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但她忍耐了。

小不忍,亂大謀,不能為了路人的閑言閑語,影響了她所擔的任務。

她又轉過臉來,不慌不忙的朝前走。

可惜這個時候還沒發明香煙,要是能夠夾根香煙在手,豈不更加符合太妹的身份。

街道轉角處,近頭碰見兩名漢子,笑嘻嘻地衝著蕭嬙走來。

蕭嬙並不認識他們,但是他們認識蕭嬙。

其中一個,滿面笑容道:“哨!這不是蕭嬙蕭姑娘嗎?”

“不錯,我正是蕭嬙。”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會功夫,沒想到我們竟在這裏遇上了。”

蕭嬙轉動靈活的眸子,朝他臉上掃了兩掃,詫道:“奇怪,我不認識你呀,找我幹嘛?”

那人道:“不是小的尋找姑娘,而是奉我家主人之命,正在到處查訪姑娘的芳蹤。”

“你家主人又是誰呢?”

“黃金——黃大財主。”

“黃金?”蕭嬙又驚又喜。

“正是。”

哇噻!這下未免太巧了。

蕭嬙已經準備好了“安排香餌吊金驚”的步驟,正要尋找黃金時,沒有想到黃金也在派人到處找她。

正點!既然黃金這個老凱子也有此心,看來今晚的計劃,算是完成一半了。

別看蕭嬙現在還是個“幼齒”,她卻很能善於運用對方的心理,故作不解道:“這就奇怪了,你家主人會有什麼事情找我呢?”

“因為……”

“說呀!”蕭嬙催促道:“什麼事情不好開口呢?”

那人紅着臉,吞吞吐吐地道:“因為我家主人對姑娘一見傾心,茶不思,飯不想,恨不得馬上跟你上床……”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啪!一個“順風”(耳光)摑在了他的臉上。

打他的人是蕭嬙。

蕭嬙粉臉含怒,叱道:“虧你長了一張人的嘴巴,怎麼不說人話。”

“是,小的該死!”

蕭嬙愈說愈有氣:“你將你家姑娘當成什麼樣人看待了?實斗里的綠燈戶?還是西門町‘落翅仔’?”

“是!是!小的說錯話了,小的該打!”

說打就打,這次不用蕭嬙動手了,左右開弓,劈哩叭啦,自己打了自己一陣耳光。

哇噻!臉都快要打腫了!

蕭嬙卟卟一笑,被他的滑稽像逗樂了。

千金難買一笑——這句話的確有點道理。

至少,那個自摑耳光的大笨蛋,對於這句話有了貼身的體驗。

蕭嬙的轉嗔為喜,使他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蕭嬙仍舊帶着三分佯怒:“你要將話說清楚,究竟為了什麼事情,你家主人命令你們到處找我?”

那人一臉驢像道:“我家主人仰慕姑娘的風采,想要和你做個朋友,以償心愿。”

“嗯,這還像句人話。”

那人臉色一喜道:“聽姑娘口氣,你是答應了。”

蕭嬙點頭道:“答是答應,但是我想知道,你家主人想和本姑娘做那種層次的朋友呢?”

那人神情一楞:“朋友就是朋友,還有層次上的分別呀?”

“當然,有普通朋友,親蜜朋友,其中的差別,大得很哩!”

另一個插口道:“乖!還有專門上床的朋友,這點非常重要。”

啪!一個“順風”(耳光),摑在了他的臉上。

打他的人,當然還是蕭嬙。

他們真是一對難兄難弟,一個挨了耳光,另一個如果不挨,好像有點難過。

蕭嬙叱道:“不準再說髒話,當心我讓你們趴在地上到處找牙!”

哇噻!有夠“恰”(凶)。

兩人連聲稱“是”,不敢頂撞。

他們己被蕭嬙的氣勢壓倒,只能以低姿態應對。

蕭嬙又道:“快說,老凱子現在哪裏?”

“老凱子?”

兩人愕然相對。

蕭嬙急忙改口道:“不!我是說你家主人,現在人在何處?”

其中一人道:“我家主人正在府中恭候姑娘,只要芳駕肯去,我家主人定會將你當作貴賓看待。”

蕭嬙雙眼一瞪:“放屁,竟想讓我自動送上門去?”

“不,是我家主人誠意邀請。”

“那也不行,看來這個老凱子一點都不尊重女權,我不去。”

另外一個慌不迭的道:“那要怎樣姑娘才肯前去呢?難道需要安排樂隊相迎?”

蕭嬙沒好氣的道:“你說樂隊相迎,就是安排好了皇宮裏的御林軍排隊相迎,我也沒有興趣。”

聽了此話,兩人的面孔頓時拉得要比驢臉還長。

蕭伸手朝前一指:“前面就是大廟口,看到了沒有?”

兩人同時應聲:“看到了。”

蕭嬙道:“叫你們主人趕來這裏見我,半個時辰為限,要來就來,不來拉倒!”

哇噻!蕭嬙將姑娘家的派頭擺得十足。

似乎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凡是男女間的約會,十個馬子九個愛拿翹,剩下的一個,準是沒人要的醜八怪!

蕭嬙可是非常懂得道門訣竅,而且運用得十分恰當。

這也正是三十六計中的一計——“欲擒故縱”。

黃金派來的兩名手下,慌不迭的奔回報告去了。

蕭嬙心裏十分高興,她有把握,色迷心竅的老凱子,今晚一定會掉在她所設的陷網之中。

她仍踏着悠閑的步子,來到大廟口。

大廟口是個龍蛇雜混的地方,小吃攤、夜市、雜耍、看相的、賣葯的……樣樣都有。

透過人群,蕭嬙首先發現了朱貝戎。

接着,她也看到了古人俞和巴岱。

他們三人分據三個方向,若無其事的夾在人群中走動,並且互相不打招呼,看來倒是裝得很像。

暗中“讓花”本該如此,不然會將凱子嚇跑,今晚的計劃恐怕就要泡湯了。

看到這種情形,蕭嬙的心情更加穩定了。

她不能太過低估黃金,有人“護鴕”,接應,可以免去她的後顧之憂。

對於這種“吊凱子”的手法,蕭嬙還是生平第一遭,但是憑着她的機伶、黠慧,相信她是可以應付自如的。

一個熟悉的影子,頓時映入了蕭嬙眼中。

正是黃金。

哇噻!來得好快呀!

這也正是色迷心竅的緣故,若是為了別的事情,一定不會這麼快就會趕來。

黃金忙得好像奔喪,但卻滿臉笑容,一口氣跑到了蕭嬙的面前。

“蕭姑娘好,能夠蒙你召見,是我黃金最大的光榮。”

“召見?”

黃金點了點頭。

蕭嬙道:“你將我當成誰了?真命天子?還是皇後娘娘,我有資格召見你黃大財主嗎?”

黃金忙道:“有有有,能夠得到美人垂青,皇帝召見又能算得了什麼?”

蕭嬙帶笑道:“哇嚏!好甜的嘴巴,聽得人暈淘淘,快要跌倒了。”

聽到蕭嬙的誇讚,黃金混身骨頭都快酥了。

蕭嬙沒有跌倒,他卻差點跌了個四仰八叉。

黃金嬉皮笑臉道:“不瞞你說,今晚是我平生第一次和馬子約會,尤其是像你這樣一個馬子,心中的高興,實在無法形容。”

蕭嬙將臉一寒,嗔道:“什麼‘馬子’不‘馬子’,我不喜歡這樣的稱呼!”

黃金一楞:“你喜歡怎樣稱呼?Miss蕭,行嗎?”

“放屁!我又不是洋妞。”

“那我應該稱呼什麼?”

“姑娘。”

黃金慌不迭的點頭:“是是是,蕭姑娘,請你千萬不要生氣,以後我會記住就是。”

蕭嬙道:“但我不能不氣,因為你在撒謊!”

“撒謊?”

“嗯,剛才你說:今晚你是頭一次跟女人約會?”

“是呀。”

蕭嬙故意將臉綳得更緊,駁道:“那你的太太呢?難道她是男的?”

黃金將頭一陣連搖:“我又不是‘玻璃圈’的朋友,亂搞同性戀,怎會娶個男人當老婆嘛!”

蕭嬙道:“那就得了,難道你們結婚之前,從來沒有過約會?”

黃金道:“沒有,我敢發誓,如果有,我就是尼姑養的。”

蕭嬙卟卟一笑道:“如果閣下真是尼姑養的,那就應該再找一個和尚爸爸才對。”

黃金一陣乾笑道:“蕭姑娘,你在取笑我了!”

蕭嬙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話呢!為什麼婚前從未有過約會?”

黃金道:“因為我跟她不是自由戀愛,而是指腹為婚,直到上床的時候,我才看清楚她的面孔。”

蕭嬙嗔道:“什麼‘上床’不‘上床’,你又說粗話了!”

黃金猛朝臉上摑了一個耳光,“該死!蕭姑娘罰我,算我給你陪罪。”

蕭嬙道:“罰你請我喝酒。”

“喝酒?”黃金喜出望外。

敢情,這正是求之不得的事,馬子喝了酒,自會造成許多讓他揩油的機會。

蕭嬙點頭:“我還愛吃洋澄湖的大閘蟹,只是價錢太貴,怕你捨不得!”

黃金一口答應。

他都快要樂歪了,只要蕭嬙真的陪他喝酒,哪說想吃幾隻閘蟹,就是想吃龍肝鳳膽,只要買得到,他也不會吝嗇金錢。

前面不遠就是一家海鮮店,黃金高高興興地帶着蕭嬙進入,除了大閘蟹,他還點了蚵仔卷、緘水蝦,這些菜都是“搬火山”(喝酒)的最好搭配。

飛杯把盞,觥箸交錯,黃金喝得好不開心。

蕭嬙陪他“搬火山”當然是件好事,他卻並不希望蕭嬙喝得太多。

更不能讓她喝瞬。

帶有幾分醉意的馬子,神態舉止都是非常動人的,一旦真的醉了,變成睡美人,豈不掃興。

尤其是黃金存有擺平蕭媸的念頭,當然更不能對她猛灌黃湯。

蕭嬙沒有這種顧慮,左一杯,右一杯,只顧殷勤勸酒,並且施出種種嫵媚手段,逼得黃金無法推辭。

一壺光了,又換一壺,喝個沒完沒了。

蕭嬙沒醉,黃金反倒快要醉了。

不過,黃金倒是人間少有的海量,雖然面孔紅得好像關公,舌頭也大了,醉熊惺松,流露無遺,但卻沒有真的醉倒。

喝完最後一杯酒,蕭嬙還要再添時,黃金立刻阻止了。

“蕭姑娘!”他大着舌頭道:“到此為止,再喝我就要醉了。”

聽!知道自己要醉的人,充份證明他還沒醉。

真正喝醉了的人,一定不會承認他已喝醉,還要再喝。

這是醉鬼的通病,很少會有例外。

蕭嬙點頭道:“也好,今晚還有餘興哩!如果真的醉倒,那就沒戲唱了。”

黃金喜道:“對對對!酒後若無餘興,該是多麼遺憾,不知蕭姑娘心裏可有安排?”

“你願聽我安排嗎?”

“當然,只要你同意,替你洗腳倒尿盆,我都非常願意。”

蕭嬙嫣然一笑道:“那倒不敢有勞大駕,我只希望你能陪我‘鬧海’”。

不知是驚是喜,黃金的身子猛地一震:“鬧海?”

“嗯。”

黃金眯着一雙色眼,朝她臉上掃了一陣:“蕭姑娘,是你說錯話了?還是我的耳朵有了毛病?”

蕭嬙道:“我沒說錯話,你的耳朵也沒毛病,如果沒聽清楚,我再詳加解釋:‘鬧海’是‘江湖春典’(黑話),意思就是洗澡,你該明白了罷!”

黃金用手指了指蕭嬙,又指了指自己:“你和我,一同‘鬧海’?”

“正是!”

“哇噻!那不是變成鴛鴦戲水了嘛?”黃金的嘴巴都快笑歪了。

蕭嬙詭笑道:“不錯,要是你沒興趣,算我沒說好了。”

黃金心頭大急,恨不得跪在地上叫娘。

他的味口已被蕭嬙吊足了,現在如果來個“收回成命”,等於是要了他的半條老命。

同時他也非常感動,感動得簡直想哭。

“蕭姑娘!”他道:“最難消受美人恩,承蒙你的垂青,是我前生修來的福氣,我怎會沒有興趣嘛。”

蕭嬙道:“那就廢話少說了,跟我來。”

“是是是。”

黃金樂透了,要比得中六合彩還要高興。

蕭嬙像匹識途老馬,將黃金帶到一家三溫暖浴室門口。

這家浴室名喚“九龍湯”,方圓百里之內首屈一指,設備豪華,而且附有溫泉,是處供人恢復疲勞的好所在,生意非常興隆。

醉翁之意不在酒,黃金當然不是為了恢復疲勞而來的,他是存有邪念,要和蕭嬙先來一次鴛鴦戲水,然後再將她徹底擺平。

蕭嬙也不是真的要洗澡,而是她有她的想法。

乾脆說,他們是各懷鬼胎,各有各的算盤。

在服務人員帶領下,他們手牽手走進了一間單獨的套房。

哇噻!他們表現得相當自然,儼然情侶模樣。

其實,蕭嬙心中有着一百二十萬個不甘心,只能說是避免黃金起疑,暫時委曲一下而已。

套房內有單獨的溫泉浴室,池內熱氣氤氳,人若泡在裏面,一定非常舒服。

黃金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過,面對青春玉女般的蕭嬙,好象使他感覺到,自己也跟着年輕了許多。

敢情,像這樣飛來的艷福,不論是誰碰上,都會高興得心花怒放,忘了他是老幾。

也許是太過高興了,黃金一直賊眼轅轅,視線沒有離開過蕭嬙的臉蛋。

蕭嬙佯嗔道:“看什麼,我的臉上有花呀?”

黃金賊禿禿地道:“不錯,是有花,就像是一朵剛開放的海棠花,好看極了。”

蕭嬙笑叱道:“不許看,當心將你的眼珠挖出來喂狗。”

黃金道:“哇噻!這樣凶呀,只是看看而已,有什麼關係?”

蕭嬙杏眼一瞪:“不許看就是不許看,沒有什麼理由好講。”

她所擺出的樣子雖然很“恰”(凶),然而愈是這樣,黃金也就愈發高興。

似乎他很懂得馬子的心理,這不是真的凶,而是一種嬌態。

黃金是個非常懂得欣賞女兒嬌態的人,只有不解風情的大笨蛋,才會對它產生厭惡。

但是,他對蕭嬙的故意耍刁卻又必須欠就,慌不迭的帶笑道:“好好好,我不看,但是我要……”

“你要幹什麼?”

“嘻嘻嘻,我要……”

下面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是他用行動表示出了他的心意。

哇嚏!他竟擺出了“餓虎吃羊”的姿態,猛的一下撲向蕭嬙。

他想揪住蕭嬙,將她的嬌卿擁在懷中,上下其手,來個亂摸一通。

縱然摸不到,至少也要“打打白兒”(親親嘴)。

可惜他沒如願,蕭嬙滑溜得像條魚,一下子從他腋下溜過,害他落空,差點收了個狗啃呢。

蕭嬙笑了,笑得好不開心。

黃金卻是哭喪着臉,好像死了爸爸。

“蕭姑娘,你……”

蕭嬙帶叱道:“我怎麼啦?是你太性急了。”

“我太性急了?”

“嗯,還沒陪我‘鬧海’(洗澡)嘿!你就想得寸進尺,在我身上亂揩油,不是太性急是什麼?”

黃金聽得骨頭髮酥,帶笑道:“對對對,現在我們就來鴛鴦戲水,等我洗掉了身上的汗臭,再和你……”

蕭嬙急道:“不許再往下說,那種事情只能做,不能放在口上亂嚷嚷。”

“對對對,說出口來,就沒味道了。”

蕭嬙又道:“明白就好,還不脫掉你身上的‘葉子’(衣服),跳進沙內泡泡。”

“你呢?”

“你先下池,我會很快下來陪你。”

“得令!”

黃金毫不猶豫地脫光衣服,嚇得蕭嬙捂住眼睛,不敢看。

馬子假裝害羞,應該也算是一種嬌態。

黃金現在無暇理會這些,立刻插進浴室,喀嘔一聲,跳進池中。

當他想到蕭嬙馬上也會脫光身子,清潔溜溜地跳進池內陪他共浴,高興地簡直快要暈倒了。

啊!那一定是非常令人心爽的事。

隔着衣服,他已看出蕭嬙苗條的身段,尤其是胸前一對挺聳的乳峰。

哇嘛!“好海的一對福壽”(好大的一對奶子)。

蕭嬙的玲瓏胴體,已經幻現在黃金的腦海,愈想愈有趣,愈想愈開心……幻象終歸是幻象,但是,這個幻象很快就會變成實體,赤裸裸呈現在他的眼前,讓他擁抱,陪他共浴。

啊!太正點了!

想到高興處,黃金情不自禁地哼出了流行歌曲,今天多美好。

的確,今晚實在是個非常美好的日子!

黃金邊上飛來艷福,怎麼還能不算幸運呢?

好像這首歌曲是專門為他而做的,故而唱得特別起勁,一遍、兩邊,三遍……

唱着着唱着,黃金突然停止。

奇怪!卧房內竟然毫無動靜!

蕭嬙曾經說過,很快就會進來陪他“鬧海”(洗澡),隔了這麼久的時間,怎的仍舊不見蹤影呢?

或許馬子們生性如此,做事總是慢吞吞,脫光衣服自然也是如此。

不對,性子再慢也該有個限度,絕不應該耽擱這樣久的時間!

黃金心中起疑,出聲叫喚:“蕭姑娘……”

“………”沒有回應。

再將嗓門拉高:“蕭姑娘,你在外面做什麼,怎麼不進來陪我呢?”

“…………”

外面依舊鴉雀無聲。

黃金愈想愈不妙,嘩啦一聲從池子裏面跳出,三步兩步,一頭衝進卧房。

房內空空如也,哪裏還有蕭嬙的影子?

不僅見不到蕭嬙,甚至連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包括內褲汗衫,也沒留下一件。

黃金急得想吐血,一跤摔倒地上。

現在想通了,他被蕭嬙耍得好慘!

混身“葉子”(衣服)一件不剩,倒也算不得什麼,讓他心痛的是,栓在褲帶上的那塊玉佩!

急怒攻心之下,黃金恨不得奪門而出,去追蕭嬙。

可是剛剛走到門口,他又自動退了回來。

夭壽!蕭嬙不該拿走了他的混身衣服,光着屁股怎能跑到街上追人!

不久前的一團高興,現已完全化成泡影,氣得黃金一跤跌在地上,臉色鐵青,直翻白眼。

朱貝戎、古人俞、巴岱三人聯手“設舵”(保護),眼見四路,耳聽八方,隨在蕭嬙身後,一口氣跑到了土地廟中。

那座破廟,就是他們經常聚會的地方。

蕭嬙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但內心中充滿喜悅,立刻將到手的玉佩,呈現在眾人面前。

哇噻,好晶瑩的光澤啊!

但是,古人俞卻對蕭嬙帶來的那些男人衣服,感到厭惡。

“蕭嬙!”他這:“莫非你吃錯藥了,竟將老凱子的臟內褲、臭襪子全都抱來,也不怕,髒了你的玉手。”

蕭嬙聳了聳肩膀:“沒法度,這是為了安全呀。”

“為了安全?”

“嗯!東西既然到手,就要儘快‘蹺’離現場,你說對不對?”

“對!”

“那種情況之前,最怕的是什麼?”

“最怕老凱子發現后,立刻就追。”

“你能保證老凱子不會很快發現嗎?”

古人俞將頭搖得好像貨郎鼓:“不能保證。”

蕭嬙得意的道:“所以我們不能忽視掉這個危機,所以我就順手牽羊,拿光了他的衣服。”

巴岱高興地大叫道:“正點,這樣一來,縱然老凱子當時發覺,他也追趕不成了。”

古人俞笑道:“的確追不成了,光着屁股追馬子,怕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怪!”

巴岱道:“但也有夠夭壽,蕭嬙,這一手怪招真是缺德帶冒煙,老凱子定會被你氣瘋。”

蕭嬙帶笑道:“氣瘋不氣瘋,那是他家事,反正東西已經到手了,你們應該為我慶賀。”

古人俞的小眼珠一轉,忙道,“慢着,老凱子不能光着屁股追馬子,那只是暫時的情況,他有了‘葉子’(衣服)后,他肯善罷甘休嗎?”

蕭嬙緊張道:“小不點,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古人俞道:“我的意思是:危機尚未消除,千萬大意不得。”

“那該怎辦?”

古人俞雙手一攤道:“涼拌!”

朱貝戎插口道:“小不點,什麼‘涼拌’不‘涼,拌’,現在不是你說這種話的時候。”

巴岱附和道:“對,你不該抱着幸災樂禍態度,應該出個點子化解危機才對。”

古人俞將眼一瞪:“你他媽的牛奶,還不是照樣只說風涼話,為何你不動點子,偏偏依賴我。”

巴岱立刻道:“我的腦筋不夠靈活,想出來的全是餿點子,你比我強多了。”

古人俞道:“碰到這種事情,我也沒咒好念。”

突聽朱貝戎大聲道:“他媽的牛奶,你們兩個‘雜碎’(沒用的東西),別盡在這裏耍嘴皮子,都到門外去,給我‘插旗’(把風)。”

古人俞和巴岱互看了一眼,全都露出了一臉癟像。

蕭嬙詫道:“插旗,能管用嗎?”

朱貝戎道:“當然有用,如果老凱子真的找上門來,至少我們可以提早發覺,也好帶着着玉佩‘蹺舵’(逃走)。”

蕭嬙點頭道:“嗯,好不容易到手的東西,絕對不能讓它飛掉。”

在朱貝戎的催促下,古人俞和巴岱只好帶着一肚子的悶氣,跑到門外“插旗”去了。

朱貝戎又道:“蕭嬙,你曾說過,這塊玉佩至少可直兩三萬兩銀子,是真的嗎?”

蕭嬙點頭道:“不錯,但是如果拿到‘富貴窯’(當鋪)去‘上架’(典當),就值這麼多了。”

朱貝戎詫道:“我不懂,為何不將玉佩賣到古董店,卻要拿去‘富貴窯’?”

蕭嬙嗔道:“真笨!玉佩乃是稀世之寶,不能輕易曝光,這個道理你都不懂么?”

朱貝戎道:“我懂,但若拿去‘富貴窯’,又該怎麼說,難道那就不算曝光嗎?”

蕭嬙道:“當然也算曝光,但是情形不同。”

“有什麼不同?”

“萬盛當鋪的老朝奉跟我熟悉,只要是我拿去的東西,他都不會考慮來源問題。”

朱貝戎喜道:“正點,那就由你拿去‘上架’罷,換成銀子,好派用場。”

蕭嬙正色道:“我先問你,你準備如何處理這些錢財?”

朱貝戎道:“首先要建立一座永久的‘窯口’(窩),這是我們的根本。”

“然後再慢慢擴充,分堂、分鴕,成為江湖上最龐大的幫派。”

蕭嬙張大了眼睛,罵道:“哇噻!你的雄心倒是不小,真的準備大幹特幹了。”

“應該說大偷特偷!”

“看你說得有多難聽。”

朱貝戎道:“這就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旦偷上癮了,想要收山,都很困難。”

蕭嬙搖了搖頭,苦笑道:“要是按照你的目標辦事,光憑這塊玉佩,錢是不夠用呀。”

朱貝戎道:“所以必須繼續地大幹下去,不能手軟,不能泄氣。”

蕭嬙道:“找到下手的對象了沒有?”

朱貝戎點頭道:“已經‘踩過盤了’(打探過了),算是杭城的一名富豪。”

“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明天晚上,大家仍在這裏會合。”

“還是這個老地方呀?”

“沒法度,正式‘窯口’還未建立之前,只好再用這個臨時基地。”

蕭嬙朝外吆喝道:“小不點,巴岱,你們統統進來。”

人影一晃,古人俞和巴岱同時進了廟堂。

蕭嬙接着道:“有什麼動靜沒有?”

古人俞道:“沒有,連個過路的鬼影子都沒見到。”

巴岱忙道:“有,我卻看到一隻黃鼠狼,颼!眨眼功夫,它就不見了。”

蕭嬙眼一眯,巴岱不說了。

朱貝戎道:“現在我們全‘閃’(走),明天晚上再在這裏集合,預祝我們一切順利,成功!”

四人離開土地廟時,月亮正好當空。

這是一個令人陶醉的夜晚,但對老凱子黃金來講,卻是一個令他心痛的夜晚。

他連蕭嬙的騷味都沒聞到,平白丟失了價值連城的玉佩,你說讓他心痛不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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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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