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章 鬼見愁

白玉龍劍眉微挑了挑，輕聲一笑道：“閣下，找不找我報仇，那是你的事，也隨你！”

話落，五指一松，放開了項淵的右腕脈門，倏地沉聲喝道：“快滾！”

項淵身軀一幌，電閃暴退丈外，接着抬手一揮，道：“走！”

剎那間，全都退去五十丈以外，掠過一座小山頭，消失不見。

“千毒書生”歐明輝忽然輕咳一聲，道：“令主心腸太仁厚了！”

白玉龍微微一笑，道：“歐老可是認為不該放了他們三個？”

歐明輝訕訕一笑，道：“武林‘八凶’，無一不是窮凶極惡，殘毒成性的凶人，令主今天放了他們三個，何異是縱虎歸山，將來只怕……”

語聲倏地一頓，搖搖頭，輕嘆了口氣，住口不言。

自然，歐明輝並不知道項淵已對白玉龍泄露了夜襲“石樓山莊”的機密，否則，歐明輝他就不會這麼說了。

白玉龍笑道：“歐老說的是，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尚且容許惡人反依仟悔，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勸世語，我又何妨給他們一個悔改向善的機會。”

歐明輝點頭說道：“令人仁心慈腸，但願他們三個能夠有所悔悟，從此改過向善，不負令主的這番仁心就好了。”

白玉龍笑笑道；“古語有云：‘人之初，性本善’，他三個生平雖然惡行多端，但，總不至於毫無人性的，也許……”

語鋒一頓，星目寒芒倏閃，低聲道：“有人來了。”

歐明輝連忙抬頭凝目望去，只見五十餘丈外一個瘦小的人影，身形快似電射地掠來。

來人好快的身法，眨眼間已射落面前兩丈以內。

落地現身，乃是個身材瘦矮、灰發、山羊鬍子，身穿百結秸衣的老化子，也正是名列武林“七奇”，外號江湖人稱“神杖鬼見愁”的丐幫長老歐陽勝德。

白玉龍一見，連忙上前兩步，拱手躬身行禮道：“晚輩白玉龍拜見歐陽老前輩。”

歐陽老化子雙手疾伸，連忙一把挽住，哈哈一聲大笑道：“掌門人，你這是折煞我老化子么，我老化子有多大的福份，能當得起你這一禮！”

“日月聖心旗”展，天下武林同歸，白玉龍他身為五傳掌旗，身份地位超然，凌駕於各大門派掌門之上，歐陽勝德雖是丐幫長老，但，如何能當得起白玉龍這一禮，是以，不待白玉龍行下禮，便即伸手挽住。

白玉龍自然也明白這原因，於是也就不多作虛套的一直身軀，笑了笑，道：“歐陽老前輩……”

歐陽老化子一聽這“老前輩”三字，立時不由眉頭一蹙，截口說道：“掌門人請將這‘老前輩’的稱呼改一改如何？”

白玉龍星目眨了眨，道：“老前輩的意思？……”

歐陽老化子道：“掌門如果看得起我老化子，便請直呼‘老化子’好了。”

白玉龍劍眉微皺地道：“這……”

歐陽老化子接着又道：“掌門人如果認為不好，我那老化子就托個大，你就喊我一聲歐陽老哥哥，而我老化子也就占你一點便宜，喊你一聲小兄弟，如何？”

白玉龍沉思了剎那，這才點頭說道：“如此，小弟就套句，俗語，恭敬不如從命了。”

歐陽老化子哈哈一笑，話鋒忽地一轉，道：“小兄弟，你可把我老化子的兩條腿跑慘了！”

白玉龍不由微微一怔！問道，“老哥哥這話怎麼說？”

歐陽考－化子道：“老化子從鳳陽趕到西禪寺，由西禪寺追到華山，再由華山追到這裏，兩條腿不停地奔跑幾千里，這豈不是跑慘了！”

“哦！”白玉龍心中恍然明白地眨了眨星目，道：“老哥哥找小弟有事？”

歐陽老化子點頭嘻嘻一笑，道：“老化子遇到了一個人，他托老化子找你。”

白玉龍問道：“老哥哥遇到的那個人是誰？”

歐陽老化子道：“‘追魂一劍’江振三。”

白玉龍微微一怔！劍眉輕皺地道：“‘追魂一劍’江振三？……”

歐陽老化子詫異地道：“小兄弟不認識他？”

白玉龍搖頭道：“不認識。”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他托老哥哥找小弟有什麼事？”

歐陽老化子道：“他說他留給你一把‘金鑰匙’，不知你拿到了沒有，如果已經拿到了，便帶着‘金鑰匙’到九華山去走一趟。”

白玉龍星目倏閃異采地急問道：“老哥哥，他是位跛腿老人家么？”

歐陽老化子點頭道：“他已經出家了，是個跛腿老和尚。”

白玉龍神情有點激動地道：“老哥哥是在什麼地方遇見他老人家的？”

歐陽老化子道：“安徽鳳陽城內。”

白王龍道：“他老人家還在鳳陽城么？”

歐陽老化子道：“這就不知道了。”

一頓，問道：“他留給你的‘金鑰匙’，你拿到了沒有？”

白玉龍道：“拿到了。”

話題一轉，問道：“老哥哥追蹤‘雙凶’，結果如何？”

歐陽老化子忽地搖頭一嘆，道：“別提了，說起來老哥哥可真丟人的。”

白玉龍眨了眨星目道：“沒有結果么？”

歐陽老化子道：“老哥哥追了千多里路，結果竟把人給丟了。”

白玉龍俊面略現失望之色地道：“如此，老哥哥也不知他兩個現在何處了？”

“不知道。”歐陽老化子搖了搖頭，話題又一轉，問道：“老化子適才來時遇見一批蒙面飛奔而去，他們是什麼人？”

白玉龍道：“‘七絕’老兒的手下。”

歐陽老化子道：“為首的三個紫衣人功力似乎甚高，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么？”

白玉龍道：“‘八凶’中的‘魔、尊、毒’三個。”

歐陽老化子目光一凝，道：“小兄弟，你放了他三個。”

白玉龍點頭道：“是的，小弟不欲狂殺，所以饒了他三個。”

歐陽老化子眉鋒微皺了皺，道：“小兄弟，對那些黑衣人，你饒過他們，我老化子不敢說你有什麼不當，但是，對‘魔、尊、毒’三個，你實在不該！”

白玉龍含笑道：“可是他三個都是窮凶極惡的一代武林凶人！”

歐陽老化子道：“他們生平不但全都無惡不作，滿手血腥，殺人無數，而且……”

語聲微頓了頓，又道：“他三個很有可能也是夜襲‘石樓山莊’，謀害令尊令堂的兇手。”

白玉龍道：“老哥哥，此事小弟已經問過他三個了，夜襲‘石樓山莊’並沒有他們的份。”

歐陽老化子翻了翻眼睛，道：“你相信他們的話？”

白玉龍道：“是的，小弟以為項淵他可能並未說謊！”

歐陽老化子道：“小兄弟，項淵他是怎麼說的？”

白玉龍道：“項淵說，‘石樓山莊’被夜襲之夜，他三個正有事在少林寺中，少林掌教，監院大師羅漢堂主持和藏經樓長老都可以為他三個作證！”

“哦………”

歐陽老化子沉思地道：“這麼說，項淵他三個倒真有可能沒有份子。”

語鋒微微一頓，又道：“不過，項淵他所言縱或確實不假，但是我老化子認為仍應該派人去向少林寺掌教查證一下才是。”

白玉龍點頭道，“查證自是必然。”

話題一轉，又道：“老哥哥，小弟想請你幫忙一件事，可以么？”

歐陽老化子道：“什麼事，小兄弟你只管吩咐好了。”

白玉龍說道；“小弟請老哥傳令貴幫所屬各地弟子，留心注意‘雙凶三怪’的行蹤，只要一發現他們的蹤跡立刻通知小弟。”

歐陽老化子點點頭道：“這沒有問題了，老化子遵命照辦。”

白玉龍拱手一揖道：“小弟謝謝老哥哥。”

歐陽老化子眉鋒一皺，道：“小兄弟，你這‘謝’字我不收，也希望你以後別和老化子再來這個。”

白玉龍有着些微的激動，他沒有接話。

歐陽老化子接着問道：“小兄弟，聽說你來此是為了令師，今師果真在此地么？”

白玉龍輕嘆了口氣，道：“只是小弟來遲了一步，恩師他老人家被‘七絕’老兒搶先一步移往了別處。”

歐陽老化子翻了翻眼睛道：“如此，這裏該是讓你投的陷阱了！”

白玉龍道：“是的，他請歐老帶着十幾名高手在此等候小弟，想以毒制住小弟，謀算‘聖心旗’。”

歐陽老化子雙目突射寒電地轉望着“干毒書生”歐明輝道：“歐老兒，你怎地也替‘七絕’老鬼效起力，賣起命來了！”

歐明輝苦笑了笑道：“別說了，老化子，憑‘七絕’老鬼他還無法能讓我替他效力賣命，我是被他用條件騙出來的。”

歐陽老化子輕“哦”一聲，道：“如此，那條件該是十分又厚又重了，不然，決難打得動你的心。”

語聲一頓，問道：“他用什麼條件把你騙出來的？”

“他投我所好，答應事成之後給我一株稀世難覓的‘斷魂草’。”

歐陽老化子道：“於是，你就答應他幫他用毒害人！”

歐明輝尷尬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歐陽老化子又眼翻了翻，接着又道：“歐老兒，你實在讓人不敢恭維，隱居那麼多年，也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如此好貪，為了一抹‘斷魂草’，竟然不顧武林大局，甘受‘七絕’老鬼利用，為虎狼作倀，危害……”

白玉龍恐怕歐明輝下不了台，連忙擺手阻住了歐陽老化子的話鋒，笑說道：“老哥哥別多說了，事情已成過去了，算了！”

歐陽老化子目光深深地瞥視了歐明輝一眼，話鋒一轉，問道：“小兄弟，知道令師被移往何處去了么？”

白玉龍搖頭道：“不知道。”

歐陽老化子忽地轉向歐明輝問道：“歐老兒，你知道么？”

歐明輝搖頭道：“我要知道早就說了。”

歐陽老化子雙目一凝，道：“歐老兒，你真不知道？”

歐明輝正色道：“老化子你不相信我？”

歐陽老化子道：“歐老兒，你的立場能使我老化子相信么？”

白玉龍接口說道：“老哥哥，歐老他確實是不知道。”

歐陽老化子眉頭一皺，道：“小兄弟，你怎地幫他說起話來了！”

白玉龍微微一笑道：“老哥哥，歐老現在已是我們自己人了，他決不會對小弟說謊的！”

歐陽老化子雙眼一翻，道：“他已是我們自己人？”

白玉龍點了點頭，正待向歐陽老化子說明原因時，但是歐陽輝已輕咳一聲，搶先開了口道：“老化子，你知道我的出身師承不？”

歐陽老化子道：“聽說你出身‘毒聖’門下，對么？”

“不錯。”歐明輝微一點頭，道：“你聽說過‘毒聖金令’沒有？”

“聽說過。”歐陽老化子道：“據說‘毒聖金令’創自‘毒聖門’祖師，權威至高無上，‘毒聖’門下弟子，見令如見祖師，必須大禮參拜，垂手聽令！……”

語聲一頓又起，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歐陽輝微微一笑，道：“因為白少俠不僅是天下武林同發的‘日月聖心旗’五傳掌旗，也是‘毒聖金令’令主。”

歐陽老化子輕“哦”了一聲，目注白玉龍問道：“小兄弟，你獲得了‘毒聖金令’？”

白玉龍道：“不是傳，而是得自‘彩虹島’秘密中。”

歐陽老化子翻了翻眼睛，倏地轉向歐明輝抱拳拱手道：“歐老兒，請恕我老化子冒失。”

歐明輝哈哈一笑，道：“算了，老化子，你我都不是世俗人，先前不知道，那是應該的，如今明白了，就沒有那一套！”