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摘奸發伏

原來，方曉竹等在王府秘室中，久待一字劍唐連山與天龍劍何澤龍不至，王玉蓮便心急不耐地道：

“他們怎麼還不回來，像這樣下去，我們也莫想按着計劃，解去那些人所中的“制心之術了。”

方曉竹也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心中一動，欲言又止地長吁一嘆！王玉蓮半絲不放鬆，抓住方曉竹不盡自然的態度，道：

“竹哥哥，你有什麼話？為什麼不說了出來？”

方曉竹劍肩一蹙，道：

“我心中有一惡疑之點，覺得獨臂金剛古老前輩有點令人不能放心。”

王玉蓮正色道：

“古老前輩熱性直腸，你這種想法太不正常了。”

方小竹也不解說，等了片刻，始忽然又道：”

“我們出去看一看！”

王玉蓮本就不耐久等，因此對於這一點，卻是十分贊成，道：

“我們從秘道出去，也不讓他們守護之人知道。”

方曉竹對王家的秘室暗道極為熟悉，當下便推翎一排書架，按了一下暗藏牆角的按扭，一陣隆隆之聲過去，平地現出一道暗門來，方曉竹先走了下去，王玉蓮走在後面，又按了一下另一機扭，將一切恢復原狀。

暗道中本有現成的照明之物，二人因地形太熟，竟未取用，便走出了暗道。暗道的出口，是洞庭湖邊的一座小土地廟旁。他們剛走出暗道，長長的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還未來得及說話，只聽一聲巨響，震天撼地，接着又見一道紅光，從王玉蓮家中屋頂上衝起。

方曉竹叫一聲：

“不好！”也顧不得在大白天，便展開身形朝火場撲去。

王王蓮恨恨的罵道：

“該死的東西！”后發先到，跑在方曉竹的前面。

這時，岳陽全城已是大亂，因為像這樣爆炸發火之事，在岳陽來說真是未之前見，何況，出事的人家，又是鼎鼎大名的王家。那能不掀起全城的騷動。他們二人趕到現場，只見衝天的火舌，在屋頂上吞來吐去，已再非人力所能控制的了。王玉蓮干著急，格於當前環境，只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家，化作灰盡。

方曉竹朗目電射，在人群中掃來掃去。摹地，只見慧因師太師徒，悲戚的面容上，掛滿了淚珠，在人群中，漫無目的的擠來擠去。顯然，他們已是傷心得失神落魄了。

方曉竹帶了王玉蓮一把，雙雙縱了過去，道：

“慧因前輩，你們沒有受驚么？”

慧因師太張口叫了一聲：“天呀！”便抓住了方曉竹的肩頭激動地道：

“真把我們急死了，只要你們好好的我們就放心了。”一片關愛之情，溢於言表。妙如也抓住王玉蓮一雙玉手，眼淚未乾，卻笑出聲來。

方曉竹看了一眼王府的火勢，毫無壓制的希望，道：

“此地人多，我們找一處地方說話去。”

四人剛剛轉身擠出人群，王玉蓮眼快，只見獨臂金剛古大希一個人痴痴的站在那裏發怔。臉上的表情，至為複雜，令人測不出他心中在想什麼。

王玉蓮首先跑了過去，道：

“古老前輩，托天之佑，我們都安全脫險了。”

獨臂金剛古大希聞言一驚，方曉竹和王玉蓮的出現，似乎給了他精神上無比的負擔，顯得有點慌亂不安。好在他乃是久走江湖的老輩人物，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這種不自然的失常，只是一閃而過，迅即沉着地敞聲笑了二聲，道：

“謝天謝地！老夫現在才放心了。”

五人相商之下，選擇了馮庄，作為暫時寄身之處。

一字劍唐連山和天龍劍何澤龍之來到馮庄，實非方曉竹所約，由此可知，這又是百變天尊刁逢仇有意安排的了。方小竹聽一字劍唐連山和天龍劍何澤龍說出他們遭遇之事，星眸一轉，眼光落到獨臂金剛古大希身上。獨臂金剛古人希只覺方小竹目中的棱芒，像是要看穿了他的肺腑，不由機伶伶的打了一個冷顫。

方小竹忽然道：

“古老前輩，這些事你覺得奇怪不奇怪？”

這句話簡單而又複雜，許多人都覺得方曉竹問得好沒由來，只有獨臂金剛古大希心裏有數，當時臉色大變，忖道：“這娃娃太精明，我什麼地方露人馬腳？”他想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麼令人起疑的地方，當時膽氣一壯，大笑道：

“老夫覺得此事實在非常奇怪！”

方小竹冷笑一聲，道：

“老前輩是奇怪我們何以不死於火場之內么？”

獨臂金剛古大希幾乎要驚叫起來，忖道：“他當真已知道是我通風報訊的人了么？”他還想支吾幾句，不料方曉竹又道：

“晚輩今天的感想，是覺得江湖道義，蕩然無存了！”

這句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白，無與是指明相責了。要知方曉竹不是一個說話不知輕重之人，他既然如此說法，自有其用意和見地。獨臂金剛古大希脫口發出一聲忿怒長嘯，噓聲高亢入雲，充滿難言的鬱結，令人可以想像出，他是如何的震怒了。

西北道上，四義七雄，個個人臉上，都變了顏色，不約而同的問了一問隨身兵器，只待獨臂金剛一聲令下，使挺身而園了，方曉竹鎮靜如恆，隨後而笑。慧因師太與獨臂金剛古大希乃是多年老友，深知他為友義氣，絕不會做出對不起朋友的事來，對方曉竹之言，頗有怪責之意，道：

“賢侄，你說話似乎有欠思考了！”

她又那裏知道，獨臂金剛古大希，就是為了西北道上朋友的生死，才不得不顧道義，做出對不起另一批朋友的事來。她出言如風，說過之後，又覺得當著大庭廣眾之前，不該如此賣老自大，正想改變語氣，給回方曉竹一些面子，那知話尚未出口，王玉蓮也已柳眉一揚，接口道：

“竹哥哥，你今天怎麼了哩！似乎變了一個人似的？”

方曉竹道：

“這就要看古老前輩如何自圓其說了，只要說得有理，釋去我胸中的疑團，我自會賠禮認罪。”獨臂金剛古大希虎目一瞪，色歷內若地吼道：

“好小子，你要我說，說甚麼？不如你先指出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來，我自會給你一個交待。”

方曉竹神色不變地道：

“老前輩此話當真？”

獨臂金剛古大希毫未加考慮地脫口道：

“老夫幾時說過不算數的話來？”

方曉竹淡淡的一笑，道：

“老前輩曾見過了百變天尊刁逢仇，是不是？”

獨臂金剛古大希哈哈大笑道：

“我不是告訴你了么？有什麼不對？”

方小竹道：

“老前輩與百變天尊刁逢仇一會，何時在你身上下了‘八死之毒’，當真是今天才下的嗎？”獨臂金剛微微一怔，強調道：

“不是今天，你能給我安一個什麼日子？”

方小竹一聲輕笑，道：

“老前輩，你的毛病就出在中毒的日期不符，你身上的‘八死之毒’，不但不是今日所中，實在算起來，至少應該在六十天左右之前！是么？”

獨臂金剛古大希大大的不安起來，可是他豈願就此屈服，當時氣勢不衰地仍然大聲吼道：

“你信口胡說，騙得誰來？”

方曉竹神色莊重地道：

“我與你驗毒之時，便已發現你所說的中毒日期不實，只因希望你能自動看破個人的生死，勇於回頭，故未當時說破，現在事故連續發生，便不用推測，也知道是老前輩通風報訊，一手造成的傑作。”

獨臂金剛古大希吼聲不絕地道：

“你如此侮辱老夫，老夫豈能善罷甘休！”振臂一掌劈出道：

“老夫與你拚了！”

方曉竹神色自若，舉手輕輕一揮，一股絕大的勁力，向獨臂金剛古大希掌力迎去。

獨臂金剛古大希有名的金剛掌力，和方曉竹輕揮微拂之力一接，只見獨臂金剛古大希，上身一陣幌動，立足不住，退了一步。

方小竹卻是紋風不動，道：

“要打，讓我把話說完不遲。”

獨臂金剛心中有愧，如何能讓方曉竹把事情說明，讓實他的不是，當時怒“哼”一聲，道：

“你包藏禍心，黑白不分，分明有意生事，還有什麼謠言沒有造完？”又回頭呼喝道：

“兄弟們！我們的聲名，不能被一個無名小子，任意污衊，還不動手，等待何時！”

西北道上四義七雄，一聲呼應，立見一片銀光閃耀，和一陣乓刃吟嘯之聲，暴發了出來。方小竹傲立如故，臉上笑容依舊，視若無睹。西北道上四義七雄，身形錯開，把方曉竹團團圍在中央。王玉蓮冶冷笑一聲，就待與方曉竹並肩作戰，卻被方小竹發話止住，道：

“這幾位朋友，愚兄應付得了，你反可袖手作壁上觀。”

王玉蓮只好返身退回，站到慧因師大起去了。倒是天馬行空馮放，因主人身份，不能默緘不語，當時，打了一個哈哈道：

“古老哥與方小伙，你們二位都是我馮放的朋友，有什麼話說不開，請看在老朽薄面上收起刃，大家平心靜氣，開誠一談如何？”

一字劍唐連山首先響應，大聲道：

“馮莊主的話，甚有道理，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把話柄落在人家手裏！”

天龍劍何澤龍也附和道：

“二位不可意氣用事，有話好好的說。”

你一言，我一語，只逼得獨臂金剛古大希無法放手對付方小竹，一時竟打不定主意，不好向方曉竹痛下殺手。只因，獨臂金剛古大希本身仍是極有血性的漢子，雖然為了西北道上朋友們的生命，受百變天尊刁逢仇利用，但公道仍在心頭，做不出窮凶極惡之事來。

方小竹見獨臂金剛古大希猶豫難決，也看出他確有不得已的苦衷，於是，便先鬆了一點口風，道：

“其實，古老前輩只要開誠相談，晚輩也不願逼人太甚。”

獨臂金剛古大希濃眉連軒數次，忽然一聲浩嘆，道：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方小竹神色一正，道：

“晚輩素仰老前輩為友血性，所以晚輩有一個大膽假設，老前輩絕不會僅只為了個人身中‘八死之毒’，而罔顧江湖道義，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獨臂金剛古大希虎目神光連閃，氣勢一欽，道：

“小俠既有所見，只要說得資在中肯，老夫絕不與你為難就是。”

方小竹笑容一現，道：

“以晚輩推測，說不定四義七雄各位老前輩都已經中了‘八死之毒’？老前輩為了朋友的義氣，不得不舍一生的清譽。”

一語方畢，只見四義七雄，臉上都有了愧色。獨臂金剛古大希更是一聲呼號道：

“老夫與四義七雄身中‘八死之毒’實還是小事一件，而是西北道上無數武林朋友，都中了‘八死之毒’，不容老夫兄弟不得不受制於人，現在話已說明，只好得罪各位朋友了”。

方曉竹尚未來得及說話，一字劍唐連山先已大為不忿道：

“姓古的，憑你們十二個人，只怕討不了好去，識相的，快滾，下次見了，我們便再不是朋友了！”

獨臂金剛古大希虎目之內，滾下一粒豆大的眼淚，一跺腳，道：

“兄弟們，我們走！”首先向門外走去。

說時，獨臂金剛古大希身份已明，就是天馬行空馮莊主，也說不出留客的話了。

倒是，方曉竹揭聲叫道：

“古老前輩慢走，晚輩有幾句心腹之話相告。”

獨臂金剛古大希他的回身道：

“對於落難的人，希望你能留一點口德。”

方曉竹道：

“老前輩等所中的“八死之毒”，已有了救治之法了。”

獨臂金剛古大希忘情的大聲道：

“此話當真？”

方小竹道：

“自己晚輩雖無解毒之葯，但懷有解毒之葯的人，已經來了。”“誰？”

方小竹道：

“老前輩忘了唐老前輩所提到的毒手仁心古克道老前輩了么？”

獨臂金剛沉思有頃，道：

“不行，我們不能只顧十二人的性命，而犧牲整個西北道上的朋友！”語辜，仍欲脫門離去。

一字劍唐連山大吼一聲，道：

“姓古的，我看你是喪心病狂，至死不悟，毒手仁心既有解藥能解去你們身上的毒，難道你不會多些解藥，趕回西北去，救你們那些朋友么？”

這真可說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獨臂金剛古大希的精神一震，翻身迴轉，淚眼滂沱地朝大家一揖道：

“小弟為西北道上的朋友們請命，惠請各位好朋友，鼎力相助我們脫離魔掌，終生感戴。”

這話的意思，自然是請大家幫他向毒手仁心古克道討取解藥。關於這一點，慧因師太覺得輕率不得，正色問方曉竹道：

“賢侄，你認為毒手仁心古前輩，確有解治‘八死之毒’的解藥么？要知此事，關係西北道全體朋友的生命，不能不謹慎而行，否則，便不能阻止古大俠與百變天尊虛與委蛇，暫保安寧。”

方小竹笑道：

“老前輩但請放心，毒手仁心古老前輩縱然身邊沒有帶着解救‘八死之毒’的藥物，以他毒學之精，也必有暫保安寧的辦法，只要八月十五日一過，晚輩必先為這幾位老前輩設法配製解藥就是了。”

獨臂金剛古大希大聲豪壯地道：

“只要有方小俠這句話，我們認命了，一切聽憑小俠吩咐！”

一諾千金，他便再沒有離去的念頭了。西北道上，四義七雄，始終無人正面提出個人的意見，一切都以獨臂金剛古人希馬首是瞻，生死命運的決定，都非常放心地任由獨臂金剛古大希裁決，顯見獨臂金剛古大希在西北道上，聲望之高，威德之盛。

方曉竹頗能體會出獨臂金剛從賊的心情，對他並無半點輕視之念，仍是尊敬有禮地道：

“只要老前輩們心中正義不泯，目前倒不必急於和百變天尊刁逢仇馬上反臉，盡可敷衍到八月十五日說理大會時，給老魔頭一個當頭悶擊。”

獨臂金剛古大希點頭道：

“小伙之言有理，只是老朽們如不脫離百變天尊的掌握，便必須隨時供給他有關你們的消息行動，如此老朽等豈不於心難安。”

方曉竹笑道：

“這些事情，老前輩無須顧慮，晚輩與蓮妹即將告別前往找尋毒手仁心古老前輩，和作進一步的安排，你盡可告訴那老魔頭，不知我們的消息便了，至於其他之事，老前輩盡可實告訴那老魔頭，以爭取他的信任，並在適當的時機，刺探他的陰謀，以供日後應付參考。”

獨希金剛古大希心病一去，便又恢復了豪適之情，敞聲應道：

“小伙放心，這些小事，老朽決不會使你失望！”

他一語甫畢，忽然門外有人搭上一句話道：

“你吹牛皮的本事，倒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