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店內來了一群投宿的客人,聽那嘈雜的人聲,人數總在七八十來個,其中有一個聲音,橫強的道:“店東,我們公爺要住那間上房,去,把那妞兒移走。”

只聽,店東一陣求情之聲,而那人卻是一拍桌子道:“店家,少羅嗦,快去辦好。”

店家的腳步聲到了房門之外,他卻猶豫沒有馬上叩門,住店有住店的規矩,只有先來後到,那有後到的人趕先到的房客之理。

沒有理的事情,那位店東實在難於啟齒……

蔡曉梅沒待那店東叩門,先自打開了房門,問道:“要我讓房子,是不是?”

店東哈腰作揖說道:“實在對不起姑娘,只因那批老客人住過姑娘這間房子,小的……小的無法推搪,還是請姑娘方便則個……”

蔡曉梅道:“你就這樣怕他們么?”

店東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些人個個有身上好的功夫,小的被他們打怕了。”

蔡曉梅一笑道:“啊,原來這回事,我親自去和他們理論去。”

店東伸手攔住蔡曉梅道:“姑娘,何必和他們爭氣,小的請姑娘住到裏面小的內宅去,一定比這間房好……”

蔡曉梅知道店東怕事,絕不會讓她出去,只好一矮身從店東肩下穿了過去。

這間店子原就不大,八九個漢子錯錯落落的一站,全間店子就只見人,沒有插足的餘地了。

蔡曉梅走到他們面前一站,笑哈哈的道:“是那位要本姑娘讓房子,請和本姑娘談一談。”

蔡曉梅這一現身說話,那些七嘴八舌的漢子陡然眼睛一亮,自慚形污的靜寂了下來。

他們一共九個人,其中有一位穿着最好,人也長得還算整齊,他大約就是大家口中的公子了。

那公子身旁,有一個大漢,身材特別高大,雙目神光炯炯,太陽穴也隆得最高,數身手,他應是最高的一位了。

蔡曉梅正眼也沒有看他一下,直向那公子面前走去,笑哈哈的道:“請教公子貴姓?”

那公子還來不及說話,他身旁大漢雙目一瞪道:“我家公子姓楊,來自羅山楊家堡。”

羅山楊家堡江湖上名氣不小,蔡曉梅自是久有耳聞,秀眉微微一皺,道:“原來是楊少堡主,久仰,久仰。”

一個單身美女郎能說出這種話來,足見她多少有點見識,不是一般婦女。

任誰在這種情形之下,也得多動頭腦想一想,可是,那楊小堡主沒有多想,那四肢發達的大漢更是想不到,只大喝一聲,道:

“知道就好,快讓房子吧。”

楊少堡主忽然冷喝一聲,道:

“鐵牛,在美人面前,不得大聲大嚷,失了我們楊家堡的風度。”

聞弦歌而知雅意,這楊少堡主顯然心中起了邪念。

蔡曉梅冷笑一聲,暗忖道:

“你今天碰上姑娘,我可要教訓你了。”

楊少堡主呵呵一笑道:

“小美人,我們既然相識,便是有緣,你的房子不用搬了。”

蔡曉梅道了聲:“多謝少堡主。”

轉過身形,就要離去。

楊少堡主搶前一步,橫身擋住蔡曉梅,笑道:

“小美人,本少堡主不讓你搬房子,可是天大的面子,你且陪少堡主喝二杯,再回房不遲。”

蔡曉梅柳眉輕揚,道:“多謝,恕不奉陪。”

右手一揮,內勁暗吐,一道指風已點在他志堂穴上。

先發制人,反發制於人,蔡曉梅可不願意和他們在這店裏拼死拼活,所以爭取主動,先出了手。

她出手制住了楊少堡主,聲色不動,轉回自己房中。

那叫鐵牛的大漢,眼看蔡曉梅轉身而去,還不知楊少堡主已經失去了自由,哈哈一笑道:

“少堡主,你今天為什麼這樣好說話?”

楊少堡主沒有答理他,還是紋風不動的站在那裏。

鐵手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這時也看出情形不大對勁,伸手一拉楊少堡主,道:

“少堡主……”

他粗手粗腳,用力不小,拉得楊少堡主立腳不穩,身子向前衝去。

他們一行六人,也許別人的功力沒有他高,但比他有頭腦的人卻多,早有人一把托庄楊少堡主,叫道:

“鐵牛,少堡主中了那丫頭的暗算了。”

鐵牛大吼一聲,道:“老子去劈了她。”

一個虎撲,便向蔡姑娘房中衝去。

蔡曉梅突然現身房前,冷喝一聲道:

“莽漢,你還要誤人誤己么?”

這句話當然喝不住鐵牛,但在喝聲中另有一道其利如鋒刃的指風直向他湧泉穴襲來。

鐵牛練了一身橫練的工夫,全身肌肉,硬如鋼鐵,刀槍不入,只有“湧泉穴”是他全身最弱的一點,也就是說,那是他的罩門,所謂罩門也就是他最最不能受擊的部位,輕輕一擊,重則立時身亡,輕也非受傷不可!

奇怪,這“湧泉穴”的罩門,她怎樣看出來?

鐵牛雖蠻雖橫,對於自己的生死,還是非常重視。

他心中駭然猛震,那前撲的勢子,倏的一收,愕然道:

“你……你……怎樣知道我的罩門?”

蔡曉梅一笑道:

“本姑娘自有本姑娘的本事,能告訴你么?”

鐵牛點頭道:“說得也是。”

渾人本質,顯露無遺。

蔡曉梅道:

“你再和本姑娘胡纏,本姑娘已知你的罩門,你是有敗無勝,再要惹惱了本姑娘,你們少堡主就死定了。”

少堡主的生死,嚇得鐵牛臉色都白了,急忙道:

“你用什麼方法暗算了我們少堡主?”

蔡曉梅回答道:

“你們不會自己去看么?”

鐵牛想起少堡主的生死,也不找蔡曉梅了,回身向外廳走去。

蔡曉梅望着鐵牛走向外廳的背影,不由笑了一笑,暗忖道:

“這個倒是實心眼的人,雖橫雖蠻,倒也橫蠻得可愛,本性不惡,可惜!可惜!”

退回房內,關上了房門。

片刻之後,鐵牛回到房門外叫道:

“姑娘,姑娘,我們救不了少堡主啦!”

蔡姑娘道:

“你們當然不成。”

鐵牛道:

“姑娘發發善心吧。”

蔡曉梅道:

“他現在死不了,現在本姑娘要休息,明天替他醫吧。”

鐵牛又叫了一聲:“姑娘!”

蔡曉梅截口道:

“你再說半個字,本姑娘明早也不替他醫了。”

鐵牛那敢多嘴,悶聲不響的走了。

鐵牛回去了后,全店也頓時變得鴉雀無聲,他們可不敢招惹這姑娘了。

一宿無語,蔡曉梅用早點的時候,鐵牛欲言又止的來看了她三次。

當蔡曉梅用完早點,鐵年才開口相求,道:

“請姑娘高抬貴手,相救我們少堡主則個。”

蔡曉梅道:“你叫什麼名字?”這是明知故問,藉此對他增加一份了解。

鐵牛道:

“我叫胡鐵牛,是我們少堡主的大護衛。”

蔡曉梅道:

“你們打尖住店,就這樣欺負別人的么?”

胡鐵牛道:

“在武林中行走當然是強者為大。”

蔡曉梅道:

“現在你們在本姑娘面前哩?”

胡鐵牛道:

“當然,姑娘是強,聽姑娘的。”

蔡曉梅道:

“好,本姑娘看胡鐵牛你的面子,這次放過你們少堡主。”

胡鐵牛道:

“姑娘這次放過我們少堡主,下次我胡鐵牛也放過姑娘一次。”

蔡曉梅笑了又笑,前去解了他們少堡主楊少華的穴道,及待楊少華完全恢復功力,就離開了他們。

蔡曉梅花了整個白天的時光,終於找到了目的地。

向陽的地勢,背後是一座懸崖,懸崖下面蓋了三間竹屋,竹屋前面種了許多花草,丈遠之外,還有一片菜園,當然是早年間事,現在花圃菜園之中都已長滿了雜草,無復舊觀,只能從臆測中,想像當年的景色。

竹屋門扉還反扣的樣子,顯見這裏面那婦人喪命之後,再無他人來過。

那知這想法完全錯了,蔡曉梅打開竹扉之後,迎面桌上便有人留了一張字條。

只見,那字條上寫道:

“春熙道右,頃間趨訪,適值駕去,未晤為悵,刻因要事待辦,未克久候,容當有暇再謁。

弟玄萍拜年月日。”

看時日,那是八九個月以前的事,玄萍何人,蔡曉梅腦中毫無印象,捉摸不出,倒是“春熙”的名字,在蔡曉梅腦中只那麼一轉,蔡曉梅便不免脫口吁道:

“春熙……春熙……丁春熙,她莫不就是無雙女丁春熙?”

無雙女丁春熙在前輩人物中,文武雙全,冷艷照人,在蔡曉梅心目中頗有份量,蔡曉梅心震之下,閃身穿過外面的草堂,裏面原來是一間書房,人一進入書房,略加檢視,處處可見丁春熙的簽署,這屋主之為無雙女丁春熙已無疑議。

想不到義救羅氏兄妹,又為羅兄妹而死的無名婦人,就是名滿江湖的無雙女丁春熙,想不到人生遭遇,一致如此,能不令人唏噓而長嘆。

無雙女丁春熙藏書上千種,其中不乏善本秘笈,蔡曉梅睹物思人,不能去懷者久久。

不知不覺間,眼前一片朦朧,已是夜色初臨了。

屋中雖久無人住,但有竹屋通風良好,又無閑人進入,各物依依然放置得井井有條,打石取火,占燃了原有的油燈,是有柴有火,只是沒有菜肴。

蔡曉梅為無雙女丁春熙藏書所吸引,也懶不找菜肴,就用缸中糧,炙了一些稀飯,用以療飢。

其餘的時間,蔡曉梅就在這書房之內東翻西閱,找尋想像中的資料。

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無雙女丁春熙留下了一本“春熙鴻爪”,上面記載了她許多經歷,其中就提到救助羅氏兄妹的事,而且,也提出了一些疑點,蔡曉梅大喜過望,先把那本“春熙鴻爪”揣在懷中,又在春熙藏書之中找了十幾本特別心愛的書籍,收入行囊之中。

這是蔡曉梅行走江湖的守則,一切事情,先做好準備,然後,再作息養,以免事出意外,措手不及。

當然,粗心大意的人,是不會注意這些小處,些許之別,賢愚立判。

蔡曉梅打坐調息一夜過去,神清氣爽,清嘯一聲,步出戶外,面對着朝旭,身心皆暢。

驀地,蔡曉梅蛾眉雙軒,嬌叱聲道:

“什麼人?”

“哈哈!小妞,你還是被本少堡主找到了。”

說話的聲音是楊家堡少堡主,但是飛身先落到蔡曉梅身前的是二個半百老人。

那二個半百老人現身之後,楊少堡主才領着他的原班人馬,隨後而來。

蔡曉梅見那二個半百老人身穿行商短裝,一人手中握着一根旱煙袋,另一個兩手空空,未帶兵刃。

旱煙袋是那人的標幟,蔡曉梅心中有數,一笑欠身,道:

“原來是桐柏二友戴梁兩位前輩,晚輩蔡曉梅有禮。”

桐柏二人戴南山和梁丕中,名氣不小,架子也不小,戴南山抽了一口旱袋,用旱煙袋指着蔡曉梅,哼哼哈哈地道:

“蔡曉梅,老夫沒聽說過,你的師父是誰,教出你這陰手傷人的黑心丫頭來。”

蔡曉梅薄怒微生,秀眉輕揚,道:

“前輩名大人大,家師山野之人,說出來前輩也不會知道,不說也罷。”

梁丕中冷笑一聲道:

“打狗看主人,不說也好,免得顧忌多端。”

蔡曉梅道:

“兩位莫非是來找晚輩,晚輩可沒有招惹兩位呀!”

戴南山道:

“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蔡曉梅道:

“桐柏山。”

效南山道:

“你在桐柏山中,招蜂惹蝶,為害行旅,難道還不算是招惹我們桐柏二老!”

蔡曉梅瞪了楊少華一眼,冷笑一聲,道:

“這是二位前輩找晚輩的理由,二位可曾問過楊少堡主?”

梁丕中道:

“問什麼,話就是楊少堡說的。”

蔡曉梅道:

“二位就這樣完全相信他的話?”

戴南山:

“他們都說是你不對,那還假得了。”

蔡曉梅啊了一聲道:

“他們都是這樣說的!這就是二位前來找晚輩的理由。”

戴南山道:

“你要是識相,就隨老夫走,老夫也就過份為難你。”

蔡曉梅道:

“二位要晚輩去那裏?”

效南山道:

“隨老夫去向楊堡主陪禮,老夫念在你年幼無知,自會向楊堡主說項,放你一條生路。”

蔡曉梅一笑,道:

“晚輩如果不願意去呢?”

戴南山道:

“只怕由不得你不去。”

蔡曉梅秀目掃視一遍,嗤笑一聲,道:

“為了晚輩一人,如此勞師動眾,真也難為前輩了。”

諷而激之,看他們受不受得了。

憑她單身一人,桐柏二友真還沒有把她放在眼裏,戴南山哈哈一笑,道:

“好一個詭計多端的丫頭,你就不使激將之法,難道老夫還會兩打一么。”

蔡曉梅笑笑道:

“以前輩們的聲望,當然不會對一個後生晚輩兩打一,不過,晚輩卻有句話要說在前面……”

微微一頓,靜待戴南山答話。

戴南山果然問道:

“有什麼話,你說吧。”

蔡曉梅:

“晚輩身為婦人女子,修為日短,內力有限,不耐久戰,一旦動起手來,晚輩可是全力施為,那時候,前輩可不能說晚輩心黑手辣。”

戴南山一笑道:

“哈!你能有多大的氣候。”

蔡曉梅道:

“晚輩不願去楊家堡,只有硬着頭皮一搏前輩的巧打十八翻了。”

戴南山的巧打十八翻乃是他的成名絕技,年輕人能在他手底下闖過去的,可說是絕無僅有,憑她,那是妄想。

蔡曉梅道:

“晚輩久聞前輩的巧打十八翻,同兼擒拿點穴之長,手中旱袋,更是不可缺少的兵刃,而晚輩目前身無寸鐵,不知前輩可容晚輩迴轉屋內,向屋主人借劍一用?”

戴南山臉色微微一怔,點頭道:

“好,老夫給你這個機會。”

“給她這個機會”那倒是說得一點不錯,動手過招,那有讓你回去取兵刃之理,誰叫你不將兵刃帶在身旁。

其實,蔡曉梅不惜婆婆媽媽扯東話西,她有她的深意,她想知道桐柏二友知不知這位屋主人的身份和她的死,這一點,她的目的達到了,戴南山臉上神色的變化,給了她明確答覆,他們是知道內情的,其次,戴南山能讓她回房去取兵刃,足見此人,還有幾分人性。

蔡曉梅再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把長劍,這把劍原是丁春熙的佩劍,知道丁春熙的人,也就知道這把劍,劍不名貴,卻有名氣——它叫春花劍。

蔡曉梅故意揮動春花劍,泛出朵朵劍花,叫人見了心中極是不舒服。

戴南山果然心中甚是不耐,大喝一聲,道:

“丫頭,看招。”

手中旱煙袋帶着滿煙鍋的火星,疾點蔡曉梅“肩井穴”。

蔡曉梅揮動長劍閃電般穿入戴南山身形之中。

她出手的快疾,簡直令人嘆為觀止,逼得戴南山收招之後,便發出第二招,逼不得已一連退了三步。

蔡曉梅得理不讓人,出手搶得先機,身手更是加快了,人似飄雲,劍如風雷,嗖!嗖!嗖!一十三式邊環快劍,噴射而出。

其攻勢之強,一劍快過一劍,其威力之強,一劍強過一劍……

戴南山手中旱煙袋,第一招遞出之後,就沒有還手之力,只見人東讓西擋,擋一劍讓一步,手忙銜亂,一下子退子八九步……

而蔡曉梅手中快劍還沒有使滿十招,蔡曉梅一鼓作氣,嗖!嗖!嗖!劍式更快,威力更強,忽然清喝一聲:

“着!”

劍光一閃,人影兩靜。

蔡曉梅手中長劍也刺在戴南山咽喉之上……

蔡曉梅劍光點在戴南山咽喉之上,居然沒有刺破他的咽喉,這份恰到好處,又准又穩的功力,比一劍把戴南山的咽喉刺個對穿還要叫戴南山震駭。

戴南山一臉寡白,雙銜軟得幾乎要向地上坐了下去。

蔡曉梅長劍一收,欠身道:

“晚輩無禮之處,尚請前輩見諒。”

戴南山見蔡曉梅收回劍鋒,長長吁了口氣道:

“姑娘,為何不可多送一分?”

蔡曉梅一笑,道:

“我們無怨無仇,為什麼要多送那一分呢?”

梁丕中冷笑一聲,道:

“姑娘既然知道彼此無怨無仇,便不應該如此折辱我們桐柏二友。”

蔡曉梅微微一笑,道:

“依前輩之見,晚輩該如何自處?是隨同二位前輩前往楊家堡呢?還是哀求前輩一番,前輩便會放過晚輩?”

梁丕中道:

“至少你也要手下留情,在相搏百招之後,再行取勝,這才是你做晚輩的道理。”

蔡曉梅一嘆道:“晚輩雖有此心,卻無此能,其奈晚輩身為女兒之身,久戰之下,身疲力乏,非敗不可,是以,晚輩除非不動手則已,一旦動上手,必全力以赴,非晚輩心狠手辣,實非如此不可。”

梁丕中冷“哼”一聲,道:

“狡獪之輩……”

戴南山這時已定下心神,輕喝一聲,道:

“梁兄,不要為小弟理論了,蔡姑娘可是勝得光明正大,兄弟心服口服。”

梁丕中道:

“我不服,你只不過是上手失去先機,一着之錯,以至失手。”

蔡曉梅道:

“梁前輩法眼高明,晚輩確是仗此領先。”

梁丕中道:

“戴兄,你且讓開一步,待兄弟會會她這陰險女子。”

蔡曉梅道:

“前輩先出招看吧。”

梁丕中兩手空空,雙手一抬之下,兩手青筋直冒,形同禿鷹利爪,口中發出陣陣抽風之聲,雙腳一點,跳起半丈多高張臂攫了過來,他這一出手,可是效施蔡曉梅故技,以雷霆萬鈞之力,對付蔡曉梅身形,不讓她有出手的機會。

蔡曉梅腳下一滑,倒踩七星,身形柔軟得似一條魚,連劍都沒出,就脫出梁丕中迎頭蓋臉的無邊壓力圈外。她人一脫身出來,可就再不客讓,劍勢一振,倒擲星河,一圈一圈的劍氣,如驚濤般圈向梁丕中。

梁丕中但覺身形一滯,爪力未出,劍勢先敗身欲避,去路早斷,完全失去了先機,弄得手足失措,毫無章法

一旁戴南山大叫一聲,道:

“姑娘,請手下留情!”

蔡曉梅應聲退出丈遠開外,望着梁丕中沒有說話,而對梁丕中這種嚴於責人,寬以待己的人,以不說話最為得體,否則,一開口又是不對。

梁丕中冷笑一聲,道:

“桐柏二友都不是你的敵手,現在你可露臉了,哼……”

扭轉身形,飛馳而去。

戴南山雙拳一抱,道:“姑娘,後會有期!”

點足而起,隨後追去。

再看楊少堡主他們時,他們不知在什麼日候,早已逃之夭夭。

蔡曉梅本來有心向戴南山請教丁春熙的情形,看來又得另待機緣,只有搖頭髮出一聲苦笑,迴轉竹屋之內。

蔡曉梅又仔細查視了竹屋一遍,覺得再無特別重要之物,留下這竹屋和她一些遺物,與其將來被人取走,流落江湖,倒不如放把火燒去,反而乾淨。

放火燒屋時,蔡曉梅又怕火勢蔓延,損及附近森林走獸,少不得一直留在附近,監視火勢,直到火勢將熄,再尢后虛時,才在長嘆聲中,舉步離去……

“殺了人,放了火,想就此一走了么!哼!”

話聲陰森森的,穿着一身黑衣,戴着一頂黑帽子,遮住了半邊臉龐,給人覺得對方既神秘又可怕。

蔡曉梅眉頭一皺,脫口說道:

“黑寡婦!”

黑寡婦司徒無霜是個見錢賣命的無情殺手,雙手血腥,殺人無數,自她出道江湖以來,就沒有過失手的記錄,誰見了她,都有點頭痛。

黑寡婦司徒無霜冷然道:

“你能知道本姑娘,算是還有點見識。”

蔡曉梅道:

“你是來殺本姑娘的?”

黑寡婦司徒無霜道:

“廢話,看劍!”

劍光一閃,穿心直刺了過去。

蔡曉梅也是以出手快速見長,想不到黑寡婦司徒無霜的出手比她還快,一時來不及拔劍還擊,只有閃身急讓。

“嘶!”

劍鋒劃過蔡曉梅蔡曉梅的前胸,劃開了她的胸衣,也在她胸肌上劃了一道口子。這是,蔡曉梅出道以來第一次受傷。

也是,黑寡婦司徒無霜第一次失手。

兩人同時都是一怔,對眼望着沒有馬上相拼。

黑寡婦司徒無霜望了蔡曉梅一陣,寶劍一收,一言不發,轉身走了出去。

蔡曉梅身形疾飛而出,擋住黑寡婦司徒無霜冷喝一聲,道:

“站住。”

黑寡婦司徒無霜冷然道:

“你要想死,待下次機會,本姑娘這次倒不發第二次劍。”

蔡曉梅道:

“發不發第二劍,那是你的事,你刺本姑娘一劍,本姑娘可不可以找你算算這筆帳?”

黑寡婦司徒無霜說道:

“你真不知死活。”

蔡曉梅道:

“你第一劍殺不死本姑娘,你還會有第二次機會么?”

這話說話得黑寡婦司徒無霜大為震驚,皆因黑寡司徒無霜一身黑衣打扮,看去雙手空空,普無任任何兵刃在手,但出手之時,突然出一柄長劍,完全出人意料之外,加上劍勢奇快,心驚之餘,更是防不勝防,是以常常一擊得手。

她得手要訣,是“奇”、“快”兩字。

只因知道她這要訣的人,已經死在她劍下了,故而他人不知。

蔡曉梅這一句話,等於道破了她的秘密。

黑寡婦司徒無霜暗暗吃驚,再次打量了蔡曉梅一眼,冷冷的道:

“幸運不會有第二次。”

蔡曉梅道:

“這也是本姑娘要向你說的話。”

黑寡婦司徒無霜道:

“你要和本姑娘一分勝負。”

蔡曉梅道:

“那也不一定。”

黑寡婦司徒無霜道:

“那麼,你要待如何?”

黑寡婦司徒無霜一向無往不利,固然,劍上工夫到家,但腦子會拐彎,也是主要原因之一,一個成功的人,絕不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

蔡曉梅道:

“你刺了我一劍,我可以不記仇,也可以不放在心上。”

黑寡婦司徒無霜道:

“恩怨全消。”

蔡曉梅道:

“是,但你要回答我一件事。”

黑寡婦司徒無霜道:

“你想知道要殺你的人是誰?”

“這不算過分吧。”

黑寡婦司徒無霜道:

“照規矩不能告訴你。”

蔡曉梅道:

“人家給你多少錢?”

黑寡婦司徒無霜回答道:

“五千兩紋銀。”

蔡曉梅一笑道:

“我請你回報他一劍,你要多少銀子?”

黑寡婦司徒無霜道:

“你要他死呢?還是要他活?”

蔡曉梅說道:

“我不想隨便置人於死地。”

黑寡婦司徒無霜點頭道:

“成交,十兩銀子。”

蔡曉梅一怔,說道:

“你只要十兩銀子?”

黑寡婦司徒無霜道:

“這是規矩。”;

蔡曉梅惑然道:

“這也是規矩?”

黑寡婦司徒無霜答道:

“他騙了本姑娘。”

蔡曉梅知道凡是受雇殺人的人,自有一套自待奉行的規矩,規矩不足為外人道,卻自律甚嚴。

當下,雙拳二抱,道:

“請。”

黑寡婦司徒無霜又注視了蔡曉梅片刻,點點頭,頓足長身而去。

蔡曉梅這次桐柏之行,收穫不少,同時也增添了滿腹疑懷,居然還有人出錢要她的命,豈不可笑之至。

原路下山,走到半途,迎面走來一個青年漢子,那青年漢子風塵僕僕,顯然是經過長途跋涉而來。

兩人原是擦身而過,那漢子忽然驚“咦!”一聲,止步回身,叫道:

“姑娘,請留步。”

蔡曉梅其實在他驚訝之聲出口時已停住了身形,微微一怔,問道:

“台兄有何見教?”

那漢子年約卅左右,外貌甚是精明幹練,同時也非常禮貌,先笑一笑,抱拳道:

“在下馬武,請問姑娘身上佩的可是‘春花劍’?”

蔡曉梅點頭道:

“不錯,正是‘春花劍’。”

馬武道:

“在下正欲前往拜見丁老前輩,可否請姑娘指引——”

蔡曉梅輕嘆一聲,道:

“馬兄,丁前輩早已去世,你見不着她了。”

馬武臉色一慘,道:

“丁姨死了,在下卻是毫不知情,請教姑娘貴姓?”

蔡曉梅回答道:

“小妹蔡曉梅,馬兄是……”

馬武說道:

“丁阿姨乃是家母小妹,在下是奉了家母之命,有事前來拜見丁阿姨,想不到丁阿姨已作古,在下好不傷痛。”

無雙女丁春熙有沒有姐妹,江湖上倒是不知道,不過,這種情形並不足為奇,為了怕自己的行為累及親友,常有密而不宣之事。

蔡曉梅雖然聽說丁春熙沒有什麼親人,但也不敢認定她就沒有親人。

蔡曉梅問道:

“令堂是……”

馬武道:

“家父母隱居遁世,外人鮮知,未便奉告。”

話聲微微一頓,又道:

“姑娘,可知丁阿姨因何而死。”

蔡曉梅道:

“被人殺死亡身。”

馬武大聲道:

“被何人所殺?”

蔡曉梅道:

“這個小妹就不知道了,小妹正為此事追查兇手中。”

馬武道:

“姑娘與敝姨是何關係?”

蔡曉梅道:

“前輩風範,小妹甚是心儀。”

馬武說道:

“姑娘可是說敝姨早已去世?”

蔡曉梅道:

“死於一年之前。”

馬武忽然話聲一冷道:

“姑娘,怎麼知道?”

蔡曉梅將前情說了一遍,接著說道:

“小妹也曾將丁前輩遺體妥為安葬,難得今日遇見馬兄,正好領馬兄前往拜祭一番了。”

馬武道:

“小弟正有此意,姑娘,請吧。”

無雙女丁春熙埋骨之處,就在桐柏山中,前去不過十餘里地,以他們腳程,要不了半個時辰。

蔡曉梅領着馬武來到丁春熙埋骨之處,蔡曉梅卻目瞪口呆做聲不得。

原來,這裏一切景物依舊,就是不見了無雙女丁春熙的那座墳墓。

那座墳墓雖是土堆的,但蔡曉梅卻在墳前放了一塊石頭,土堆也許慢慢變平,但那塊石頭,應該還在原處才是。

可是,現在什麼都不見了,弄得蔡曉梅好不尷尬。

馬武不由得冷笑地聲,道:

“蔡姑娘,你不就是殺死敝姨的兇手吧?”

蔡曉梅忙道:

“馬兄,請不要誤會,其中必有原因,我們再找找看。”

馬武道:

“找什麼?一具骸骨又能證明什麼?你想怎麼說,還不任由你怎麼說,蔡姑娘,你也太輕視我馬武了。”

蔡曉梅不停的搖着手道:

“馬兄,先別激動,我們慢慢來談,自會談出真相來,千萬不可一念出錯,反而讓真兇逍遙自在。”

馬武道:

“事實俱在,還有什麼可談的。”

蔡曉梅雙眉緊皺道:

“那你是認定我是殺手了?”

馬武斬釘截鐵的道:

“不錯,你就是兇手,要不丁阿姨的‘春花劍’也不會在你手中。”

提起春花劍,蔡曉梅倒是不好怎樣說,因為。這是她自取的,如果說出來,面對着這個已有成見的人,不但說不清,可能更增加他的誤會。

蔡曉梅退無可退,只有改退為進,也冷笑一聲,道:

“你這人不理喻,你待怎的。”

擺明了一副要打架的姿態。

馬武赫赫大笑道:

“你露出馬腳來了吧,走,同在下去見家母去。”

蔡曉梅回答道:

“好,去見見令堂也好。”

馬武道:“你隨我來。”

轉身欲待舉步,忽的身形一住,驚叫一聲,道:“你要幹什麼?”

一個黑衣人冷冷的擋住了馬武,馬武的喝聲顯然含了無比震駭。

黑衣人就是黑寡婦司徒無霜,她只說了三個字:

“你騙我!”

話聲一落,馬武在驚叫中一邊退了三步,臉上雙頰之上,各被劃了一道口子。

黑寡婦司徒無霜來得突然,去得更快,馬武驚叫之聲剛起,當前便不見了她的影子。

蔡曉梅愕然忖道:

“這馬武是誰?他為什麼要買兇殺我?”

真大出意料之外。

黑寡婦司徒無霜實行了她的承諾,而且還是當著蔡曉梅的面交貨的。

黑寡婦司徒無霜這個冷血殺手,這樣做,又安的是什麼心?

別想得太遠,當面這馬武既然能事先買兇殺她,現在的一切行為,就不一定是真的了。

蔡曉梅的動作,可一點也不猶豫,冷笑聲中,春花劍已經抵在馬武胸口之前,喝道:

“你到底是誰?敢冒充丁前輩的姨侄。”

馬武被黑寡婦司徒無霜兩劍殺得驚魂未定,蔡曉梅的劍鋒又到了胸口,他連思考的意念都沒有,只有張口結舌的打着顫聲:

“你……你……”

蔡曉梅道:

“我問你是誰,打着丁前輩姨侄的旗號來矇騙本姑娘。”

她是菩薩心腸,霹靂手段的人,一旦出手,意志聲威極是駭人。

馬武倒也不是等閑之人,微一歇神之下,便定下心來,大叫一聲,道:

“誰說,我是假冒的。”

蔡曉梅道:

“本姑娘說的。”

馬武道:

“是真是假,你見了家母自有交待。”

蔡曉梅道:

“少來,你安排的那陷阱,本姑娘早就看出來了。”

馬武喝道:

“家母手無縛難之力,豈能害你。”

蔡曉梅一笑,道:

“朋友,你大概還不知道本姑娘的為人。”

馬武忍不住順着問道:

“你的為人如何?”

蔡曉梅道:

“不做英雄,更不做狗熊,遇文王請禮義,逢紂桀動干戈,也許上當一時,絕不會糊塗得被你賣了還替你數銀子,朋友,你懂了吧。”

馬武長嘆一聲,道:

“好,算你狠,你下手吧。”

蔡曉梅長劍一收,道:

“本姑娘沒有說要殺你。”

馬武說道:

“你總不會就此放我離去吧。”

蔡曉梅點頭道:

“有何不可,只要你回答兩個問題。”

馬武道:“你說。”

蔡曉梅道:

“無雙女丁春熙是何人所殺?”

馬武道:“就是剛才現身的黑衣人所殺。”黑衣人是誰?

他留了一手,沒說出來。

蔡曉梅暗自一笑,道:

“你為什麼要計算本姑娘。”

馬武道:

“你管的閑事太多。”

蔡曉梅道:

“你有身後一定還有主使之人,誰?”

馬武道:

“你有完沒有,在下已經回答過你二個問題了。”

蔡曉梅一笑,說道:

“說得是,你請吧。”

馬武不敢相信的道:

“你真的就此放在下離去?”

蔡曉梅說道:

“不相信你就別走好了。”

你不走,我走,蔡曉梅自己走了,倒把馬武愣在那裏,最後,馬武帶着一臉迷惑之色而去。

蔡曉梅這時反不急於下山了,她找了一處幽靜的地方,仔細思索起來。接着取出無雙女丁春熙下留下的那本“春熙鴻爪”,把她有關救助羅氏兄妹的記載,詳細看了一遍,丁春熙對於這什事,說了一句話“莫非與某堡有關”,沒有說明是那一堡,也可能是任何一堡,但,這裏離楊家堡最近,某堡,已是呼之欲出。

思前想後,蔡曉梅決定到楊家堡去看一看,要去,就光明正大的去,還準備了一份拜帖,選了一個楊家堡客人最多的時候遞了進去。

蔡曉梅的名聲雖然不大,拜帖可是正正式式的,依禮來訪,楊家堡也不能不正式接待,真出乎意料之外,接見蔡曉梅的居然是老堡主楊東興。

座中還有武當天鶴子;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千山紅裳花無極等江湖上極負盛名的人。

楊堡主笑臉相迎道:

“蔡姑娘初現江湖,便已威名遠播,老夫何幸,得蒙姑娘駕臨,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蔡曉梅欠身道:

“晚輩來得魯莽,有求堡主一施援手,尚望堡主勿卻是幸。”

開門見山,道出了來意。

楊老堡主哈哈一笑,道:

“姑娘如此看得起敝堡,老夫定當略盡棉力,相助姑娘,姑娘何事,但請見告。”

蔡曉梅道:

“家師故友,無雙女丁春熙丁老輩隱居桐柏山中,忽然失去蹤跡,至今生死不明,不知老前輩能否賜助一查究竟。”

楊老堡主愕然道:

“姑娘說無雙女丁春熙就隱居於侗柏山?”

居然現出了不知的表情。

當然,既是隱居,自是不願讓人知道,裝得不無理由。

蔡曉梅道:“正是。”

楊老堡主道:

“桐柏山離奉堡不遠,老夫原效微勞,但不知姑娘今師上下如何稱呼?”

蔡曉梅沒有見不得人之事,當然是照實道:

“家師已久不行走江湖,她老人家被江湖前輩稱之為不老婆婆。”

不老婆婆可是江湖聞人,楊老堡主肅然起敬道:

“姑娘原是不老婆婆高足,老夫失敬了。”

武當天鶴子;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也一齊改容相向,向她點頭含笑。

只有千山紅裳花無極反而寡着臉,連連冷哼。

蔡曉梅起身道:

“晚輩告辭,改口再來候信。”

楊老堡主道:

“姑娘現住何處?”

蔡曉梅道:“目前無定見。”

楊老堡主道:

“敝堡余房甚多,姑娘如無別的要小,就在敝堡作客如何?打聽無雙女丁女俠的消息極快,不會耽擱姑娘多少時日的。”

蔡曉梅是固所原也,不敢請耳,她故意當著武當天鶴子與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之面前來投帖,等於替自己留一了條退路,料想楊堡主多少會有點顧忌。

蔡曉梅起身謝道:

“老前輩盛情難卻,晚輩敢不遵命。”

楊家堡待客之道極是熱誠,后花圃里並列着兩棟紅樓,一座稱之曰“桂宮”屬男賓,一座稱之曰“蘭宮”屬女賓,“桂宮”,“蘭宮”遙遙相對,人在其中,都有賓至如歸之感。

“桂宮”進進出出,男賓約有七八人之多,“蘭宮”就只住了千山紅裳花無極與蔡曉梅兩人。

當晚,初更過後,千山紅裳花無極叩開蔡曉梅的房門,冷笑一聲,道:

“去,我們到外面說話去。”

蔡曉梅心理早有準備,知道這位千山紅裳遲早要來找麻煩,當下微微一笑道:

“前輩有何賜教?”

干山紅裳花無極道:

“到了外面,你自會知道。”

蔡曉梅顯得特別大方,空着雙手就隨之出去,她是怕者不來,來者不怕,一切都在算中。

千山紅裳花無極領着蔡曉梅來到一座涼亭之前,氣勢洶洶的道:“你師父躲在什麼地方快快告訴老身知道。”好像是吃定了蔡曉梅;

蔡曉梅對這位千山紅裳花無極過去雖未見過面,卻知之甚詳,她早年鍾情不老婆婆一位遠房堂弟,那位男士卻不喜歡千山紅裳花無極,千山紅裳花無極累次請不老婆婆從中說合,都被不老婆婆所拒,後來,那位男士成家立業,大展鴻圖,更氣死干山紅裳花無極,花無效把一口怨氣完全出在不老婆婆身上,常常找不老婆婆麻煩,不老婆婆憐她失戀之苦,只有去而避之,不與她照面,她以為不老婆婆怕了她,氣焰更是高燒,找不到不老婆婆,就找與不老婆婆有關係的人的麻煩,不知多少人受了不老婆婆的連累,而受了千山紅的虧。

蔡曉梅搖頭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丫”

千山紅裳花無極道:

“她欠了老身的債,老身要問她討債。”

蔡曉梅道:

“常言道父債子還,師父的債徒弟給,家師欠了前輩什麼債,前輩請說。”

千山紅裳花無極道:

“她欠老身一條舌頭,你可還得起?”

蔡曉梅朗然說道:

“還得起,只要前輩說得出道理來,晚輩絕不愛惜自己的舌頭。”

干山紅裳花無極道:

“老身不和你花言巧語騙人,老身要和你在功力修為上一分高下,使你敗在老身手下,割下你的舌頭。”

蔡曉梅笑了一笑,道:

“老前輩要和晚輩動手,不怕弱了前輩的聲譽。”

千山紅裳花無極大笑道:

“老身能打敗你師父自傲的‘閃電十三式’、‘日月爭輝手’和‘零丁步’三大絕學,老身只有名動江湖,那有什麼損傷。”

蔡曉梅回答道:

“前輩太看得起晚輩了。”

干山紅裳花無極冷然道:

“不打你小的,你師父也不會出來,任你伶牙俐齒,也別想逃過老身‘千山飛影,紅裳斷腸’的絕學。”

蔡曉梅當然知道“千山飛影,紅裳斷腸”的歷害,事到如今,已是勢所難免,當下,便不再謙讓,秀眉微微一揚道:

“如果晚輩僥倖領先稍許時,又當如何?”

干山紅裳花無汲道:

“前帳后帳,一筆勾銷。”

蔡曉梅螓首一轉,向樹影中,含笑招呼道:

“看熱鬧的前輩們,請出來作個見證吧。”

“哈!哈!哈哈!”

一行人影,次第走了出來。

其中當然少不了楊老堡主,楊老堡主笑呵呵的道:

“盛會難再,絕學難逢,來,來,來!大家請到演武廳去!”

看來是安排好了的情勢。

這座演武廳不僅大,而且設備非常的周詳,演武的人處身在一處極大的石池之中,池壁高有四五丈,觀賞的人就高高在上,坐在池壁的上面,居高臨下。既看得真切,又無虞被比武人失手波及。

真是設想周密,匠心獨運。

要進入比武池,池下另有甬道,別有出入門戶。

當然,從池上跳下跳上也可以,不過四五丈的高度擺在那裏,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蔡曉梅一看這種設備,心弦一緊,暗暗耽起心來。

千山紅裳花無極有意賣弄,就在池頂之上,雙臂倏地一張,身形平展,打了一個盤旋,像展翅大鵬一般,輕飄飄的落了下去。

蔡曉梅沒敢凌空飛落,捨近求遠,從甬道中走了進去。

池中擺着現成的各種兵刃,蔡曉梅不敢大意,就兵器架上取了一把長劍。

她的動作顯得有點遲緩,她的精神顯得有點萎靡,她的態度顯得有點畏縮,未戰先敗,她是毫無希望了。

千山紅裳花無極朗聲大笑道:

“蔡曉梅,你出道江湖以來,目空一切,處處惹事生非,今天也叫你自己嘗嘗自己種的苦果吧!”

蔡曉梅振作一下,道:

“前輩的‘千山飛影’身法,‘紅裳斷腸’暗器,久震江湖,晚輩這點點氣候,豈是前輩敵手,還望前輩手下留情。”

千山紅裳花無極一笑道:“怎麼,你怕了?”

蔡曉梅道:

“是的,晚輩心中甚是害怕,不知回去如何向家師交待。”

干山紅裳花無極回答道:

“你回去不了。”

蔡曉梅道:

“不!前輩會錯了晚輩之意了。”

干山紅裳花無極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

蔡曉梅道:

“晚輩萬一失手傷了前輩,晚輩以下犯上,家師絕不寬待。”

千山紅裳花無極才會過意來,原來,蔡曉梅根本沒把她放在眼中,不免勃然大怒,氣得臉色發白,全身皆顫,指着蔡曉梅道:

“死丫頭,你敢調侃老身,老身要叫你身受百刀而死。”

蔡曉梅緩緩道:

“心浮氣燥,乃是武家大忌,前輩萬萬要冷靜。”

她說得一點錯,“心浮氣燥,乃是武家大忌”,凡是學過兩天武功的人,誰不知道,但她這時說了出來,無如火上加油,千山紅裳花無極想不生氣都不成,只氣得暴吼如雷,大叫一聲道:

“老身先撕了你這張嘴。”

千山飛影身法可真快,只見紅影一閃,已罩向蔡曉梅,紅影中探手向蔡曉梅身上抓去。

這一招雖然夠快夠狠,但不是致命一擊,在這種賭命的場合里,就顯得輕重失衡,授人以柄。

看台上楊堡主與武當天鶴了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乃是並而從坐,楊堡主皺起了眉頭,輕嘆一聲,說道:

“花姑娘久經大敵……”

只見,蔡曉梅腳下不丁不八,身形微轉,避過了千山紅裳花無極那一抓,人卻轉到了千山紅裳身後。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道:

“花姑娘完了。”

人轉千山紅裳身後,這是最難得的機會,以不老婆婆的閃電十三快劍,要取千山紅裳的性命,簡直易如反掌。

武當天鶴了搖了一搖頭,道:

“蔡姑娘到底經驗稍欠,失去了這大好良機。”

敢情,蔡曉悔與干山紅裳錯身而過之後,蔡曉梅說話了:

“前輩身形之快,好不叫晚輩佩服,雖然是個極好的機會,晚輩卻是無能把握。”

千山紅裳花無極心中好不撇扭,暗罵道:“死丫頭,你要有出手的機會,會不出手,天知道。”要是她自己,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慨嘆道:

“蔡姑娘深得攻心三昧,智愚之別已判,花姑娘勝算已少。”

這時,千山紅裳花無極與蔡曉梅已經又交了手,原是空着雙手的千山紅裳花無極,手中多了一對奇形兵刃,她兵刃又形同月牙,月牙上有倒鉤,貼在手臂之上,運轉之下,泛起一圈圈的紅光,紅裳映紅光,場中一片紅色。

這是一場以快打快的決鬥,千山紅裳花無極的身法,風起雲湧,彌滿了全場,蔡曉梅就像是池中的游魚般,在洶濤駭浪中進退自如,手中長劍卻是守多攻少,未見出色。

蔡曉梅與人對敵,向以閃電快速見長,三下五除二,勝負立分。

但,這個千山紅裳花無極與別人大是不同,一則,她深悉蔡曉梅的師門絕學,難收奇襲之效,再則,千山紅裳花無極,“千山飛影”身法,其快無比,一經展開,不可方物。

兩人這一動手,晃眼就是二三十招,千山紅裳花無極見連連搶攻,都被蔡曉梅安然渡過,憑她的身份,居然不能很快收拾蔡曉梅,臉上實是無光,心中一惱,快速的身形更是加快了。

她手中那對奇形兵刃,已離開手臂豎了起來。原有的光輪加大了一倍不止。

蔡曉梅冷靜的態度,沉練的劍法,突然快了起來,劍式連動,立即從被動取得了主動,主動一得,快劍疾轉如輪,嗖!嗖!嗖!連環十三劍如天倒瀉,一傾而下。

饒是千山紅裳花無極身形其快如風,一被蔡曉梅劍光罩定,便覺得縛手縛腳,施展不開了。

千山紅裳花無極心頭駭然,身法立變,突然原地旋轉了起來。

她這一旋轉,全身的衣裳也鼓脹了起來。

蔡曉悔輕笑一聲,道:“前輩,對不起晚輩要下手了。”

好快劍法,劍出處,千山紅裳片片紛飛,不多時地上落了一地衣襟。

不過那落在地上的衣襟,只是外衣的衣碎,千山紅裳花無極外衣之內還有一套紫色衣裳卻是絲毫無損,因此,千山紅裳花無極不致赤身露體。

千山紅裳花無極被削,立時,臉色大變,退出開外,慘然呼道:

“你……你……你……”

蔡曉梅道:

“前輩知道家師的三絕學,家師又何嘗不知道前輩的斷腸暗器附在紅裳之內,紅裳一起,蝕骨斷腸,欲勝前輩先破紅裳,好在勝負未分,前輩可以放手了吧。”

其實,她快劍一起,干山紅裳花無極先就沒命了,她沒了命,那身紅裳還有什麼用。

千山紅裳花無極只想到紅裳被毀,心中懊惱不已,卻不曾想到蔡曉梅對她手下留情,口口發出一陣慘嗥,向一條甬道飛掠而去。

蔡曉梅把手中寶劍放回兵器架上,緩步向甬道口走去,甬道口沒有被關閉,她頗為意外但眉頭一皺,對這位楊堡主又增加了一份戒心。

楊堡主迎着她哈哈大笑,道:

“姑娘,心智武功兩高,好不叫老夫佩服。”

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接口道:

“姑娘智勇雙全,眼看江湖後浪推前浪,武林之中又有一番新氣象了。”

蔡曉悔玉面微紅,欠身道:

“前輩過獎,晚輩愧不敢當。”

場堡主一笑道:

“一番折騰,姑娘想必餓了,老夫為姑娘賀。”

轉頭一揮手,吩咐道:“擺酒。”

這是一份情,也是對勝利者的敬意,蔡曉梅不能推辭,加以有武當天鶴子衡山鐵劍先生劉無我相陪,楊堡主必有顧忌,諒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酒菜之間,賓主聯歡,交談甚樂,也沒有什麼異狀發生。

回到房中,蔡曉梅依然不敢大意,關好門窗,才入定調息。

憑蔡曉梅的警覺之心,只要門窗稍有響動,她就有足夠的時間準備應變了。

功行九轉,蔡曉梅進放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門窗沒有響動之聲,卻有一股涼意直逼中府大穴。

蔡曉梅悚然一驚,但她還是慢了一步,穴道一麻,她失去了反抗之能,

一聲破空之聲,穿窗而入,那暗算她的人,突然向地上倒了下去。

接着飛進來一條人影,一手拍開了蔡曉梅穴道,喝聲:

“隨我快走!”

蔡曉梅片刻之間,歷經生死關頭,驚魂未定,隨身跟在那人身後而得,那人領着蔡曉梅一路行來,如入無人之境,幾個轉折,翻過高牆,就出了楊家堡。

出得楊家堡,那領路之人反而更為小心,身形加快,一陣爭奔,奔出二十多里地,才停下身來長長吁了一口氣道:

“姑娘你運氣不壞,我們安全了。”

蔡曉梅在星光之下第一次看到人真面目,蔡曉梅一見此人不由心中一陣跳動,玉面緋紅,趕忙垂下雙目,暗暗吸了一長氣,把心頭那股激潮壓了下去。

那是一個說粗壯不粗壯,說文弱不文弱,年紀三十左右,挺拔的身材上是一張充滿了活力與堅韌的面孔,英氣勃勃,神光十足的,正是江湖佳人夢寐難遇的白馬王子。

蔡曉梅心潮一陣激蕩過去,恢復常態,微微欠身一禮,臉帶春花地道:

“小妹多承救難,請問兄台上姓高名?”

她問話之後,卻不見那人答話,抬目望去,只見那人正痴痴的望着自己,失沖落魄地。

蔡曉梅臉上更是紅雲滿布,輕“咳!”一聲,話聲中略注內力,道:

“小妹有禮,謝過兄台。”

那人一震回過神來,訕訕的笑道:

“在下古季玉,失態汗顏,見笑姑娘。”

羞澀不安之情,溢於言表,不失謙讓君子之態。

蔡曉梅暗暗忖道:“這古季玉雖然一時失態,卻不輕浮,倒是光明方正之士。”

心中微生嗔惱之念,立掃而光,態度也就自然了。

那個少男不多情,那個少女不懷春。

蔡曉梅還有更多的理由去原諒古季玉的失態。

古季玉一時失態,顯得非常拘謹,正眼也不敢再望蔡曉梅一眼,口中吶吶,只道:

“姑娘……姑娘……”兩聲,就沒有了下文。

倒是蔡曉梅顯得較為洒脫,微微一笑,道:

“古兄有什麼話要說,小妹洗耳恭聽。”

古季玉囁囁地道:

“姑娘到楊家堡,不會無因吧,不知可否見告。”

蔡曉梅點點頭道:

“小妹確是有為而去。”

古季玉道:

“姑娘不知道楊家堡對姑娘早有不良之心?姑娘此番前往楊家堡,何異自行投到。”

蔡曉梅道:

“小妹小心已極,想不到還是着了道兒。”

古季玉道:

“楊家堡的客房,都有巧妙裝置,如存心計算,實是防不勝防。”

蔡曉梅笑問道:

“古兄很是了解楊家堡?”

古季玉一笑道:

“姑娘有所不知,在下就是楊家堡之人。”態度輕鬆起,來了。

這是一句令人大為吃驚的話,可是蔡曉梅臉上沒有半點驚訝之色,因為擺在眼前的事實,救她的是古季玉,古季玉雖是楊家堡的人,定有他救的道理。

蔡曉梅抬起秀目,嫣然一笑,道:

“古兄,你為什麼要救我?”

古季玉笑了笑,靦腆地道:

“說不上什麼理由。”

一定是愛苗暗生,這理由確實難以出口。

蔡曉梅心中有感,笑了一笑道:

“楊家堡今後只怕容不得你了。”

古季玉雙手一攤道:

“男子漢大丈夫,四海為家,楊家堡不容人,在下早有去意了。”

蔡曉梅問道:

“古兄對楊家堡有何不滿?”

古季玉道:

“照說楊堡主對在下甚是厚愛,每月束修銀子高達一百兩,平日生活起居奉為上賓,只是堡中種種設施,令人有日困苦獄,如履薄冰之感。”

蔡曉梅“啊!”了一聲,再次抱拳,道:

“原來,古兄是西席先生,文武全才,失敬!失敬!”

古季玉一笑道:“騙騙人,混飯吃而已,倒見笑姑娘了。”

蔡曉梅含笑道:

“古兄武功不弱,文才一定更高,屈居人下,豈是混吃混喝之輩,騙騙人倒頗近事實。”

古季玉雙目凝注蔡曉梅有頃,一笑道:

“姑娘明察秋毫,古季玉無所遁形,楊堡主倒是不知在下略懂武功,僥倖逃過他的利眼。姑娘高眼,在下敬服。”

蔡曉梅道:

“古兄,如不以小妹交淺言深,小妹極想向古兄見教。”

古季玉道:

“不瞞姑娘說,在下進入楊家堡是想追兩位武林前輩的下落?”

蔡曉梅歉然道:

“為了小妹,竟使古兄前功盡棄,小妹不勝……”

古季玉搖手道:

“感激抱歉的話,請別來了,好不好……其實,在下已有所獲,並未白費工夫。”

蔡曉梅輕吁一聲道:

“這樣小妹寸心稍安了,但不知古兄追查的是哪兩位武林前輩,小妹可得聞與?”

古季玉說道:

“姑娘可知風塵雙俠其人?”

蔡曉梅大為激動道:

“啊,你是尋找風塵雙俠!”

古季玉道:“難道姑娘……”

蔡曉梅道:

“小妹知道風塵雙俠其人,但不知古兄為什麼找風塵雙俠?”古季玉道:

“在下師門與風塵雙伙有舊,年前風塵雙俠致書家師叔,說有急求,但後來卻音訊杳然,此事大是不尋常,因此在下奉命追查,追蹤他們到過一次桐伯山,他們到過桐柏山之後,失蹤了,因此,在下進了楊家堡。”

蔡曉梅道:

“找到了他們沒有?”

古季玉說道:

“在下進入楊家堡原是無心插柳的,想不到居然發現了他們的所在。”

蔡曉梅接道:

“他們就在楊家堡?”

古季玉點頭道:

“不錯,他們就在楊家堡,不過不是座上客,而是階下囚。”

蔡曉梅道:

“你見過他們沒有?”

古季玉一嘆道:

“可惜無法見到,他們被囚禁之後,警禁森嚴,簡直無法接近。”

蔡曉梅道:

“古兄,你能確定就是他們嗎?”

古季玉道:

“這個在下倒不敢這樣說,不過,有七八成的可靠性。”

蔡曉梅道:

“真想不到,我們是目標一致。”

古季玉一笑道:

“怪不得楊家堡對姑娘甚是仇視,原來,姑娘是為風塵雙俠而來,我們既是目標相同,搭救風塵雙俠就大有希望了。”

蔡曉梅道:

“古兄,你可識得風塵雙俠?”

古季玉回答道:

“僅聞其名,未謀其面。”

蔡曉梅道:

“小妹也未見過風塵雙陝,楊堡主心機深沉,詭計多端,他如果移花接木,李代桃僵,來十誘兵之計,我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古季玉臉色一變,愕然道:

“姑娘深謀遠慮,說得甚是,在下粗心大意,沒有想到這一點,慚愧!慚愧!”

蔡曉梅道:

“古兄,風塵雙俠被囚禁在什麼地方?”

古季玉道:

“姑娘可是有意先查明屬實之後,再行動手。”

蔡曉梅點頭道:

“小妹正有此意。”

古季玉道:

“在下本欲傳訊師門派人前來相助,現在有姑娘同道,在下頗有迫不及待之感。”

蔡曉梅道:

“欲速則不達,多算乃勝,一擊不成,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古季玉贊口道:

“人道姑娘智計過人,今日有幸,得聆教言,果不虛言,在下萬分景仰佩服之至。”

蔡曉梅玉面生輝,嬌態畢現,呢聲道:

“你又來了,小妹……”

蔡曉梅下面的話說不下去了,因為,這時古季王一步向前,握住了蔡曉梅一雙玉手,柔聲道:“梅妹,我是真的仰慕你。”

接着,另一雙手已壓上蔡曉梅肩頭輕輕的撫不停。

蔡曉梅但覺一股強烈的男人氣息和身罩來,心潮一陣翻騰,四肢無力,就要倒了下去……

驀地,蔡曉梅本能一驚:

“我……我……怎樣了?”

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吸了一口氣,穩住心中那股激蕩的情火,冷靜了下去。

不過,她沒有馬上脫身出來,也沒有責怪古季玉之意,因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男女間的至情至性,無可厚非,自己剛才不就情迷意亂,幾乎倒入他懷中。

少女情懷,自己雖然冷靜了下來,她還顧及古季玉的自尊心,沒有立時反抗,輕啟明眸偷偷的向古季玉窺去。

她似乎看到古季玉臉上過一道淡淡的怪異笑容,同寸,雙目之中射出來的是二道冷焰。

她何等機警計智之人,心中一動,警戒之念立時同興起,她警念一起,又發現古季玉握在自己手上的那雙手,冷冷冰冰,不像自己一樣有過異常的溫度,這不表示他外表熱情,心潮未動。

“他……”

蔡曉梅暗暗嘆息了一聲,扭動着嬌軀,羞澀的吐着:

“不!不!”

慢慢的退了二步。

古季玉也頗有心機,不再進逼,只痴痴的叫了一聲:

“梅妹……”

欲前又止的停在原處。

蔡曉梅初嘗溫柔味,但對方虛情假意,由於她江湖經驗不差,心有定見,倒也不嗔不惱,輕輕的叫一聲:“玉哥哥……”

接着,仰了一仰螓首:“我們搭救風塵雙俠要緊啊!”

一聲“玉哥”叫出了她柔情蜜意的心懷,再一句“我們搭救風塵俠要緊啊”,雖有推拒之意,那是少女的羞態和她的矜持。

古季玉朗聲一笑道:

“梅妹說得是,我們辦正事要緊。”

蔡曉梅神情一肅,完全收拾起少女情懷,道:

“玉哥哥,我們出其不意的回到楊家堡去。”

古季玉叫道:

“梅妹,你瘋了,這時楊家堡怕不鬧翻了天,如何可以回去。”

蔡曉梅道:

“玉哥哥,我只問你,你有沒有辦法,使我們無聲無息的回去?”

古季玉道:“當然有。”

蔡曉梅道:

“他們既然無能發現我們,那有什麼可怕的。”

古季玉道:

“話是不錯,可是也救不了風塵雙俠,只有打草驚蛇,暴露了我們的企圖。”

蔡曉梅道:

“依玉哥哥你之見呢?”

古季玉道:

“我看最好是先找一處隱秘的地方藏起身來,讓楊家堡以為我們逃走了,當他們防範之心消除后,我們再從事救人也不遲。”

蔡曉梅腦念邊轉,想了很多問題暗暗決定道:

“不,不能閑下來。閑下來的日子問題多,很難應付,還是要動。”

嫣然一笑,道:

“小妹只是去相相風塵雙俠被囚禁之處,看看他們在這時的應變能力如何?”

古季玉被她笑得只有點頭,道:

“其實,風塵雙俠並不是囚禁在堡內。”

蔡曉梅道:

“楊堡主老奸巨滑,這一着非常出人意料之外,如非玉哥你來得早,等得久,只怕小妹找破了頭,也找不出蛛絲馬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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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幻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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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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