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驀地,山中又傳來兩聲怒嘯,振奮了拚命的各派弟子,眨眼間,人影縱橫,滿山遍野,都出現成堆的人群,兩個身軀魁偉的黑衣老者,當先馳奔到雲鶴真人和地煞尊者之前。

來人正是點蒼派掌門人駝背毒龍計環,和雪山掌門人披風劍陳均,也是五旗盟幫的紅藍兩壇主,這兩人帶領手下弟子,也有三百多,趕到此處。

駝背毒龍翻目看了看滿地屍首,不禁熱血沸騰,揚手朝人群不住揮舞,轉對雲鶴道人怒道:“姓伍的真力有限最多只支撐頓飯的進光,我們豈能再作壁上觀,而讓他遠走高飛,上!”他話聲甫落,人已飛撲搶進,大喝道:“伍海萍,你的末日到了,快還我九大門派已死弟子的命來……”

刷刷刷……四掌齊發,雷霆萬鈞。

雲鶴道人清嘯已出,仗劍飛入,颼颼颼,一連就是三劍,銀光閃閃,威厲已極,地煞尊者心膽大壯早已搶進,以平生之力,猛攻五記,勁力如山。披風劍陳均斜升空中,居高臨下長劍擺動,鋼牙咬得格格亂響,硬劈四劍,狠辣絕倫,這四人一出手,門徒精神大振,殺聲遠播數里之外,情況慘烈之極。

海萍本是殺開血路脫困,如此一來,逼得他不得不將功力轉對這四個一等高人,以攻還攻,只見他狂嘯兩聲,掌指同出,拳腳並舉,左攻雲鶴道人,右打地煞尊者,前取駝背毒龍,後防披風劍,大家都是在出全力,拚死命,雙方都穩住了陣腳,慘嗥也驟然不聞。

可是海萍前後打了近半個時辰的硬仗,真力的確損耗太多,比較上他委實是吃了大虧。惡拼不停,勝敗未見,狂嘯再起,群山回應,震動了數百人的心弦,雙方都有些心驚動魄。

狂嘯沒有停止,人影已然出現,但惡鬥仍在繼續,不見生死,絕不罷手。

突然間又在南面的山頭上,傳來兩聲怪嘯,這嘯聲延有半盞茶的時向,方才停下。

邛崍、華山、青龍、點蒼、雪山、武當、崑崙七派的人馬,在雲鶴道人,地煞尊者,駝背毒龍,披風獨劍四人的領導下,吶喊、嘶殺。他們似乎沒有注意第二次狂嘯聲音,全力放在死拼之上。

俄頃山頭下,轉出來三個人,身法快過閃電,直向打殺這面撲來。

眨眼間,他們已立於山頭之上,六道目光,緊緊盯住惡拼景況,地面那許多屍體和變成紫色的血河,在他們看來,簡直不當一回事,漸漸的,三人的臉上展出了殺氣,交換一下眼色,只見中間那人喝道:“陸光朋!這小子是玉書生伍海萍嗎?”

“不錯!”

“呂氏三梟報仇來啦!”

人群遽然往兩下里一分,三梟惡狠狠的吼聲如雷,搶奔過去,舉掌照海萍就劈,呂氏三梟是黑道上頂尖毒狠人物,居然也參與群毆,混亂的局面,迫得海萍熱汗直流,濕透衣甲。

伍海萍雖是仗恃天罡真元,但久戰未停,如今又加上三個高手,血肉之軀畢竟受不了。假如再狠斗下去,海萍必真元耗竭,不支而亡,緊要關頭,危機重重。

忽然那兩聲綿長的怪嘯,又起自山頭之後,若在平時,這兩聲長嘯,定能震撼在場群雄,但眼前的人,是在聚精會神的拚命,因此,沒有人理會。

剎那間,遠遠的山頭上,出現兩道人影,只見黑影閃動,風馳電擊的向惡鬥的這面趕。

這個當口的伍海萍,已是力疲筋軟,在人群吼動,團團猛攻之下,委實有些支持不住。不過他不願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去,他要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因此,凝聚着最後的真元,努力掙扎,希圖闖出重圍,再作報仇的打算,然而眼前的仇家,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形成非殺他不足解恨之勢。

如果伍海萍不連續展露天煞絕命手,殺死幾百人的話,眼前的險象,倒不會放在他的心中,生死之判,勝敗已成定局,海萍心如火燒,狂怒攻心,暴躁如雷。

驀地,狂雷大響,傾盆大雨,無情地灑瀉,近千人閃展在雷雨之中,眨眼就變成了落湯雞,凝結了的鮮血,隨着雨水,變成了紫色的水漿,滾滾而流。

“住手!住手!”兩聲怒吼,突然排出。

這怒吼壓蓋了雷聲雨點,震動了每個人的心弦,然而,緊要的關頭,殺和恨,埋葬了理智,沒有人依言撤身圈外,反之,攻得更烈,打得愈猛,海萍已經不支,汗和雨,混成一片的排泄。

“住手!”又是一聲狂吼,依然如故。

急了,怒了,有人高聲喝道:“窮鬼,不動手那娃兒要完……”

“哼!”怒哼之下,人影飛射,猛向海萍身前落下。

只見他掄動鐵掌,勇猛翻飛,大喝道:“老叫化,從外面打進來……”

這兩人應和得宜,來得正好,打得更妙,一時之間,人仰馬翻,東倒西歪,混亂的局面,的確少見,但沒有傷亡。海萍本已力衰神竭,一見這兩人駕到,精神陡振,天煞絕命手,再度展開,慘嗥又傳,屍首再增。

七位江湖高手,經不住三個人的夾擊,攻勢頓挫,節節閃退,一眨眼,海萍又殺死了四個衝進的僧道。

“小子,你要殺死多少人呀……呼……呼……”

兩股潛力,突向海萍扣去,突然的一擊,將海萍擊退了五六步遠。這人真怪,劈散了圍攻的人潮,又對海萍毫不客氣。

海萍驚魂甫定,忽聽:“你們再不住手,別怪老叫化心狠手辣!”

此語甫落,接着有人怒喝道:“牛鼻子,還不撤退?真要逼我窮鬼殺人?”

這兩人聲勢奪人,凌厲非常。

雲鶴道人心驚肉跳,當先縱出圈外,高聲喝道:“大家退出五丈以外,聽令行事!”

令出如山,人潮急涌,很快的收手撤出五丈,可是沒有人不殺機滿布,都露了一臉忿怒之色,和哀傷的表情,這場慘絕人寰的惡拼,總算是暫時停止。

來的兩人正是聖丐韋正,和大名鼎鼎的窮神。

老叫化怪眼翻動,看了看地上的屍體,不禁黯然神傷,自語道:“唉!老叫化活了這把年紀,像這樣殺人如麻,倒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

“窮鬼也算是開了眼界……”

海萍沒有言語,星目緊盯着周圍的人群,暗中卻在運氣調息,他劍眉高挑,殺焰未減一分一毫,英俊的臉蛋,冷得像冰,綳得緊得不得了。

雲鶴道人懷捧長劍,凄苦的臉上,帶着幾分怨恨,也現出重重殺機,他修為極高,倒能強自鎮定,望着聖丐窮神,點了點頭,冷冷問道:“兩位是專門替伍海萍解危來的?”

窮神聽來感到十分不愉快,也冷冷地反問道:“難道你願意所有的人都死光了不成?”

“縱然死絕,也不干你的事!”

窮神雙目突張,光芒逼射,怒道:“你可再下令動手……”針鋒相對,火藥味又趨濃厚。

老叫化一睹情況,心頭大急,喝聲:“慢點!”他攔住了雙方,臉色沉重,向雲鶴道人道:“老道,你能不能將前因後果對老叫化說說?”

雲鶴道人怨恨重重,憂愁滿面,毅然道:“此事確非三言兩語能了,兩位世外高人,還請高抬貴手,不必過問。”

老叫化臉色一整,很肅穆的道:“老叫化素來行事,絕不

強人所難,只是今天事態嚴重,不得不插身過問,雲老道,我看你還是說明原因,是否過問,老叫化再作定奪如何?”

雲鶴道人猶豫了片刻,深深的一嘆,很急迫而又簡短的道:“伍海萍十日之內,毀了九大門派的基業,殺死數百門人……”

呂氏三梟急怒難當,忙在這個節骨眼上搶着喝道:“也毀了我們黑道上七座舵窯,擊斃了兩百多人!”

聖丐和窮神聽得心中猛震,不期然地都扭過頭,怒瞪雙目,瞧着海萍,大有對海萍不客氣之意。

海萍正在運功調息,睜目看去,見兩位怪俠眼神逼人,怒視自己,他臉上沒有表情,只淡淡的說道:“兩位相信他們的話是真的么?”

窮神冷笑兩聲道:“一是武當掌門,一是黑道盟主,身份之高,地位之尊,人所共知,難道會冤你不成?”

海萍心頭怒火驀然上沖,大喝道:“伍某人人間丈夫,敢做敢當,豈肯虎頭蛇尾,殺人放火,根本不是我所為。”

窮神一見他理直氣壯,不禁在心裏也起了疑慮,當下沉吟不語。

地煞尊者陸光朋嘿嘿冷笑,喝道:“證據確鑒,還想抵賴……”

聖丐冷冷地接道:“什麼證據?”

“請看!”地煞尊者打懷中拿出紙貼,遞給聖丐。

聖丐剛剛接過了貼,忽聽:“請看!”

“請看!”

“請看!”駝背毒龍、披風劍、呂氏三梟,三聲請看,送出了相同的紙帖。

聖丐和窮神各接着兩張,只見上面寫着:“師仇不共戴天,殺盡九大門派,伍海萍。”

“斷魂崖前血恨,滅絕黑白七門,玉書生。”

這兩人不由大怒,旋身分站,同時喝道:“伍海萍,你還有何話說?”

海萍見這兩人竟站在敵對方面,不由暗中叫苦,劍眉揚動,神志凝靜,冷笑道:“窮爺不明伍海萍的行蹤,難道考哥哥也忘了我受傷的事么?”

聖丐哦了一聲,自語道:“對啊!我離開他之時,他重傷未愈,計算日子,總共不過十來天,他本領再大,絕不可能不等傷愈而作傷天害理之事……”

他自語未落,雲鶴道人又是兩聲冷笑道:“我還有鐵證!”

“請說!”

“天煞絕命手普天之下,只怕僅伍海萍一人會用,被殺死的門人,眉間都有兩道青痕,這一點,伍海萍又該作何解釋?”

此話方落,三派掌門,和呂氏三梟也都怒道:“被殺之人,都是如此。”

海萍心中大感驚異,神色陡變,忍不住自言自語道:“怪啦!江湖上居然也出現天煞絕命手……”

窮神一聲怒吼,喝道:“天煞絕命手奈何得了我!吃我一掌……”呼地一聲,硬生生的照海萍拍去。

海萍一驚,側身閃讓,剛要舉掌還擊,突地轟地一聲大震,掌勁對消,只聽聖丐怒道:“窮鬼住手!這中間大有文章。”

“他殺人不算,還要毀廟燒房,實不可恕,這種人一日不

死,終是大患……”話落人飄,掌影翩翩,眨眼對海萍快速絕倫的打出了四掌。

海萍殺機倏現,怒道:“你們不信伍某人之言,硬逼我動於殺人,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來吧!”

“刷……刷……刷……”喝喊之中,照樣回敬四掌,兇猛無匹。狂風疾卷,巨響連連……

四外人聲虎吼,武當、青龍、點蒼、雪山,四派掌門人和呂氏三梟閃動身形,正待合攻,氣氛再緊,海萍已呈於危困之中。

忽然間,聖丐撲身其間,雙掌擂動,性急之下,他也排出了六掌,不過,他這六掌逼得各派之人節節復挫,也逼得窮神抑退三尺,老叫化在剎那之間,想通了一件事。

他搶身傲立海萍身前,大喝道:“誰要動手,先衝著老叫化來!”

眾人不由一怔,愣愣的瞪着他,就是不敢出手,因為聖丐輩份高,名頭大,功力強,為人又正直無私且江湖人對他,都得敬畏幾分。

老化子臉色凝重,大聲對眾人言道:“老叫化以生命擔保,伍海萍絕不可能做出殺人毀基之事。”

呂氏三梟急問道:“何以見得?”

聖丐冷冷一哼,反問道:“你們基業被燒,門人被殺,在什麼時間?”

雲鶴道人面色陰沉,冷冷接道:“大約是在二十天以前。”

“對啊!二十天前,老叫化正陪着這孩子二次上十八地岳峰,也正是他和烈火神君受重傷之日。”

披風劍接着喝道:“難道這些鐵證是假的?”

聖丐毫不思索,朗聲笑道:“難道就不許天罡神煞,混世神魔再度出世?”

話出如風,又是從聖丐口中道出,這又增加了它的份量和神秘,在場之人,除海萍外,沒有不心驚膽戰的,沉靜了,死寂了……

原來的殺焰,冰消瓦解。每個人心頭上,蒙上一層可怖的陰影,天罡神煞,混世神魔,在這些人的心目中,是神出鬼沒,殺人如麻的魔鬼,海萍心中雖是明白這兩人不可能再世,但他的確震驚運用天煞絕命手的人,這個運用天煞絕命手的人,為什麼殺人留條用海萍之名?

殺的這些人,又正是斷魂崖上的仇家,奇怪!這人是准?敵乎?友乎?是陰謀?還是善意?謎……謎……謎……所有的人,臉色都是凝重的,海萍也不例外。

沉默了許久,許久,聖丐一聲乾咳,打破了沉悶的氣氛,道:“事已如此,可否聽老叫化一言?”

“願聞高見。”

老叫化一收往日嬉笑之態,沉聲道:“江湖上身懷天煞絕命手絕技之人,很顯然的不只伍海萍一人,各位想想,除天罡神煞和混世神魔之外,還有哪個……”

海萍在旁邊很快地接口道:“不!絕不是天罡和混世兩位老前輩。”

“這話是你說的!你能負責?”

“天罡混世早就離開人世,我當然負責。”

聖丐和群豪臉上又現出了迷惑之色,四位掌門人和黑道三梟,目光不住的往海萍臉上掃去。

窮神怒哼一聲道:“除此之外,恐怕難找第二人。”

海萍臉色頓寒,怒道:“你還懷疑我?”

“我窮鬼一直就沒有放棄懷疑!”

海萍縱聲狂笑,道:“我若有心擺脫糾纏,只要將此事推在天罡混世兩位前輩的身上,何必說他們早登極樂?”

窮神聽得一愣,大聲道:“殺人放火果真不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做……聽見沒有?”

窮神又是一怔,轉臉對雲鶴道人道:“牛鼻子,看來這小子說的是真話哩!”

雲鶴心中已有些動搖,苦笑一下,道:“那又是誰呢?”

聖丐接著說道:“只要不是天罡混世再生,老叫化有法子查出此人……”

“伍海萍照樣的要走遍天涯,將真象查明,還我清白!”

窮神冷然一笑道:“你們還要不要再拼了?”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不過,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凄苦之色。

聖丐心中感到一陣難安,笑對雲鶴等人道:“老叫化言出如山,縱然陪上這條老命,也要對各位有個交代。”

海萍也毅然言道:“在下雖與各位小看過節,還不至暗施毒手,三月之內,如查不出兇手下落,我會自絕在武當山區……”

“窮鬼也願自掘墳墓,以慰這些冤死的亡魂。”

他們三個人異口同聲,斬釘截鐵的提了保證,這給足了眼下七個人的面子。

命,到底是寶貴,能有滿意的交代,誰不願藉機下台?

雲鶴道人又苦笑兩聲,道:“士可殺而不得辱,三位既是以生命作賭注,貧道怎敢多言,再動干戈,不過……”

老叫化沉聲接道:“不過怎樣?”

雲鶴道人神色凝重,緩緩言道:“兇手神出鬼沒,機警異常,只怕不易查出!那個時候……”他說話之際,雙眼始終在海萍臉上溜動。

聖丐冷冷一哼,喝道:“老叫化不叫你們動手動腳,我會料理我自己。”

“窮鬼何等身份,說話豈同兒戲?”窮神立即接道。

海萍雙目突張,冷光一閃,怒道:“你是不是要伍某人現在就自殺身亡?”

“不敢,不敢!”

“哼!三月之內,記住!查不出兇手,你們到此處搬我的屍首,再見!”晃肩之下,人已飛出了四丈有奇。

窮神倏然而笑,大喝道:“伍海萍站住!”

海萍急急奔勢,目射異光,想了一下,道:“伍某人還有要事趕辦,恕不奉陪……”

他的話尚未說完,正要行動,哪知他快,窮神比他的行動更快。正當海萍起身之時,窮神已掠身阻住了他的去路,大喝道:“叫你站住……”

“是不是想打一架?”

“窮鬼沒有那麼大的興緻。”

“一再阻撓,是什麼意思?”

“有話問你!”

“請講!”

窮神見海萍終是冷臉峻詞,知道是他誤會剛才的惡攻,可是,窮爺不加解釋,只衝着雲鶴道人道:“牛鼻子,你們也該走啦!”

窮神怔愕片刻了恍然而笑,喝道:“老叫化,來呀!”

“窮鬼!你問他吧,老叫化聽得見。”

海萍非常不耐煩,冷冷說道:“要講話請你快點,我沒工夫和你談心。”

“小子!你怪我劈了你幾掌是不是?”

“哼!”

“別哼!窮鬼隨時都準備挨你幾掌,我問你,滄海一奇見着沒有?”

這話引起在場的群豪驚詫,所有的目光,都射向窮神臉上。

海萍一陣黯然,憤恨突起,道:“沒有!”

“你知他在艷魔島?”

“老哥哥告訴我的。”

“江湖上所有的門派,都被他利用了,你知道嗎?”

“已有耳聞。”

“你打算怎麼辦?”

“到艷魔島尋他去。”

“你一個人?”

海萍頓了一頓,他本想說有娉婷公主幫忙,但一想到男子漢大丈夫,豈能求助女人,於是,他只好答聲:“不錯。”

“兩個女娃呢?”

海萍殺機驀現,前竄三丈,指着陸光朋、計環、陳均三人厲聲喝道:“呂小芳究竟在哪兒?”他突如其來,反將老叫化、窮神,和三派掌門人嚇了一跳。

地煞尊者冷冷一笑道:“找滄海一奇就知道了。”

“呸!不要臉!尋不着滄海一奇,救不出呂小芳,我要你們三人抵命……”

他頓了一下,接問窮神道:“還有話么?”

窮神微微一笑道:“獨臂大師和半面神尼已經出動了。”

“於我無關。”

“人丟劍失,怎麼與你無關?”

海萍不禁一懍,心中感到萬分歉疚和痛苦,一時答不上話來。

窮神哈哈一笑道:“你雖然保護不了兩個女娃,人家不能不關心他們的愛徒,他們連袂找滄海一奇要人討劍。”

海萍心頭猛然一震,窮神的話,刺傷了他的心,茫然中,沒有多想人家話中之意。

窮神話雖多刺,但隱隱約約的說明苑小玲還在人間,他妄自心酸,沒有逼問地煞尊者等人,否則,謎底必可揭穿。

海萍張開雙目,狠狠地瞪了窮神一眼,道:“還有什麼話要說?”

“哈哈!就這些還不夠么?”

海萍心中又是一陣刺痛,怒道:“人劍是在我手中丟失的,也必自我手中奪回,絕不假手任何人,再見!”話落人飄,晃了四丈多。

“小子!艷魔島見!”

“不敢再勞動老哥哥大駕……”後面的話,輕微得難以入耳,只是不見海萍形影。

聖丐哈哈一笑道:“窮鬼,咱們也該走了。”

“別忙!我還沒有弄清邛崍和華山兩派的掌門怎會出現雙包案?”

地煞尊者慘然一笑,趁機回道:“他們是孿生兄弟,只有我們幾人知道。”

窮神哦了一聲,繼續問道:“你們打算如何處置眼前慘事?”

雲鶴道人很快的接道:“行兇之人一日查不出來,伍海萍就永遠是我們心中的仇敵,我們仍然要找他算賬。”

窮神不禁心頭火發,兩眼突地一睜,閃出懼人的威光,喝道:“牛鼻子,你仍然要……”

聖丐微微一笑,攔住窮神道:“怪不得他們,你若是他們,也同樣的有此說法。”聖丐又是一笑,轉對雲鶴道:“好在為期只有三月,期限一過,隨你們怎樣都可以,咱們再見了。”老叫化一拉窮神,扭頭就走。

武當山區成堆的屍骨,成河的血,死沉沉的無聲無息的被埋在山頭之下。

雲鶴道人老淚縱橫,喃喃念道:“武當數百年基業,毀在我雲鶴手中,如三月內查不出仇家,我當自決在祖師法像之前……”

悲凄哀壯的聲調,使人不禁一掬同情之淚,他們,與伍海萍誓不兩立。

只有殺伍海萍才能報仇雪恨,才能慰藉枉死的冤魂,才能對得起各派的祖師,各派的掌門人,原就有發綠林帖群殺海萍之心,然事變倉促,綠林帖並未發出,如今,他們又作了決定,邀請武林同道,主持正義,圍剿伍海萍。

事態已顯得萬分嚴重,海萍不知,聖丐不明,窮神也蒙在鼓裏。

武當山寂然了,平添了數百亡魂,伍海萍之罪乎?太冤枉了……

這場惡仗中,海萍對窮神非常不開心,他心情沉重,由黑夜直奔到天明,再由天明走到黑夜,四五天沒有停止。他的目標是艷魔島,但在沿途中,沒有放鬆查探殺害九大門派的兇手,可惜連影子都查不出。

第七天的深夜,他落腳一座荒山古廟之中,幾天來人不停步,的確有些疲憊。

進廟之後,剛坐下調息,驀然廟外傳來了腳步聲音,直達廟門,海萍暗中奇異,側身而起,掠目向外看去,不由就是一怔。

“哼!又是他,陰魂不散。”海萍心裏怪喊。

原來廟外來的正是過去幾次碰面的黑衣蒙面人。

海萍對他的行動,突起懷疑,正待飛身而出,只聽蒙面人哈哈一笑道:“伍海萍,咱們又碰上了。”

“閣下老是纏着我,究竟是何用意?”

“這不過是巧合,誰纏着你!”

“巧合?”海萍走出廟門,冷冷言道:“閣下是否可以表明身份?”

蒙面人臉上是何表情,不得而知,可是他卻被海萍這句

話震動得退了四五步,冷笑道:“沒有必要。”

海萍再走進兩步道:“伍某人要求的事,從來不打折。”

“閣下為什麼定要強人所難?”

海萍愕了一陣,很堅決地道:“我認為你不懷善意。”

“哈哈哈!我若不懷善意,早就要了你的小命。”

“不管怎樣,請你一露廬山真面目。”

蒙面人又是一震,道:“確難從命!”

“你當真不願表明身份?”

“你要動手?”

“嗯!也許!”

“抱歉,恕不奉陪!”蒙面話聲乍落,掠開七尺,拔步就走。

海萍似乎沒料到他有此一着,大喝道:“你走不了……”身法如電,隨後急追。

兩人的腳程,看來不相上下,距離只差兩丈左右,眨眼的工夫,已追出了四五里地。

蒙面人心機深沉,一陣緊奔之後,突然說道:“這次相見,本有要事相商,閣下定要強人所難,拿善當惡,真是不識好歹。”

海萍心裏只嘀咕,他沒有主張,捏不準對方的心意,因為,蒙面人幾次都對他有幫助,他只是懷疑,絕想不到蒙面人就是滄海一奇。他不理人家的喝喊,拚命地追。

“難道有關你切身厲害的事,你也不願聽?”

海萍登時一驚,勉強說道:“你說吧,我願洗耳恭聽。”

“不許再追我。”

“哼!”海萍冷然一哼,果然立身不動。

蒙面人轉身一看,啞然而笑,道:“這還像話……”

“請你別多廢口舌!”海萍臉色突凜,殺機一展。

“九大門派,黑道舵把被人毀基血洗……”

“我知道。”

“那人用的是天煞絕命手。”

“你知道是誰?”

“是你!”

海萍有苦難言,不覺大怒道:“胡說!”

“那就是滄海一奇。”

“什麼!滄海一奇也會天煞絕命手?”海萍驚訝得逼近數步,厲聲喝問。

蒙面人陰陰一笑道:“他為什麼不能會?”

“你怎麼知道的?”

“猜測,判斷!”

海萍搖搖頭,道:“你能不能再仔細地打聽一下?”

“可以!”

“什麼時候告訴我?”

“三月之內!”

海萍不禁又是一驚,雙目神光炯炯,盯着蒙面人許久不移,兩道冷電,像是要穿透蒙面人的心,良久,良久,他方冷然一哼道:“一言為定。”

蒙面人只點了點頭,話鋒突轉,又道:“你近來見過八荒人物沒有?”

海萍第三度訝然,忙反問道:“你看見過?”

“不錯!”

“什麼所在?”

“離此往南,約七十多里的地方,名叫‘無底溝’。”

“是哪些人?”

“鐵塔魔君,九毒娘子。”

海萍血氣翻湧,腦中又展出古剎慘況,不由殺焰重重,喝聲:“沒有騙我?”

“在下過去所言之事,有沒有騙你?”

“再見!”見字還沒有落。人已掠出了五丈多遠。

蒙面人陰森森的一笑,見海萍沒有影兒,方冷冷地說道:“縱讓你三頭六臂,我也要磨得你精竭力枯,嘿嘿嘿……”他走了,又達成了一項陰謀。

伍海萍緊奔疾趕,心中、腦里,不停的換映苑龍全家每個人的面孔,尤其是古剎親目所見的慘狀,釘死在壁上的死人,尤其是苑小玲的屍首,臉上刀划的慘相,他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鐵塔魔君碎屍萬段,方能泄心中這口惡氣,他心急情燥,壓根就沒有考慮到蒙面人的用意是好是壞。黎明之前,他已經到了無底溝。

靜悄悄的滿是削峰怪石,看不出絲毫使人懷疑的跡象,他繼續往前竄奔,一片古老的原始森林,橫阻去路,水聲潺潺,自森林內傳出。

海萍略一猶豫,雙臂振動,弓腰就往森林內竄去,藝高膽大,心急報仇,完全不顧林中有何埋伏,他疾奔之下,眨眼就是兩里路過去了,可是,仍舊沒有越過森林。

突然間,眼前一亮,隆隆之聲,自右端排到,海萍方向一轉,直朝巨響方位趕去。

三四丈遠近,陡崖出現,林木稀少,放眼瞧去,一座瀑布,向陡崖下排瀉,瀑布之下,深不見底,陽光照射,只見洪流猛奔,勢如萬馬奔騰,海萍瞧了半晌,也不敢斷定此處是不是無底溝,他正在凝目遠眺,驀地“嘿嘿嘿……”三聲冷笑,砭骨生寒的自身後排出。

海萍遽然一驚,身形不期然地後撤了一丈多,腳下未站穩,兩股如山的勁力,猛自左面襲來,海萍冷冷一笑,雙掌擂動,倏地拍去,同時,身形再往右閃。

砰砰……響聲乍過,他已右閃了七步之多。星目急探,正待——

刷刷刷……三聲奇響,陰風陣陣,自林內陡然衝到。

海萍心頭又震,匆忙中,連發三掌,反擊過去,悶響頻傳,林木震得東倒西歪,搖晃不定,這個當口,海萍又后躍八尺,抬目兩面查探,卻不見半個人影。

怒急並舉,大聲喝道:“藏頭縮尾,算什麼玩藝,有本事與少爺滾出來大拼一場……”

“哼!早就在這兒……”這聲音聽來非常悅耳,是在海萍身側。

海萍滿以為是九毒娘子的聲音,扭身看去,竟是個五十多歲的綠衣老太婆,這老太婆妖艷極了,皺紋滿臉,全是邪淫之相。

她兩道細迷迷的老眼,死盯着海萍問道:“你就是玉書生伍海萍?”

“不錯,這裏是無底海?”

“嘻嘻!你倒是知道得很快……”

“廢話,快喊鐵塔魔君出來!”

老太婆陰陰一笑道:“口氣倒是不小,不過,這地方可容不得鐵塔魔君做主,也容不得你撒野。”

海萍心裏詫異之極,忍不住問道:“誰的地盤?”

“老實告訴你,這裏是九毒娘子師父的地盤。”

“都在么?”

“嗯!都在!”

“你去叫他們出來。”

“沒有那麼容易。”

海萍雙目精光閃動,殺焰突現,怒道:“不去?”

“當然不去。”

“我再說一聲,你去叫他們出來。”

老太婆邪淫的一笑道:“去是可以,你得叫我一聲親姐姐……”

“嘿嘿!好不要臉的東西,滾!”刷地一掌,在滾字剛落之時,向老太婆劈出。

老太婆老臉一綳,雙掌錯動,冷笑一聲,掃出陰柔之力,斜劃過來,一聲悶響,都未移動,海萍暗中一懍,錯步間,正要——

突聽身後有人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他不叫你親姐姐,叫我一聲親媽也可以……”

這一來可就激起了海萍的真火,轉身看去,原來又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婆,他沒說話,晃肩疾進,振臂伸指,天煞絕命手已然發出,青光閃射,快迅無儔。

老太婆可沒有料到海萍出掌疾快,驀驚之下,猛然推出兩掌,打算硬接來勁,陽剛之勁,非同小可,但天煞絕命手畢竟不凡,絲絲兩響,已貫勁而過,一聲尖嗥,叭!老太婆當時就倒地而亡。

“小子,你好狠的心……”綠衣婆婆殺機立現,搶救不及,拚命地推出陰柔之功,直逼海萍,海萍殺心大起,但他仍然不願立刻追人之命,當下一聲冷哼,凝功之下,平推一掌。

十成力道,威猛絕倫,縱然對方陰柔之力極強,也無法化除海萍的來勁,波浪震空,排出輕微的響聲,老太婆終於立腳不穩,挫退兩步,海萍劍眉一揚,電般地疾射搶撲,他撲勢快絕,光閃人到,老太婆心頭大驚,猛可里撤身疾退。

但海萍哪能讓她再有脫手之機,猿臂展動,早扣住了她的左手脈門,海萍兩指稍一用力,老太婆半身酸麻,汗已滾流下來。

“九毒夫人和鐵塔魔君在什麼地方?”海萍問。

“我不知道!”

海萍虎目一瞪,精光迫人,怒道:“你想找死……”話落力重,只痛得老太婆老臉臘黃,汗如雨落,不由“哎喲”一聲。

“說不說?”

“他們在瀑布下層。”

“哼!九毒夫人的師父叫什麼?”

“她……惡羅剎……”

“你是她什麼人?”

“門徒!”

“叫什麼?”

“我叫銀婆,已死的叫金婆。”

海萍沉吟了許久,又喝道:“限你在盞茶之內,將九毒夫人鐵塔魔君叫來,否則,哼!我要血洗無底溝,滾!”他兩指突松,銀婆雙足不穩,蹬蹬蹬,連挫了七步。

她沒有想到海萍功力如此之高,嚇得愣愣出神,也嚇出滿身冷汗。

“還不快滾!”

銀婆機伶伶地連打了三個冷噤,哪敢不動,忙轉身,朝瀑布懸崖奔去。

海萍心裏感到很奇異,瀑布密不通風,懸崖陡壁,人是怎樣進出呢?他好奇心起,腳下也就不期然的向瀑布陡崖移動。

突然傳來“伍海萍,我的話兌現了?”話聲沙啞有力,來自海萍身後。

海萍心頭猛震,扭身一看,暗喊:“陰魂不散……又來了……”他力持鎮靜,面孔扳得很緊,冷然哼道:“哼!我沒有說你欺騙。”

原來又是那個蒙面怪人出現,只聽他陰陰一笑,目光觸到金婆的屍體,故意地驚退了兩步,他表演逼真,冷冷問道:“金婆是你殺死的?”

“不錯!”

蒙面怪人凝思片刻,接道:“金銀二婆是惡羅剎最心愛的兩名弟子,你殺死了她,只怕惡羅剎不會放鬆你。”

“不會放鬆又怎樣?”

“惡羅剎功力極強,恐怕你不是她的敵手。”

“笑話!”海萍被他激得心火高漲,冷笑道:“我姓伍的還沒有遇上真正的強敵!怕什麼!”

“我是善意……”

“謝謝!你就是為這件事而纏着我來?”

蒙面怪人一驚,冷笑道;“這還不夠意思?”

海萍雙目又射出電般的光芒,逼視過去道:“你身份不明,縱然夠意思,我也不敢領教。”

“你的意思……”

“希望你表明身份。”

蒙面人呵呵一笑,很快的接道:“這事簡單不過,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此話甫落,果真緩緩舉起右手,直往面巾上按去。

海萍的心,也隨着他的右手上伸,而跳得漸漸的急速,他不知道此人老跟着他是什麼用意,他心存疑懼,也就急於要知道人家的本來面目,哪曉得蒙面怪人此刻如此爽朗,滿口答應,迫使他原有的疑心,蕩然無存,海萍本就淳厚聖潔,反而感到十分不安,因此,他也就星目圓瞪,心也隨之而跳。

眨眼,蒙面怪人的手指,捻住了面巾,只輕輕一拉,就大露原形,海萍心跳加急,他這時希望見着此人的真面,也不希望見人家真面目,這時顯得非常緊張。

驀地,怪人輕輕一笑,右手很快放下急道:“他們來了,再見!”

去勢之疾,大出海萍意料之外,他略一怔神,蒙面人已消失在森林之內,海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匆忙扭臉展望,又不禁一愣,身後根本沒有人影,也聽不出響動,憤怒驀生,心疑受騙,單腳一點,再往森林方面追去,剛走了三步,突然——

一聲尖銳刺耳的喝叫,道:“站住!想跑,跑得了!”

海萍心裏不由哦地一聲,忖道:“果真來啦!他沒有騙我哩。”

事實上蒙面人心機深沉,估准了時刻,故意拖延時間,騙騙海萍,哪裏是真要露出廬山真面目。海萍疑心一去,殺心又起,立步轉身一看,嚇!

一個滿頭白髮,雞皮滿臉,丑得無法形容的老婆婆,帶着九毒娘子,鐵塔魔君,銀婆,還有四五個和銀婆相似的女人,站立在海萍對面十多丈處。

海萍一看見鐵塔魔君,肺幾乎都要炸烈,他大步跨出十來步,指着鐵塔魔君,怒喝道:“魔崽子,這次要叫你跑掉了,我絕不再在江湖上露面……”話出如風,突然警覺。

人家真的跑了,他不就永遠報不了親仇師恨?雖然沒有往下說,但,沒有人聽不真,鐵塔魔君有恃無恐,冷笑了兩聲,沒有說話。

倒是那個奇醜的老婆婆嘻嘻而笑,快捷的接道:“你說的話是真的嗎?”聲音吐出,比鬼嚎還難聽。

海萍呆了一呆,脫口喝道:“丑鬼!你管不着!”

丑婆婆沒有生氣,只微慍道:“你無端地擾我地盤,我為什麼管不着?”

“誰擾你地盤?我找的鐵塔魔君!”

“你殺了我的徒兒金婆。”

“那是她找死!”

“好個無禮的小子!你不到此地來,她會到你那兒找死?哼!惡羅剎多年未開殺戒,今天倒要教訓教訓你。”

海萍沒有殺惡羅剎之心,滿肚子怨恨,都集中在鐵塔魔君身上。

惡羅剎向他面前欺進,他也沒有理會,專在動腦筋殺他的仇人鐵塔魔君。

“小子!你要死要活!”這聲喝喊,不亞晴天霹靂。

海萍心中陡震,很自然的撤回目光,後退了九步之多,隨口喝道:“你還不死!”

惡羅剎火可大啦!身形騰飛,快如電閃,照海萍猛拍兩掌,喝道:“看我死不死!”

海萍大眼睛連着轉了幾轉,腦筋一動,當時就有主張,別看他是個心地淳直的人,可是為了要殺鐵塔魔君,拼着命也能拿出個辦法來,他不慌不忙,眼見掌風要到,五成力,輕輕爽爽地應手而拍。但他卻仰退了一丈三四,掌力互撞,波波兩聲。

惡羅剎哈哈一聲狂笑,道:“人家都說你功力通天,看來也不過如此,跑,哼!”聲落人撲,十成力,又向海萍推了兩掌。

海萍也有些心驚,力持鎮定,氣納丹田,一是掌力乍到,墊腳長身,颼颼……白影在掌風中一晃,憑空拔起四丈多高,只見他弓腰拳腿,疾如流星,猛向鐵塔魔君撲去,誰也沒有想到他如此冒險地穿過惡羅剎的威力圈,大家都驚得一愣。

就這一眨眼的工夫,他已到鐵塔魔君停身之處,打法超出了常規,等鐵塔魔君警覺,狂濤澎湃,向他涌到。總算老魔頭功力過人,經驗又足,駭異中,拼力掠臂發掌。

兩聲巨響一過,勁力餘波,絞起滿空的沙塵,海萍腳落實地,鐵塔魔君震退五尺,海萍一聲清嘯,猿臂展動,第二次全力追進,抬掌間,又攻出兩掌,正待繼續排攻,忽然勁力狂吼,從身後及左側攻到,想閃避已是不能。他心神陡震,天罡真元已然發動,就勢反手揚掌,逼攻過去。

砰砰砰砰,四聲震天巨響,鐵塔魔君又被擊退五步。

海萍同樣的挨了兩記悶掌。人已向前摻出七步之多,幸虧天罡真元發動得早,反應得快,未震傷內腑,只這樣,也覺得心翻氣涌,難過之極,然而,他不顧一切,他明知九毒夫人和惡羅剎在身後追襲,縱然命傷此處,也要殺死鐵塔魔君,他強提真元,略一吸氣,再度撲去,雙掌齊揚,十股青氣,同時向後猛打,這動作快到極頂,也險至顛毫。吉人天相,居然阻住了惡羅剎和九毒夫人的猛攻。

此際他已逼近鐵塔魔君,大喝道:“魔崽子,拿命來!”掠掌之間,接連攻出了五掌。

鐵塔魔君早就領略過他的厲害,心中駭然,全力發掌,打算硬拼,雙方掌力接實,海萍被震得后挫三步,鐵塔魔君可就慘透了,算起來只怕退出了十二三步哩,這個當口,惡羅剎和九毒夫人,銀婆和另外的醜女,也同時趕到,海萍生怕身後之人逼近搶攻,心頭大急,顧不得發掌阻擋,橫了心,蜂腰疾晃,人已電射而出。

等惡羅剎她們到了海萍身後,海萍已然欺近鐵塔魔君的身側,鐵塔魔君大驚失色,當年的威風,早嚇得不知去向,老魔頭急切問,臉無人色,分手疾掠,招勢紛紛出籠,疾切海萍三處大穴,海萍冷冷一哼,指伸氣出,又逼退老魔頭三步,良機不再,只見海萍身法怪絕,兩個晃動,猿臂緊探,一下就扣住鐵塔魔君的右手脈門。

他這裏剛扣住鐵塔魔君,惡羅剎已發出她久已不用的“冷陰玄功”,從后襲到。

海萍只覺背後一涼,立知不妙,順手運勁一帶,恰好將鐵塔魔君橫擋自己身前,惡羅剎不禁一驚,急切間迫得將排出的功力,不得不硬生生地穩住,發得快,收得也疾。

惡羅剎修為極深,冷陰玄功已到收發由心境地,陰關已過,鐵塔魔君暫時保得一命。

除海萍之外,都驚出了滿身冷汗,只見惡羅剎殺機滿布,丑怪的臉上,越發的叫人見而生畏,她死死地盯着海萍,怒道:“小子,你打算怎麼辦?”

海萍心中一陣說不出的欣慰,但臉上卻冷得像冰,冷笑道:“嘿嘿!我要活祭我苑伯父全家英靈。”

“你走得出無底溝?”

“刀山劍林,火海油鑊,我伍某人也出入自由,無底溝算得了什麼……”

話未說完,頓覺五指抗力加重,他心頭一緊,神功再起,身形往後挫出三步,只聽鐵塔魔君一聲悶哼,頭上的汗珠,黃豆般的滾出,也隨着海萍后挫三步。

海萍一聲哼,喝道:“魔崽子,你若打歪主意,少爺先叫你吃足了苦頭,再慢慢收拾你。”

鐵塔魔君空有滿身功力,只是脈門被制,施展不出,可是,他卻強悍成性,冷笑道:“諒你小子還收拾不了本魔君!”

海萍被他激得殺心特熾,抬手拍了魔君的啞穴,大喝道:“走!”

他力貫五指,順手往左一帶,推着鐵塔魔君往左面林沿走去,這一來就急壞了惡羅剎和九毒娘子,兩人左右橫飛,從側面逼去,兩人凝功注目,大有惡拼之勢。

海萍佇足冷笑道:“伍海萍與你無底溝無仇無怨,我找的是鐵塔魔君,假如你們橫加阻擋,我當即殺死老魔崽子,再血洗無底溝!”一字一句,血淋淋的刺人心弦。

惡羅剎不禁一陣錯愕,真的不敢亂動。

九毒娘子一見師父有點泄氣,尖聲叫道:“師父,讓他帶走了活生生的鐵塔魔君,江湖上還有咱們無底溝混的嗎?”

惡羅剎惡念又生,喝道:“依你怎麼辦?”

“發動眾人,從不同的方位狠攻,寧可叫他們同歸於盡,也不能讓他帶走活人。”

“好,你們上!”

“慢點!”海萍一聲暴喝,雙目神光湛湛,盯着九毒娘子道:“再給你一點時間考慮。”

九毒娘子冷笑幾聲道:“廢話!”

“只要你們不怕死,上吧!”他喝喊乍落,壓根就不考慮後果,扛着鐵塔魔君向前走。

惡羅剎磔磔怪笑,身形登起,從左面欺去,九毒娘子柳腰輕擺,往右側擊,銀婆帶着另外的女人,從海萍身後攻到,形勢頓緊,三面受敵,海萍威光四射,輕輕一帶鐵塔魔君,專擋左面的惡羅剎,這時心存戒懼的也只有惡羅剎,右掌翻動,劈出如山的勁力,反襲九毒娘子和身後的銀婆等人,這個打法相當高明,最強的一環,因鐵塔魔君活生生的擋在前面,使惡羅剎不敢貿然狠攻。九毒娘子勁力雖強,但和海萍相比,還差了一段距離。

單掌威力,也不是九毒娘子銀婆她們所受得住的,因此,海萍有驚無險,步步前進,他這時只知扣着鐵塔魔君離開現場,完全沒有傷人之心,漸漸地,他已接近了林沿。

九毒娘子毒心突起,急着吼道:“師父,再不施展殺手,那小子要進森林之內……”

惡羅剎殺機一展,怒喝道:“姓伍的,你要是英雄,放下鐵塔魔君,我和你惡拼一場……”

海萍傲然一笑,截道:“等少爺祭過了苑伯父全家,再來奉陪。”

“不識好歹,以為我不敢殺人……”沙沙兩響,冷陰玄功,應手而發。

海萍冷笑一聲,回手帶過了鐵塔魔君,身形移動,右手疾伸,天煞絕命手當即排出,兩人出手,都用上了十足的力道,陰柔陽罡,激蕩空際,眨眼之際。就已接實,絲絲……怪響驀起,海萍拉着鐵塔魔君魔君斜退了五步,惡羅剎立身不穩,也退了五六步之多,兩人心頭同時一凜。驀地怒風洶湧,疾卷而至。

海萍不禁一震,再次將鐵塔魔君拖到右面,揚掌以十二成力,回敬過去,青氣暴漲,威厲萬端,忽聽惡羅剎高聲喝。道:“你們快退……”喝聲未落,銀婆一聲慘叫,死於非命。

九毒娘子見機得早,撤出一丈三四,右臂卻被掃中,痛下去,但功力並未失去。

海萍雖然連受兩次震傷,但卻不影響恢復功力,他強提真氣,猛振臂,拖着鐵塔魔君往林內奔去,嘴裏還不饒人,喝道:“待我收拾了鐵塔魔君,再來狠狠地打一聲,寄語九毒夫人,十五天之內,必取爾命……”話說完了,人也竄進林中。

惡羅剎氣得只呀牙,可是,她不敢上去硬拼,她知道天煞絕命手的厲害,如再逼海萍出手,雖死不了也得身負重傷,誰不惜命?故而她只好眼睜睜地讓海萍走。

九毒夫人的臂傷未愈,更不敢以卵碰石,師徒幾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半晌無言。

久久,只聽惡羅剎長嘆一聲,道:“唉!天煞絕命手果真兇猛,冷陰玄功都非其敵,看來這小子終是江湖一大禍害……”

她的話說到此處,正待繼續說呢!驀聽:“不錯,如不除他,我們今後必無立足之地!”

惡羅剎暗地裏一震,問道:“哪一位高人?”

“滄海一奇。”

九毒夫人忙搶着說道:“鐵塔魔君已被姓伍的劫走,你知道不?”

“真的?什麼時間?”好奸狡的東西!

“我敢騙你嗎?就是剛才。”

對方沉默了,惡羅剎乘機說道:“為什麼不現身相見?大家想個對策不好么?”

“時機緊迫,我要先救鐵塔魔君,請你們快點尋找高手助陣,恕不現身,再見!”

西面森林內,傳來一陣急速的竄縱之聲,剎那間歸於平靜。

惡羅剎心中好生難受,她吩咐清理現場,沉思許久,方點了點頭,殺氣凌人的退聲道:“只有他或許能殺伍海萍,好小子,我非叫你死活都難,走!”

她們離開了現場,轉奔瀑布陡崖,霎時就飛身崖下,蹤跡全無,無底溝看似非常平靜,骨子裏卻埋藏了殺機。

海萍進入東西林沿,心境寬暢無比,然而,他不肯停留,拖着鐵塔魔君一個勁的奔竄,整個的森林,叫他一口氣竄越了三分之二,他氣喘了,已經有些支持不住,要知他兩次被掌力擊中,雖未重傷,畢竟沒有恢復原狀,最後和惡羅剎的一掌,震得更是神傷氣衰,加上這陣疾奔,鐵鑄的金剛,也消受不了,此際,他已是眼花血涌,兩腿發軟。

他強自忍住,站立樹旁,回頭向鐵塔魔君看去,不由得啊了一聲,原來鐵塔魔君被海萍控制脈門,功力難提。海萍的手法又重,拖過來,擺過去,再經過這陣猛竄,早就是半死之態,海萍停靠樹榦,老魔頭搖搖欲墜,他右手驀松,強提真氣,又點了鐵塔魔君兩處經脈,方閉目調息,約有一盞熱茶的工夫,忽地颼颼兩聲異響,起自身側森林。

海萍雖是閉目調息,寧靜中,聽覺特別靈敏,不由一驚,星目張處,鐵塔魔君早已不在!

海萍心頭亂跳,肝火疾升,一長身,白影飄射,人已竄進林內,枝密葉茂,昏黯異常,略一怔神,發覺黑影如電,颼地一聲,直往前端飛躍,海萍一聲大喝,人像脫弦之箭,猛撲過去,但昏黯仍然如舊,靜寂終歸靜寂,沒有半點動靜,他心如刀絞,神功在忿怒中,已縱至顛峰,兩道眼光,卻像兩盞明燈,四外掃射。

倏然,一團黑影,蹲在一株古松之下,動也不動,海萍心中一動,撲勢加急,落腳一看,嘿!原來是鐵塔魔君,啞穴已解,上肢能動,可是,雙腿柔軟無力。

海萍一喜,怒氣頓消,暗喊聲:“好險!再晚一步,下體穴道被解,我就等於白忙了一陣……”這是人家故意送魔君一命,否則早就救走了,海萍還認為僥倖。

鐵塔魔君橫眉怒目,狠狠地盯牢海萍,恨聲道:“本魔君命該如此……”

“誰救你?”

“滄海一奇!”

“哼!終有一天,姓伍的要殺死滄海一奇……”話未完,林梢之上突然傳來兩聲冷笑。

海萍本想追去,卻又怕人家用調虎離山之計,蹩不住大喝道:“勞人濤,有本事和少爺硬拼一場……”

“嘿嘿!三月十三斷魂崖會。”

聲音越說越低,海萍大大的一顫,心說:“他怎麼知道三月十三斷魂崖之會?這不是我約會的呀……”想到此處,不覺的又是一喜,轉望鐵塔魔君道:“少爺本想帶你到古剎活祭苑伯父全家,只是情況已變,對不起,我現在就要收拾你……”他愈說愈急,臉色也愈冷,殺機也愈重。

鐵塔魔君混身一陣戰慄,可是他強硬非常,喝道:“小子,你動手吧!本魔君決不皺一下眉頭。”

“嘿嘿!你是怎樣殺死苑龍全家,少爺就要加倍的整死你。”

“你敢!”

“啪!啪!”左右兩掌,已印在鐵塔魔君臉上,鮮血順口而流。

“少爺言出如山,有什麼不敢,哼!”抬手間,又點了鐵塔魔君的啞穴。

看海萍滿臉悲忿,殺焰重重,雙膝點地,連磕了幾個響頭,喃喃說道:“伯父!二叔!玲姐!海萍總算活擒了仇家,血海深仇,得以洗雪,兩位老人家及玲姐弟妹,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淚如雨落,語不成聲,悲切之狀,令人心酸。

他哭了足足有頓飯之久,兩目通紅,站起來一提鐵塔魔君,單腳一踹,喝聲:“跪下!”

鐵塔魔君還想掙扎,但這一腳之力,不下千斤,疼得他冷汗直流,咧着嘴就是說不出話。

“伯父英靈有知,魔頭罪孽深重,已跪祭在此,更祈伯叔玲姐保佑海萍,活捉勞人濤,以慰家父母在天之靈。”

他臉色綳得緊緊的,話聲乍落,伸手握住鐵塔魔君的右臂,向後一擰,噗!那條右臂,活生生的脫離肩胛,鐵塔魔君眥牙裂嘴,怪眼亂翻,青筋鼓起老高,鋼牙咬得格格亂響,那付形態,真叫人害怕。

海萍一聲冷哼,怒喝道:“魔崽子,你也知道痛……”順手擰去,又是一聲“噗”!

右臂齊肩而落,鮮血灑得滿身都是,這一次鐵塔魔君可稱不起英雄了,兩眼一翻,當時就痛死過去。

海萍恨心絲毫不減,冷笑道:“冰天雪地,你釘死我的師兄弟,這是罪有應得……”

單掌一按魔頭的靈台,鐵塔魔君死而復蘇,痛得滿地打滾,海萍嘿嘿冷笑,抬腳踩住打滾的鐵塔魔君,驀地,鐵塔魔君猛一弓腰,張口照海萍腳上咬去,好狠!海萍的確沒有防他有此一咬,收腳稍慢,一口咬住了褲腳,嘶地一聲,褲腳已破,海萍火氣更大,飛起一腳,拍!鐵塔魔君連着兩個翻滾,牙齒全部擊落,再度痛死過去,如法泡製,第二次蘇醒。

海萍又冷笑兩聲,道:“心狠手辣死在魔掌之下的人,我無法估計,這樣收拾你,已經是太便宜你了!”

他越說火也越大,突伸兩指,青光一閃,嗤,鐵塔魔君的兩顆凶睛,已飛出了眼眶,奄奄一息,氣如遊絲,鐵塔魔君完啦!

海萍收拾鐵塔魔君到此,心氣已平了一半,但他不肯即使鐵塔魔君斷氣,這孩子也夠狠的,眼前的景況,他像是沒有看見,仰臉望天,默默地禱告許久,回身再走到鐵塔魔君跟前,掠目一看,不看還好,這一看,不禁又勾起了古剎慘劇,恨心再起。

只見他腳尖輕點,復活了鐵塔魔君,劍眉高挑,伸手展出從不運用的“天罡逆血法”,照鐵塔魔君前胸連點了三點,鐵塔魔君兩腳一蹬,像是氣絕而亡,俄頃,卻見他血嘴突張,肌肉收縮,哼聲不絕,在地上亂滾亂掙。

海萍算是心滿意足,臉上也展出得意的笑容,倏地一聲長嘯,吐出胸中積壓的怨氣,縱身飛躍,往南面奔騰,鐵塔魔君的結果如何,他無心過問。

這個當口,他一心一意的往艷魔島奔出,救人、奪劍、報仇……除此,他沒有別的想法。

殊不知艷魔島以外,早就危機四伏。

滄海一奇坐鎮魔島,得到各方面的回報,伍海萍數次重傷,幾乎死亡,但,天助於他,仍然留存人間,而且功力大進,不可一世,於是,滄海一奇頗為緊張,毒計頻施,唆使各路高手,攔截追命。

這些情形,沒有人知道,當然伍海萍也無法弄清,事實上他也不屑弄清,大不了以死相拼,因此他是懷着很重的殺機上路的。

兩天過去了,平靜無事,第三天清晨,風聲突緊,凡是海萍所經過的地方,都有江湖人物出現,這中間沒有他認識的人,都是些陌生面孔,海萍藝高膽大,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

午後,夕陽西下,他行走在亂山叢中,忽然銀色的光華,在夕陽下閃動,颼地一聲,一道白芒,成弧形向他面前射來,海萍遽然一驚,側身探指,向上一掠,銀芒已到手中,力道不弱,他張指一瞧,不禁殺機一現,怒道:“追命銀牌!”

抬頭四望,不見人影,不由得哼了一聲,冷冷地道:“正好!我找的是八荒人物,只要見面,決不讓他們有生還之機……”

這幾句話說得斬釘截鐵,有點血淋淋的味道,海萍打量了眼前的形勢,方向突變,朝着銀牌飛來的山頭走去,他這刻行進得很快,晃眼就是二三十丈,眼前出現了好幾座山頭,夕陽反映,托出了萬道金霞,相當壯觀,海萍詫異的站立當場,星目閃動,四下察探。

剎那間,五道銀光,自各個山頭後面發出,嗤嗤之聲,相偕傳到,海萍眼神幾乎被夕陽金霞,及這五道銀光照花,凝神之下,不期然地后縱七尺,雙手掄動,一道銀芒,都被他撈在掌中。

他用不着看,就知道是追命銀牌,不禁排出幾聲冷笑,道:“鬼頭鬼腦,什麼東西……”

“嘿嘿!”

“呵呵……哈哈……”

怪笑不停,共有五起之多,人影晃動,首先現身的是八荒人物的開山豹子。

海萍肺都氣炸了,一抖手颼颼颼颼颼,五面銀牌,旋風疾絞,照開山豹子就打,他氣極出手,拿人家的銀牌當暗器,力道之強,無法估計。

開山豹子沒有料到海萍見面就打,當時寒毛一豎,張口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同時身法快捷,扭肩轉進山後,但聽咚,咚,咚,咚,銀牌嵌進石壁,至少有一寸多深,形成個不規則梅花圖案。

接着從另外的山頭下轉出三個老者,同時喝道:“王八小子,這是江湖上哪門子規矩?見面就打?”

海萍吭也不吭,抬步緩緩的向他們逼去,英俊的臉上,閃過了驚人的殺焰,使人不寒而慄,要知海萍最恨的是追命銀牌,苑勇之死,在他心中是永遠難忘的,是以,他勿須多廢口舌,只有殺,才能發泄心中的怨恨。

漸漸地接近了那三個老者,驀地他閃躍如飛,遽然撲去,天煞絕命手也相繼排出,三個老者似乎早有準備,地位突分,從三面招呼過來,雙方沖勢都是急迫異常,掌力激蕩,雷霆萬鈞,驀聽幾聲絲絲破空之聲,疾穿而過,啊地一聲慘嗥,中間老者屍身栽倒,當時氣絕。

這不過只是舉手間的事,真是駭人萬分,使另外的兩人,不自禁打了兩個寒噤,海萍還是不言不語,殺氣籠罩,雙手疾舞,青光閃電而出,分撲左右兩人,危機一發,死運臨頭,突然——銀光再起,金風破空,從海萍后側兩面打到,冷風襲至,快捷無儔,海萍倏然吸氣,神功陡收,反手再拍出兩掌,噹噹兩響,兩柄銀梭,被海萍斜震三丈,砸落山頭。

他凝目看去,開山豹子在前,另兩個四十餘歲的中年人在後,吼聲如雷,騰挪奔進,海萍哼了一聲,身法展動,硬往開山豹撲去,他剛走兩步,身後的兩個老者,已跟蹤猛追,人未到,掌已出,合力反擊,海萍前後受敵,殺機更重,索性佇足不進,猛可里反掌相抗。

這個當口,開山豹子和兩個中年人已然攻到,形成五打一的局面,一聲轟然大響,身後老者竟被海萍逼退了三步,然而,退而反進,再度出手,海萍招前顧后,絲毫不敢大意。

他知道眼前的五個人,絕不是無名之輩,從對方如山的勁力上已可斷知。

盞茶的時間過去,勝敗仍未分出,海萍不禁怒極,仰臉一聲怒嘯,雙掌齊舉,人隨掌走,眨眼青氣暴伸,直逼面前的中年漢子,他出決絕不留情,而且是十二成功勁。

兩個漢子縱然厲害,也難抵擋這不可一世的天煞絕命神功,兩聲慘叫,鮮血由口中射出,雙雙斃命。

海萍怒目突瞪,抽臂翻腕,身形乍移,神功已衝著身後的老者發襲,來勢快過了電光火石,凌厲萬端。

老者心驚肉跳,剛要閃避,一聲啊……當場殺死一個,另一個滾出兩丈遠逃得一命,海萍一聲冷笑,側身出掌,再照開山豹子集全力涌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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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魂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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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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