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陸若博就算反應再快,手法再奇奧迅疾,在這種情形下,應該沒有辦法來得及閃避開或是封拒得了那老妖怪突破掌影射向他身上響前四處大穴的幾點指影!
但世間事有時候往往會出現令人匪夷所思,認為不可能的事情卻偏偏發生了,眼前就是一例!
“篤篤篤篤”一連四下急響,那本來點射在陸若博胸前四大穴的指影,卻射在他身後那棵樹身上,而陸若博卻忽然消失不見了。
那老妖怪指勁點射在樹身上地皮不破樹不裂,連一點痕迹也沒有,這卻並不表示他的指勁平常,完全是因為他只發出了微微的指勁,他只是想點封陸若博身上的穴道,將他制住,而不是要殺死他,所以,他發出的指勁才會連樹皮也擊不破。
指勁點射在樹身上的剎那,他忽然發出一聲怪叫,那就像母雞被人一把抓住住頸脖提起來,掙扎時發出的嗚叫聲那樣,身形陡然一躬,飛退開去。
而樹前的地上,緊接着彈起一條身形來,正是陸若博!
原來,陸若博在避無可避,封擋也不及的情形下,情急智生,猝然貼着樹身“唰”地疾滑坐在地上,說險真是險到了極點,老妖怪有一指就擦着他的髮髻點過,驚出他一身冷汗來。
但他瞬即飛起一銜,踢向那老妖怪的小腹要害,同時左腳也掃向對方足踝。
那妖怪四指點空,即時發覺不妙,馬上躬身暴退開去,總算他反應夠快,否則,就算小腹不被踢中,腳踝也必被掃中。
那老妖怪這一退,恰好迎上了飛撲過來的楚紅萼。
楚紅萼在情急之下,嘴裏嬌叱一聲,細掌一揮,拂向那老妖怪的背心。
那老妖怪果然身手極之高明,反應也夠快,那剎那身形暴退,左掌一封,右手疾抓向楚紅萼的手腕。
楚紅萼那麼奇幻神妙的一招飛雲出岫,卻被那老妖怪的左掌那麼一封,便封拒住了,楚紅萼在吃驚之下,細手一幻,便已脫出了對方那一抓,正欲變招,對方卻方卻已身形半為旋轉,橫移開去,恰好避過自側面飛射而至姜鎮龍呼地向他肩下搗出的一拳!
老妖怪那一旋飄,直飄出丈外,身形一定,光潔如婦人女子的臉色一沉歷視着楚、姜兩人,語聲尖厲地道:
“你們兩個娃兒好大的膽子,竟敢插手管老夫的閑事!”
“老……”
楚紅萼語聲一噎,硬是將“妖怪”兩個字咽回喉嚨,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臉皮也嫩,就是罵不出口。
“俗謂天下事天下人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輩份所應為之事,何況,陸兄乃是咱們的……朋友,咱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這怎說是多管閑事!”
那老妖被楚紅萼這一輪快嘴快舌的話說得呆楞了一下,一時間找不出話來反駁,只好“咯咯咯”乾笑連聲,掃一眼楚紅萼,又溜一眼陸若博,忽然尖聲縱笑起來,好一會,才曖昧地道:
“姓陸的小夥子,現在老夫明白了,你之所以辜負老夫小主人的一番美意,原來……咯咯咯,原來是為了這位丫頭!這就怪不得了!”
老妖怪這麼一說頓時令到楚紅萼與陸若博臊紅了一張臉,楚紅萼嗔怒地叱道:
“老……妖怪,你胡說什麼……我……只過與他……
才相識的啊!”
姜鎮龍的神色卻頗不自然的,眼中閃過一眼嫉妒之色,狠狠地瞪了那老怪物一眼。
陸若博目露歉意地看一眼楚紅萼,才沉聲對那老妖怪道:
“前輩,請你不要亂說,以免有損楚姑娘的芳譽!”
“咯咯,要老夫不說也成!”
那老妖怪聽到楚紅萼叫他老妖怪時,臉上的肌肉搐動了-一下,那雙陰鷙的雙眼中,閃射出一抹殺機來,但他隨即便按捺住了。
“小夥子,那你乖乖地跟着老夫走吧!”
“前輩,在下已說過,決不會跟你走的,請前輩不要逼人太甚!”
“小夥子,你說什麼?老夫已經對你夠客氣的了!”
那老妖怪翻着那雙細眼。
“要不是你是小主人看中的人,老夫早已將你斃在掌下!”
“這麼說,前輩是不將在下帶走,誓不甘休的了?”
陸若博目光倏凝。
“廢話!”
老妖怪道:
“要不,老夫為何數百里追蹤,在這大冷天喝西北風,追到這裏來。”
“那好!”
陸若博說時一手搭在刀把上。
“動手吧!”
一頓接道:
“這一次,在下不會對前輩客氣的了!”
“咯咯,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領,能夠在老夫的手下脫得了身!”
老妖怪說著已邁步逼了上去。
陸若博忽然抱拳朝楚、姜兩道:
“楚姑娘、姜兄,這件事乃是在下與這位前輩的事,請兩位不要插手,在下不想將兩位牽扯進這件事中。”
楚紅萼口齒欲動,便卻讓鎮龍輕扯一下衣袖,使個眼色示意她不要說話,她只好將嘴巴閉上。
“紅萼,彆強出頭,陸兄那樣話,絲毫沒有看輕咱們之心,他是一番好意,咱們且退開一些吧,待陸兄真的不敵時,咱們才出手相助!”
姜鎮龍在楚紅萼的耳邊悄聲說,並朝後退開幾步。
說實在的,他對陸若博確是有了點妒意,不過,他畢竟出身正道,而且也不是心胸狹窄的陰險小人,所以,他沒有因此而因妒成恨。
這時候,天色已經大亮,眼前的陸若博雖然風塵滿身,臉上長滿了鬍鬚荏子,但仍然掩不住他那飛揚的神采,特別是那-雙明銳如星光的眸子,閃射出帶有磁性的光芒來,只要與他的目光相接,便會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這樣一個具有魅力的年輕漢子,自然很容易吸引住那些女孩子,起碼,楚紅萼在看清楚了他的容貌后,便目光陡亮了一下,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不幸,卻被姜鎮龍看到了,要知道,他一直喜歡這位表妹,自然的,便一廂情願地將楚紅萼視為自己的禁臠,如今卻出現了這麼一位具有將女孩子吸引的魅力的年輕人,怎不教他心中生出妒意來?
口口口
楚紅萼跟着也退開去,陸若博也就在這時拔出了他的佩刀。
一聲懾人心神的吟響,一道晶亮的白芒從陸若博那殘舊的鯊皮刀鞘中飛閃了出來。
“好刀!”
老妖怪雙眼一眯,脫口叫出來:“小夥子,你要動刀。”
那確是一柄好刀,刀身狹長,晶亮無瑕,刀鋒有如一泓秋水,閃泛出寒人眼目的冷芒來,這樣的一柄刀,就算是不識貨的人,也看出是一柄好刀,何況是視兵器有如生命般的武林人。
“好鋒利的一柄刀!”
姜鎮龍也讚歎地低聲道:
“能夠擁有這樣一柄好刀的人,刀上的造詣一定很高明了。”
“表哥,你知道那一柄是什麼刀么?”
楚紅萼目光閃閃地望着姜鎮龍。
“紅萼,請恕我孤陋寡聞,不知道那柄刀的來歷。”
姜鎮龍有點難為情的看了楚紅萼一眼,忽然發現她微翹着唇在笑,心頭一動,急聲道:
“莫非你知道?”
“算你聰明。”
楚紅萼抿抿嘴,俏皮地說。
“紅萼,你說出來聽聽。”
姜鎮龍催道。
“聽着,那柄刀名‘破鯊’,是我師傅告訴我的。”
楚紅萼說著眯起雙眼,打量着陸若博手上那柄刀。
“原來是‘破鯊’刀,怎會落在他的手上的?”
姜鎮龍顯然也聽說過“破鯊”刀的來歷,目中閃出奇界的光芒來。
“傳聞這柄破鯊刀是昔年一位有七海龍王之稱的異人以海底寒鐵,加上火焰山的鋼精合冶精鍊而成的,鋒利無比,那位七海龍王前輩異人在刀成后,曾在東海以這柄刀大破黑鯊王的百鯊大陣,一口氣屠六十八條巨鯊,刀鋒卻絲毫無損,殺得黑鯊王棄械投降,當時這柄刀沒有名稱,那位前輩異人便命名為破鯊刀。紅萼,我說得有沒有錯?”
“說得一點不錯。”
楚紅萼道:
“師傅也是這樣對我說的。”
話未說完,她忽然發出“啊”的一聲嬌呼。
姜鎮龍目光一閃,立刻移日往陸若博那邊望過去。
口口口
原來,陸若博已經與那老妖怪動上了手!
那老妖怪不知是自恃藝高,還是練就了什麼不懼刀劍的邪門內功,亦是不知道陸若博那柄刀的來歷,居然以雙手對付那柄鋒利無比的破鯊刀。
只見他探身疾欺向陸若博的同時,右手如抓似攫,遞向陸若博的那柄破鯊刀,右手直取對方的雙目。
陸若博沉喝一聲,身形一偏,左腳斜踏出一步,同時間,執刀的右手時一沉,手腕一擰,寒芒暴爛,晶芒倒卷,削斬向那老妖怪折手臂。
那老妖發出一聲如母雞下蛋時發出的鳴叫,欺撲的身形居然不退再進,遞向陸若博右手刀長的右手忽然怪異地疾縮倏拍,拍落陸若博那柄破鯊刀上。
同時間,他的左手亦勢式不變,飛插陸若博的雙眼!
陸若博同樣沒有閃避,只是擰腕斜削向上的刀鋒一偏,迎向那老妖怪的手掌,便逼得他疾忙化掌為拳,食中二指暴彈向刀身上。
但他那插向陸若博雙目的左手,卻被陸若博暴擊向他心胸要害的左掌逼得暴縮不迭,回護前胸。
忽然間他張口發出一聲驚叫有如一雙受驚的母雞般,斜掠開去。
原來,陸若博的長刀在他的右手食中兩指堪堪彈擊在他的刀身上的剎那,在倏地一沉,斜削向他的下盤,逼得他只好斜跳開去,閃避那一刀。
陸若博口中清叱一聲,身形斜欺,斜削向下的刀勢隨欺進的身形及翻揚的手臂剎那倒揚起來,刺斬向那老妖怪的胸腹要害。
那老妖怪臉色微變,身形倒飛起來,堪堪避過那一刀,而他的身形怒時一個風車疾翻,左掌右抓,抓向陸若博的頭頂及右肩頭。
陸若博身形猛地一矮,刀光在頭上閃電般疾繞了一匝!
那老妖怪疾忙縮手不迭,但卻在身形翻轉至陸若博背後的剎那,倏地一腳踹向他的背心。
陸若博上身向前一傾,刀勢不變,手臂掃斬向後面。
那老怪怪叫一聲,一拳打在刀身上,硬是將陸若博的攻勢擊散。
同時間,他覷准了部位,左手暴探,抓落陸若博的後頸上。
兩人的動作快逾電掣虹飛,有如兔起鶻落,共勢之快,連姜、楚兩人也感到有點目不暇接。
尤其是那老妖怪的出拳采爪,更是拿捏得恰好處,也以毫巔,否則,姜、楚兩人在乍睹他探爪抓向陸若博的後頸,不會臉色驟變,驚叫出聲,同時雙雙搶撲出去了。
因為兩人自覺換轉是自己,根本就無法避得開那老妖怪的一抓!
但出乎他們意料之外,更出乎那老妖怪的意料之外,陸若博居然不但避過那老妖怪那一抓,並且,不乘勢反擊。
只見陸若博在老妖怪的左手五指堪堪抓上他後頸的剎那,前傾的身形猝然斜斜掄撲在地上,接着猛然一個翻滾,隨着他翻滾之勢,那柄破鯊刀順勢揮斬上去。
老怪一抓抓空,心中一驚,便知不妙,正欲縮手向上翻滾,以避過陸若博那向上揮斬的一刀,而他的反應及動作不可謂不快的了,但刀光揮閃之下,他總算免去斷臂之厄,但卻留下了兩截手指!
那是無名指與中指,各被削斬去了半截。
有如被宰的母雞般慘叫一聲,血點飛灑中,他翻滾起的身形凌空再一個猛翻,!接身形一展,有如一頭灰鳥般,斜掠出丈許過外,才飄落在地上。
只見他的左手斷指處滴着血,那兩道疏眉不停地顫動着,那雙細眼凝成一條線后,臉肉搐動着,死死地盯着從地上彈起來的陸若博。
陸若博卻沒有半絲喜悅之色,微帶歉意地那邊的老妖怪看了一眼,正想說話,這時,楚、姜兩人先後搶撲到他的身前,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道:
“陸兄,你沒事吧了。”
四道目光關切地在他的身上溜轉着。
陸若博感激地忙朝兩人的抱拳一禮,吁口氣,說道:
“兩位有心了,在下沒有事。”
他雖然說得輕鬆,實則,剛才那剎那的險況,他那心至今還“卟卟”直跳,也驚出一身汗來。
因為他實在驚怕避不過老妖怪那一抓,以及那一刀將對方斬殺了。
老妖怪咄咄迫人,畢竟與他沒有深仇大恨,故此,他不想殺他。
但那一刀由於勢道迅猛,根本就是有去無回的一刀,只是削斬下老妖怪的二截指頭,但也令到他心中不安起來。
楚、姜兩聽陸若博這樣說,再看到他身上確是沒有損傷,這才鬆了口氣。
“陸兄,你沒事就好了。”
楚紅萼朝陸若博一笑。
這一笑,弄到陸若博心頭沒來由地跳動了一下,他連忙避開楚紅萼的目光,朝姜鎮龍道:
“姜兄,在下非常之感激你與楚姑娘對在下的那份心意。”
說完,不等姜、楚兩人說話,便轉對那邊的老妖忙道:
“前輩,在下一時收手不及,誤傷了你,在下心中不安得很,還望前輩不要記恨在心。”
老妖怪這時已將血止住了,緊咬着牙,雙眼縫中射出惡毒的目光,恨恨地道:
“姓陸的娃兒,老夫真想不到,人無害虎心,虎加有傷人意,老夫記着了,咱們走着瞧。”
話聲未落,身形已倒射出去,兩三個起落便已掠射出十數丈外,眨眼間,便已消失在來路那個方向。
陸若博張口欲言,眼看着老妖怪說走就走,不由張口呆目,怔怔看着那老妖怪飛縱而去的身形,愣住了。
“陸兄,你怎麼哪?”
楚紅萼看到陸若博張口呆目的樣子,嬌聲叫道。
陸若博這才眨眨眼,吸口氣,道:
“楚姑娘,在下沒有什麼,是……你與姜兄怎麼還不走?”
楚紅萼眨動一下長長的眼睫毛。
“陸兄,若不是看到你沒有什麼事,咱們怎能不顧而去。”
一頓接又道:
“陸兄,方才你的刀法真歷害,令小妹大開眼界了,小妹方才還真的怕你被那老妖怪抓住了,看到你化險為夷,並打跑了那個老妖怪,小妹高興得很。”
說時,一雙明亮如秋水的眼睛,直看着陸若博。
陸若博卻不敢與她的目光相觸,故意將目光看着姜鎮龍,但他一眼看到姜鎮龍臉上表露出不豫之色,他馬上感到渾身不自在起來,當下忙說道:
“姜兄、楚姑娘,咱們之間的誤會已經弄清楚了。兩位,在下就此別過了,要是有緣的話,後會有期。”
說完,他向兩人抱拳一揖,朝前路急步奔去。
姜鎮龍適才眼見楚紅萼對陸若博又說又笑的心,心中確是不大舒服,臉上露出不豫之色,如今見陸若博識趣地離去,他才像拔去了心頭刺般,妒意全消,為了不失禮,他忙亦抱拳對陸若博道:
“陸兄好走,請……”
楚紅萼一聽陸若博要走,臉上頓時微露失望之色,而她的心中在那剎那確實有一種失落的感覺,但彼此萍水相逢,就算是自己真的喜歡他,自己身為女孩子家,總不能貿然向對方表露的啊,何況,一時之間,還未弄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喜歡上他,眼見他說走就走,她可不敢說出留的話來,只好悵然抱拳還禮:
“陸兄,後會有期。”
悵悵然地看着陸若博急奔遠去的身形,心中不知怎的有點悵悵然的,眼看着陸若博的身形已轉入前面那個岔道口左手那條支路,一雙目光仍然不肯收回。
姜鎮龍看着,心中不免又有點酸溜溜的,心中暗道一聲:“還說什麼後會有期,後會無期才真……”
不由乾咳一聲,道:
“紅萼,咱們也該回客棧了。”
楚紅萼這才慢慢將目光收來,點一下頭,姜鎮龍催道:
“紅萼,走吧?”轉身便朝來路走去。
楚紅萼悶應一聲,嬌軀一擰,正欲移步,忽然雙眼一睜,發急地叫道:
“糟了,咱們忘了陸兄身上缺少盤纏,才會到褐石庄盜取一些銀兩的,他被咱們那一阻,如今天色已大亮,自然不能再去的褐石庄打朱老賊的主意了,而且,他轉入去的那條岔路,也不是到褐石庄的,他這一路趕下去,身上沒有盤纏,拿什麼吃飯住店?表哥,你說,若不是咱們那一阻截,說不定他已在褐石庄弄到,在情在理,咱們也應該立刻追下去,送些銀兩給他作盤纏。”
話未說完,也不理姜鎮龍是否同意便返身朝前路飛掠。
姜鎮龍怔得一怔,見楚紅萼已飛掠出老遠,雖然心頭懊惱,但也只好跟着追下去。
口口口
一陣急馳,直奔馳出五六裡外,陸若博才將身形放慢下來。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不自覺地,他扭頭往後望去。
他倒不是恐怕老妖怪的人會追蹤下來,而是一種下意識的舉動,他在這一路奔馳時,不知怎的腦海中不時浮現出楚紅萼那嬌俏的動人俏影,尤其是她那雙明亮的眼眸。
連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楚紅萼念念不忘的。
畢竟,他們只是相識不久,而且,在不打不相識的情況下相識的。
不由自主地,他從楚紅萼想到了另一個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的容貌只怕是比楚紅萼還要艷麗幾分,是他在濟南府遊玩西湖的時候,偶然邂逅結識的,可是,麻煩也跟着來了。
要不是她,他也不會千里逃避,弄得如此狼狽了。
想到這裏,他驀然省起,自己的身上只有幾錢碎銀,而前路茫茫,他真不知如何是好。
本來,他的身上是有上千兩銀票的,可是,卻在一次倉惶覓路脫身逃走時,不慎掉下一條湍急的溪流中,也幸虧掉落那條溪流,才擺脫了那些人的追逐,但他身上的銀票也讓溪水沖了,只剩下幾兩散碎的銀子。
唐朝的開國功臣秦叔寶尚且因為盤纏用盡而病倒客途,差一點便客死異鄉,可見,不論你是大英雄大豪傑,若是身上沒有錢,一樣寸步難行。正所謂:“一錢迫死英雄。”
想到這裏,他不由停下腳來,圍惱地皺起了雙眉——
必須要想一個辦法解決才成,他心中兀自想着。
“唉,要不是楚姑娘與姓姜的誤將馮京做馬涼,在路上將我截住便動手打起來,只怕已在褐石庄中弄到一些銀兩這時候就不用發愁了。”
他在心中嘆口氣,臉上微微發熱起來。
對於鼠竄狗偷之道,他一向是不耽於為的。這一次之所以起意要去褐石庄,乃是為勢所迫(他身上盤纏短缺,又要逃避追逐,只好出此下策,要他攔路打劫,他是說什麼也不幹的了),說不得硬着頭皮干一次了。
至於他掠上了褐石庄,那是他在路上,在一家客棧投宿,無意中聽到隔鄰有兩位客人於深夜時喝酒交談,其中一人帶着酒意,憤然咒罵褐石莊主朱義支手遮天,表面上是一方英雄,實則卻幹着見不得光的勾當,積聚了不少不義之財,當時,他正為身上的錢快用光而煩惱,無意中聽到那些話,起初,他也不以為意,後來忽然心頭一動思忖,那朱義既然積聚了大批不義之財,那何不到那裏弄些盤纏,也可解燃眉之急,再說,既是不義之財,那就取之無愧了!
這就是他趕去黃砂鎮的原因。
想不到,被楚、姜兩人那一阻,令到他不能依照計劃,在天亮前趕到褐石庄,反而被一路上緊緊追纏着的那幫人追上了,只怕再想擺脫那些追纏不舍的那些人,又要費一番手腳了。
“身上既然沒有盤纏,要走也走不到那裏,何不照原來的意思,今晚到褐石庄弄些銀子呢?何況,說不定那些人想不到我就藏在這附近,一直追下去。那我不是可以擺脫了他們的追纏,喘口氣,再思量到什麼不易被他們找到的地方。”
他心中意念一轉,不禁暗自叫好起來。決定馬上走到褐石庄附近探查一下,以便今晚行動。
他是想到就做,馬上停下腳步,判斷一下方向,便離開了那條路,朝遠處那座褐灰色的山崗奔去。
那座山崗就是褐石崗,整座山崗光禿禿的,整座山皆是褐灰色的岩石,而褐石庄就在這崗下,這是陸若博在昨晚叫小二將飯菜遂到房時,順便向小二打聽清楚的。
而附近一帶,除了那座褐灰色的山崗外,三數里之內連一個土丘也沒有,是以,很容易便望到及認出來。
望着那座山崗,陸若博一路急奔,眨眼間便已奔去了里許過外,而-路之上,他也留上了心,因為他猜測,褐石庄既非善地,那麼,一定嚴加防範外人接近,必然派出人手在莊子的附近巡邏,要不小心被發現,只怕又有麻煩,並且很難入褐石庄了。
他雖然一路小心,但要來的,終於來了。
冷不防地,在前面數丈外的草樹叢中,閃現出數人影來,一字排開,擋住他的去路。
“嗖嗖”兩聲,背後也現出兩人來,將他的退路堵死了!
這種陣仗,雖然他曾遭遇過不少次,但這一次他不能不加了小心。
因為他從背後兩人的現身時所表現出來的高明身法——居然不帶一點響聲,要不是兩在現身時腳下故意弄出聲響來,他根本就驚覺不到身後那兩人的出現。
而前面那四名漢子看來也不是好相與的。
從四人銳厲的眼神,以及所攜帶的兵器上,便能夠判斷出來。
那四人不但氣度沉穩,所攜帶的兵器都是外門兵刃,能夠使用外門兵刃的,其人必不是庸手,必有相當的造詣,因為尋常的武林人物,大多不會使用外門兵刃的,這主要是難練。
面前那四條漢子年紀都在三十許四十左右,穿一式的灰褐緊身衣靠。
八道銳厲的目光一齊射在陸若博的身上,有如八道尖刀!
陸若博雖然加了小心,神色卻很從容,兩道銳視的目光在打量着那四個人。
但他卻看不出那四名漢子到底是什麼來歷。
因為他從來未見過那四名漢子。
不過,他還不大將那四名漢子看在眼內,說實話,他對於背後那兩人,有如芒刺在背那樣,而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在背後那兩人的身上。
他憑直覺感覺到,背後那兩人,才是勁敵。
前面四名漢子自現身始,直到這時,仍然像啞巴一樣,悶聲不吭,只是盯着陸若博。
陸若博一來很想擰身,見識一下背後那兩人到底是什麼人物,但經驗告訴他,這會給予前面四條漢子出手攻擊的機會。所以,他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他相信,背後的那兩人總會開口說話的。
而動手也是免不了的了,那時,自然可以一睹那兩人的廬山真面目。
口口口
果然,首先說話的不是前面那四人,而是背後那兩人的其中之一。
“朋友請亮出名堂。”
陸若博馬上便聽出,說話的是站在他背後左邊的一人。
陸若博沉着地道:
“朋友這是什麼意思了?”他始終沒有動一下身形,仍然面對那四名漢子。
“沒有什麼意思,只想知道朋友是友還是敵。”
仍是那人說話。
“哼,瞧你們這樣陣仗,簡直已將我當作敵人對待,閣下那樣說,大概不是由衷之言吧!”陸若博一點也不示弱。
“朋友,別給臉還不要臉!”這一次,說話的是陸若博身後右邊那人。
“老子們只是不想斬殺無名之輩。”
這人說話的口氣好大,也狠!
陸若博冷笑一聲,強捺住心中的怒氣。
“閣下這麼說,若是在下不將姓名說出來,你們便不會殺我這位無名之輩了?”
一頓,重重地“哼”了一聲,冷笑道:
“那麼,在下不與你們瞎纏了。”
語聲落,腳步動,抬腳朝側面踏出一步。
面前那四條人影馬上動了,嗖嗖聲中,向形閃掠如,電。堵住了陸若博的去路。
而陸若博在抬腳踏出一步的剎那,陡然感到自背後襲逼向身上的兩肌凌歷氣,心中-凜的剎那,身形乘勢一個偏側,不但卸開那逼襲向身上兩股無形卻有質的殺氣(實則是勁氣),同時,也擺脫了腹背受敵的險惡情勢。
“朋友,你若不將姓名來意道出來,休想走得了。”
說話的,仍是最先說話的那一個。
陸若博這一跨步偏身,便已看到說話的那人是什麼模樣,但另一個因為站在位置仍在他身後的緣故,所以看不到。
說話那人年紀約莫五十上下,穿一身褐黃色的長衣,額上的皺紋刀刻似的,又深又寬,但鬚髮卻漆黑髮亮,生就-雙水泡眼,海口獅鼻,顯得有點猛惡。
陸若博一眼看清楚那人的樣貌,心頭微微震動了一下,他雖然未見過那人,但卻聽聞過其人的大名及樣貌,他果然猜料不錯,那人確是位扎手人物。
“這位老丈,若是在下沒有認錯,老丈的大名叫石不堅,外號金手指,是么?”
陸若博一直斜眼打量着那老者。
那老者聞盲目露詫異之色,-雙凌厲的目光不住地上下打量着陸若博,卻是怎麼看,也看不出陸若博是自己相識之人,當下頷首道:
“不錯,老夫就是石不堅,小夥子,你怎會認得老夫的?老夫自信從來未見過你。”
陸若博-聽,暗中吸口氣,故作輕鬆地笑笑道:
“老丈,在下也不認識你,在下是曾聽聞過老丈的大名,所以,認出來的。”
那老者——石不堅聽陸若博那樣說,再打量了他兩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
“小夥子,快說出你的姓名來歷,老夫或許還會看在你認出老夫是誰的份上,放你走。”
聽他這樣說,不難看出,這位金手指石不堅,是一個好名自大的人。
陸若博聽他自認就是金手指石不堅,知道這一次若是一個應付不好,便有一場惡鬥,當下順着石不堅的語氣道:
“老丈,在下只是無名小卒,相信老丈不會聽聞過在下的名字。”
一頓,才將自己的姓名說出來。
“在下陸若博。”
金手指石不堅着眼珠一轉,接着眼望向一在陸若博身後右邊,不讓他看到的那人臉上。
一個年紀在石不堅小上幾歲的中年人,生就一張細皮白顏面,不但頭上的髮絲稀稀疏疏的不到一寸長,又細又黃,就像初生兒的乳毛那樣,嘴唇下巴的的鬍鬚,也只有疏疏散散那麼幾根,讓人看着忍不住會發笑,若是聽了他的大名,再看看他頭上及嘴辱下巴上的毛髮,相信就是再古板,不苟言笑的人,也會忍俊不禁,失笑山聲的。
因為他的大名就叫毛初生。
他頭上用嘴唇下巴上的毛髮,確是就像初生的那樣,際說,聽其名而觀其人,是不是會令人發笑。
毛初生朝着石不堅微微搖了搖頭。
這表示他也沒有聽說過陸若博的“大名”,自然不認識他了。
石不堅馬上鬆口氣,目光轉回陸若博的身上。
“小夥子,你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陸若博早已在石不堅他們現身時,便猜測他們可能是褐石庄的人,因為這附近一帶看不到有別的莊院或是村落,而據他估計,這裏離褐石庄大約一里路左右,那麼,除了褐石庄之外,不會是別的地方的人了。
“老丈,在下是從濟南來的!”陸若博據實答。
“要到什麼地方去?”
石不堅緊接問道。
“這——在下也不知道。”
陸若博一時間想不出自己要到什麼地方去,而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到什麼地方,他只是要逃避老妖怪那些人的迫纏,他又不慣說謊話的,所以,便直說出來。
“小夥子,你說的是真話?”
石不堅緊緊地盯視着陸若博,臉上露出思疑的神色來。
陸若博有點生氣道:
“在下幹麼要騙你?”
“嗯。”
石不堅目光一閃,“你往裏走,不是要去褐石崗吧?”
石不堅不說去褐石庄,而說褐石崗,這正是他老奸巨滑地方,這樣,不會一下子使自己的身份表露出來,令到陸若博馬上提高警覺。
“老丈,在下不是說過,在下也不知要到什麼地方去么?”陸若博這一次很機警。“在下初到貴地。根本就不知那裏是褐石崗,在下去褐石崗幹麼?至於在下走到這裏來,在下只是瞎奔,來到這裏的。”
“小子,你這話騙得了誰?”
一直站在陸若博身後,不讓他看到的毛初生,忽然開了口。
這是他第二次說話。
但說出來的話,卻犀利無比。
那堵在陸若博前面的四條漢子,卻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就像啞巴一樣,
不過,陸若博卻看出,那四條漢子是受石不堅與毛初生指揮的。
陸若傅被毛初生那句話說得不由呆了一下,心頭打鼓,慌忙說道:
“在下說的句句是實,那位閣下不相信在下也無話可說。”
他這樣委曲求全,並不是他怕了石不堅等人,而只是想與他們動手,以免令到自己的計劃不能實行。同進被纏着,萬一老妖怪那些人追尋下來,便很容易發現他,那時,他又麻煩了,若是一個弄不好,被老妖怪那些人制住,那後果他真的不敢想像下去。
所以,他現在只求脫身。
“小夥子,你真的不是到褐石崗去?”
石不堅似乎相信了陸若博的說話。
“老丈,你要在下怎樣說才相信?”
陸若博攤攤手道。
“思,老夫姑且相信你一次!”
石不堅朝陸若博揮揮手。
“你走吧!”
陸若博一聽大喜,急不迭抱拳一禮道:
“老丈,在下告辭了。”
說著,便轉身朝來路那邊走去。
“聽着,只此一次,若是再讓老夫遇上你,那你便只有死!”
石不堅沉聲對陸若博說。
陸若博一面急步從毛初生的身邊走過(在乍見毛初生那毛髮稀疏幼細有如初生兒地毛髮時,被他那怪樣子逗得幾乎忍不住失聲笑出來。幸好他即時強忍住),一邊朝石不堅道;
“老丈,在下還未活膩,在下謹記老丈之言。”
說著,已-步從毛初生的身邊走過。
“站住!”
毛初生驀然發出了一聲疾喝。
陸若博聞喝聲心頭微微-震,右手不由自主便往腰間刀把上按去,但他馬上警覺地控制住了自己,右手只是微微動了一下,腳下一窒,站着不動。
“閣下有什麼話要說?”
毛初生陰狠地盯了陸若博一眼,目光一轉,落在石不堅的身上。
“石兄,你不會沒有聽說過漢朝一代梟雄曹孟德說過的那句話吧?”
石不堅聞言一愕,摸不清頭腦地看着毛初生,詫聲說道:
“毛老弟,曹孟德昔年曾說過一句什麼話?石某一時間可想不起來。”
“‘寧可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
毛初生一字字說。
“毛老弟,石某不明白你的意思!”
石堅臉上微露不悅之色。
“石弟,兄弟的意思很簡單,只是在曹孟德那句話中,改易幾個字吧了。”
毛初生仍然不急不燥地說。
“毛老弟,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石不堅顯得有點耐煩地說。
“石兄,兄弟這就說了。”
毛初生目光落在陸若博的身上。
“‘寧可殺錯萬人,也不放過一個’!石兄,現在你明白了吧?”
石不堅雙眼一睜,驚疑地道:
“毛兄,你是說……不能放他走!”
毛初生眼中閃過一抹殺機。
“對!”
一頓,緊接又道:
“石兄,不是兄弟故作緊張,若是放了他,要是有什麼事故發生,到時不要說兄弟不提醒你啊!”
石不堅淡然道:
“毛兄,石某多謝你的好意,有什麼事,石某一肩負起就是,決不會連累你毛兄的!”
接轉對陸若博道:
“小夥子,你可以走了!”
毛初生臉上露也不豫之色,張口欲言,但卻被石不堅以眼色制止了。
陸若博卻沒有看到石不堅對毛初生打眼色,因此,他在扭頭說了一聲:
“老丈,在下很感激你放我走。”便急步朝前走去。
直等陸若博走出數十丈遠,石不堅才向那四名漢子子呶呶嘴,壓着聲道:“韋達、孫風,快跟下去,行蹤不要被那小子發現!”
四名漢子中的兩人閃身搶前一步,抱拳應了一聲,身形閃動間,便隱沒在附近那些一叢叢的草樹之間。
毛初生見到石不堅那樣安排,馬上便明白了石不堅的意思,臉上露出佩服之色,拇指一豎,說道:
“石兄高明,兄弟愧不如。”
石不堅笑了-笑,說道:
“毛兄,方才石某真怕你硬要將那小子留下來,不是石某危言聳聽,若是動手來,只怕合咱們六人之力,也殺不了那小子,所以,石某才一意孤行,放那小子離去,以免造成死傷。”
一頓,又道:
“毛兄,你看出那小於身上那柄長刀的出處來歷么?”
毛初手搖搖頭道:
“石兄,兄弟-直站在那小子的右邊,看不清楚那小子腰聞的長刀,莫非那小子的長刀大有來歷不成?”
“不錯!”
石不堅凝重地道:“若是石某沒有看走眼,那小子身上那柄長刀,就是昔年有七海大王之稱的東海異人仗以大破百鯊陣的破鯊刀!”
一頓,看着毛初生道:
“毛兄東海異人七海大王昔年大破百鯊陣的傳說,你不會沒有聽聞吧?”
毛初生臉容聳動了下,失聲道:
“那小子身上的佩刀原來就是破鯊刀!那神話般的傳說,兄弟怎會沒有聽聞!”
“毛兄昔年七龍王這位前輩異人的寶刀——破鯊刀竟然落在那小子的手上,不用說,那小子一定是位大有來歷的人,所以,石某根本不相信他方才所說的話,石某懷疑他這-次是衝著褐石庄來的,只是,他還很嫩,石某派韋達、孫風暗中跟蹤他,相信不難探查出他的真正意圖,以及是還有其他的同夥!。”
嘿嘿陰笑了兩聲,才說下去:“只要他是衝著褐石庄來的,他就飛不出咱們的手指隙縫,他若是還有同夥的話,到時候就可以將之-網打盡!”
毛初生聽得連連點頭不已,由衷地道:
“石兄,你真是老謀深算,兄弟不及萬一。”
“毛兄,你過獎了。”
石不堅哈哈笑起來。
毛初生也跟着笑起來。
只有另外兩名漢子仍然毫無表情挺站着。
口口口
陸若博生恐石不堅暗中派人跟着他,看他是不是真的離去,所以,他不敢回頭,一口氣奔掠出里許,來到道旁才將腳步放慢下來。
他卻-直沒有發覺到有人暗中跟蹤着他。
也難怪他絲毫察不到的,因為那兩個漢子似乎精於追蹤之術,不是暗躡其後,而是遠遠地繞了開去,“從旁”
暗躡,而且身形掩蔽得異常巧妙,簡直與草石樹木混為一體,試問,陸若博在不敢回頭的情形下,又怎會發現到那兩個漢子的追躡。
“如今到那裏去才是呢?”
心中想着,他的銜步不由停住了,目光茫然地四下看了一眼。
“咦,那不是陸兄么?”
忽然來路那邊有人歡叫一聲。
陸若博聽聞之下,不禁怔一下,急忙將目光移身來路那邊。
那邊正有兩個人如飛一向掠來,看清楚了,當先飛掠而來的,正是楚紅萼,正朝他招手呢,緊接着的,不是姜鎮龍還有誰。
在不知何去何從的情形下,看到楚、姜兩人,那剎那,他感到有如他鄉遇故知的喜悅,急忙揚手呼叫道:
“楚姑娘,姜兄,你們趕來這裏幹嗎?”
“找你啊!”楚紅萼欣喜地叫。
“想不到在這裏追上你?”
姜鎮龍雖然心頭感以有些耿耿不樂,但為了不讓楚、陸兩人看出來,亦自叫道:
“陸兄,咱們還怕追不上你,現在可好了。”
陸若博聽說兩人是來追趕自己的,心中不由暗自思忖道:
“不知他們趕上來找我有什麼事干?”他想到就說:
“姜兄、楚姑娘,兩位這麼急趕上來,不知有何貴幹?”
就在這說話間,楚、姜兩已奔掠到他的身前,停下來,楚紅萼喘口氣才道:
“陸兄,咱們想起了一件事,所以急急趕上來找你。”
“楚姑娘,到底是什麼事?”
陸若博有點詫訝地看着楚紅萼。
楚紅萼正好也看着他,兩人目光相觸之下,她沒來由地臉上一熱,忙垂下目光,說道:
“咱們想起你身上盤纏短缺,所以便急迫上來,咱們身上帶有不少銀子……朋友有通財之義,咱們也可說是朋友了,所以……請你不要拒絕咱們的一點心。”
“是啊,”姜鎮龍也插口道:“要不是咱們阻誤了你趕去褐石庄……故此,咱們在情在理,也應該幫忙你的,你不要再客氣了,你要是的拒絕的話,咱們的心中會不安的。”
陸若博聽說兩人這麼巴巴的急趕上來,就是要贈銀與自己,心中剎時感動不已,感激地看了兩人一眼,說道:
“姜兄、楚姑娘,你們的一番心意,在下感激得很,但……在下怎能接受你們的銀子,這萬萬使不得。”
說時,連連搖着雙手。
“這有什麼使不得的?”
楚紅萼着急着說道:“陸兄,你這樣說,莫非你仍怪咱們,不將咱們當作朋友?”
“楚姑娘,在下絕沒有這意思,在下——”
陸若博發急地辯說。
“既然不是,那就請陸兄笑納。”
姜鎮龍只是想將陸若博快點打發去,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硬是塞入陸若博的手中。
陸若博欲待塞還給姜鎮龍,他已閃了開去,口中嚷嚷道:
“陸兄,你若是不收,就是看不起姜某!”
姜鎮龍這句話說得很重,陸若博知道若是再不接受,便顯得矯情,當下只好感激地道:
“兩位隆情高義,在下永銘心中,在下愧受了。”
“陸兄,這才是啊!”
楚紅萼見陸若博收了銀票,高興得拍起掌來,忽然,她定定地望着陸若博。
“陸兄,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陸若博苦笑一下,茫然地搖搖頭,道:“兩位,實不相瞞,就連在下也不知該到那裏去。”
“陸兄,怎會這樣的?”
姜鎮龍有點疑訝地看着陸若博。
陸若博又苦笑一聲,說道:
“兩位應該沒有忘記先前被在下打跑的那位……吧?”
姜、楚兩人同時點點頭,異口同聲地說道:
“陸兄,莫非你……與那老怪有關?”
“正是!”
陸若博又奪笑一聲。
“在下要不是被那些人苦纏瞎追,也不會弄得這樣狼狽,慌不擇路,見路就走,連自己也不知道要往那裏了。”
“陸兄,原來老妖怪不是一個人的!”
楚紅萼睜着一雙明亮如秋水的眸子,訝異地看着陸若博。
“那老妖怪他們為何會對你追纏不舍的?”
“唉,說來話長。”
陸若博又苦笑一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姜鎮龍看在眼內,馬上道:
“陸兄若是難言之隱,或是不足為外人道的苦衷,就請當紅萼剛才沒有說過。”
陸若博確是有點不便啟齒,便人家一片盛情,自己若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樣子的話,那非交友之道,何況,兩人也不像是奸詐之人,難得在自己這樣狼狽的時候,有人肯與自己交朋友,再說,自己也實在需要向人傾訴一下心中的煩惱,那何不向他們訴說出來呢,自己的心中總會舒暢一點的,而姜鎮龍那樣說,自己若是再支支吾吾的,那便顯得不夠豪爽了,是以,他急忙道:
“姜兄,你言重了,在下只是不想將兩位牽扯在麻煩之中,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
一頓,接又說道:
“不過,兩位既然把在下當作朋友看待,在下若是不領兩位盛情高義話,在下就不是人了,兩位若是不嫌羅嗦的話,在下這就向兩位傾訴一番。”
楚紅萼聽他那樣說,臉上立時綻開笑容。
“陸兄,你既然將咱們當作朋友,那麼,你的麻煩就是咱們的麻煩,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來再說話,好么?”
“姑娘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只是,到什麼地方呢?”
陸若博避開楚紅萼的目光,看着姜鎮龍。
“姜兄你有什麼好主意!”
姜鎮龍還未說話,楚紅萼已搶着道:
“這附近的數里內,就只有黃砂鎮還算是個大地方,我說,咱們還是回鎮上那家興隆客棧,要些酒菜邊吃邊談吧。”
“這……”陸若博遲疑着,看了兩人一眼,才吶地道:
“好是好,但在下恐怕……會遇上……那些人……又被……纏住。”
“陸兄,不會這樣巧的。”
楚紅萼急急道:“咱們可以繞路回鎮的啊,那便不會遇上老妖怪他們了。”
語聲一頓,看一眼姜鎮龍:“表哥,你說是不是?”
姜鎮龍雖然心中一百個不同意,此刻也只好連聲說道:
“是,紅萼,你說得有道理。”
“陸兄,表哥也贊成我的辦法啊,你就放心吧。”
楚紅萼道:“再說,你要是返回鎮上,那可是令到老妖怪意料不到的啊,他們一定以為你已走得老遠的了,只會追下去,那麼,你返回鎮上反而安全得多了!”
陸若博聽她這樣說,想想也有道理,便頷首道:
“好吧,在下就跟兩位返回鎮上。”
於是,三人便繞路向鎮上飛掠而去。
口口口
“兩位,可知道那位被我削斷了兩截手指的前輩,是何許人物?”
陸若博喝了口酒,抬眼看一下楚、姜兩人。
楚、姜兩人同時搖搖頭,沒有說話,等着陸若博說下去。
這時,他們已經返回鎮上,在興隆樓後面的客房中邊吃喝邊談說著。
因為這時候已近晌午了。
“那位前輩姓許,名叫一剪,外號金童子,兩位大概聽聞過此人的名字吧?”
陸若博掃了兩人一眼。
楚紅萼茫然地搖搖頭,姜鎮龍的臉色遽變,吸口氣,疾聲道:
“什麼,他就是金童子許一剪?”
金童子許一剪這個人,在江湖上知曉他的名頭的人雖然不是很多,但是知曉他名頭的人,都知道他有一身很高明的武功,而且為人頗為怪異喜怒無常,那大概是由於天生閹人的關係吧,所以,樣子也是陰陽怪氣的,自小便苦練九轉童子功,據說,在二十年前,他已練至第五轉,這時候只怕已練至第八轉,若是練至第九轉,全身堅如鐵古,刀槍不入,恍如金剛不壞之身,全身上下,根本上就找不到可以制他於死地的地方,可以說是一個打不死的人。
但天生萬物,相剋相生,武功一道,也是如此,否則,他練至第九轉后,豈不是天下無敵,無人制服得了他?
據說,只有玄陰十極功,才能剋制九轉童子功。
許一剪之所以被稱為金童子,就是因他修練的是九轉童子功而得此外號的。
姜鎮龍雖然出道江湖不到十年,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聽聞兩位前輩高人談說起此人,因此他得聽聞他的大名。
至於許一剪為何會被陸若博削去兩指,那確是令人費解,據說就算是練至第八轉,功行全身後,也不畏刀槍的,除非是神兵寶刃,或是專破內家罡氣的兵刃,根本傷不了他分毫,這樣看來,他可許還未練至第八轉,又或是陸若博那柄破鯊刀具有專破內家罡氣的功能,才能傷了他!
而破鯊刀既能令前輩異人七海龍王仗大破白鯊陣,那麼,此刀不但鋒利異常,且是有異常之功能。
陸若博看了姜、楚兩人一眼,說道:
“姜兄,你也聽聞過此人之大名,可知道他已投在誰人之下?”
“陸兄,這一點姜某卻沒有聽聞。”姜鎮龍目露訝異之色。
“聽說此人生性怪異孤僻,一向不喜合群,他怎會受人節制的?”
“姜兄,你有沒有聽聞牡丹島主其人?”
陸若博目注着姜鎮龍。
“聽聞過。”
姜鎮龍目露異色,“聽說此人是天下間唯一練成玄陰十極功的第一人。”
“姜兄的見聞好廣博啊。”
陸若博含笑道:“那麼,姜兄也一定知道,那位牡丹島主的出身來歷了?”
“那倒不大清楚。”
姜鎮龍搖搖頭,接說道:“姜某隻知道,牡丹島在海南中,聽說島上盛開牡丹,而那位牡丹島主在十年前曾到中原一游,打敗了不少武林高手,自那一次之後,便沒有涉足中原了,是么?”
“姜兄對這位牡丹島所知也不少啊!”
陸若博道:
“姜兄,楚姑娘,那位金童子許一剪,正是投效了牡丹島主!”
“陸兄,大概那位金童子許一剪之所以投效牡丹島主,依姜某猜測,極可能是被牡丹島主收服了吧?”
“說對了!”
陸若博道:
“據在下聽聞,許一剪是在牡丹島主那一次到中原遊歷時,以本身所練的玄陰十極功,制服了許一剪,許一剪在感其沒有破去他的九轉童子功,加他也想找個地方避居,以免受到中原武林道的鄙笑及怪異的目光,便投效了牡丹島主。跟牡丹島島主返回牡丹島居住。”
“陸兄,聽說那位牡丹島主也是個性格陰沉冷僻,界於正邪之間的人物。”
姜鎮龍道。
“在下也聽聞他是那樣的一個人。”
陸若博舒口氣,帶點感慨地道:
“這大概是因為修練玄陰十極功的緣故吧,據說,玄陰十極功正是至陰至寒之功,修練的人,會因此而改變性情的。”
楚紅萼聽着兩人的說話,感到新奇有趣,因為她還是第一次涉足江湖,對於牡丹島主及她視為老妖怪的金童子許一剪的其人其事,她還是第一次聽聞,自然事情很新鮮有趣了。
“陸兄,那老——許一剪既然不惜投靠牡丹島主,隱居牡丹島,怎麼他這一次又來到中原?”
楚紅萼好奇發問。
“這一點,在下可以告訴你。”
陸若博苦笑一聲,說道:
“他這一次重覆中原,聽說是牡島主因為他熟悉中原的風物名勝,特派他隨侍那位少島主遊歷中原各地來的。”
一頓,正欲說話,楚紅萼已搶着說:
“莫非陸兄得罪了那位少島主,因此惹下了擺脫不掉的麻煩了。”
陸若博又是一聲苦笑,忽然拿起酒杯,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遲疑了一下,才嘆口氣道:
“楚姑娘,你只猜對了一半,在下與牡丹島的人從無瓜葛,試問,在下又怎會無端惹上他們呢?”
“那到底是怎麼因事?”
姜鎮龍滿有興趣地問。
他雖則有點妒嫉楚紅萼對陸若博一見如故的熟絡表現,但他畢竟不是一個心胸狹窄之人,這時,他早已將那一點妒意忘掉了,只是感到好奇。
陸若博又喝了杯酒,臉上露出難為情的神色,吶吶着道:
“不瞞兩位,那是因為那位少島主看上了在下,才惹下這擺脫不掉的麻煩的。”
說時,苦笑連聲。
楚紅萼與姜鎮龍聽得同時-愕,也更感興趣了,楚紅萼口快,訝然地道:
“陸兄,怎會那樣的……莫非那位少島主有——有——”
下面的話,她紅着臉沒有勇氣說出來,因為,對於一個女孩來說,那是很難說出口的。
姜鎮龍也是與楚紅萼一般想法,正想開口,陸若博已紅着臉,急急說道:
“兩位誤會了,只怪在下先前沒有說清楚,那是牡丹島的少島主,不是男的,而是一個與楚姑娘年紀相若的少女!”
“啊!”
楚、姜兩人一聽,同時恍然叫出聲來:“原來牡丹島那位少島主,是位妙齡少女。”
“陸兄,恭喜你啊!”
姜鎮龍頓然輕鬆起來,打趣地笑着望着陸若博說:“陸兄一表人材,難怪那位少島主對你一見鍾情了。”
陸若博卻被姜鎮龍說得一張臉臊得發熱,急急道:
“姜兄說笑了——”
“那位少島主一定是位非常美麗的姑娘了,是么?”
楚紅萼雖然俏皮的瞟着陸若博,但不知怎的心中恍似插着一根刺般不舒服。
陸若博苦笑連聲道:
“兩位,請別說笑了,老實說,那位少島主確是當得上美麗兩字,聽說,牡島主膝下就只有那位千金。”
“陸兄,難得美人垂青,你不會不解溫柔,拒絕那位少島主的一片情意吧?”
姜鎮龍心情輕鬆,說話也風趣起來!
陸若博苦惱地甩甩腦袋,像是要甩掉好擺脫不了的煩惱般,無奈地道:
“兩位,男女相悅,應該兩廂情願的啊……怎能一廂情願,強迫別人也喜歡她的!”
說到這裏,他有些難為情地看了楚紅萼一眼,卻發現楚紅萼正睜着一雙明澈如秋水的眼眸看着他,慌忙將目光垂下。
“陸兄,這麼說來,你是不喜歡那位牡丹島少島主了?”
姜鎮龍不知怎的,有點緊張起來。
“姜兄,也說不上喜歡不喜歡的啊!”
陸若博攤攤雙手。
“在下只不過在濟南瘦西湖與她邂逅,根本連她是什麼人也不知道,豈料,她卻一直跟着在下,先是派人請在下喝酒,在下婉拒,卻不死心,繼之親自來請,在下無奈之下,不忍令太難堪,勉強答應了,豈料從此便被纏上了,在下到什麼地方,她便跟到什麼地方,並且還搬到在下那家客棧,與在下相鄰,在下先是還極力忍耐着。……
後來終於無法忍受……實在吃不消了,便離開了濟南,準備到金陵一游,希望能夠擺脫她的糾纏,豈料,在下離開濟南,她已帶着人,坐着馬車緊跟下來了,並堅邀在下共乘馬車,在下欲發作,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啊,怎能翻臉,只好悶着一肚氣,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擺脫了他們,唯恐他們會追到在下,金陵也不去了,胡亂地見路就走,本以為可以擺脫他們的了,那知道……”
說到這裏,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朝兩人苦笑一聲,拿起酒杯,一口喝光了。
楚、姜兩有興趣地聽着,兩人的心情卻各異,沒有說話,只是看着陸若博,等他說下去。
看了兩人一眼,陸若博再說下去:
“那知道仍然被他們追蹤跟了上來,在下這一次動了氣,叱責他們,但他們卻一點也不生氣,令到在下無法發作,在下實在拿他們沒有辦法,只好動手,但只是點到了他們緊躡在在下身後的三名漢子,豈料,他們也向在下動手卻不敢傷在下毫毛,只是想用硬的手段將在下帶回那位少島主的身邊,就這樣,在下一路逃避,他們卻緊迫不舍了……在數日前,在下為擺脫他們的追纏,急不擇路地見路便走了,不小心掉下一條湍急的溪流之中,尚幸在下還懂得水性,但身上帶着的銀票卻被溪流沖走了,只剩下幾塊碎銀……才會弄得如此狼狽。”
一頓,吁口氣,才說道:
“今天的事情,兩位已經知道了,在下也不贅說了。”
楚、姜兩人聽完陸若博的說話后,才明白事情的本末,兩人互看一眼,楚紅萼開口道:
“陸兄,真對不起,要不是我們誤將你認成褐石庄聘請的高手,貿然將你攔截下來,說不定你便不會被那老……許一剪追上,可能已擺脫了他們的追纏。”
“楚姑娘,那件事情請兩位別放在心上,老實說,就算你們沒有將在下截停下來,相信在下也擺脫不了他們的追纏,在下曾苦思他們究竟用什麼方法可以追查到在下的行蹤,但卻想不出來,在下在逃避他們時,曾用幾種說得上是高明的手法了,但不知怎的,仍然被他們追查出在下的行蹤,擺脫不掉他們的追纏。”
“陸兄,聽你這樣說來,那位少島主是喜歡你的了,必欲得你而後甘心,而陸兄你又說好位少島主很美麗,俗謂英雄愛美人,陸兄,到底是什麼原因,令到你遠而避之呢?”
姜鎮龍含笑看一眼陸若博,接着含有深意地轉顧一眼楚紅萼。
“要是姜某有陸兄的一半福氣,能得美人青睞,怕不受寵若驚。”
“表哥,那你試看着毛遂自薦,看看那位少島主對你會不會青睞有加!”
楚紅萼白了姜鎮龍一眼。
姜鎮龍慌不迭道:
“紅萼,我只是說說吧了。你——我又怎會喜歡別的女孩子呢?”
說時,滿含情意地看着楚紅萼。
楚紅萼似嗔非嗔地輕哼一聲:
“我才不管你喜歡什麼的女孩子啊!”
陸若博看看,不知怎的,心頭有點怏怏的,忙吸口氣,暗自道:
“我這是怎麼了,一件麻煩還未解決,又想惹上另一椿煩惱?”
微微甩甩腦袋,笑看着兩人。
楚紅萼首先發覺到陸若博那含笑的目光,不由臉上微紅,不敢抬起眼光,不再理會姜鎮龍,解窘地說道:
“陸兄,你還沒說為什麼不喜歡那樣美麗的牡丹島少島主啊!”
陸若博被她那樣一說,不由難為情地不知怎樣說才好,過了好一會才吶吶道:
“在下一時間,也不知怎樣說……那要講一個緣字吧……不知怎的,在下……就是不喜歡……她,大概,她……那種一廂情願……硬要別人接受她的……還有,那種苦纏不舍……實在令人吃不消,又或許在下不懂溫柔吧……還有,她對下人的那種頤指氣使,同高高在上的氣派,也令在下實在看不慣……總之,在下就是不喜歡她!”
語聲一頓,他急欲想轉過話題,以免越說越令到自己尷尬,不等姜、楚兩人說話,他已急急道:
“兩位若是沒有什麼難言之隱的話,可否說一下,兩位為什麼要截殺褐石庄的人?”
本來,他是不想問的,但是一時間又不知說些什麼好,只好冒昧一問了。
姜、楚兩聞言之下,相對一眼,楚紅萼眨動一下眼眸,搶先說道:
“陸兄既然能夠將本身的事情坦言相告,我們若是支支吾吾的,那便不夠朋友了。”
“紅萼說得對。”
姜鎮龍緊接道:“朋友相交以誠,咱們的事情,自然要坦誠相告了。”
他這所以對陸若博如此信任,那是他從陸若博的舉止的言談,看出他不是一個奸詐之人,還有,他曾聽聞過,那柄破鯊刀自七海龍王這位前輩異人於六十年前物故后,便輾轉落在好幾位高人的手上,直到三十前,卻不落不明,便在十年前,卻傳說落在五台山龍虎上人的手中,而龍虎上人乃是一位半僧半俗的隱世高人,傳說他的一身修為已至返璞掃真的境界,武功深不可測,雖然江湖上有不少人慾想得到破鯊刀,但懼於龍虎上人的名頭,沒有人敢上五台山找這位異人尋刀,因為龍虎上人修練的龍虎金剛神功,已至爐火純青之境界,已煉成金剛不壞之身,而他創研的龍虎百變身法以及龍虎擒拿手法,不但精妙奇幻迅猛,傳說還未有人能夠破解得了他那套龍虎擒拿手法。而陸若博居然身懷破鯊刀,若是傳聞是真的話,那陸若博必然又與龍虎上人有極密切淵源,說不定就是龍虎上人的傳人。
而龍虎上人一向被武林中人視為武林中的“聖人”,那麼,就算陸若博不是龍虎上人的傳人,也必大有關係,那他怎麼不會是黑道中人,應該可以信賴。
陸若博見兩人毫不支吾答應他所問的話加以解答,自是感到高興。
“姜兄、楚姑娘,難得兩位這樣信任在下,在下感激得很!”
“陸兄,你太客氣了。”
姜鎮龍忙道:
“還是由紅萼來說吧。”
楚紅萼眨一下長而美麗的睫毛,抿着嘴,似乎在思想着怎樣說才是,陸若博雖然充滿了好奇,但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等着楚紅萼開口。
因為他知道,楚紅萼必會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