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瞽目空空

第 七 章 瞽目空空

太行三煞在崖邊略一商量,便由黑心道士吳行揚手向炎水左岸打出一粒火母,無腸公子胡非向右岸打出一粒火母。

兩粒火母炸開,炎水兩岸百丈之內,凡是身中附身毒火之人,身上毒火必定會被引發。

而片刻之間,陰魂不散陰不放身法再快,也逃不出百丈之外,所以太行三煞打出火母之後,認為陰魂不散陰不放一定會被逼出來。

哪知,火母炸開后,竟是毫無反應。

太行三煞微微一愕,黑心道士吳行道:“莫非陰不放那東西,看出我們在《天魔寶錄》到手后,仍然放不過他,所以F狠心投入炎水之中去了?”

無腸公子胡非道:“我不相信陰魂不散陰不放會有自投炎水的勇氣,大哥,你在這裏等着,待我和二哥下崖去搜尋一遍再說。

“好,三弟,你搜右岸,我搜左岸。”

言罷,縱落左岸而去。無腸公子胡非也縱身向右岸搜去。

二人身形都快,不久便見他們搜出百數十丈外,卻都未發現陰魂不散陰不放何在,眼看再搜索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二人隔岸打了一個招呼,同時回到崖上,只好認定陰魂不散陰不放是畏怯附身毒火煉魂之苦,自投炎水而死了。

三煞惋惜了一陣,相與敗興而去。

就在三煞走後不久,從崖邊一棵矮樹後面,鑽出了陰魂原來,那矮樹後面有一個僅可容易的曲折小洞,洞口正好被矮樹遮住,所以,如非預知此洞之人,萬難發現。

同時,又由於洞內頗多曲折,三煞打出的火母,與陰魂不散陰不放身上毒火的氣機,被洞壁隔斷,失了引發作用,陰魂不散陰不放因而得以安然無恙。

陰魂不散陰不放為惡一生,幾時吃過這種大虧,對太行三煞的怨恨,自是不言可知。只見他望着太行三煞離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頓腳罵道;“太行三煞,我陰視放總有一天

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忽然,背後驟起一陣衣袂飄風之聲,陰魂不散陰不放以為是太行三煞又回來了,只被驚得全身一陣抖驚,本能地向前飄出一丈,蒼白着臉,旋轉身形,舉目望去。

只見來人原來是一個寬袍老叟和一位紅衣女郎,這才暗中吁了一口大氣。並馬上變了一付凶霸霸的面孔,指着紅衣羅剎殷如雲,冷聲道:“你可是不服氣,又找別人來送死們紅衣羅剎殷如雲理都不理他,只向飛云云李守義道:”李伯伯,就是這人搶去了《天魔寶錄》!”

陰魂不散陰不放不等飛雲叟李守義開口,先自放聲獰笑道:“是老夫又怎樣?”他受了太行三煞一肚子怨氣,很想在這一老一少身上發泄一下,所以一開口就是硬崩崩的。

飛雲叟李守義長眉一軒,道:“請你將《天魔寶錄》交還老夫。”

陰魂不散陰不放眼睛一翻道:“你是什麼東西,憑你也敢向我陰魂不散要東西。”

飛雲叟李守義道:“老夫李守義,替盟侄駱人龍討還《天魔寶錄》,許不算是巧取豪奪吧!”

陰魂不散陰不放不禁一愕,真沒想到當面這個老人,就是威震武林,名列中原四皓之一的飛雲叟。

所謂人的名兒樹的影,陰魂不散陰不放在黑道中雖然說得上是一位極有份量的人物,可是一旦要和中原四皓一比,無論武功身份,都差得太遠了。

陰魂不散陰不放可不敢和中原四皓之一的飛雲叟硬碰,眉頭一動,換上了一付笑臉道:

“原來是李大俠,在下陰不放久聞大名,今日有緣相遇,真是快慰平生,在下尚有一件事要

向李大俠陳明哩!”

誰也想不到,陰魂不散陰不放會有什麼話要說,飛雲叟李守義聞言一怔,道:“陰大俠有何見教?”

陰魂不散陰不放故意吊起眉毛,做出一臉悲戚之色,久久不發-言。

紅衣羅剎殷如雲冷哼一聲道:“姓陰的,你有話就爽爽快快的說,用不着故作姿態!”

陰魂不散陰不放長聲一嘆,道:“只可惜二位來遲了一步!”

紅衣剎羅殷如雲道:“你是說《天魔寶錄》被別人搶去了?鬼才相信呢!”

陰魂不散陰不放昂然道:“到了老夫手中的東西,誰能搶得去?”

紅衣羅剎殷如雲笑道:“《天魔寶錄》既然還在你身上,你拿出來交給我們李伯伯不就得了,誰耐煩和你瞎三話四的胡扯。”

陰魂不散陰不放面色一正,道:“在下已將《天魔寶錄》還給駱少俠了。”

飛雲叟李守義惑然道:“真的,你……”他原本不相信陰魂不散陰不放的話,正要加以詢問,卻忽又有所感地倏而一頓,乾咳了一聲。

,正好,這時紅衣羅剎殷如雲截口道:“李伯伯,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話,除非有駱少俠出來證明,否則非叫他交出《天魔寶錄》不可。”

飛雲叟李守義微微一笑,目注陰魂不散陰不放臉上,好象是說:“老夫確是相信不過你。”

陰魂不放陰不放成竹在胸,鎮定地道:“老夫當然不是自願將《天魔寶錄》交還駱少俠的……”說著忽見紅衣羅剎殷如雲又有插嘴的意思,卻被李守義用眼色止住了。

陰魂不散陰不放不禁暗笑。接著說道:“老夫在此地被駱少俠和一個瞎子趕上了。”

紅衣羅剎殷如雲嗤笑道:“有瞎子在一起?你這無懶明明:說假話么!”她這話里,包含着兩點意思,其一,駱人龍根本沒有與甚麼瞎子同路走在一起,其二,既是瞎子,能在這險

峻的山地行動自如么?

飛雲叟李守義的臉色也是一怔,道:“什麼樣的瞎子?”他顯然知道江湖上有這樣一號人物。

陰魂不散陰不放隨即將瞽目空空的形像和打扮說了一遍,因為這瞎子久已不在江湖,可是經他自己如此一形容起來,;卜由心中一動,立即想起了那瞎子是誰,當時臉上就變了

神色,偷偷伸手向懷中一摸。

天呀!那裏還有什麼《天魔寶錄》!

陰魂不散陰不放這時可真把瞽目空空恨到了極點,恨不得寢其皮食其肉。

飛雲叟李守義一臉疑容,自言自語道:“人龍怎樣和他走在一起的呢?”

皆因飛雲叟李守義暗中得到消息,三堡四派為了要消滅《天魔寶錄》,曾託了極大的人情,並用了一些手腕,請出了瞽目空空羅集,用以對付駱人龍,照說,瞽目空空羅集和駱人

龍本是處在敵對的立場,所以,飛雲叟李守義有所疑惑。

陰魂不散陰不放何等陰險之人,一眼看出瞽目空空羅集和對方不是同路人,立即就用起心機來,冷笑道:“駱少俠是被瞽目空空羅集制住了穴道的。”

飛雲叟李守義點頭道:“這就是了,人龍江湖經驗不足,自然要上那老狐狸的當了。”

紅衣羅剎殷如雲揄揶道:“這就是了,你倒成了好人了,竟捨得將《天魔寶錄》還給駱少

俠!”

陰魂不散陰不放深沉得很,知道把話說得太痛快,而不轉一點彎子,人家絕不會相信,於是吞吞吐吐地道:“老夫自認不是正人君子,豈會輕輕易易把《天魔寶錄》交出去。”

紅衣羅剎殷如雲不屑地笑道:“你前言不對後語,我看你怎樣自圓其說?”

陰魂不散陰不放道:“正當老夫要和瞽目空空動手時,忽然又來了三人。”又故意住嘴不說了。

飛雲叟李守義道:“來的三人想必是太行三煞了。”

陰魂不散陰不放道頭道:“不錯,正是太行三煞,他們一來便出手引發駱少俠和在下身上預放附身毒火,威脅在下《天魔寶錄》交出。”

紅衣羅剎殷如雲冷笑道:“原來你是要借刀殺人,才把《天魔寶錄》還給駱少的。”

陰魂不散陰不放神色如常地笑道:“老夫為人,一向如此我覺得沒什麼不對的!”

紅衣羅剎殷如雲低聲罵道:“恬不知恥。”

陰魂不散陰不放苦笑了一笑,道:“當老夫將《天魔寶錄》還給駱少俠時,不料那瞽目空空羅集突然出手,搶了《天魔寶錄》,飄身逸去。”

紅衣羅剎殷如雲道:“太行三煞可是追趕瞽目空空去了。”

陰魂不散陰不放道:“憑瞽目空空羅集的輕身功夫,太三煞有自知之明,倒是沒有去追他,卻反怒到駱少俠身上引發了駱少俠身上的毒火,駱少俠被燒得跳入炎水而亡。”

飛雲叟李守義聞言身形一幌,出手扣住了陰魂不散陰不放的腕脈,顫聲道:“真的?”

陰魂不散陰不放想不到飛雲叟李守義會大違俠道常規不聲不響地出手偷襲,所以連閃避的念頭都沒來得及轉,被飛雲叟李守義制住了。他但覺全身一麻,驚呼出聲道:“大俠,你……”

飛雲叟李守義目中精光逼射地道:“我只問你駱人龍死的話,可是真的?”

陰魂不散陰不放點了一點頭,他實在已痛得說不出話飛雲叟李守義大叫一聲,頭腦一陣昏眩,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了。

人昏了過去,當然,手上便沒有了力氣,陰魂不散陰不放象驚弓之鳥,那敢再討便宜,身形一起,便逃得不見人影。

紅衣羅剎殷如雲一把抓住飛雲叟李守義肩頭,搖了半天,李守義才回過一口氣來,只見他神色慘淡,仰天長號道:“大哥,小弟,小弟百死也贖不了這身罪孽了!”身子搖搖幌

幌,已是立腳不住,突然,雙膝一軟,轟然一聲,跌坐地上。

紅衣羅剎殷如雲急得大罵陰魂不散陰不放道:“該死的東西,亂造謠言,他自己中了附身毒火,為什麼沒有被燒死?”

飛雲叟李守義忽然一跳而起道:“賢侄女的話有道理,人龍要做的事正多,上天也不忍讓他死的!”

紅衣羅剎殷如雲攙住飛雲叟李守義道:“李伯伯,我們回去等我爸爸去吧!”二人的身形,蠕蠕地消失在雲霧之中。

駱人龍被太行三煞的火母,引發了身上所中的附身毒火,那毒火真是厲害得很,任由他在地上滾來滾去,任由瞽目空空羅集一旁用泥土扑打,也莫想使之熄滅。

駱人龍只被燒得痛苦難當,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躍身炎水之內,以求解脫。

其實,這時駱人龍的神智已經昏迷,完全是一種潛在的總念,使他躍入崖下炎水中。

轟然一聲,駱人龍但覺全身一震,人便昏死過去。

真是一物剋一物,那樣厲害的毒火,別的水澆不熄,但與滾燙的炎水一接觸,不但火焰立滅,而且也中和了炎水和毒火兩者的高溫,這種從未被人發現的神秘物性,竟保全了駱人

龍一條小命。

駱人龍便這樣糊裏糊塗被炎水沖流下去二十幾里路。

前面,是一道淺灘,灘寬水淺,駱人龍便被擱在了灘上二十幾里路下來,炎水已是水溫大減,使駱人龍感到;一點溫溫的舒服之感,而蘇醒了過來。

這時,駱人龍不但衣服已被燒得精光,就是一身紫色的皮膚,也被燒得遍體鱗傷,不成了人形。

駱人龍神智一復,由於他已習得三絕先生醫理絕學真傳當時便明白了自己得以不死的緣由。暗中叫了一聲:“好險一寸一移地慢慢爬上了河岸。

然後,又費了極大的力氣,找了一些專治火傷的草藥搗爛,將全身包了起來。

這時,他顧不得去找東西吃,其實,也沒有力量去找西吃,一直餓了三天三夜,等到身上的火傷都結了疤,才勉強站起來走動。

現在的駱人龍要是被人看見了,不被人家當做鬼怪才哩?

因為他全身就沒有廣處好地方,草藥和傷疤結在一起那裏還有個人樣子,他要不是直着腰干走路,以及還有一骨碌碌黑白分明的星眸,人家把他當作鬼怪,已是高抬了的身份了。

駱人龍不敢接近有人的地方,爬出絕谷,向深山之內去。他這時,任何目的也沒有,只是逃避,逃避這個現實人世。

他盲目地,不知不覺在山中轉來轉去遊盪了十來天。

身上的傷疤,有些地方,開始脫落了。落疤后的皮膚竟是晶瑩如玉,這使駱人龍臉上現出了一絲喜色。

又是十幾天過去,駱人龍全身傷疤都脫落了。

駱人龍除了不知臉上的情形外,對於脫疤后的全身,卻是非常地滿意。

不過,有一點使他非常難過,就是他發現頭上沒有長出頭髮,眼毛和眉毛也不見再生。

一個人沒有頭髮,眼毛,眉毛,就是長得再英俊,也顯不出氣概來,駱人龍有自知之明,他得想辦法找葯,醫好這個毛病。

好在駱人龍已是醫中聖手,自然知道找什麼葯,只是這種葯一時找尋不到,必須要他傷一番腦筋罷了。

現在,駱人龍又恢復了獸皮圍腰的原始生活。

這一天,駱人龍無意間找到了一株顏色漆黑的九真藤,心中高興得不得了。

原來,這種九真藤即是何首烏的藤莖,原分赤白二種,為山野自生的蔓草,處處有之,並不可貴。

只有這當藤變成漆黑色的九真藤之後,才是難得一見之物,因其年歲,至少也在千年以上了。

世人只知千年成形何首烏,服之可以駐顏不老,卻不知這九真藤另有生髮長毛之功效。

駱人龍解下腰中流霞寶劍,先不損傷九真藤蔓,挖開泥土,尋出一枚色白成形的何首烏。

單就這枚何首烏來說,已是不世的奇寶了。

可是,駱人龍志不在何首烏,他的目的是在恢復象徵莊嚴的眼毛、眉毛和頭髮。所以他並不大重視這別人眼中的奇寶。

他握起何首烏后,也不切下來,就連着蔓藤,把那何首烏倒掛在一株大樹之上。然後,找出蔓藤的尾端,一劍削開,便見蔓藤尾端流出一滴一滴的黑水,只要黑水流盡,顏色

轉白如乳狀,駱人龍用那乳汁搽在頭上和眼眉之處,便可達到他的目的了。

哪知,就在這要緊關頭,忽然山脊上傳來一聲虎吼,方向正是迎着駱人龍這邊而來,駱人龍劍眉連皺,只好將蔓藤尾端向上提起,綁在一株小樹上,人便擋在蔓藤前面,他絕不能

讓猛虎沖斷了蔓藤,否則,他將會前功盡棄。

一陣腥風,擁着一隻跛腳黑色大虎,撲奔而來。.那黑色大虎,雖是後腳不便,但那威猛之,勢,卻不稍減,兩三個飛躍,便到了駱人龍面前。

那黑色大虎,原是猛撲之勢,不知怎的,忽然發出一聲嘯聲,身子一側,向斜里沖了出去,一個轉身,又回到駱人龍面前。

但這次,它卻是前腳並伏,對着駱人龍不住地輕嘯。”駱人龍既驚於這黑色大虎撲擊之勢,頗合武學原理,又莫明這黑色大虎伏地輕嘯的用意,不禁微微一楞。

那黑色大虎見駱人龍一臉茫然之色,就不住地用又長又粗的尾巴向左胯上敲出,好像要引起駱人龍的注意。

駱人龍恍然一笑,道:“畜生,你也看中了我的九真藤,是不是?”

那黑色大虎似是已通靈性,懂得人意,又是一聲輕嘯,轉過了身子,抬起左胯,竟似要請駱人龍察看。

區區一隻老虎,原就不在駱人龍眼中;再加上這隻老虎態度非常溫順,駱人龍抱着有醫無類的仁心,更不能袖手不顧,

於是撥開那黑虎左胯皮毛,只見一條又長又深的傷口已經變成了黑色。

從那傷口推斷,顯然是被人用淬毒兵器所傷,如果不及早醫治,這隻黑虎,必將全身潰爛而死。

駱人龍笑道:“你倒是識貨,知道千年以上的九真藤,另有解毒之功;真是難為你了。’’這原是駱人龍自言自語的話,誰知,那黑色大虎竟是完全懂得,不住地把虎頭亂

點,而且,又發出了有似哀告的輕嘯。

駱人龍現在已可確定這隻黑色大虎是具有靈性的了,於是,又道:“我治好了你的毒傷,你以後可不準傷人!”

那黑虎又是一陣亂點頭,竟是答應了。

這時,山風又帶來了一陣人語之聲。

駱人龍在那大黑虎身上拍了一掌,道:“有人來了!你先避開!”

那隻黑虎對着來人方向怒視了幾眼,才發出-聲輕嘯,朝另一個方向,飛奔而逸。駱人龍也將長劍收起,壓在獸皮之下。

人聲更近了,只聽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大哥,我剛才似是聽見那黑虎的嘯聲,我們快趕過去。”

“颯!颯!”兩聲,縱來兩條人影,落在駱人龍面前,卻是一男一女,兩人都是二十歲左右

年紀。

那男的一身勁裝,紫黑臉膛,寬眉巨口,體形精壯,頗有幾分豪壯的氣概。

女的,則長發細眉,長圓臉,桃花面,紅白相映,長得極為標緻,穿了一身鵝黃色的短裝。

二人肩頭,都插着一柄寶劍,那男的手中,還握着一張烏黑的鐵胎硬弓,胯側一囊飛羽長箭。

那女的神情原是極為高傲,但見了駱人龍之後,先是一驚,繼之一愕,最後“噗嗤!”

捂嘴一笑,道:“大哥,這是個怪物!”天真里含有嬌憨,弄得駱人龍啼笑皆非。

她的大哥面色一正,道:“小妹,不可胡言亂語!江湖奇人,豈是普通常人長相。”他怕無故得罪了人,不得不作這違心之語,其實他自己還不是也想笑。

那少女卻不管這些,柳眉一挑,皺起瑤鼻,嗤聲道:“奇人?我看只怕是一個怪人。”

駱人龍也是天生的傲骨,人家看不起他,比殺了他還要叫他難過,不由冷冷地哼了一聲,頭一昂,眼睛從他們頭頂上望了過去。

這意思是表示,他眼睛裏也沒有他們。

那女子,柳眉一揚,臉上露出了不屑之色,眼看櫻唇掀動了,不知她又要說出些什麼難聽的話來。

她那大哥一看情形不對,忙打岔道:“玉妹,別忘了,我們還有事。”下面的話,當然含有莫惹麻煩的意思,只是不便當著駱人龍的面說罷了。”

那少女哼了一聲,道:“大哥既然不要我說話,為什麼不問問這眼睛朝天的怪人。”她自己先看不起人家,現在卻怪人家眼睛看着天上。

那大哥苦笑着抱拳一揖道:“請問……”他一看駱人龍一身細皮嫩肉,腰間僅圍了一塊獸皮,既不像讀書人,又不像江湖中好漢,甚至,連打獵的獵戶,打柴的樵夫都談不上話到

口邊,一時又不知該稱呼什麼好?不由頓了一頓,想換一種方式問話。

那知那少女終於忍不住,望着他那大哥一笑道:“大哥你真不行,還是由我來問他吧!”仰頭向駱人龍一“喂”道:“你看見一隻黑虎打這裏經過沒有?”

駱人龍見她這樣不禮貌,原不想答理她,繼之一想,自自己乃是男子漢大丈夫,和一個女子生這閑氣,實在不值得,同時,又想到自己已答應為那黑虎醫病,當然不能再讓別人傷

害它,於是,念頭一轉,道:

“在下確有一隻黑虎,不知二位問它何事,它可是傷了人?”

那少年男女,聞言互望了一眼,顯得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那少女微微一怔之後,忽然道:“那隻黑虎是你養的?”

駱人龍道:“你要證明也可以。”

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駱人龍一身功力,已超過一般人五六十年的修為,這聲長嘯發出來,聲音雖不高,但那震耳的勁道,卻使那少年男女驚悸不已。

他們都是識貨的名家子弟,僅憑這嘯聲的功力,便知惹不起這人了。

駱人龍嘯聲甫落,一聲虎吼傳來,風聲中,出現了黑虎。

那黑虎蹤到駱人龍身邊,望着那少年男女怒吼不止。

駱人龍輕喝一聲,胡亂給那黑虎取了一個名字,道:“大黑,不得無禮,你的事,自有我為你作主。”話中頗有已知他們傷了黑虎,準備問罪之意。

那少年男女,果然臉上的神色都變了一變。

駱人龍故意大方一笑道:“大黑來了,二位有何指教?”

那少女忽然面上現出一種堅毅之色,向他大哥道:“大哥,我們非要這黑虎不可!”

那大哥急道:“玉妹,不可魯莽!”

那少女笑道:“大哥,你放心,我不是完全不懂事。”接着,向駱人龍微微一笑道:

“你這隻黑虎賣不賣?”再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了。駱人龍原就抱着不和她一般見識,這時,見她態度和善了,也就帶笑道:“大黑原是通靈神虎,在下不能賣它。”

那少女用軟語攻勢道:“你要多大的價錢都可以,只要你肯將大虎賣給我們。”

駱人龍仍是搖搖頭,道:“在下與這大黑已經有了朋友感情,在下不是出賣朋友的人。”

那少女着急道:“那你將大黑送給我們,我們兄妹給你十年傭人,好不好?”

駱人龍見這少女這般情急,不由好奇心大起,同時,開始覺得到對方出此要求,必有不平凡的內情,於是,試探地道:“紅顏易老,你給我幫傭十年,不怕誤了你的青春么?”

那少年女子凄然一嘆,道:“這是出於我的自願,你有這種關心人家的好心,為什麼不將黑虎給了我們呢?”

駱人龍道:“你們為什麼一定要我這黑虎?”

那少女幽幽一嘆,正要說什麼時,那黑虎忽然沖了駱人龍一下,引得駱人龍回頭望去。

只見那九真藤的尾端的黑已經滴盡,變成了黃色的乳汁。

駱人龍也不知這黃色乳汁滴了好久,生怕馬上就會流白色乳汁來,於是,幌身過去,察看藤端流汁情形。

這舉動,立時把那少女也吸引了過去。

只見那女子歡呼一聲,道:“君子不奪人之所愛,你的大黑我們不要了。”

駱人龍只顧察看藤端的乳汁,沒有注意到那少女一雙眸正發直地看着他的成形何首烏,隨口說道:“二位既然放過大黑,我們各人有各人的事,二位請吧!”

那少女訕訕地道:“你這是不是千年成形的何首烏?”

駱人龍聞言一怔,暗忖道:“原來你是打上我何首烏的主意了。”他知道少不得又要耽擱不少時間,眉頭一皺,抓起一把被黑汁滴濕了的泥土,敷在九真藤尾端,阻止乳汁下滴。

然後劍眉一揚道:“是何首烏又怎樣?”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那少女道:“你改將何首烏賣給我們好不好?”

駱人龍苦笑道:“你們知道,這何首烏對我有多麼的重要?”

那少女道:“總不會重過人命吧!”

駱人龍道:“何止重過人命!”

那少女道:“你要把它做什麼用途?”

駱人龍只希望他們快快走開,顧不得難為情,一指自己光頭道:“我要用它長出頭髮來。’-

那少女原來凄苦的面色,聽了駱人龍的話,不由笑出聲道:“你簡直是糟蹋天材地寶,連藥性都不懂,何首烏能使人白髮變黑,返老還童,卻不能無中生有,使你長出美髮來,我

看你還是賣給我們吧,至於你生髮的事,由我負責,包保代請天下名醫,-為你治好。”

駱人龍不能批評那少女的不對,因為世人對何首烏的了解,只到那種程度,怎能與他這三絕先生的傳人比,他也懶得和她多說,只是搖頭簡短地道:“不行!不行!請二位不要打擾

我。”.

那少女忽然向長兄打了一個眼色道:“不行也得行!”毫無預兆地忽然拔出背上長劍,向駱人龍刺來。

同時,她那大哥,也是身形奇快地向掛在樹上的何首撲來。

在這情形之下,駱人龍一則毫無心理上的準備,再則這少女撲來的身形和刺出的劍式,也完全是亡命的打法。

再加,他們一男一女。是同時發動,駱人龍縱能一招退那少女,也不可能維護何首烏不被奪去。

只要那男子割斷了何首烏上的藤莖,駱人龍縱是把他殺了,也已前功盡棄,非另找別的藥物應用不可了。

所以,這時駱人龍胸中充滿了怒火,出手就是“天罡指”,向那少女肩頭點去,同時,“斜扯雲旗”,口中發出一聲嘯,幌身向那男子撲去。

駱人龍兩招一氣呵成,但,還是慢,了一步。

那男子的劍鋒,離開何首烏不過尺遠了。

駱人龍出手雖有先後,在時間上來說,其相差是極為限的。

他點出“天罡指”后,不計後果,便轉身向何首烏撲去而在他撲救何首烏不及的時候,他點出的“天罡指”卻產了對他有利的效果。

只聽那女子一聲痛極的尖叫,驚得那男子顧不得再向首烏下手,劍勢一收,改向那女子撲去。

一把抱起玉容慘變的少女,怒目相視駱人龍道:

“你好狠的心腸,竟下起重手來。”

駱人龍乃是情急出手,這時,眼見那少女傷勢甚重,,由甚是不安道:“在下情非得已,令妹的傷勢,在下負責替醫好就是。”

那漢子哼聲道:“好一個情非得已,你要保護何首烏,盡可出手制住舍妹,也用不着下這樣的重手,我就是搶到了你的何首烏,難道還能不顧及舍妹的生死,不將何首烏還給你

么?”

這時,那少女迷迷糊糊地道:“下!不!大哥,不可將何首烏還給他,你快跑,不要管我。”

那漢子神色一慘,道:“玉妹,媽要是知道你這樣不知珍惜自己,我們就是得了手,只怕她老人家也不會服用的呢。”

那少女喲了一聲,醒了-過來,想說什麼話,卻又喲了一聲昏死過去。

駱人龍已隱隱約約聽出,這一雙男女,是為了醫治母親的病,才出此下策的,如此看來,他們乃是一雙孝子。

駱人龍想起自己的父母,心裏好不難過。

他推己及人,立時對這一雙男女生出了極大的同情心,走到那男子面前,道:“在下深悔失手傷了令妹,可容在下略效微勞,以贖罪愆。”

駱人龍原是有很好教養的人,這時說話的態度,尤見誠懇,那少年男子想了一想,覺得自己兄妹實在出手得太貿然/,也不能完全怪人家,再則,眼見自己妹妹十分痛苦的樣十,

自己又不知如何為她療傷,只好點頭一嘆,道:“憑武功,你如真要殺死我們兄妹,諒非難

事,你既不作趕盡殺絕之事,我只有相信你了。”

駱人龍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什麼,出手點了那少年女子身上七處大穴。’點這七處大穴,在那少年男子看來,並沒有什麼奇異的地方,換一句話說,那根本不是特別療傷的穴道。

他哪裏知道,駱人龍這種化腐朽為神奇的絕奧手法,便是三絕先生“天罡指”另一妙用呢。

那少年女子傷勢極重,以別的藥物和功力來救治,可能需要一段不少的時光,但以“天罡指”來醫“天罡指”傷,便不同了,不過頓飯之久,那少年女子的傷勢即已痊癒,無礙行

動了。

當然,如果要馬上和人動手,仍難運用自如,非調-些日子不可。

駱人龍醫好了那少年女子的傷勢,那少年女子對他已是另眼相看,不敢輕視他了。不過心中對他有氣,臉上神色,總是冷冰冰的。

,這時,駱人龍已因對方少年男女的片孝心,而趕起了人類的同情,主動地笑問那少年男子道:“賢兄妹一表人才,高華絕俗,自非普通江湖豪強可比,但觀二位剛才的行為,……莫非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么?”

那少女幽幽一嘆道:“你又不肯幫忙,對你說了還不是等於白說。”

駱人龍道:“如果是醫病之類的事,在下尚有毛遂自薦的勇氣。”

那少女明眸陡然一亮,道:“你這話,是真的?”

駱人龍道:“在下與賢兄妹萍水相逢,似乎沒有騙你們的必要。”

那少女天真的很,心中一點話也藏不住,道:“我怕你是打秋風的!”

駱人龍摸了一摸自己的光頭,又瞧了一瞧自己這身打扮,忍俊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那少年男子怕駱人龍生氣,瞪了妹妹一眼,抱拳道:“既蒙兄台下問,在下敢不直言。”頓了一頓,又道:“只因家母早年行俠江湖,因勞成疾,患了心痛之病,數十年來,

請遍天下名醫,藥石罔效,拖延至今,病執日危。”

駱人龍插口道:“你們請過名滿天下的三絕先生沒有?”

那少年搖頭道:“三絕先生行蹤無定,極難遇合,雖有求他之心,終未如願。

駱人龍道:“你們要我的黑虎,可就是想用它心頭之血,醫治令堂宿疾。”

駱人龍這句話,一針見血,完全猜對了,足見他在醫道方面確有實學。

那少女一跳道:“不錯!你怎樣知道的?”

駱人龍笑道:“醫理!醫理!萬病不離其理,在下不難想像出來。”

那少年男子接著說道:“是後來一位武林前輩,得來一紙秘方,說是黑虎心頭血,能以治癒家母宿疾,同時又聽說大別山近來出現了一隻黑虎,愚兄妹乃就急急趕來,想不到這黑

虎竟是有主之物。”

那少女也道:“有了成形何首烏,我們倒不一定要殺這黑虎了。”她毫無世故,又加嬌生慣養,對人對事,全無忌憚,奸像駱人龍一定會給她何首烏似的。

那少年男子也是一臉希翼之色,瞧着駱人龍,他們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駱人龍搖頭點首之間。

駱人龍偏不點頭,也不搖頭,只用平和的口吻道:“成形何首烏確有治癒令堂宿疾之功,只是……只是……”

那少女插口道:“你還是捨不得是不是?”

駱人龍笑道:“我不是捨不得,我是說這隻何首烏所蘊藥性,目前已不足完全治癒令堂的

宿疾了。”

那少女翹起小鼻子道:“豈有此理?這何首烏不是好好的么!”

駱人龍只得又解釋道:“我為了要醫治我的禿頭,已使這何首烏的精華流了一半到藤莖之中了。”

那少女道:“連藤莖一起給我們,還不是一樣么?”

駱人龍道:“九真藤藥性別有妙用,卻不宜令堂服用。”

那少女這才沒得話說了。

那少年男子道:“請問這藥性不足的何首烏,對家母之疾是否仍有若干效力?”

駱人龍道:“成形何首烏服用得法,有補血駐顏長生之功效,就是一半藥性,也足維護令堂二十年康安,但如要令堂宿疾永不再發,卻需另找他葯為輔才行。”

那少女道:“你可知道還要找什麼葯?”

駱人龍點了一點頭。

那少女又道:“這一半藥性的何首烏,你舍不捨得送給我們?”

駱人龍道:“我要是捨不得,便不會對你們說這麼多的話了。”

那少女得寸進尺道:“聽你的口氣,你好像也願意為我們找葯哩?”

駱人龍只覺這少女天真純潔的可人,不由笑道:“如果賢兄妹相信在下,在下敢不盡心竭力。”

那少女一把抓住駱人龍,回頭向那少年男子道:“大哥,你去把何首烏取下來,我們就請這位先生回家去。”

那少年男子一陣猶豫道:“玉妹,你忘了堡中近日的吩咐了……”到底是什麼吩咐,卻沒有說出來。

那少女打量了駱人龍半天,道:“大哥,放心,你沒聽說駱人龍早就死了!”

駱人龍的心弦為之一震,星目中棱芒陡射,落在這一男一女身上,低沉地問道:“在下還沒有請教二位如何稱呼?”

那少女一指男子道:“我們姓舒,這是我們大哥,名叫震川,我……我小字玉珍,世居霍山。”舒玉珍說到自己的名字時候,也不知怎的,顯得難以出口,有點害羞似的。

駱人龍眼睛一亮,心裏別別跳個不止,忖道:“真是天從人願,我駱人龍如此順利地便抓住一個機會了。”

駱人龍心念動處,也不等舒氏兄妹問她的姓名,就自動造了一個假名道:“在下鐵鈺,這何首烏當然可以送給你們,不過舒兄暫時可動不得它,因為進入藤中的藥力,既已收不回

來,莫不如就讓在下先了一番心愿。”

舒震川連連點頭道:“承蒙見賜何首烏,愚兄妹已是感激小盡,一切聽憑吩咐。”

舒玉珍望着他的’光頭笑道:“要不要我幫你的忙?”

駱人龍搖手笑道:“多謝了,就請賢兄妹替在下護法吧!”

舒氏兄妹便一人負責看守樹上的何首烏,一人為駱人龍警戒。

舒玉珍想看駱人龍如何用藥,所以要舒震川去守護何首烏,自己則寸步不離地跟着駱人龍。那隻黑色大虎死死地盯住舒玉珍,只氣得舒玉珍罵道:“死東西,你也敢不相信我!”

駱人龍向那黑虎一揮手道:“大黑,你到外面警戒去!”

黑虎真聽話,一聲輕嘯,便縱往林外不見了。

舒玉珍嘖嘖稱奇道:“它會懂得人言!”

駱人龍知道舒玉珍天真好奇,話又太多,不敢和她多扯,以免耽擱了正事,只點了一點頭,即開始做自己的事了。

舒玉珍見駱人龍沒有答腔,嘟起了櫻唇,滿臉不高興之色。

駱人龍暗笑中,剝去藤端的泥土,直到黃色乳汁變成了白色,這才盤膝坐下,運起“天元內功”,把一身氣血,運聚於頭部腦門之上。

這時,只見他一顆白玉般的腦袋,頓時變成了紅色。

駱人龍用九真藤端流出來的白色乳汁,搽在頭上和眉毛、眼毛之處。

那白色的乳汁搽了上去,只發出一陣白霧,馬上就幹了。

搽到第五次時,該長頭髮、眉毛、眼毛的地方,已經長出了軟軟的絨毛。

當他搽到第七次時,絨毛長粗,已成了二三分長的的頭髮和黑亮的眼毛、眉毛了。

這種神奇的事,直把舒氏兄妹看得呆了,竟是連大氣都不敢吁一下。

尤其是舒玉珍對駱人龍更有一個極大的發現,發現這個可笑的怪人,有了毛髮以後,竟是英俊得使她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同時,她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紅了,心也有些跳了。

最後,她只好閉起自己的眼睛,夢囈般地直呼:“天呀!我莫非是在做夢么?”

駱人龍當然不知道舒玉珍心裏在想些什麼心事,因為他對自己的新面貌,一點認識都還沒有哩!

只有舒震川嘴角含着微笑,暗暗為妹妹的將來高興。

駱人龍搽到第九次,便停止了。

然後;取下何首烏,指力微運,斷去九真藤,將何首烏交給舒玉珍道:“舒姑娘,這何首烏請你收下了。”

原是活跳跳的舒玉珍,這時,竟似突然變了一個人,望着駱人龍便覺得臉紅,那敢再伸手來接駱人龍送過去的何首烏。

她這種窘態,駱人龍起初並沒看出來,又說了一句道:“舒姑娘,這何首烏請你收下了。”

再抬頭,見舒玉珍那如痴如醉的樣子,也不免俊面一紅,心頭髮慌,忙轉將何首烏交給了舒震川。

此後,駱人龍再也不敢和舒玉珍正目相視了。

這時,舒震川收好了何首烏,向駱人龍道:“鐵兄,現在可以動身前往舍下一行了吧!”

駱人龍看了一看自己幾乎赤裸的身子,不由又俊面一紅道:”在下……在下……”他一時真不知該怎樣措詞,忽然想起一個藉口道:“在下還得為我那黑虎療傷,請賢兄妹先行一

步,在下即日趕來就是。”心裏已在想着,如何弄一套衣服來,才能出山與人相見。

舒震川“呵!”了一聲,道:“真對不起,我這裏有葯,忘了拿給鐵兄了。”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遞了過去。

駱人龍這時無由地起了一種逞能的心理,謝了舒震川送過來的解藥,道:“多謝舒兄,我這裏有現成的解藥,你的還是請收回吧!”隨即口發一聲輕呼,那-虎聞聲縱了回來。

駱人龍截下一段九真藤,隨手一合,便把那段九真藤壓得稀爛,敷在黑虎左胯傷口上。

接着右掌一貼,運起內功,按九轉歸元妙諦,催動藥性並激起黑虎生肌活肉的潛能,不過半頓飯時光,只聽他猛喝一聲,右手一抬,但見那黑虎左胯上的毒傷,竟是生肌復原了。

舒氏兄妹見了駱人龍這種醫術,眼睛都發直了。

過了半天,舒震川始長吁一口氣,道:“鐵兄醫道通神,想來華佗復生,亦不過如此,愚兄妹,能與鐵兄相遇,幸何如之。現在就請鐵兄移駕吧。”

這時,舒玉珍忽然附耳向舒震川說了幾句話,舒震川不住地點頭道:“好!好!大哥真糊塗,為什麼沒有想到這點。”轉而又對駱人龍道:“鐵兄想必也有些私事待理,在下如此促

駕,實在不入情,愚兄妹明日此時此地,再來奉請,可好?”

駱人龍心下一寬道:“在下一定準時相候。”

舒玉珍忽然硬着頭皮,輕輕說了一句話道:“我明天給你帶來一套衣服來。”

話聲一落,便羞得抬不起頭來,拉着舒震川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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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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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瞽目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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