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第 六 章

露出一個傻笑,邵真道:“不瞞你說,很多女人也這樣說過。”

眨了一下牛眼,陀敏壽道:“玩女人的滋味如何?”

“好極了!”

正經的點了一下頭,邵真道:“你老子也一定和我有同樣的想法。”

語畢,圍觀之人又是一陣鬨笑!

臉色一變,陀敏壽冷冷道:“你想不想死?”

像是考慮了一下,才緩緩搖了一下頭,邵真道:“不想,我還沒娶老婆。”

語音一沉,陀敏壽道:“你知道大爺是誰么?”

“知道!”

用力點了一下頭,邵真道:“除了瞎子,大家都知道你是一個禿頭。”

“哇哈哈——一哇哈哈——”

話聲一落,接着響起震天價響的笑聲!

“你這豬玀!”咆哮一聲,五指齊張,陀敏壽睜着兩眼,猛然如餓虎撲羊般的打了過去!

“喲,你這人真不講道理,說你禿頭難道錯了?”

像是受驚似的抱住頭,踉蹌的往旁一閃,左腳看來是那般無意的往前一伸,已是那麼恰到好處的絆住陀敏壽的兩腳。

“我操!”

一聲驚悸的哇叫,陀敏壽受邵真一絆,整個身子收勢不住的往前飛去!

“乒乓,嘩啦!”

那麼正中的,一點也沒有偏差,陀敏壽一頭撞進了對街油坊廊下的一個大油梯!

幾聲刺耳的破碎聲,那顆又光又亮的禿頭,像狗吃屎般的栽進一個陶土製的油缸!

但見整個油缸裂碎了開來,滿滿的油計陡然四起飛濺

“哇!我把他媽的臭死了!”

哈哈,但見陀敏壽那老哥滿身被濺得油膩膩的,尤其那個大禿頭此刻看來更是金光閃閃,即使少林寺的和尚們也要自嘆“無光”矣!

又氣又怒的爬起身子,陀敏壽眯着兩眼,捂着蒜鼻,哇哇亂跳,吼聲如雷:“臭,臭死了!冷……!”

周圍之人,包括李一平父女與邵真在內,都被陀敏壽那副落“油”雞的狼狽像,惹得開懷暢笑。

有趣的放開嗓子,邵真咧嘴大笑道:“陀敏壽,你可真闊哪,有誰洗得起“油澡’?”

語音一落,又是一陣謔笑,這次連陀敏壽的同夥們也笑起來了。

好不容易揩乾眼皮上的油水,陀敏壽吃力的打開兩眼,氣得渾身發抖……

“老陀,你這趟‘油水’可真撈得不賴哪!”兀自哈哈大笑,邵真油上加火的又道。

“哎他媽的!你這該死的殺千刀!”氣呼呼的吼一聲,低着頭,陀敏壽猛的對準邵真沖了過去,口中嚷道:“嘗嘗你爺的‘鐵頭’!”

“嘻,別笑死人了,老禿頭!豬頭!龜頭!”哧哧生笑,一待陀敏壽那顆光頭沖至,邵真一揚手,叭的一聲,着實的在那禿頭正中印下!

“哎!格老子!”

一聲痛叫,陀敏壽噎噎噎……的直退到方才那個破油缸旁,叭啦一聲,原本半破的油缸,被陀敏壽的屁股一坐,頓時粉碎無餘,又濺起了幾十道油計!

兩雙牛眼翻了一翻,哦了一聲,陀敏壽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噗的一聲,倒在地上,突地昏過去了……

“媽的,這個禿頭,看他光兮兮的,還真硬哪!喲,少爺的的手掌竟然有點發痛哪!”甩了一甩手掌,邵真一面吹着氣,一面好笑的咕咕着。

六名漢子,一見當家的吃癟,連忙扶起陀敏壽,風也似的跑個乾乾淨淨……

圍觀之人,一見好戲收場,也相繼散去,但有一點值得一提,邵真的俠義作風,和精湛超絕的武功,還有那“演戲天才”毫無疑問的已深植他們心中,雖然他們並不認識邵真。

拂了拂袖子,心中的悶氣已完全消夫,邵真唇角一直流漾着開心的微笑,他幾乎要忘記他之所以與“鐵頭”陀敏壽打架,是替李一平父女打抱不平。

吁了一聲,邵真抬步便想離去……

“這位英雄請留步。”一聲充滿大多感激的呼喚傳來。

“嗅,老先生。”

邵真這才想起的轉過身子,微微一欠身,含笑說道:“老先生,我知道您心裏非常感激我,您一定想對我說些感激的話,我完全相信您,也接受您的致謝,世間上雖存有太多的污穢,罪惡,但這一點點正義的味道是還有的。

“您只當自己運氣不好,做了一個噩夢吧!現在,您應該帶着您美麗的女兒離開這裏,看,她那嫵媚的臉蛋都嚇白了,這是很令人惋情的,只要離開這裏,你們馬上會淡忘這件不愉快的事情,不是嗎?”

邵真講話的神情是那麼瀟洒脫逸,講話的含意是那麼的不俗而幽雅。

李一平父女感動得幾乎要掉下淚來,哺哺的,附着很多的謝意與祝福。

李一平顫着聲音道:“年輕人,佛祖會保佑像你這樣善良的人的!”

“我深信!”微微一笑,邵真道。

擦了一下眼角,李一平道:“年輕人,祝福你。”

說罷,打了一揖,拉着餘悸猶存的李秋心,消夫在人堆里……

走了幾步,李秋心回過頭,朝邵真輕輕的揚了揚手……

一場令人驚心動魄的“肉搏”總算過去了。

但“受傷的呻吟”依然還在,而且夾含着宛如跑了三天三夜的喘息聲……

兩條精赤的身軀,像兩塊豆腐般的疊着,沒有一絲縫隙……

邵真像死了過去般的一動也不動,把他頎長而健壯的身子緊緊壓住小紅的胭體,但小紅似乎並不以承受他的體重為苦,而且還很“奇怪”的把兩隻腳像螃蟹的箝子勾住他的腰際。

兩隻手,也像兩條水蛇一樣緊緊纏住他的脖子……

現在差不多是子夜了,秋天的夜晚該是很涼,但他們卻流汗渾身。

看不到邵真的臉——它埋在小紅的頸間,但如果把眼睜大一點,可以看到兩肩隱隱約約有好幾處淤血的指痕,除此之外,只可以聽到那像見了弔死鬼而受驚的混濁喘息,從她微張的小嘴,以及沾汗水的鼻翼中溜出,兩旁香腮,春潮未退,很迷人。

更令人惹目的是,她那雪白的頸項,有着鮮艷的淤血,一小塊,一小塊的像鋼板大,嗯,顯然是邵真吻得很有勁,兩隻眼睛緊閉着,倒真像是死了過去的,除此以外,這也是很容易看得出來的事情——她滿足了,完完全全的滿足了!

忽然,小紅重重的吁了一聲,兩隻蓮藕無力的鬆了下來,但兩隻玉腿依然緊緊的鉤着。

像是醒過來,悠悠的,小紅撩起兩排長長的睫毛,兩顆烏溜溜,水汪汪的眸珠子,放射着大多的神往,留戀,和更多的滿足,滿足!

“甜糕,你完完全全擄獲了那朵解語花……”悠悠的,像是夢吃,像是呢哺,有氣無力的,小紅張嘴喘息着說道:“哦!心肝……我願意永遠受你的迷湯的迷惑……只要你願意,我會毫無抗拒的,像一頭溫順的小綿羊,永遠馴服在你那強壯的臂彎里……”

停了好半晌,懶洋洋的剝去腰上的兩隻“箝子”翻下身子,邵真唔了一聲,拉起綿被蓋住兩人赤裸裸的身子,吻了一下小紅的唇角,滿足的吁了一聲,含着滿足的微笑,邵真道:“寶貝,你如聽到我說不願意,那我一定是在發神經。”

翻過身子,被裏一陣輕動,小紅很吃力的摟住邵真堅硬的胸膛,流連的吻着邵真的臉頰,呢聲的道:“哥,沒有你,這朵解語花將枯萎,凋謝,沒有光渾,嗅,那是多麼可怖,這世間將多麼凄涼,黯淡!……”

“嘖,我懷疑你怎能長得如此大,甜心,是么?以前你並沒有我。”

輕笑了一聲,捏住了小紅的香頰,恣意的吻着,邵真道:“美人兒,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陪我睡覺么?”

“噢!為什麼你說這種無情的話?那不是顯得太俗了么?”

像是被侮辱似的,小紅微怒的道:“你是如此迷人,如此誘人,我不陪你,難道你認為我該陪叫化子么?”

鄙夷的笑了一笑,微微用力的捏了下她的面頰,邵真閉着眼道:“至少你該陪那姓陀的豬玀”

“你。……,,

憤怒的叫了一聲,小紅忽地揚起手掌,摑向邵真的臉頰……

“嘖!乖乖!”

一把抓住她的手,輕輕吻了一下,邵真睜開眼,含着怪異的微笑道:“如果你把少爺當成傻瓜,那你是更傻了甜娃!”

“你這齷齪的登徒子!”

憤怒的睜着兩眼,小紅咬牙道:“你已得到了一個女人的一切,你,還要什麼!諷嘲!諷刺!侮辱!你要我向你跪下,是嗎?”

摟着她急起的胸脯,邵真輕聲叫道:“哦,寶貝,別生氣,我是無心……"

“我為什麼不!”

用力扳開他的手,憤怒的兩眼充盈着委屈的淚水,小紅嘆咽的道:“你比閻王還要無情,殘忍,嗅!蒼天,我錯了么?我連這點權利也沒有?不J我為什麼要受那個苦!我這麼年輕,這麼貌美,我為什麼要白白浪費我的青春?……"

凝着兩眸,深沉的注視着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龐,邵真靜靜的聽着小紅聲淚俱下的傾訴:“我沒有錯,誰叫他經商一去兩年不回?我不是聖人,我是一個女人,一個有七情六慾,喜怒哀樂的女人,我沒有義務過那種慘淡無光的鬼日子!噢!你永遠不會知道那獨守空間的滋味,那不是一個女人可以忍受的……好不容易,逢上今天趕集,那兩個老不死的去賭通宵,我怎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看到了你,一個我夢裏嚮往的男人,他是那麼英武雄壯的把那陀敏壽豬玀打得灰頭上臉,我發誓我願意一輩子躺在他的懷裏……”

“冒着被熟人看到的危險,我冒充是你的情人,向茶房發著抖的撒謊……”淚水已緩緩的在她粉腮上爬行,小紅無限委屈的哽咽着。

“這就是我陪你睡覺的理由,夠了吧?你開始笑吧!諷笑我是一個無恥浪漫的女人!侮辱我是一個下賤淫蕩的女人!笑吧,為什麼不呢?”

說罷,掩着臉,一聳一聳的籟籟抽泣着……

“甜心,我相信你,我承認我錯了,我不該如此多疑,我為什麼要這樣呢,噢,蒼天,但願我沒有說過剛才的話……”

眯了一下眼,溫柔摟着她光滑的雙肩,邵真輕撫着她的秀髮,又道:“但是,寶貝,願意不願意再告訴我一點呢?你,如何知道我的房間?”

一頓一噎的抽泣着,小紅顯得非常傷心且非常委屈的說道:“你和陀敏壽對手的時候,我知道你是外地來的,看你的樣子很闊,我想,一定在這個客棧落腳,是不?你絕不能使人相信是睡二三流客棧的腳色……”

“美人兒,你真聰明。”輕含着她的耳垂,邵真道。

翹着嘴,小紅白着眼道:“我向茶房形容你的形態,口音,並說明是今晚來的,他有理由不讓你的‘情人’進來?”

“該死的茶房應該告訴我的,他不應該使我受到這樣大的驚異,對不?”撫着她的肩胛,邵真低聲道。

拭了一下淚痕,小紅道:“或許他是太忙了,或許他根本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有告訴你的必要嗎?你不認為他以為你知道了嗎?不是?誰又會傻得不知道情人要幽會呢?”

這番解釋是多麼的符合邏輯,邵真能再懷疑什麼?此刻他覺得自己的懷疑是多麼可笑,那根本是多餘的,他為什麼不好好去享受那飛來的艷福呢?

“噢,寶貝,請忘記我剛才那愚笨的話,相信我是無心的。”

吻着她臉頰上的淚痕,呢聲的,邵真沙着嗓子道:“我願意接受上天最殘酷的懲罰,我不該如此冒犯的,但在接受嚴勵的懲罰以前,甜心,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么?我要好好的補償你……”

悶聲不哼的,小紅兀生着氣,冷淡的挪開嬌軀……

“哦,美人兒,不要這樣,你使我多麼難過,雖然你生氣的樣子並不損於你的美麗,但我不願讓你生氣,我要使你微笑,你知道么?那會使你更美麗。”

用力摟住她的腰肢,隨着旖旎的話聲,邵真輕撫慢搓的遊走小紅柔苦無骨的胭體……

只一下子,小紅緊繃的臉崩潰了,忍熬不住的,她翻過嬌軀,緊緊摟着邵真,她開始呢哺,模糊的,但很撩人。

聲音越來越模糊,終於變成聽不到的嗯哼聲,俄頃,棉被被掀開了,兩條赤裸裸的身軀彷彿任何東西也無法使它分開似的,那麼緊的粘在一起……

混濁而沉重的喘息聲,使人聽了要軟癱……

旖旎而斷續的吟息聲,使人聞了要銷魂……

急驟翻騰的乳浪臀波,使人看了要閉着眼說:“我佛與我同在……"

邵真無法描述他自己的感覺,不過他敢肯定的說孫老猴騰雲駕霧的滋味也比不上這萬分之……

小紅更是如痴如醉,她早已勾起她的雙腿,她只覺得像是在汪洋大海中,乘着一葉扁舟,隨着怒濤澎拜,一浮一沉的飄向虛無縹緲間,她已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忘記世上所有的存在……

她決不承認自己是野獸,但她卻張口咬住邵真的肩胛

許久……

太久了,至少外面已響起兩更的鑼聲,兩人方“息鼓收兵”

可能是累了,也可能是在回味着那銷魂的美境,兩人一動也不動的,沉沉的睡去……

“噹噹噹噹!喀喀喀喀!”外面傳來四更的報時聲。

小紅緩緩張開眼……

她仍讓邵真身軀罩住她的胴體……

她沒有推開他下來的打算,她的兩臂仍摟着他的頸項

她輕輕的喘息着,她的頭髮已亂得不能再亂……

“噢,殺死你,那是多麼殘忍的事情,哥……”兩眸微眯着,一瞬也不瞬的凝視着邵真熟睡的臉,極為輕微的,小紅哺哺自語着。

捧起邵真的臉龐,很溫柔的,又顯得很浪的,小紅輕輕的吻遍邵真的額角、臉頰、眼睛、鼻子、嘴唇、下頷……

“小妖精,別又耐不住,好么?”懶懶的嗯了一聲,邵真把臉埋在她的玉頸上,低聲道。

“哥,天快要亮了,我必須走,雖然我很不願意;但你知道,我不能讓那死鬼的父母比我先回到家裏。”戀戀不捨的吻着邵真散亂的頭髮,小紅顯得萬分不願的說道。

停了一下子,邵真懶洋洋的哼道:“唔,甜心,那很遺憾。”

“不!我可以慢點才回去,我為什麼要在乎那兩個老鬼?哥,我們很快樂,是不?”嬌哼着,小紅把他樓的更緊的說道。

“非常,快樂!”騰出一隻手,邵真摸索到一隻滑溜的手臂,低聲回道。

閉着眼,小紅一動也不動的讓他的手在自己的手臂上輕轉慢旋,她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

忽然,她的兩眼睜得大大的!

她的兩手胡亂的在邵真的背上一陣撫動……

但邵真一動也不動……

“嗯,你,你別,你別閃人好不好!……”

吐着難耐而又撩人的夢囈囈語,氣咻咻的,小紅漲紅了臉,忽地“倒轉乾坤”翻過嬌軀,火急般的呻吟着,說道:“哥,帶小妖精到天堂去……唔,說不我就捅了你

受她一壓,邵真再也沉不住氣了,火紅如燒紅的錢的臉,猛朝她的胸脯挪鑽,氣呼呼的,語音顯得模糊不清:“嗯,你是一個標準的……嗯,吁……”

下面的話,已因小紅的用力擺動而致中斷,而成一串“釋達摩尼的梵文……”

此次實在大有可觀,經過兩次的“交接”,已無任何生疏的感覺;一切配合得是那麼地恰到適中,尤其兩人看來皆是“個中老手”,其之瘋狂,其之猛烈,實非妙筆生花或是不爛之舌所能形容!……

男女之所以能互相吸引,就是因為能“這樣”,誰說不是?唔?

一陣令人驚心動魄的狂浪,在此起彼落的雞鳴聲中,漸趨尾聲……

終於,完全平靜了;當然氣喘聲除外;這次的氣喘比上兩次更厲害,簡直就是上氣接不到下氣一樣!

“哥哥,我不能不告訴你,我必須走了。”小紅伸展着身子,懶慵慵的道。

“我也不能不告訴你,我不能留你,甜心。”打着呵欠,邵真懶洋洋回道。

吻着他的唇角,小紅嗲道:“你會找我嗎?”

“會的,當我一個人的時候。”一隻手掌罩住她的胸脯,邵真笑着道:“尤其是……”

“噢,很美的情活,可惜我再也不能聽到了。”

不舍的坐起身子,跨下床沿,小紅開始在床上尋找她的衣服,感傷似的道:“只好讓另外幸運的女人去享受它了。”

“我會拿你和她們比較的。”

把頭埋在枕上,邵真嗯哼着道:“你不會遜色太多。”

“我不在乎。”

聳了一下肩,小紅穿上她的衣服,步到銅鏡面前,對着鏡子很細膩的理着她的頭髮,擦着唇角的口紅,她道;“不過我很感謝你今晚給我的瘋狂,我以前還沒如此深刻的體會到。”

整了整衣服,理平起褶的角衣,小紅轉過身子,接着道:“你是不是每次都使每個女人瘋狂?我是說和你在一起過的女人。”

“我想是的。”

吁了一下,邵真翻過身子,漫聲笑:“我使你失望了么?”

“哦,如果我點頭,我一定不是女人了,至少不會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搖搖頭,小紅擺着手回道。

走到桌旁,把杯中的剩酒倒去,望向床里的邵真道:“你使我消除了虛度此生的感覺。”

不耐煩的轉過身子,把臉伏在枕頭上,邵真疲倦的道:“天要亮了,甜心,你必需回去了,對嗎?”

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紙包,很輕巧的,放入酒杯,小紅兩眼一直注視着邵真……

“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你連一點挽留的意思也沒有么?”把紙包塞回懷中,小紅裝着微溫的道。

“有的,不太的。”

坐起身子,邵真不悅的道:“噢,別這樣!”

端起兩杯酒,走到床畔,小紅眨着眸子道:“至少你應該陪我喝完這杯酒,道聲再見,是不?”

接過酒杯,邵真一口飲下,擦着唇角,恨恨的道:“你如果不這樣哆嗦,我很願意再見到你。”

擺了一下手,邵真接着道:“現在,甜心,我可以睡覺了么?”

“嘖嘖,別擺出這副神情,我一直認為你是很多情體貼的。”

喝完酒,小紅齜着牙道:“睡吧,你會睡得很舒服的。”

“但願如此!”

躺下身子,邵真用力扯起棉被,一把蒙住頭,呼呼睡他一大覺去了……

這一睡可真長,邵真無法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他立即發覺自己不是睡在床上。

他不需費很大的力氣去想,他便知道他是裸着上身,手腳被一副看來是很堅牢的鐐銬鎖着;他發現自己是站着,面對着一片長滿青苔的石壁;他想挪動一下頸子,但他不能,一個鋼圈套住他的脖子,使得他連動一下也不能,他只能如此緊偎着冷冰冰的石壁。

他咬了一下舌尖,確定不是在夢中;他開始要自己鎮定,他不喜歡慌亂,任何情況下都一樣,第一個動作便是掙動四肢,他不高興自己像一隻狗一樣被拴着,很不高興!

至少掙動了好幾次,他停下這個動作,他發現他的掙動,只使自己的四肢一陣疼痛,鋼圈似的鎖鏈連動一下的跡象也沒有。

用力的運氣,使他微微喘息着……

閉下眼,他在想,這是不是一場艷遇的代價。

他有點想吐,一陣激烈的濕氣和更多的穢氣一直由他的鼻孔中刺激他的嗅覺;他開始猜忖,這一定是個地牢。

睜開眼,他只看到微弱的火光,而且隱隱聞出是點的松子油;他不能肯定現在是白天還是夜晚,他只知道他現在是在一個令他並不很愉快的地方。

很不甘心,他再次運起丹田之氣,企圖掙斷那狗養的鐐銬……

“小夥子,如果你不笨,還是乖點的好。”

一陣含着微曬的挪揄伴着語音傳來。

“哦,原來還有同伴,好極了,我是最耐不住寂寞的人,聰明人,告訴我,你是誰?”微微一愣之後,邵真停止掙扎,忍着痛,艱辛的挪動一下身子,儘力把瞳孔放大;他發現在左側不遠處有一個像自己一樣被鎖着的人,他無法看清他的形貌,能看到有人已是很不容易的了,邵真閱下眼間道。

“我都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你問我幹嗎?又不能使你舒服一點。”

那人笑了一聲,接着又道:一我雖然不想和你做朋友,不過看在你也和我一樣像個吊葫蘆的份上,我願意很不高興的告訴你,我叫……哦,我的名字又臭又長,你記不起的,你就他媽的叫我‘大牛’好了!”

“這人真他娘的怪人。”忍着笑,邵真好笑的在心底嘀咕着。

“真的,幸好你並不是很高興的對我說出你的名字,我也很願意不高興的告訴你,你的名字太難聽了。”

邵真忍着笑意回道:“‘大牛’,你也他媽的叫我‘小牛’好了!”

像是愣了一下,那人哼哼一下道:“小烏龜,你夠資格和我交朋友!”

“很榮幸!”

邵真笑着回道,接着問:“我的新朋友,你怎麼這麼倒霉被鎖在這裏。”

“我操他奶的,說起來真箇丟人,還不是那個欠揍的騷娘們兒!”憤憤的,“大牛”咆哮着道。

笑了一聲,邵真問道:“滋味不壞吧?是不是那個叫小紅的騷妮子?”

“不用說了!”

氣餒的降低聲音,“大牛”道:“不要說銷魂,他娘的連皮毛也沒沾着,真臊!我要不喝那個殺千刀的酒便好了!”

停了一下,反問道:“‘小牛’,你又是怎樣窩囊在這裏?”

“和你老兄一樣。”

舔了一個乾燥的唇皮,邵真回道:“不過顯然我是比你幸運的了,至少我把那騷貨弄得死去活來;‘大牛’,說起來你會嫉妒的,那娃兒確實很帶勁.不騙你,單就她‘叫床’的浪勁兒,你他媽的一定要昏倒……”

“去你娘的示那門子的威?”

氣吁吁的,“大牛”大聲咆哮道:“色字頭上一把刀,你他奶的還不是一樣和我成了風流半死鬼?”

停了一下,接着又道:“不過我還是很羨慕你。”

邵真差點沒笑了出來,他有生以來未曾遇到過這麼“寶”的人;忍着笑聲,邵真道:““大牛”,聽你聲音似乎該是入棺的老不死啦,真是老牛想吃嫩草哪!”

“誰說的?薑是老的辣,我‘大牛’一定比你行的,只是那臭婊子不讓我有證明的機會。”

“大牛”怒氣沖沖的說道。

顯然“大牛”被邵真損的不是味道,接着又說:“其實我也不怎麼老,過了年才六十而已,那臭娘兒太有眼無珠了!”

“乖乖,六十還不老?”

吐了一下香尖,邵真好笑的道:“那妮子可能是體恤你,也可能是她把你當做公公看待!”

“媽的小子,看你癟癟的,還真會損人哪!”

窒了一窒,“大牛”沙着嗓子道。

笑了一下,邵真道:“‘大牛’,你太恭維我了,不瞞你說,我損的人都是連鳥蛋與龜蛋都分不清的人、”

‘哦操!”

哇哇咆哮着,“大牛”怒聲叫道:“我願付出我的一切,只要我能撕爛你的嘴!”

“哦?老匹夫,我實在同情你。”

邵真笑着挪搶道。

怒氣未消,“大牛”扯着喉嚨道:“你這張賤嘴一定騙過不少瞎了眼的女人。”

“你實在聰明。”

哈哈一笑,邵真道:“像你這種天生薄命的人一定連黃臉婆也沒有,但你如果有一個夠大的女兒的話,嗯,只要讓我遇到,她也將成了一個瞎了眼的女人。”

“我操你媽個巴子!”

嚎聲怪叫,“大牛”顯然是氣得渾身發抖,:“偉大的佛祖,我向你發誓,我如果再和這小兔崽子講話,請你把我打人阿鼻地獄裏去吧!”

“算了吧,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兀自生笑,邵真道:“如果你這老匹夫信佛,那麼全世上的人都是和尚尼姑!”

悶着嗓子,“大牛”果真不哼氣。

見他沒理,邵真也不再開口。

現在邵真知道自己何以會落到這個地步了。

很顯然的自己是落入了脂粉圈套中,他知道是喝了小紅那杯“臨別酒”才至如此田地。

不過,他仍然感到有些費解,不知小紅是哪一條路上的“朋友”,何以要向自己下手。

正在思索着,“大牛”忽然又開口道:“小牛!”

“喲,我聽到誰在叫我了。”

故裝不知,邵真又損着他道:“佛祖啊,慈悲的佛祖,原諒那個發誓如放屁的老渾球吧,讓他有說話的權利吧!”

“媽的臭小子!”

狂吼一聲,“大牛”火爆的嚷着:“你行!你很!你厲害!好么?小鳥蛋!老夫與你近無仇遠無冤,你何故他媽的一再把我當笨瓜耍?”

“嘖嘖!老傻蟲,別動如此肝火呀,我又不說你,你他媽的生哪門子氣?”齜着牙,邵真冷冷道。

窒了一下,“大牛”似乎是氣餒下來,壓着嗓道:“小夥子,算我服了你,我向你投降好不?難道仍然那張嘴不能說些令人舒服,至少不叫人難堪的話么?”

“這才是人話,我還以為你不懂。”

得意的嘿笑兩聲,邵真說道:“說老實話,我這個年輕人雖沒看過很多書,至少敬老尊賢的禮儀我還懂得;方才你那倚老賣老自以為是的口氣,我不隱瞞的說,我實在很不欣賞,而且極為反感。”

停了好一下子,“大牛”像是愣了一愣,緩和着音調道:“後生可畏,來者難誣,小哥,我誠心接命你的友情,並且鄭重的向你道個不是。”

頓了一下,接着道:“讓我們重新認識,小哥,我雖塞外的拉脫族人,本名叫格勞滋麻可巴智……”

一天,原來你叫‘格老子媽個巴子’,我還以為你是四川人咧!”

愣了愣,邵真哧哧笑着道:“你不介意我笑你吧?我實在抑制不住。”

“我知道,每一個漢人聽了我的名字之後,難免要笑上一笑。”

也咧嘴笑着,“大牛”道:“所以老夫自選了一個外名,就是我告訴過你的大牛。”

“不錯,名如其人,大牛,我承認你這個名字。”嘖了一聲,邵真道。

友善的笑笑,大牛道:“你一定奇怪我能說一口標準的漢語,事實上如果你知道我在中原上闖蕩至少有二十年以上的歷史,你就覺得不稀奇了。”

舔了一下唇角,邵真問道:“我們現在在誰的掌握中呢?”

“你不知道?”

大感驚異,大牛不解的說道:“你不是中了那個賤女人的鬼計的吧?”

“我是如此說過。”

潤了一下嗓子,邵真道:“但我不能肯定誰是她的主使人。”

“當然是‘鐵頭’陀敏壽那老甲蟲了!”

驚奇的吐着話,大牛道:“你以為還會是誰呢?”

“我只是想真實的確定我的想法。”

淡淡的,邵真道:“我也曾懷疑,但那妮子的確是太善於演戲了,可以說她完全騙過了我。”

“誰又不是?美色當前哪,誰能懷疑那麼多呢?”笑了一聲,大牛低聲道。

不置可否的笑笑,邵真道:“對了,我不該搶着開口,你自我介紹的工作還沒完畢呢?”

停止了一下,大牛低聲道:“哦,方才我說到哪裏了?。”

笑了一聲,這老糊塗可真健忘哪,邵真道:“你能說一口標準的漢語。”

“近年來,我一直遊走於塞外的老家,唔……好像是五天前,我之所以言好像,你知道這裏不見天日,我無法正確的算出日期……”

停了一停,大牛像是極力搜索記憶:“我來到了這鬼地方,碰見了那個狗娘養的陀敏壽,說真的,我無法不使自己對他那顆亮得發光的禿頭多看兩眼,而且我情不自禁的笑起來……”

說及此,大牛一陣輕笑,才又道:“你是不是也有這樣感覺呢?你一定會這樣的?對不?”

“誰說沒有?我也許笑得比你更凶呢。”

也輕聲笑着,邵真應道:“這就是了,任誰看了也要這樣,當然除了陀敏壽那老土以外。”

愈想愈好笑,大牛笑着又道:“我笑得是太大聲了,而且一直緊盯着他那顆光頭,以致引起他注意了我,你當然不難想像當他走過來問我甚麼意思之時臉上的表情。”

他的笑聲,和有趣的口白,使邵真也不禁好笑起來,的確,陀敏壽那禿頭確實是一塊“笑料”。

好不容易停住笑聲,大牛接着道:“我很困難的使自己停住不笑,可是我一看他臉上惱羞成怒,我幾乎認為他那顆光頭塗上了一層油,尤其陽光照在他的腦蓋上,我來不及回話,我又很不禮貌的破口大笑,而且還捧着肚子,我實在很不願意笑破自己的肚子……”

一陣大笑,邵真實在無法不被他的詼諧而又深入的描述打動,他很驚異,大牛不過是蠻夷之人,竟能把漢語運用得如此美雅不俗,幾乎要使一般漢人望塵莫及。

“他開始揍我,這不能怪他,換過我,我也會這樣。”

帶着笑音,大牛道:“顯然他除了哇叫之外,手腳並不怎麼行,雖不是很輕易的,但也不怎樣的費力,我使他躺在地下不能動彈。之後,那臭女人就在我房間出現了,到現在我還後悔我不該相信她的,至少我不該喝那杯酒。”

頓了頓,問:“小哥,該你啦。”

微微一咳,清了清嗓子,邵真道:“我叫邵真。”

噴着聲,大牛插嘴道:“不過我還是喜歡叫你小牛,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非常樂意。”

豪邁一笑,邵真接着道:“我是昨天到這兒來,經過情形是這樣……”

簡約大略的,邵真把情形,告訴大牛……

說完之後,邵真問道:“陀敏壽是何許人?‘鐵頭’這二個字在江湖上似乎並不響亮。”

沉吟了一會,大牛緩緩地說道:“我不很清楚,不過我也略有耳聞,。陀敏壽霸立武安的時間顯然不會很長,你知道武安這地方很久以來便是三不管地帶,沒有任何人掌握這個地方,一直成了黑白各幫派勢力的緩衝地,陀敏壽別瞧他渾頭渾腦的,可還真粗里有細哪,他看準此地不可能為武林任何幫派的勢力所及,依着他是本地人的有利條件,糾合百名左右的地痞無賴,組成一個‘龍虎會’,由他老兄自任會主,其手下的嘍羅雖然只有百餘人而已,但個個都聽令效命於他,且刁勇好戰,很快的,在短短的時間裏便獨佔武安,‘龍虎會’雖然還不過是在萌牙階段,但已得到不少的武林幫派的默認,承認他在武安的勢力,但依他目前的實力,尚無法在江湖上一爭長短。陀敏壽為了維護‘龍虎會’的屹立,專做些跡近勒索的行為,向過路的外客,藝人,或是向其他幫派索起‘過碼費’是‘龍虎會’的一貫作風。但最近聽說他已着手擴大幫務,招兵買馬,籌立私娼,賭館,客棧,酒樓,茶坊,油肆,並且還承辦了不少的黑貨賣買。”

大牛一口氣的,如背家譜的說了這麼多。

眨了眨眼,邵真道:“陀敏壽還真不賴哪!大牛,他把咱關在這裏是甚麼用意?他大可把我們一刀給幹掉的。”

“我也感到很奇怪。”

唔了一聲,大牛應道:“我想他此刻正需人手,很可能是要我們加入‘龍虎會’?”

皺着眉,邵真道:“陀敏壽的武功並不很了得,而且他不是咱的對手,縱算我倆願意投他麾下,你想他敢收留?”

“這……很有道理。”

同意的回著,大牛接着反問:“那麼,依你的看法?”

“我不能肯定。”

邵真說道:“或許他認為咱和他並無深仇大恨,不想殺我們罷了。”

沉思了一會,大牛道:“那他一定是想把我們鎖住一輩子了,如果他放了我們,咱一定會找他算帳對不?”

閉上眼,沒有回答,邵真沉思了好一會,才又開口道:“或許我們可以這樣假設,如果我們相信相術的理論,陀敏壽看來不像是一個富有梟雄謀略的人。”

停了一停,大牛低着嗓子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龍虎會’另有幕後主持人,陀敏壽只是一個幌子?”

“這只是猜測。”

笑了笑,邵真道:“你同意這說法么?”

“我不知道,但如果沒有更好的猜想,我應該同意你的假設的。”

笑了一聲,大牛又道:“如果是這樣,你是不是也發現有很多的疑問存在?主腦人會是誰?他不出面的理由何在?”

“那只是細節上的問題,我們只需捆住大原則,我想我們可以尋出答案的。”

說完,邵真又加了一句:“但我們必須安全脫離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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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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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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