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神玉夫人滿臉悲痛,那凄苦的樣子看的人人悲傷,鐵血門在場諸人沒有一個不悲痛逾恆,關山月更是難過的滿臉寒氣,他忍住胸中疾涌的哀傷,雙目在寒冷中透着殺機,長吸口氣,道:
“我想知道,這是誰幹的?”
神玉夫人哀聲道:
“別問了,除了梁三,沒有別人。”
梁三冷冷地道:
“姓關的,人是在我這裏自盡的,我已脫不了關係,但是,我要你仔細聽着,這裏是梁家莊,可不是鐵血門,今夜你們居然來送死,那隻怪你們沒長眼睛,惹上我姓梁的……”
關山月冷靜的道:
“你還是個人物么?”
他強制壓住胸中的悲痛,他知眼前的梁三是個極厲害的人物,自己要報仇,要替死去的母親報仇雪恨,只有暫時將哀傷壓抑住,否則會亂了方寸。”
梁三冷冷地道:
“我的名譽不怎麼樣,但,我這身功夫決不怕任何人來威脅我,這包括你姓關的,不信你盡量試。”
關山月嗯了一聲,道:
“我相信,梁三,你的確有點本領,不過,你必須明白,鐵血門的力量決不容忽視,我們復仇的手段跟浪濤一樣,永不歇止,僅梁家一畝三分地,哼,我相信,鐵血門能踏平它……”
只聽西瓜鼻子裏哼地一聲,提起嗓門,道:
“好大的口氣。”
布衣刀客呸地道:
“西瓜,你算哪棵蔥,哪頭蒜,在這裏哼哼哈哈地,難道你喉嚨里長痔瘡,鐵血門的主在說話,哪輪到你在這裏發謬論……”
西瓜嘿嘿地道:
“老布,別在爺們面前亂蓋,我西瓜早他媽的看不順眼了,鐵血門又怎麼樣,只不過僥倖的出了名罷了,那隻能說是運氣……”
布衣刀客道:
“我是刀客,玩的是西瓜刀,劈的正是你西瓜,有種說大話的人,就要付出愛說話的代價。”
他早已紅了眼,說完話,長刀驀地向西瓜劈去,西瓜哪想到自己這一哼,哼出漏子,布衣刀客的冷刀卻絲毫也不講情義,刷地砍了過來。
鐵麻子叫道:
“西瓜,小心!”
他們也太小看布衣刀客了,那一刀,老布存心要西瓜的命,出手之快,玄中帶疾,刀影乍現,西瓜已覺冷風撲面,晃身疾退,急拔長劍,但,老布根本不給他拔劍的機會,一柄刀已切進西瓜的腦袋上。
哎——
西瓜慘叫一聲,半個頭顱隨着血光滾落下來,西瓜在地上翻滾,那慘狀令人不忍目睹。
錢麻子吼道:
“老布,你殺了他……”
布衣刀客雙目赤紅,叫道:
“麻子,你要強出頭,結果和他一樣。”
錢麻子嘿嘿地道:
“老布,你不該殺他,西瓜雖然嘴硬了點,可是他畢竟是我麻子的人,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
布衣刀客大笑道:
“我沒看到佛面,只看到你一臉大麻子。”
這話立刻使錢麻子忍受不了,雖然他長了一臉大麻子,可是,他最討厭別人叫他麻子,怒吼一聲道:
“你放屁!”
在吼聲中,他重重地搗出一拳,別看他其貌不揚,身手可真不含糊,那一拳居然含着風雷聲,無形的拳勁暴裂般向布衣刀客撞去。
布衣刀客點頭道:
“好。”
一挫身子,那身子有如空中的柳枝般一擰,長刀已隨着雙方的攻勢,沿着錢麻子的拳勁劈去。
剎時,兩個人交纏在一塊,盡出高招。
方捷眼見錢麻子已出手,向梁三使了個眼色,道:
“老梁,搶劍……”
她腦子裏始終忘不了鐵血門那筆財富,誰的生死全不在她心上,她要得到關天威的遺寶,必須將關山月的劍奪過來,所以她故意提醒梁三,別忘了那柄劍……
梁三點頭道:
“我知道。”
方捷哼聲道:
“那你還等什麼?難道非等到姓關的跑了?”
這女人不信邪,她不相信關山月年紀輕輕,真有多大本事,貪念使人狂,她要自己動手。
於是,她雙目盯着關山月,道:
“關山月,留下你的劍,滾出梁家莊……”
關山月眉頭一皺,道:
“前輩,我最不願意見你,更不願意和你動手。”
方捷冷冷地道:
“照輩份來說,你應該叫我師姑,我知道你不會認我這個師姑,但如果你不想跟我動手,就把劍交給我吧!”
關山月淡淡地道:
“很難。”
方捷嘿嘿地道:
“那我只有搶了。”
關山月雙眉一鎖,道:
“你知道,那會傷了情份……”
方捷緩緩向關山月移去,道:
“還有什麼情份,鐵血門本來也是我姓方的,結果你卻佔了門主之位,關山月,你老子和你一樣,都是自私無情之輩。”
關山月雙目一寒,道:
“請你說話留點口德……”
方捷呸一聲道:
“這已是最客氣的了,孩子,換了別人……”
神玉夫人怒叱道:
“不要臉的女人,還我老姊的命來。”
她知道方捷心裏在搗什麼鬼,所以在言辭間毫不容情,方捷冷冰的瞄了她一眼,不屑的道:
“你站一邊去,這是我和關家的事。”
神玉夫人長吸口氣,道:
“方捷,山月也許會念在你兒子的面子上,不願意殺你,我不同,你害死我老姊,這股仇咱們算不完,現在,我恨不得一刀砍了你。”
方捷冷冷地道:
“你有那機會么?”
神玉夫人長吸一口氣,道:
“你何不試試?”
方捷不屑的道:
“眼前我沒時間和你蘑菇,我倆之間,早晚會有那麼一天,不過,絕不是現在,因為我和關山月的事未了。”
神玉夫人滿面殺機的道:
“方捷,可惜由不得你了。”
她面靨一片蒼白,那雪白的長袍在空中飄舞,一隻手如玉般伸展在空中,在掌心中射出一道銀光。
方捷變色,道:
“天殺手……”
石玉猛地衝過來,道:
“夫人……”
神玉夫人叱道:
“閃開!”
石玉顫聲道:
“夫人,你要動手,由屬下出場,千萬不要用‘天殺手’,那樣會毀了自己,夫人,屬下求你……”
神玉夫人冷冷地道:
“我不殺此女,難解我恨……”
石玉叫道:
“我們可以選擇別的方式……”
搖搖頭,神玉夫人道:
“你知道,我沒有選擇……”
方捷嘿嘿地道:
“人人都說神玉宮有種獨門功夫‘天殺手’舉世無敵,我雖然聽過,始終沒有機會見識見識,今夜可真是好機會,我來領教領教……”
石玉怒聲道:
“你死到臨頭還在這裏說風涼話……”
方捷呸聲道:
“還不知道是誰死呢。”
神玉夫人怒聲道:
“石玉,站一邊去……”
石玉大聲道:
“不,我不能讓夫人用這門功夫……”
原來“天殺手”是神玉宮的不傳絕學,此功乃集全身功力,以五昧真火淬鍊出來的掌法,最耗元神,也最傷人,神玉夫人身體本來就不好,若以此功對敵,石玉擔心神玉夫人的身體。
神玉夫人吼道:
“你再不走,我就殺了你。”
石玉顫聲叫道:
“夫人。”
他忽然跪了下去,近乎哀求的又道:
“我寧可死,也求夫人……”
神玉夫人長吸口氣,道:
“我心意已決,別再說了。”
方捷哈哈兩聲道:
“少來這一套,老娘就接你一招。”
神玉夫人點頭道:
“希望你能接得住。”
掌心中艷光大盛,一縷光暈在閃動中,向方捷的胸前揮閃而去,快的令人根本看不真確。
方捷一揚掌,道:
“來吧!”
這女人一向自視甚高,總覺得自己才是一流的高手,她不信神玉夫人的“天殺手”有多大威力,一提氣,將全身功力運集在掌指間,揮掌迎向神玉夫人揮出的手掌。
砰——
兩隻手掌尚在空中,已傳出氣勁相觸之聲……
一道閃光自雙掌中進濺出來。
神玉夫人身子一晃,又勉強站住,神色愈來愈蒼白,但,她雙目依然盯住方捷,一動也不動。
石玉大叫道:
“夫人……”
方捷在寒顫中垂下了雙手,她臉上還是那種笑容,可是嘴角上卻滲出了血滴,半晌,她才吐了口氣,道:
“好厲害……”
梁三叫道:
“你沒事吧!”
方捷顫聲道:
“我……”
忽然,她那滿頭烏亮的黑髮在剎那間變的灰白起來,更怪的是她那張臉,原本清麗秀美,在這剎那居然滿是皺紋,忽然老了幾十年,那樣子,使在場諸人俱嚇了一跳,她由一個少婦在瞬間變成一個老太婆……
梁三大驚道: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方捷顫聲道:
“我……”
她用手摸自己的臉,看自己的手,那份驚駭令她忘了自己是誰,她伸手抓下把頭髮,只見灰白的髮絲,使自己有若八九十歲,她大叫道:
“鏡子,給我鏡子。”
梁三搖頭道:
“別照了,照了你會受不了。”
方捷眸中含淚,道:
“我真變的那麼老……”
年輕是女人的性命,方捷有駐顏之術,雖然徐娘半老,猶如少女般那麼動人,夠味,她素以美艷著稱,此刻忽然讓她由年輕變老邁,她如何能接受這一種事實。
神玉夫人冷冷地道:
“你不但老的沒人要你,還會繼續衰竭下去。”
方捷顫聲道:
“為什麼?”
神玉夫人嘆氣道:
“這就是‘天殺手’與眾不同的地方,你只要一觸及這種掌,不論你多小,都會在剎那間老化,因為這掌會將你全身的精髓全部毀之無形……”
方捷搖頭道:
“我不信,我不信!”
神玉夫人冷冷地道:
“這裏的人眼睛全沒瞎,你是什麼樣子,大家都看得很清楚,眼前的你,有八九十歲那種老態……”
方捷厲聲道:
“你何不殺了我?”
神玉夫人不屑的道:
“如果你想死,那也會很快,中了這種掌的人,生命不會超過五年,你的精血會逐日減少,一直到你老的不能活動為止。”
方捷大叫道:
“梁三,殺了她!”
梁三搖搖頭,淡淡地道:
“別玩這套了,方捷,我現在看你像是老祖母。”
方捷全身一震,道:
“你難道不要那筆寶物了?”
梁三嘿嘿地道:
“沒有你我一樣能得到,方捷,省省吧!”
方捷慘笑道:
“好,好,這就是你們男人……”
梁三冷冷地道:
“不錯,我梁三喜歡的是漂亮的女人,誰還會對一個老太婆有興趣,你再也吸引不住我了。”
方捷大笑道:
“我瞎了眼睛!”
她忽然仰天一聲大笑,手中多了一柄匕首,在場中繞着圓圈走了幾步,蹣跚的踱着步子,看了每個人一眼,慘然一聲長笑……
那柄匕首已舉在半空,大叫道:
“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一刀往自己的胸口扎去,她真是老了,連舉刀的力量都幾乎沒有了,那樣子還真可憐……
驀地——
半空裏響起一聲巨吼,道:
“娘……”
一道人影似電光般的朝這裏射來,一揮手,將方捷手中匕首拍落,抱着方捷,大叫道:
“娘,不能死……”
那是魯浪,他滿面淚痕的摟着方捷,雙膝已跪了下去,在那稚雅的臉上,透着一抹關愛之色。
方捷泣聲道:
“兒子,你怎麼來了?”
魯浪泣道:
“娘,我早來了,一直躲在遠處,這裏的一切我都看見了,娘,我們走吧!這樣也好,兒子會奉養你……”
方捷顫聲道:
“兒子,娘太丑太老了,你會討厭的……”
魯浪搖頭道:
“子不嫌母醜,娘,我永遠不會討厭你。”
方捷摟着魯浪泣道:
“兒子,好兒子。”
魯浪緩緩走到關山月面前,道:
“師父,我先帶我娘走了。”
關山月嘆了口氣,道:
“鐵血門的碧血庄很適合你母親居住,你帶她去那裏安養天年吧!這裏的事你別擔心,我會處理。”
魯浪點頭道:
“師父,你小心……”
他這孩子天生純厚,雖然母親曾讓他灰心難過,但,母親畢竟是生他養他的人,不管母親做了多少錯事,他都會原諒他,容納她,去敬愛她……
方捷突然道:
“慢着……”
魯浪一呆,道:
“娘,你又要幹什麼?”
方捷由魯浪扶着向關山月行去,道:
“少門主。”
關山月連聲道:
“師姑,請說。”
方捷眸中含淚,道:
“我對不起你母親,她的死與我多少有關係,我請你以鐵血門的門規來處置我,唉!我忽然覺得做為鐵血門的一員,是一件既光彩又驕傲的事……”
關山月長吸口氣,抑住悲傷,道:
“師姑,人死不能復生,只望你能安享天年……”
方捷激動的道:
“謝謝你……”
她憤怒的瞪了梁三一眼,咬牙切齒的又道:
“這個人是色中之魔,見了女人,不分年老年少都要沾上一沾,不知有多少女子毀在他的手中。”
點點頭,關山月道:
“今夜就是他報應的時候,我要為那些毀在他手中的女子報仇。”
話語間,他已瞥見布衣刀客提着刀自遠處走了過來,原來布衣刀客和錢麻子雙方功力悉敵,在數十個回合中居然無法分出勝負,雙方追逐奔馳,跑出老遠,此刻似已結束,老佈滿身鮮血的走了過來。
關山月淡淡地道:
“老布,怎麼樣?”
布衣刀客苦笑道:
“錢麻子還很有功夫,好在屬下沒有辱沒咱們鐵血門的威望,我將他切成兩斷,踹爛了他那張麻臉……”
嗯了一聲,關山月道:
“你歇歇待回兒還有更忙的時候……”
他一瞪梁三,道:
“姓梁的,是我倆動手的時候了。”
梁三嘿嘿地道:
“決不會讓你失望……”
紅毛躍身過來,道:
“梁莊主,我來自西域,目地就是要鬥鬥中原的真正高手,那個姓丁的不堪一擊,這個姓關的交給我……”
梁三點頭道:
“也好。”
石玉猛地自地上躍起來,吼道:
“我丁兄弟是你殺的?”
紅毛冷冷地道:
“不錯。”
石玉吼道:
“納命來!”
他胸中早已燃滿了怒火,那股子殺機如沸騰的滾水,一聽丁魁是死在紅毛手中,他再也剋制不住那股子怒意,搶身向紅毛攻去。
掌勁如刃,逼得紅毛根本沒有機會拔出他的武器。
紅毛單掌相應,時間上太匆促了,
轟然一聲中,兩個人身形同時一分。
石玉卻如猛虎般又撲了過去,道:
“再來。”
紅毛是西域的高手,雖然對敵紅驗豐富,卻沒見過這麼勇猛的人,他以為石玉這一掌一定更形威烈,急忙去揮掌抵擋,哪知石玉居然沒有施掌,一下子將紅毛抱住了,兩隻手如鐵鉗子般將紅毛的腰胸抱住。
紅毛一呆,道:
“你……”
石玉吼道:
“我要你死。”
神玉夫人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絲驚恐,道:
“石玉,你……”
紅毛陡然感覺出渾厚的壓力愈來愈熾烈,兩肋間有若被插進了刀刃般的疼痛,他忽覺不對勁了,叫道:
“這是什麼打法?”
石玉叱道:
“要命打法。”
兩隻手忽然格格一陣響,雙手倏忽伸直,直接切進紅毛的腹中,鮮血和腸子已被石玉硬拉了出來,那鮮紅的血流了一地。
紅毛慘叫道:
“你……”
他被對方抱住,雙手在空中揮舞,卻擊不到石玉的身子,慘叫之後,已被石玉摔在地上,石玉雙拳直搗那兩肋間的血洞,紅毛居然被石玉活活的打死了。
石玉大笑道:
“老丁,我給你報仇了……”
神玉夫人搖晃着身子,道:
“石玉,別激動……”
石玉雙目赤紅,道:
“神玉宮的人決不容別人欺負……”
神玉夫人連連點頭,道:
“好,好,神玉宮沒丟人就好了。”
梁三滿面殺氣的道:
“今夜,不管你是神玉宮的人,還是鐵血門的人,進了本庄,你們就別想逃出一個……”
他朝四周一揮手,道;
“兄弟們,給我殺,只要不是本庄的人,通通給我殺,跑了一個,你們往後就別呆在梁家莊了……”
四野里傳來轟然的應諾之聲,只見數十道人影已朝這裏,揮舞着刀劍,向他們撲殺過來。
韓老爹吼道:
“媽的,梁三,你連我們也要干……”
梁三冷冷地道:
“方捷已和本庄翻臉,你是她的姘頭,當然該殺……”
韓老爹一移身道:
“好,鐵血門朋友聽着,現在形勢已很明顯,梁三那個龜兒子已吃干抹盡的要將我們全乾掉,他要我們的命,我們當然也不會讓他活着,我韓老爹手下有七八個人,雖然我並不喜歡鐵血門的人,但,今夜我們卻要和你們並肩作戰……”
雲鵬呵呵地道:
“歡迎加入!”
關山月大聲道:
“衝著你姓韓的這句話,我們就連手干他們梁家莊……”
他的劍在一陣寒閃中拔了出來,他雙目透出了無盡的殺機,冷厲中顯得那麼無情,他的目標落在梁三的身上,眼中的餘光,始終沒離開過梁三的身影。
梁三嘿嘿地道:
“姓關的,你們這點人……”
雲鵬大聲道;
“少主,我們要殺了。”
關山月嗯了一聲道:
“殺吧!不必留情,這莊子在姓梁的領導下,不會有什麼好人,出手愈狠愈好,不必客氣。”
雲鵬一揚拳道:
“放心,我會讓他們一個個像搗蒜一樣死的痛快。”
此人豪邁磊落,在話聲中,向布衣刀客招呼一聲,已迎向那些撲來的梁家莊高手,拳掌閃動下,已擊倒兩個首先撲來的高手。
布衣刀客那柄刀更不容情,揮斬的像在切瓜。
石玉守在神玉夫人身邊,道:
“夫人,你沒事吧!”
神玉夫人虛弱的道:
“你去幫他們吧,我還能照顧我自己。”
石玉搖頭道:
“不行,我不放心你……”
神玉夫人嘆息道:
“你守在這裏並不能減輕關少主的壓力……”
正在這時,魯浪扶着方捷飄了過來,將方捷藏在神玉夫人的身邊,向石玉道:
“石大哥,我們兩個必須要有一個殺出去,這樣吧,你幫我照顧着我娘,我去幫助我師父……”
石玉沉思道:
“好,這裏交給我。”
魯浪揮起大鐵棍,道:
“謝了!”
他是個憨厚的粗人,一想到鐵血門的人陷入數十個梁家莊高手圍困中,不覺熱血沸騰,大鐵棍在他手裏如鼓棒般的飛舞,逢人就打,此人天生神力,一個身子又像鐵塔般的壯碩,鐵棒下,居然無人能擋他的鋒芒。
梁三霍地抽出一柄軟劍,他四周一瞄,軟劍在龍吟聲中顫起八個劍浪,僅這一手劍式,行家便知道此人在劍道上有着相當的研究和磨練,是個不容忽視的敵手。
關山月脫口道:
“好劍法。”
梁三有如幽靈般的閃過來,道:
“沒有三分三,能在道上混么?姓關的,我梁三敢大小通吃,就是憑了這手劍法,有多少不知死活的人要我梁三的這顆頭顱,結果,他們卻全死在這柄劍下。”
關山月點頭道:
“我理解,你的確是個可怕的對手。”
梁三嘿嘿地道:
“你也一樣,雖然我們還沒真正的交手,但是我已感覺出你那股劍氣,一個劍手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這股劍氣,你已具備了,如不是站在敵對的立場,我還真願意交你這個朋友……”
關山月的劍已斜斜馭起,道:
“謝啦!有你這個朋友只會增加麻煩……”
兩人都知道對方是自己生平所遇見的最可怕的對手,誰也不急着搶先出手,誰都知道以他們的身手和劍法,決不能有絲毫的疏忽和大意,稍有不慎,都會在那毫差中敗於對方之手。
兩人都將自己的火氣壓制住;而四目凝視在一起,似乎雙方的眼神都在尋找對方的弱點。
梁三嘿嘿地道:
“我發現你害怕了。”
關山月淡淡地道:
“我無懼無憂,何謂怕?你果然沉不住氣,先用心理戰術,可惜,你遇到了我,這一着不管用……”
梁三哼一聲道: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關山月哦了一聲道,
“什麼事?”
梁三凝重的道:
“你在哪裏練劍的?”
關山月淡然的道:
“北地狼谷,你滿意了吧?”
梁三正色的道:
“這已夠了,北地狼谷,全是狼群,你能在那裏練劍,果然選對了地方,那種環境下,才能練出好劍法。”
關山月哼一聲道:
“你還不知道,我是跟狼群一塊長大的……”
梁三的目光一亮,道:
“好可怕的人,狼性無情,劍尤須無情,關山月,你不僅可怕,劍法更是冷絕,我要小心應付了。”
隨着他的話聲,他那柄軟劍忽然彈了起來,他手中之劍是緬鐵軟劍,軟劍的前半截忽然一軟,如蛇頭口中的舌信子,一伸一吐,迅快的向關山月的面門上點去。
關山月連動都不動,對點來的劍刃恍如未見一般。
果然,梁三的劍在半途中收了回來,道:
“姓關的,你好大膽。”
關山月哼一聲道:
“我料准你會收劍。”
梁三詫異的道:
“為什麼?”
關山月冷冷地道:
“沒有一個劍手會在頭一招中施出全力,也不會有妄想一劍殺死對方的念頭,除非對手是個不諳功夫的人,而與我這樣身手動手的人,如果想在第一招上傷我,除非他是白痴。”
梁三氣的混身一顫道:
“好小子。”
他的身子忽然像散落在空中的棉絮般隨着揮灑起的劍影自四處飄移,一點劍光的余影,有若流星般的向關山月的胸前劃去。
關山月吐聲道:
“好。”
手中的血劍已在對方撲來的剎那間,有若羚羊掛角般的沒有一絲痕迹,迅快的斬了出去。
“當……”
在撞擊聲中,那迅快的三斬,如疊起的層浪般向梁三逼去,劍氣散發出兩道青霧,那麼盤旋盪繞……
梁三的軟劍忽然纏在關山月的血劍上……
那是關山月的劍在空中由劈化為斬,在空中連續三斬,逼得梁三隻有硬接這三斬,不得不硬纏上去。
關山月手腕在翻轉間,一抽一拉,居然將梁三往前一帶,梁三的身子一個蹌踉往前-栽,關山月的劍已如光影般切了過去。
“哎呀——”
梁三滿身是血,瞪着一雙驚恐的大眼睛。
手中的軟劍已緩緩往下垂去。
他顫聲道:
“好快的劍法!”
關山月冷冷地道:
“你也不錯,可惜你遇上了我!”
他的劍又向半空中送去,指向梁三的咽喉。
倏地——
在關山月的劍勢尚在運轉之時,一縷劍影悄無聲息的向他背後穿來,他疾切間收劍回身,硬將對方襲來的劍擋了回去。
一個長得姣白的婦人,瞪着杏圓的雙眸,幽幽怨怨的望着關山月,良久,她才低聲的道:
“他是我丈夫……”
點點頭,關山月道:
“我明白。”
那婦人冷哂地道:
“我請你放了我丈夫……”
關山月搖搖頭,道:
“他殺了我娘,這仇深似海,我無法原諒他!”
那婦人嘆了口氣,道:
“你殺了他,我便沒了丈夫。”
關山月苦澀的道:
“他卻讓我失去了母親。”
那婦人幽怨的道:
“事實既已發生了,你殺了他也無濟無事,如今他已受傷頗重,就是活着也不能再玩劍了,關少主,你總不忍心看着梁家孤兒寡母的生活無依……”
“哼!”關山月怒聲道:
“他為逞私慾,讓我母親自盡,又哪為別人想過……”
那婦人嘆口氣道:
“錯不在他。”
關山月聞言大怒,道:
“好個刁滑的女人,你丈夫淫人妻女,毀人名節,這在江湖上是人神共憤,這種人死不足惜,你居然還說錯不在他,難道所有過錯都是別人……”
那婦人手中握劍,全身泛抖,道:
“這要怪梁家的老奶奶……”
梁三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吼道:
“賤人,你胡說什麼!”
那婦人幽怨的道;
“我為什麼不說,我再不說,我的丈夫就要死在別人手中了,沒了你,梁家就全成了坤道,你不珍惜自己,我可不能眼看着你死在人家手裏。”
關山月冷冷地道:
“只怕你救不了他。”
那婦人哼一聲道:
“那要看我用什麼手段,如果你聽我的,立刻帶你的人離開這裏,也許你們還能全身而退,假如你咬着尾巴不放,梁家老奶奶來了,事情就不好辦了……”
關山月一怔道:
“老奶奶?”
那婦人嗯了一聲道:
“梁三的功夫全是他奶奶傳給他的,而梁三也是被奶奶寵壞了,所以他任性、高傲、玩女人……”
梁三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道:
“顏素娥,你給我住口!”
那婦人長嘆口氣道:
“在他奶奶眼裏,他永遠是個孩子,做任何事情都不是錯事,因為他還是個孩子,長不大的孩子,梁三在這種環境下,變得粗暴、蠻橫不講理……”
點點頭,關山月道:
“這種人應有教訓。”
那婦人眸光一閃,道:
“他已中了你的劍,這教訓還不夠么?”
關山月鼻子裏一哼,道:
“毀人名節,逼人自盡,僅僅挨一劍,那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