了,應該換新一點的衣裳了。”

鶯鶯不等司徒三壞說話。

她拾起了疊在掌上的新衣,一灑,灑了開來。

衣服洗的很乾凈,樣式也很時新,是蘇州“陵南布號”的上等料子。

鶯鶯向燕燕擠了個眼,二人撐起了倒在地上的司徒三壞。

司徒三壞猶是一臉不在乎。

鶯鶯解下了他的舊衣,輕輕的將她手裏的嶄新衣飾,披在司徒三壞身上。

她的手很柔傈的就像一個多情少婦,為踏上征途的丈夫,深情的披上外衣。

燕燕已抿着嘴,吃吃的笑了:“這樣子才像你,才像風流翩翩的司徒公子。”

鶯鶯也轉着眼珠子:“我就知道這件白色長衫適合你,為了選這件衣裳,我還和街上的老劉吵了一陣,但看它合適的穿在你身上,總算也是值得了。”

燕燕笑得更開心。

她伸出纖纖玉手,輕輕的解下司徒三壞握在手中的酒瓶子:“現在不是喝酒的時候,改天公子要喝,我一定陪你喝到高興為止。”

燕燕話剛說完,已從紅袖子裏,掏出了一隻小紅丸。

她笑着道:“這顆紅丸,能解你身上的‘朝夕一醉’軟骨散,只要你吞下它,你就可以恢復你原本的功力。”

她不等司徒三壞說話,玉手輕輕一送,已送進司徒三壞的嘴巴里。

司徒三壞就像個活死人般,一動也不動,臉上甚至連個表情也沒有。

他甚至已閉起雙眼。

鶯鶯拿出袖裏的一把嶄新摺扇,交到他手中,輕聲道:“這是西子湖‘王二老五’紙扇鋪的新扇子,還是他老人家親手編的,應該很適合你的。”

“你也應該知道,王二老五今年的歲數,上了年紀的人,總想享點清福,這還是他手上絕響的幾件得意佳作之一。”鶯鶯說。

燕燕也拿出一疊嶄新銀票:“公子你這趟任務很辛苦,既然這麼辛苦,就必須有些報酬,這些銀票應該夠你好好花用了。”

燕燕手中的銀票的確很厚,很多,是“通順銀庄”孽花財所發出的銀票,通順錢莊的銀票,一向流通和兌現非常便捷。

這菲是平時的司徒三壞,他一定會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但是現在,在司徒三壞眼裏,已輕蔑的有如糞土。

***

鶯鶯輕盈盈的步出門外,回頭向司徒三壞擠個眼:“司徒公子,三天之後,你來這裏,一定要找我喝酒,莫要忘了人家。”

燕燕眼細如絲:“你喜歡喝酒,我一定陪你大醉一場,不醉的是小狗。”

鶯鶯、燕燕話說完,已人影闌珊,走進月光深處。

花徑上的午夜曇花,卻開的正濃。

花濃,月圓,人呢?

司徒三壞穿着白色長衫,握着嶄新摺扇,懷裏放着一疊厚重銀票,他全身上下家當,已煥然一新,一切都是新的。

就像一個殺手接受了新任務,整裝飭衣的準備開始展開獵殺行動。

他的人是新的。

但是心呢?

司徒三壞雙眼黯淡,淡的可怕。

他的人已冰冷。

***

風從半掩紙窗,帶着遠山山間的木葉芳香,徐徐吹來,吹上高樓。

高樓上,月光下,鏡台前。

蝶舞端坐錦墩,獨自面對一台銅鏡。

銅鏡擦的很亮,亮的就連一絲一發都能照的很清楚,清晰的像是已看透人心。

蝶舞雙眼失去光采,冷冷的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她的秀髮宛如飛瀑,一雙眉翠,飛人云霄,剪水雙眸,已可剪斷秋水,鼻子很細,很挺,朱唇上點着紅妝,半開凝脂。

平日坐在鏡子前,看着這樣的自己,她總會露出淺淺的滿意笑容。

當她展露笑靨的時候,雙頰上的梨渦,笑得甚至比她的人還要開心。

但是今夜,她的笑容已不見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

她甚至不喜歡自己。

因為她做了一件令別人傷心,也令自己傷心的事。

月光穿過屋瓦,照在鏡台上,幽幽的銅鏡,閃爍着異樣光華。

蝶舞雙眼空洞的看着鏡子裏的月光。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異采亮光,亮的就和潘小君那雙發亮的眼睛一樣,一樣奪目。

她知道她已傷了他的心。

當她在傷他的心時候,也同樣的是在傷自己的心。

蝶舞忽然握緊雙手,想要轉身衝出門外,去告訴他,這樣做並非她的真意。

她也想告訴他,她藏在心裏的愛慕,是多麼的澎湃。

當她站起來,似乎上定決心的時候。

卻又忽然坐下。

因為她已發覺自后,門帘下,已站着一個人。

蝶舞看着鏡子裏的熟悉身影,並沒有回頭。

“我們都是女人,我當然明白你的心情。”門帘下的人說。

蝶舞雙眼失去光采,沒有說話。

“我也知道你喜歡他,也知道你在刺傷他的心時,同樣的也是在傷害自己。”她又說。

蝶舞端坐鏡台,無語。

“但是你也明白組織對你的恩情,而這次正是你償還的時候,但願你莫要忘了才好。”她說。

蝶舞冷冷的看着鏡子裏的影子,忽然開口:“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應該還在青傑倚身賣笑?”

她道:“你沒有忘記。”。

蝶舞冷若寒霜:“這就是你們為我贖身的目的?”

她道:“你是個聰明人。”

蝶舞人已冰冷:“原來你們早就都已經計劃好了。”

她道:“你是江南名蝶,多少人為博你一笑,而拋金捨身,所以我們找不出有誰能比你適合這個任務。”

蝶舞眼已成死灰:“但是你們錯了。”

她道:“小君一剪,名動江湖,我們的都太小看他了,也太低估他了。”

蝶舞道:“你們設計讓我帶他上郭老爺子的壽宴,碰上‘京城第一名捕’趙飛燕,然後你們再殺掉郭嘯天嫁禍給他,這個計劃本已十全十美。”

她道:“我們的確想不到他能逃出趙飛燕的追捕,更想不到他還找到了這裏。”蝶舞道:“所以你們想出這種手段。”

她道:“老實說,本來我們也沒把握的,誰知道他是真的對你有意。”

蝶舞道:“他已非死不可?”

她道:“他是組織在江湖上,列為第一個該死的人,本就非死不可。”

“第一個?”蝶舞道:“還有下一個?”

她道:“這些你不需要知道。”

蝶舞忽然冷冷的笑了:“你來這裏,並不是要和我說這些話的。”

“沒錯,你是個聰明人。”她道:“我來這裏是要告訴你,千萬別做出你不該做的事,你也知道的,這是為了你好。”

蝶舞道:“你可以走了。”

蝶舞話未說完,她已看見鏡子裏的人影,已慢慢消失。

白窗,夜闌,人無影。

蝶舞冰冷的看着銅鏡里的自己,她已握緊雙手。

她已下定決心。

她決定要去做她這一生中,讓她感到最快樂,也最有義意的一件事。

這件事,不會再有目的,不會再是交易,不會再是出賣自己。

她心中燃起一股勇氣。

她要勇敢的去面對她自己。

***

雙雙、冬冬踏進密室,還是垂頭頭,不敢抬頭。

她們撐着潘小君,走的很慢,也很小心。

雙雙心裏暗數,已是和經二十步

雙雙、冬冬停住。

“抬頭。”頭鬼盤膝坐在蒲團上說。

雙雙、冬冬就抬頭。

但是頭鬼並沒有看她們。

頭鬼雖然戴着軒色竹笠,看不見他的臉,但是可以很清楚的讓人感覺到,他是在看潘小君。

“坐。”頭鬼忽然說。

雙雙、冬冬顯得吃驚了。

她們從來也沒有在這間密室里坐下來過。

她們甚至連這些蒲團是冷是熱,是軟是硬都不曉是。

頭鬼道:“讓他坐。”

雙雙、冬這才明白了,原來他是要潘小君坐。

地上恰巧有個蒲團,她們二個扶着潘小君,讓他坐下。

頭鬼一雙銳利如刀的眼睛,透過斗笠,盯着道:“‘小君一剪,刀上咽喉’佩服。”

潘小君披散頭髮,一臉酒污,緩緩抬頭。

他的雙眼黯淡,看不出任何光采:“迎風一刀斬。”

頭鬼道:“好眼力。”

潘小君一臉慘白:“看來你已達成計劃。”

頭鬼道:“天衣行動,無縫無隙,天衣無縫。”

潘小君眼裏已看不出任何神采。

頭鬼道:“天衣行動,剪除潘小君,琴斷盼夢,格殺趙飛燕。”

潘小君忽然一震。

他吃驚的道:“盼夢公主?”

頭鬼道:“盼夢一曲,消彌暴戾,慰藉武林,斷琴除之,江湖可亂。”

潘小君聽得眼神愈加空洞:“銀衣飛燕?”

頭鬼道:“京師第一名捕,天子殿前御賜免死金牌一塊,名動六扇門,威赫文武綠林,射燕殺之,吾道可行。”

潘小君說不出話來了。

***

七月十五這個神秘恐怖組織,不但要殺他,連盼夢公主、趙飛燕也要殺。

任何人都想得出,若這幾個人都死了,武林必會掀起一場浩劫。

潘小君人已冰冷:“既已在此,項上人頭,請便。”

頭鬼道:“你已是個死人,我不殺已死之人。”

“死人?”潘小君笑了,冷笑:“我的確是個已死之人,倘若不死,心也已死,一個心已死之人,怎能不死?”

頭鬼忽然道:“奉上。”

他話剛出口,一個頭戴竹笠的東瀛刀客,自蒲團上,忽然站了起來。

他的雙手已捧着一盤金黃色的盤子。

金碟,滾銀邊。

十來顆金光閃閃,黃澄澄的金元寶,已捧在潘小君面前。

頭鬼道:“收可活,拒則死。”

潘小君連看都沒看一眼:“這種東西,給我這樣的人,實在太浪費了,閣下還是留給自己享用。”

頭鬼雙手擊掌道:“進來。”

四個如花似玉,娉婷裊裊的美人,伸着蓮花春蔥,踩着盈盈碎步,曼妙的走了進來。

她們都很美,也都走的很好看——

女人有很多種,她們無疑是那種連走路身段,都能喚起男人原始慾望的女人。

頭鬼道:“留可活,棄則死。”

潘小君笑了:“看來閣下認錯人了,我並非司徒三壞,如此佳人麗子,閣下還是據為己用的好。”

頭鬼拂手道:“走。”

捧金刀客和四位佳麗,便紛紛垂首,退出堂外。

頭鬼忽然笑了。

“名不能動其心,利不能誘其志,財帛視若無物,美人見如雲煙。”他的笑聲並不好聽:“小君一剪,果然天下無雙,佩服。”

潘小君無語。

頭鬼又道:“君本英雄,驚才絕艷,奈何落魄江湖?”

潘小君道:“名於我如浮雲,利於我如廢土,江山何其多嬌,仰躺皓日明月,醉卧青山碧水,何落魄之有?”

頭鬼赫然起身,擊掌拍手:“聽君一言,猶勝千科萬律,潘小君不愧為潘小君,佩服,佩服。”

他拂袖,轉身:“帶走。”

雙雙、冬冬兩人一直垂着頭,站在兩旁,此時一聽頭鬼下令,才撐起潘小君,往外走出去。

頭鬼忽然回首:“站住。”

雙雙、冬冬就站住。

頭鬼道:“他已是個死人,死人有死人待遇,你們就用死人應有的待遇,好好招待了。”

他接着又道:“走。”

雙雙、冬冬就走。

雙雙、冬冬踩着碎月,走上花徑,滿滿的旖旎月光,恰巧照在她們的臉上。

但她們的臉上,已看不出有任何旖旎風情。

“死人有死人待遇。”

她們當然明白“頭鬼”這句話的意思。

雙雙、冬冬臉上,只有冰冷。

屋子很黑。

雙雙打開雙門,一道月光隨着拉開的門縫,悄悄照進屋內。

冬冬點起了火褶子,讓潘小君坐在地上。

地上還是有很多酒瓶子,酒瓶當然是人喝光的,所以當然要有人在。

有酒,有女人的地方,就會有司徒三壞。

所以最起碼我們的“大老爺司徒三壞先生”也應該是躺在桌角下喝酒的。

但是卻不見司徒三壞。

潘小君顯得有點吃驚了。

潘小君摸起酒瓶道:“我敢打賭,你們的司徒三壞,一定是喝死了,讓人給抬走了。”

雙雙似乎同意:“司徒公子他一定是喝醉了,喝醉酒的人,通常都是不乖的。”

冬冬點着頭:“他的確不太乖,簡直可以算是不乖極了,不過我實在想不出,他還能走到哪裏。”

潘小君撫着酒瓶:“我告訴你們,他在哪裏。”

雙雙道:“你知道你們這裏還有別的女人?”潘小君竟然笑了:“而且是好看的女人?”

冬冬道:“鶯鶯和燕燕。”

“我這個朋友的毛病,想必你們也應該知道了。”潘小君竟然還能夠笑,而且笑的好像還算開心:“他喝酒,若無紅袖添酒,絕對不喝,喝完酒後,若無香枕玉膝,也絕對不肯睡覺。”

雙雙吃吃笑了:“所以他現在一定是香酥、玉枕滿懷抱。”

冬冬噘起嘴:“司徒公子實在壞死了,有了新朋友,就不理舊朋友了。”

潘小君笑得更開心:“舊愛哪有新歡好,家花怎有野花香。”

雙雙瞟着眼:“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子的,都是一個蘿蔔二個坑。”

潘小君似乎覺得有意思極了:“一個蘿蔔,二個坑?”

冬冬抿起嘴,瞪着眼:“既已栽種一坑,卻又想要再換新坑。”

冬冬說完,臉也不禁紅了。

“好,好極了,那我就把那個司徒大公子,從新坑連頭帶腳的拉起來。”潘小君大笑:“然後再把他一頭倒栽,栽進舊坑裏,你們說好不好?”

雙雙抿着嘴,吃吃笑着:“你們說的莫非是糞坑?”

潘小君笑得更大聲:“答對了。”

***

門深,但深的並不是門。

是月色。月色已經很深了。

潘小君看着寂寂庭階,忽然已笑不出來。

因為門階下,站着二個人,她們就像是讓月光送來的般的輕盈盈——

鶯鶯、燕燕。

卻沒有司徒三壞。

潘小君心裏已有不祥預感。

他冷冷的看着鶯鶯、燕燕:“司徒三壞沒有和你們在一起?”

鶯鶯杏眼含笑:“。”

潘小君說不出話來。

燕燕柳動眉梢:“走。”

“走”有很多種,有的時候,死也是一種“走。”

潘小君幾乎要叫了起來。

鶯鶯看着他:“他去找一個人。”

潘小君顫抖:“誰?”

燕燕道:“趙飛燕。”

潘小君呼吸幾乎停頓:“找她幹什麼?”

鶯鶯道:“殺她。”

借刀殺人。

利用第三者來殺人,無疑已是一種很高超的手段。

但這樣的手段,也並非時常奏效,那必須完全抓住三方面的利害情仇關係。

能巧妙抓住這種利害關係的人,老實說,並不會太多。

這是一種智術。

卻不能算是智慧。

但“七月十五”,無可否認的,已做的非常漂亮。

潘小君面如死灰:“他為什麼要去殺她。”

鶯鶯道:“為了你。”

“為了我。”

鶯鶯道:“是的。”

“他有二天的時間。”燕燕道:“二天一到,提趙飛燕人頭來見,換你一命。”

潘小君竟然笑了。

他大笑:“我實在不相信,他那種人會為了我而去殺趙飛燕,我根本就不會相信,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

潘小君笑,大笑。

但任何人都看的出來,他笑的並不愉快——

笑的絕望、無奈——

笑的蒼涼,悵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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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君一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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