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愛滋風波(下)

第三十一章 愛滋風波(下)

回船的路上付濤忽然想給夏荷打個電話。自從和田艷以及馬麗生性關係以後他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他不敢向夏荷坦白交待自己的罪行更無顏訴說他因此染病的種種困惑。現在好了無病一身輕他打算和夏荷好好聊聊。

電話里夏荷嘮嘮叨叨就像母親對兒子嘮叨一樣。每每聽見夏荷的嘮叨付濤倍感溫馨和溫暖。在他看來真正的好女人不僅是丈夫的好妻子更應該是丈夫的好母親。

“老公真的好想你!”夏荷將思念之情一吐為快。

“我也和你想我一樣想你!付濤滿懷感激地說道。

“老公上次的傷好了嗎?最近身體還好吧?工作順心嗎?與別人的關係還好吧?天氣冷不冷?天冷要多加衣服!伙食怎麼樣?一定比不上家裏吧!你們船現在在哪裏?下次到哪裏裝貨?是不是回國內?什麼時候才能見到你……”夏荷像竹筒倒豆子一樣一口氣倒給付濤一大串問號令付濤不知從何說起。

“好!好!一切都好!”付濤說罷鼻子一酸只想哭。

“老公你怎麼啦!”夏荷的嗅覺相當靈敏。

“沒……沒什麼想你想的!”付濤急中生智將滿腹辛酸一笑置之。

“田艷來信了。”夏荷又說。

“她都說了些什麼?”付濤擔心東窗事。

“沒說什麼只不過聊聊她和陳青山在溫哥華的生活。還不錯工資蠻高的。另外陳青山通過ITF要回的那部分錢數目也不小。田艷打算在馬麗的餐館裏先干一段時間積累一些經驗然後自立門戶……”夏荷一提起田艷在溫哥華的生活就沒完沒了。

想不到田艷和夏荷說了這麼多竟然還提到了馬麗。馬麗是付濤的初戀情人但他從未向夏荷提起過。畢竟馬麗只是活在他記憶中的一道風景並且已經隨歲月塵封。付濤不想也完全沒有必要向夏荷提及自己的過去反正過去的一切已經過去。不過自從付濤和馬麗以及田艷生性關係后一切隨之生變化:付濤心中原本屬於夏荷的所有領土如今不得不四分五裂其中一部分已被割讓給馬麗還有一部分被劃到田艷名下。說白了夏荷的利益遭到了侵犯。這是夏荷不願看到的。更要命的是如果田艷將付濤強*奸她的事情告訴夏荷夏荷一定不肯原諒他。憑付濤的直覺田艷並沒有揭他的短否則夏荷無法保持冷靜。

“對了田艷說你還去過她那裏並且見到了你的初戀情人馬麗。感覺如何啊?一定激動得不得了吧?”夏荷的語氣中明顯帶有一絲嘲諷和忿恨的味道。

“田艷真是的說這些幹嘛?”付濤只覺得一陣眩暈。

“付濤田艷告訴我的事情還遠不止這些都是關於你的。你怎麼都沒有向我提起過?”夏荷說這話時儼然一副家長質問小孩的語氣。

付濤懵了心想一夜夫妻百日恩怎麼說我也和田艷有過那麼一次親密接觸。看在這份情的份上田艷就算要公報私仇也不能通過這種手段啊!見夏荷對自己的前科了如指掌付濤竭力穩住情緒而後輕描淡寫地說:“我這次打電話正準備和你說呢。其實也沒什麼。馬麗是我的初戀情人這倒不假可她老公牛慶壯如氂牛個子兩米三三和姚明一般高我見了他躲都來不及還敢有什麼非份之想?而田艷又是陳青山的老婆。朋友之妻不可欺。再說陳青山英俊瀟洒田艷又怎麼會看得上我呢?”經過付濤這麼一分析夏荷心裏的疙瘩迎刃而解。

夏荷長吁一口氣接著說:“姑且相信你有那個色心沒那個色膽。田艷平時愛開玩笑或許她有意逗我想試探一下我有什麼反應。”

常言道:一次撒了謊到老人不信。愛開玩笑的田艷這回所說全部屬實但最終被夏荷當作玩笑一笑置之。付濤想起童話里那個“狼來了”的故事不覺莞爾。

夏荷又說:“反正你在天涯我在海角我管不了你。總之一句話無論何時何地你都得摸摸良心想一想你是否對得起在家裏等你的那個人。”

付濤信誓旦旦地說:“我會永遠銘記愛妻所說的一字一句。我愛你!永遠愛你!”

夏荷聽后在電話那頭格格地笑了起來。付濤的心情隨之走進一片陽光地帶。

回船后付濤請艾鳴將化驗單上的日文翻譯成中文並且將化驗單貼在餐廳的牆壁上而後又特地用紅筆在“愛滋病病毒抗體陰性”幾個字上畫了個圈以便引起工友們的注意。工友們終於將目光聚焦在這幾個能為付濤洗脫罵名的方塊字上為付濤闢謠的話題由此展開。

大喇叭見風使舵率先為付濤仗義執言:“誰***散佈謠言說付濤染上了愛滋病害得付濤虛驚一場?”

洪七公想起付濤曾為自己和王芳的事牽線搭橋對自己有恩遂趁機附和:“是啊是啊!誰***跟付濤過不去可把付濤害慘了!”

曾經為付濤造謠的古惑仔學着付濤平時罵人的語氣罵道:“我們***都誤會了***付濤我們這些***都應該向***付濤說聲‘對不起’才好啊!”

古惑仔罵畢那些風派人物全都跟着附和起來。

付濤去餐廳打開水時特地豎起耳朵將大喇叭等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沉冤終於得雪付濤深感欣慰。欣慰之餘油然而生感慨:“這人啊真***白雲蒼狗!”

付濤在上駕駛台的路上遇到了阿玉。對於付濤和田艷以及馬麗有染並因此染病的傳聞阿玉早有耳聞。但阿玉絕口不提付濤有錯只說這事全怪田艷和馬麗還罵她們是“燒餅”。原來男人和女人就好比是磁鐵的兩極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男人向來只找男人單挑女人總是喜歡與女人對罵。這層關係真奇妙!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巴掌響叮噹。偷情的男女雙方其實都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可阿玉偏偏站在付濤這邊為他洗脫罪名。這由不得付濤不感動涕零。

望着阿玉遠去的背影付濤自作多情地想:阿玉你不會因為我和田艷、馬麗的事而疏遠我吧?畢竟我是男人男人都需要女人就像你需要男人一樣。

服藥一段時間后付濤的顧慮隨着身上的斑塊慢慢消失了。付濤漸漸走出愛滋病的陰影重見天日心境也隨之豁然開朗。付濤的臉上開始蕩漾着瀟洒豁達、充滿自信的笑容。在經歷生與死的考驗后付濤脫胎換骨和以往的他判若倆人這令許多人大跌眼鏡。眾人都說付濤以前不是這樣的會不會痴了傻了瘋了癲了。只有眼光敏銳的二副知道付濤已經重新揚起生命的風帆在人生的汪洋中開始了新的航程。

人逢喜事精神爽。對於付濤來說最爽的莫過於自己走出愛滋病的陰影;而對於二管輪來說最爽的莫過於第一次做爸爸。這天二管輪的老婆順產順利產下一個“帶喇叭的”(女孩)。初為人父的二管輪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和喜悅當晚在高級船員餐廳大擺宴席。除值班的三副外其它高級船員都在邀請之列。對於普通船員二管輪只是象徵性的邀請了幾位平時跟自己關係不錯的機工。

付濤在去餐廳打開水的時候被二副叫住了又聽二管輪說見者有份於是恭敬不如從命。他本來只打算坐一會就走沒想到被別人當作箭耙把玩起來。有人建議讓他先罰三杯原因是他遲到了。在此之前他從未接受過邀請根本就算不上遲到。但是既然眾口一詞都說他遲到他也就只好當自己遲到。於是一口氣灌下三杯酒。

“在我的老家有個愛滋病村據說是因為賣血而感染了愛滋病。當然也有賣淫嫖娼的。整個愛滋病村裏的人大多數都有愛滋病。不過我例外。因為我從不賣血更不會像某些人那樣在外面尋花問柳……”二管輪話中有話弦外有音。

二管輪話音剛落眾人的目光開始搜索最後一起鎖定付濤。那些火辣辣的目光毒如蛇蠍朝他步步進逼。他尷尬地笑笑想要對此作出解釋但又覺得一切解釋都是多餘的。他想起歌德所說的那句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面對流言和中傷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沉默和逃避。當付濤夾着尾巴逃出餐廳時身後異樣的目光如同他手中的風箏始終追隨在他的左右。他想要鬆開手中的線好讓風箏飛得遠遠的卻又力不從心。付濤回到房間現到處埋伏着那些帶刺的目光。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該去那種不該去的場合。

付濤上衛生間淋浴的時候睹物傷情想起了田艷。洗完澡他來到陳青山和田艷曾經居住過的房間。房間裏只剩下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張沙和一張床以及與這些木製家具有關的瑣碎記憶。他坐在田艷曾坐過的椅子上趴在田艷曾趴過的桌子前用愛憐的目光撫摸着田艷曾睡過的床、曾躺過的沙。他想起唐朝崔顥所寫的《黃鶴樓》一詩並隨口吟道:“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詩中“人去樓空”的凄涼不經意間滲透入他的血脈並迅向周身漫延。

付濤下意識地躺在田艷曾經睡過的床上企圖用身體壓住田艷留下的影子抑或讓自己的身體被田艷的影子壓住或乾脆讓自己的身體與田艷的影子溶為一體以便讓自己思想控制田艷的思想讓自己的身體操縱田艷的身體。那是世間最完美的結合只需結合一回死亦無憾。在他的記憶里就曾有過這樣的結合但是感覺已很遙遠。他很想再擁有一次這樣的結合。就哪怕明知田艷的體內有愛滋病毒他也要學那撲火的飛蛾將生死付之一燭。

付濤就是這樣一種人——好了傷疤忘了痛。付濤閉上雙眼心裏這樣想着理想與現實很快重疊在一起。但是付濤很快就意識到這一切只是存在於意念之中。

其實很多存在於意念中的東西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比方說付濤最擅長的絕活——意淫。此刻付濤又在意淫了。沒辦法誰叫他生活在一個沒有女人的世界裏!在這個沒有女人的世界裏如果不尋求點精神安慰男人很快就會喪失活着的勇氣和信心。

付濤又一次成功玷污了他的夢中情人田艷最後在疲憊的滿足中解脫出來。當付濤的身體從田艷的身體裏分離出來時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田艷而是夏荷。付濤分明看到了夏荷那雙充滿怨恨的目光。大凡怨恨的目光都會說話。夏荷的目光在說:“好你個付濤吃了熊心豹子膽啊?吃在碗裏望着鍋里!”付濤覺得很委屈據理力爭:“天下的男人哪一個不是這樣?你不要大驚小怪的好不好?再說我現在不是和你在一起嗎?又不是和別人。”夏荷說:“虧我當你是知己想不到你身在曹營心在漢!”付濤說:“你不要疑神疑鬼的!我真受不了你!”夏荷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捫心自問你趴在我身上的時候是不是想着別的女人?”付濤知道自己的心思瞞不過夏荷於是不再爭辯。見付濤默認了夏荷氣憤難忍當即扇了付濤一記耳光一下子打掉了他的兩顆門牙。

付濤捂着嘴巴尖叫着從夢中驚醒渾身直冒冷汗。付濤站在鏡子前現自己少了兩顆門牙心裏一驚。後來冷靜一想才想起那兩顆門牙是被馬麗的老公牛慶打掉的。付濤倚在床頭靜靜地想了一會而後洗了個澡。洗澡的時候想自慰但是沒有成功感覺很不爽。折騰到天快亮時方才躺下。躺了一會鬧鈴響了。原來起床時間到了。就這樣新的一天又開始了。於是付濤翻身下床洗嗽一番而後去餐廳吃早餐。

餐廳里那張寫着“愛滋病病毒抗體陰性”的化驗單早已不翼而飛。不知道揭榜的人是誰。當然這一切對於付濤來說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再有人提及他染病的事情更沒有人對他退避三舍彷彿一夜之間大家都患上了失憶症將過去所生的一切忘得一乾二淨。

下午下班回來付濤將陳青山和田艷曾經住過的房間打掃一番后將自己和行李一起搬了進去。

隔日付濤將夢中的一切告知二副並請二副為他解夢。二副分析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肯定是你白天胡思亂想晚上才會胡亂作夢。”

“夏荷已經懷疑我和田艷以及馬麗有關係我該怎麼辦?”

“你跟夏荷坦白了?”

“我在夢裏向她坦白了。”

“夢裏的一切都是虛擬的不可信!”

“我的夢靈驗着呢!以前我夢見哥哥死了哭得很傷心後來嫂嫂果真就成了寡婦;就在哥哥死前那天晚上我又夢見父親死了。我對自己說這不是真的所以沒有哭。第二天回到家果然現父親死了還是免不了大哭一場。”說到這裏付濤低下頭眼圈有些紅。

“凡事想開點!不說這些了!怎麼樣下個航次有可能回國你有沒有給你老婆打電話?”二副故意轉換話題。

“哦我差點忘了。”付濤抓抓後腦勺故作驚訝狀。其實他昨晚曾給夏荷打過電話只不過接電話的不是夏荷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當時夏荷坦承接電話的男人是她的前夫葉狀元。沒等夏荷作出解釋付濤就氣憤地掛了電話。回船后他將自己反鎖在房間裏抱着枕頭哭到天明。

船在日本卸貨期間天公不作美連降大雨。期間又有幾次颱風過境船被迫開出港口在外海漂航。卸完小麥已是三月下旬。這時候公司來指示:回中國g港裝貨。喜訊傳來人人笑逐顏開。看着左鄰右舍寫信打電話為接家屬忙得不亦樂乎的場面付濤開始蠢蠢欲動。

快到成山角時船上僅有的兩部大哥大就開始“嘀嘀嘀”地叫個不停那兩個擁有大哥大的船員於是和大哥大一樣牛B起來。聽說船員們想打電話瞧准商機的木匠趁機在船上開起話吧並將收費標準定為“每分鐘5元人民幣”。這樣一來只要你肯花錢就可以實現資源共享。夏荷也有一部大哥大那是她的前夫為她買的。夏荷曾將大哥大送給付濤可付濤說船在海上航行時沒有信號堅持將手機留給夏荷。其實中國移動的最高收費標準一直沒有過每分鐘2元錢。儘管木匠昧着良心賺黑錢但付濤始終沒有拆穿他們。畢竟這是兩相情願的自由買賣倒也怨不得別人。

上次船在日本時付濤就和夏荷商量過了計劃等船回到國內港口時讓夏荷前來接他回家。但是他又聽夏荷說月經快來了不禁又愁上眉梢。身為護士的夏荷有潔癖月經期間從不和他行房。倘若夏荷上船時正好碰上月經期那將是一件慘不忍睹的事情。與其望梅止渴不如不見也好省下兩趟路費。要知道廣州在南方g港在北方一來一往兩趟路費就需要花費好幾千元錢哩。

付濤嫌大哥大收費太高沒有打電話只是花兩元錢借木匠的大哥大給夏荷了一條信息:“來不來;不來來。”不一會就收到了夏荷的回復:“來不來都來。”聽這口氣夏荷是非來不可了。付濤只好又掰着手丫計算着夏荷的生理周期。

對於女人生理周期的計算方法付濤早已倒背如流。一個周期正常為28天。月經前14天是排卵日。排卵日之前5天之後4天前後共9天時間是危險期。其它時間為安全期。尤其是在女人月經前後一周內最為安全。

其實對於夏荷來說如果不出意外任何時候都是安全的因為夏荷早在生下女兒葉婷時就自願做了結紮手術。和夏荷作愛時付濤不願戴套。可夏荷說凡事無絕對手術也有失敗的時候結紮的女人也並不一定就不懷孕這種情況她在醫院裏見得多了。

一提起懷孕付濤又情不自禁地生出做爸爸的念頭來。可夏荷是學醫的向來注重生育質量。在夏荷看來造人是一項龐大而複雜的工程得從長計議。生育之前男女雙方都必須戒煙禁酒飽食多餐蓄精養銳加強煅煉……為了顧全大局付濤只好識趣地戴上安全套。但付濤還是免不了要抱怨一番:“戴套子的感覺差極了就正如隔靴搔癢不但不止癢反而越搔越癢。”夏荷說:“不能讓你這麼快止癢你一止癢就停下來那我就更癢了。我要你慢慢地來時間越長越好。”然而付濤的子彈一旦上了膛隨時都可能射出去。每當夏荷現付濤撞擊的頻率越來越快時就預感自己將被射穿於是儘可能地制止付濤但她最終還是免不了要在付濤充滿歉意的微笑中停止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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